真实的谎言

发布时间: 2021-07-12 10:28:30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故事 点击: 112

【1】2028年,11月6日。蝴蝶光打在脸上,眼前是一面单向玻璃,穿着生化防护服的男人与我对立。我身体稍稍扭动了一下,反作用力便...

真实的谎言

【1】

2028年,11月6日。

蝴蝶光打在脸上,眼前是一面单向玻璃,穿着生化防护服的男人与我对立。我身体稍稍扭动了一下,反作用力便将我推向半空。

这里是外太空,ISS国际空间站内。它是全世界目前在轨运行的最大空间平台,由NASA、RKA、ESA、JAXA和CSA共同运营。

命运号实验舱如今所有负责项目全部停运,大半科研人员聚集在这里,陪着眼前这位穿着生化防护服的男人,看他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们希望你能尽可能详细地再复述一遍,”男人在呼吸罩下的声音有些沉闷,“你们的空间站到底遭遇了什么?他……呃,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男人隶属美国航天局,名叫汤玛斯·布朗,我俩是用英语交流。

“我说了,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我如是道。

“那就再说说你了解的部分。”

我舔了舔干燥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说:“我只知道……它叫做(真实的谎言)。”

【2】

时间回到28个小时前。

ISS的穹顶号观测舱在操作机械臂例行检修航天飞机有效荷载区域时,发现了一艘破损的逃逸仓。查询编制后,确认是来自中国天宫一号空间站的空间救生艇。同一时间ISS收到了来自救生艇的求救信号,在实施救援的过程中,他们在救生艇里发现了昏迷着的我——和一个无法观测的存在。

它就静静地存在于舱体内,没有人能形容自己看到了什么。

就好似一团混沌:明明什么都看到了,却又像什么都没有看到;明明印象深刻,转眼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摄像机只能拍下一团噪点,文字描述只能干巴巴地形容‘这里存在着某样东西’,甚至连声音都是震耳欲聋且静谧无声。

在我醒过来之前,ISS将其收容进哥伦布实验舱。

结果驻守哥伦布实验舱的两名宇航员在二十个小时后全部失联,监控记录里全是噪音噪点。

剩下的四名宇航员没有轻举妄动,在向地面汇报完毕后,他们优先选择等我醒过来。

但很可惜,我能带给他们的情报极其有限。

【3】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我说道,“现在隐隐约约能察觉到当时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仔细想想,一切却又自然无比,挑不出任何毛病。”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我不能说。”

“为什么?”

“我方发现‘真实的谎言’后,李宏博士第一时间就进行了隔离研究——也是他在观察后给这个东西命名的。具体研究结果我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个东西就像一个污染源,所有被它污染过的人,都会通过‘谎言’来进行二次传染。”

“谎言?”汤玛斯十分疑惑。

“没错。正如我之前所言,我大概已经被传染了,假设现在我撒了个谎,那么不论那个谎言多么违背常理,你们都会信以为真。在你们相信我的谎言后,你们就已经被传染了,并且只要你们撒谎,所有听众都会信以为真,继续传染。”

“这……这也太荒谬了!”

“这也是我不敢陈述具体发生了什么的缘故: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记忆中是否存在‘谎言’,也许我已经被欺骗过并且信以为真,那么在我叙述的过程中,你们也会被我无意间的谎言所传染。”

汤玛斯将信将疑:“可我穿着防护服。”

“相信我,那东西没用。”

他沉吟半晌,又问道:“如果只是这样,那哥布伦实验舱为什么会失联?”

“‘信以为真’只是初期症状,到了后面……人就会变得疯狂……你没办法想象那种场景,就是……就像是一个人在有理智地发疯。”

“可是那玩意明显没有嘴巴,”汤玛斯十指交叉,继续道:“它最初是以什么方式污染别人的?”

“触碰。”

【4】

天宫一号是在空间物理探测时,无意间发现了漂浮在宇宙中的‘真实的谎言’。

收容过后,仪器显示‘真实的谎言’没有任何辐射,在重力模拟仓内称重为21克。由于剩下的设备都无法在其他层面上观测它,所以李宏选择了生化实验,打算察验它是否有害处,研究出最佳的收容方式,并将它送到地球。

12组小白鼠在接触真实的谎言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情绪、生理、外观等等,都和接触前一般无二。

于是李宏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触碰真实的谎言。

科研总需要牺牲,正如药物没有临床实试验就无法得到准确数据,尽管当时包括我在内大多数人表示反对,但李宏还是一意孤行。

他自愿被隔离,成为被研究对象;也正是在亲自触碰后,他给这个未知物体正式命名。

‘真实的谎言’这名字取的非常贴切,所有听者都会相信的谎言,不就是真实的么?

第一天,李宏生理正常,据其表述,在接触后会有一种“说出与认知不符的话会引发严重后果”的恐惧感,除此之外精神状态再无异常。经过试验后,发现听者会相信李宏说出的任何谎言。

第二天,李宏疑似语言中枢出现问题,据其表述,感觉就像心里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完全不受控制。

第三天,李宏疯了。

他一本正经的说自己完全正常,做记录时他给出错误数据,在所有人掉以轻心时,他逃出了隔离区;随后李宏在不穿宇航服的情况下,打开了隔离舱,真空让他体内压力失衡,肺部剩余空气在膨胀,毛细血管疯狂破裂——在这种情况下,李宏脱下了裤子,蹲在隔离舱边缘将一大坨屎拉进了茫茫宇宙中。

【5】

“我建议将真实的谎言转移到天宫二号。”我如实说道。

汤玛斯挑眉:“为什么?转移会承担更多不必要的风险。”

“ISS快退休了,很多舱体已经老化废弃,已经没有能力收容真实的谎言——更别提进行科研工作,”我给出理由:“哥伦布实验舱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们天宫一号不也失联了么?”汤玛斯反唇相讥。

“并没有,我们是自愿封闭信号通讯,并派出唯一一个还能保持理智的人转移真实的谎言,天宫二号方面已经准备好了收容工作。”

汤玛斯皱眉,忽然道:“你被污染已经多久了?”

我低叹一声,回道:“五天。”

他诧异的盯着我,随后转身和同伴窃窃私语。半晌,几人商量完毕,汤玛斯对我道:“抱歉,你的信息前后矛盾,我们暂时不能相信你,也不能把这个危险的东西随意转移。”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依照ISS的尿性,他们果然不肯交出到手的东西。

【6】

“我长大了要当宇航员!”

那是我在科学馆中,第一次见到太阳系运行模拟图时,发自肺腑说出的理想。

人类和宇宙相比,实在是太过于渺小。浩瀚的太空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灵,可当时支持我的,只有我的爷爷。

就像三流漫画里的那样,爷爷临死前摸着我的头,告诉我说,能够探索宇宙的都是伟大的人,他们走在人类向未知行进的前沿,那里充满了荆棘和黑暗,如果我决心想成为这样的人,他会感到自豪。

然后他就死了。

二十年后我坐在窗几明净的办公室前,面对三名面试官时,没有说出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说什么报效国家,只是说我已经有过觉悟了。

中国航天局所有宇航员都是如此。

在危难发生的那一刻,天宫一号在内的所有宇航员没有退缩,在身受感染的同时,仍旧在进行风险评估,研究解决方案。在投票表决后,众人选择封闭天宫一号,由通过心理测试的我将讯息和已经完全收容的‘真实的谎言’送到天宫二号。

中途我受到宇宙垃圾的撞击,不得不躺入生命维护舱体。等到醒我来后,却得知哥伦布实验舱的人又重新打开了‘真实的谎言’。

仿佛历史将要重演。

然而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汤玛斯在听了我的警告后,依旧选择人体实验。但他没有自己去当志愿者,而是打开了哥伦布实验舱,将两名被感染者控制起来。

汤玛斯虽然对‘谎言’传播的方式存疑,但秉持着所剩无几的科研精神,他还是在隔离中加了一项消音措施。

在经过六天的隔离观察,他摸索出了被污染者二期的具体症状,也就是被他命名的“自律缺失候群症”。

所有进行到二期的患者都会丢失‘自律’,也就是说脑子里想到什么,患者就会立即执行,哪怕脑海里的想法无比疯狂。

只要是人就会有阴暗面,光想想但是没有干出来的白日梦谁都会做。可一旦丢失自律,脑海里的疯狂想法就会没有任何约束得变成现实行动。

也就是说,想都不能想。

汤玛斯美名其曰让我代表中方共同参与研究,但实际上这只是拙劣的借口。我被强制隔离,是被研究的人。

逃出隔离室很简单,撒谎就行,但我另有计划。

【7】

没过几天,汤玛斯找上了我。

他的脸色阴郁,将我放出了隔离室,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为什么?”

“亚当逃了出来,他在别人送餐时撒谎,让别人相信他已经痊愈,”汤玛斯见我一脸迷茫,便补充道:“亚当就是哥伦布实验舱内其中一名宇航员。”

“所以呢?”

“尽管他很快就被抓回去,但也许已经有更多的人被传染了。可怕的是,我们没办法找出被传染的人,因为只要对方说谎就会导致进一步传染。”

“所以你需要我这个被传染但依旧保持理智的人,进行一轮筛选盘问?”

“是的。”

“你就不怕我说谎么?”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疯掉,证明你从未说谎,”汤玛斯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只能相信你了。”

“好。”

【8】

一个多星期前,天宫一号内。

“假如两名患者同时撒谎,两人的谎言互相冲突,那么会发生什么?例如一个人说一个月有四十天,另一个人说一个月有六十天,听者会相信谁的话?”

答案是听者谁也不信,他会暂时恢复正常,但仍具备传染性。

我们试验过后,反复求证,发现二期患者只要将在失控前戳破一个显而易见的谬误,就能恢复理智重回自律,持续时间大概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左右。

可惜当我们发现这个方法时,李宏已经死亡。

每当我冒出奇怪的想法,将要失控时,我就会回想自己的童年,仔细想想自己的初心——如果爷爷还在,他不会希望看到我这么做的,而我确实也不会这么做——利用荒谬行为与回忆认知的冲突,来制造一个长期的理智空档。

时间回到现在,筛选盘问即将开始。

患者的任何一个谎言,都会打破我理智内脆弱的平衡。届时我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思绪平静,没有冒出什么疯狂的想法。

这就像狼人杀,我就是预言家,在一片静默中察验狼人。在找到狼人的同时,危险也将降临在我的头上。

唯有听不到谎言的人,才能存活。

【9】

有一种很简单的察验方法。

首先,要求被察验者必须说谎,然后由我来提问“一分钟有多少秒”。只要我心里相信了除六十秒以外的回答,低头看一眼手表,就可以判定为此人为被感染者;而回答六十秒的人,同样也是被感染者,只不过在试图隐瞒。

那个给亚当送餐的倒霉蛋已经被控制起来,将他排除后,剩下的几人分别单独与我测试。

测试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我站在桌前,所有人紧张地等待我宣布结果。

我环视一圈,公布了答案:“无人感染。”

汤玛斯听到后,虚脱一般瘫倒,所有人都是劫后余生的样子。没过几分钟,在事态平息之后大家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我的身份再次敏感起来。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能厚着脸皮又将我关起来,哪怕是汤玛斯。

忽然有人出声打破这尴尬的沉默:“艾德里安呢?”

被测试者包括汤玛斯在内,一共有四人,艾德里安就是其中之一,此时他并不在场。

“他去上厕所了。”我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信以为真。

“承认吧,汤玛斯,ISS老化的设备已经不足以支撑你研究真实的谎言了,”我再次劝说道,“我们必须把它送到天宫二号,这样或许来得及阻止灾难发生……时间紧迫,已经到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灾难?”汤玛斯诧异道,“你之前根本没有提到过。”

“因为那实在是太过于耸人听闻了。”

【10】

李宏认为‘真实的谎言’是一具尸体。

那天恰好轮到我观察与照顾他。当时他躺在睡眠舱内,睁大了眼睛,跟我说他睡不着,他怕一闭眼睛就会忘掉关于那具尸体的回忆。

是的,李宏在触碰真实的谎言那短短一两秒内,脑海里出现了大量的、难以理解的声音和画面,这些杂乱无章的信息被他理解为‘尸体的一生’。

“我很难直观的描述那种感觉,”李宏揉着眉心,说道:“就像无数部电影压缩在短短的几秒内,电影和我们的人生不同,因为视角受限,从而没有立体实感——那些回忆也是如此,可能是因为我缺少与尸体某种相同的感官,所以看这些回忆时,就像在看一层‘立体的纸片’。”

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果它是一具尸体的话,那它算是外星生物吗?它来自哪里?它有智慧吗?有建立自己的文明吗?”

“我不知道,”李宏又揉起了太阳穴,“我正在努力理解。”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这时候李宏的症状已经进行到二期,而我们当时对此一无所知。

在例行检查的时候,李宏告诉我们,他大概对尸体的由来有所猜测了。

“那可能是一具被三维化了的四维生物的尸体。”李宏抛下了一个惊天重磅。

所有人面面相觑,我作为记录者甚至忘了下笔。

“因为维度不同,所以即便它被三维化了,我也很难理解它的记忆。我们早对四维生物有所推测,那种生物就像是时间轴上的游标卡尺,可以沿着时间轴移动到过去、现在或是未来。并且它本身也在时间轴,同样占据一定的范围。

“假设一个四维生物遭受了降维打击,它会变成什么样子?答案就在眼前,它被固定在了‘现在’。同时它占据在‘过去’与‘未来’的‘躯体’发生了坍缩,变成了一团三维生物无法观测的存在。

“让我确定自己推测的是一段回忆,也就是这具尸体最后的记忆——那是一场战争,或者说是一场屠杀。眼前所有的同类在一瞬间被‘压瘪’,恐惧的情绪占据了那段回忆……它们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

李宏语气沉重,继续说出了最坏的推测:“我们依旧对那个文明一无所知,甚至就连这类生物都知之甚少。有可能在它眼中的战争,不过是比它更高等的智慧生物在打扫卫生……就像我们平时杀菌消毒、杀死蟑螂老鼠一样。

“不管是什么情况,它们都离人类很近了。这具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不能将全人类的未来寄希望于其它文明的仁慈,可能诸君会对双方文明量级的差距感到绝望,但现在还远远没到放弃的时候。

“我们之所以来到太空,不就是为了人类而奋战么?”

【11】

命运号实验舱内在座的宇航员听完后,同样陷入了寂静。

我和李宏有同样的决心,但是我没有他那样的感染力。所以即便我说出了他那句‘为了人类而奋战’,气氛依旧肉眼可见的滑向低迷。我决定趁热打铁再争取一把,却听汤玛斯磕磕绊绊开口道:“兹事体大……我……我需要请示地面。”

“太慢了。”我知道美国航天局肯定会拒绝请求,但却不能明说出来。

“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是为了全人类——”

见汤玛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下半句话我就生生咽了下去。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往好的方面想,地面方也许会同意请求呢?”他耸耸肩道。

我不得不妥协,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12】

翌日,NASA意料之中拒绝了请求,并要求将‘真实的谎言’送回地面研究。

但意外发生了,收容室里‘真实的谎言’不翼而飞!

汤玛斯第一时间怀疑我,但他们搜遍了全身,也没能找到。恰巧这时候,我失控了。

“你真是你妈个智障********”

各种污言秽语从我嘴里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心中的怒火得以宣泄。

没错,我骗了他们。

在那一天,我找到了一个‘狼人’,但在公布结果时,我却说‘无人感染’。脆弱的理智终于崩塌,我随时可能做出疯狂的举动,但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感染很快就进行到二期,汤玛斯他们也逐渐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劲。如果一开始我隐瞒有关‘四维生物’的推测,是因为我不确定那时候被感染的李宏有没有说谎,那后来我又为何堂而皇之的全盘托出呢?

汤玛斯不是傻子,一想就明白了。

只有那个时候他们全部都被感染,是不是谎言才会变得无所谓。

他感到愤怒,因为语言自律的缺失,所以他说话也变得不受控制起来,两人在舱体内对骂。旁边的几名同伴也不劝架,而是发自内心地互相埋怨起来。

愤怒没有平息,而是越演越烈。

一个疯狂念头在我脑海里萌生——“我要弄死这家伙,就当为民除害!”

于是乎我扑了上去,死死地掐着汤玛斯的脖子。后者双眼翻白,不停地挣扎。旁观者终于停止了麻雀般嘴碎的抱怨,用蛮力将我和汤玛斯分开。

在尝试暴力杀死无果后,我冷静下来,开始理智地思考该如何杀死一名宇航员。

任何社会的法律、人类的道德、人性的共情在这一瞬间都被抛得九霄云外,好像此时此刻只有‘自我’在思考,而‘本我’和‘超我’都陷入了沉眠。

汤玛斯捂着脖子站起来,他双眼翻红,边咳嗽边质问道:“咳咳……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说谎!”

是啊,我为什么会说谎?

【13】

“如果这只是一具四维生物的尸体,那为何具有传染性?”

当这个命题被提出的时候,包括李宏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深深地疑惑。

随着被感染时间延长,我逐渐有了一些推测,但也许并不准确,因为这涉及到哲学范畴。

之所以会被传染,是因为我们作为三维生物,触碰到了‘时间特性’。

人具有自我、本我和超我。一个人生下来只有‘自我’,最原始的婴儿状态,和动物没有区别;经过人类社会熏陶、教育和道德感化,人逐渐会拥有‘本我’,这就是作为人类最基础的也是最常见的状态;在设定崇高的理想、拥有坚定的信仰、怀抱深沉的热爱等等情况,人类灵魂中可能诞生‘超我’,也就是超越本能的人性。

假设人类有灵魂,触碰到了‘时间’,并被回溯到过去,就会变成只有‘本我’的状态——也就是完全自我,和动物无异。

人类作为本我,难免会说谎,这便与自我产生冲突,在加重自身‘人性回溯’的同时,也会对听者的时间线进行干扰。

据李宏表述,接触‘真实的谎言’时大脑会接收来自尸体的记忆,那么便可以将‘真实的谎言’假定为一团‘时间事件坍缩集合体’,并且会对人类大脑或者灵魂产生作用。

若是将其中的奥秘完全解开,探索完它的规律,人类或许将能够将文明迈向第四维。

但机遇与风险同在,人类也将面临来自第四维的危险。

于是在我被汤玛斯关起来的那一天,我心里就萌生了一个计划——我决定为了全人类而去撒谎。

【14】

“还记得艾德里安么?”我问道。

汤玛斯一怔:“他是谁?”

我坦白道:“他是和你们同行的宇航员,在筛选感染者时,我谎称他去上厕所,你们信以为真;时间一长,你们开始起疑,于是我干脆撒谎说空间站根本没有这个人,于是你们都忘记了他。”

“那他……现在在那里?”

“在运送‘真实的谎言’去往天宫二号的途中。”

汤玛斯震惊地长大了嘴,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继续说道:“在单独测试时,我随机挑选了一个未被感染的人,也就是艾德里安。我告知他,在筛选结束后,我将在测试结果上说谎,不论是谁都会被感染;而你们也没办法阻止我说谎,那样一来你们就没办法得知筛选的结果。

“我要求艾德里安在公布结果前,想办法带着‘真实的谎言’去往天宫二号,我会替他打掩护。他没有选择,留下就会被感染,为了避免他溜到地面,我亲自设置了航向,确认了天宫二号完成接受工作。”

“这……这不可能!”汤玛斯大叫道,“你怎么可能在我们眼皮底下……”

我打断道:“我是当着你们的面做的,只要随便撒谎,你们就会相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一切结束后,我告诉你们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当然,你们还是相信了,而且忘得一干二净。在最初的计划里,我是打算随便骗一个人去运送‘真实的谎言’,但既然有现成的未被感染者给我利用的机会,那我也乐得麻烦一些,至少这样降低了天宫二号被感染的风险。”

汤玛斯气得浑身发抖。

所有人都萌生了退意,可当汤玛斯呼叫地面方,准备回到地球时,却发现通讯设备被人为破坏了。

“我干的,”我承认道:“这不是什么疾病,而是未知领域的影响。只要我们下去,数百亿的人类会被感染,社会秩序顷刻间就会崩塌,那是文明的浩劫。”

“只要我不说谎不就行了么!”汤玛斯歇斯底里喊道。

“正视自己吧,你这句话本身就是个谎言。”

【15】

火炬已经传递下去,我只能相信同伴,毕竟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一个人在太空奋斗。

为了保持理智,所有宇航员都聚集在一起,每隔半小时就会有两个人说出一个互相矛盾的谎言。

我也重新恢复理智,打消了杀死汤玛斯的念头。

通讯维护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不过只要有人来救援,就证明人类感染危机暂时被解除了。太空站食物供给极其有限,我们尽量多躺多睡,让自己撑得更久一点。

外面的星空浩瀚无垠,我时常趴在舷窗边,看着璀璨的宇宙发呆。有时候我时常会回想起李宏博士的死法,感觉滑稽又充满着黑色幽默,也许还带着点挑衅宇宙的意思。

这就是理工男的浪漫么,在宇宙上拉一坨屎?表示我来过,我看到,我征服?

我没有李宏那样的勇气与情怀。

【16】

某日,当我在对着舷窗发呆时,看到了一大片打着马赛克的‘银河’在静静地向前流动。当初‘真实的谎言’也是这样,只不过它是一点马赛克,而眼前的却是看不见尽头的大海。

在探测器中,‘银河’被一片红光覆盖。

我蓦然想起李宏博士的话,这种四维生物遭遇了战争,或者说是屠杀——既然是大面积死亡,那么尸体肯定不止一个。我知道我没有李宏那样的勇气与情怀,但我仍旧在战斗,从未倒下过。而此时,我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也许,人类的战争也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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