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篇为短篇小说合辑,骑马与砍杀2世界观,根据个人游戏经历改编,携带私设元素,女性向后宫文(划重点)!在幻想的世界中无论如何...
注:本篇为短篇小说合辑,骑马与砍杀2世界观,根据个人游戏经历改编,携带私设元素,女性向后宫文(划重点)!
在幻想的世界中无论如何OOC或者是发刀都不会冒犯到其他人(大概)。
目前正传已完结,番外正在更新中。
夏逸凡:长弓物语 - 1zhuanlan.zhihu.com夏逸凡:长弓物语 - 2zhuanlan.zhihu.com夏逸凡:长弓物语 - 番外1: 巴旦尼亚攻势zhuanlan.zhihu.com夏逸凡:长弓物语 - 番外2: 柴坎记事zhuanlan.zhihu.com夏逸凡:长弓物语 - 番外3: 赐福zhuanlan.zhihu.com夏逸凡:长弓物语 - 番外4: 变革zhuanlan.zhihu.com夏逸凡:长弓物语 - 番外5: 异端zhuanlan.zhihu.com夏逸凡:《长弓物语》- 后记&随想&拆梗&填坑zhuanlan.zhihu.com雨仍旧在下。
夜幕迈着缓慢的脚步来临。
倚坐在冰冷的石灰岩上,遥望雾气缭绕的泰瓦尔河谷。
塔拉尼斯驾驭战车碾过头顶的云层,留下阵阵回响着的滚雷。
从怀中掏出尚有余温的陶制小瓶,拔开密封用的软木塞,将其中的苦涩烈酒一饮而尽。如同岩浆入喉,暴怒的维苏威迸发而成烟云骤然崩塌,将庞贝与赫库兰尼姆覆灭。
陶制的小瓶滚落在地。
但他很快就感受不到烧灼的苦痛了,甚至,连感觉的本身都在逐渐消失。
是一只乌鸦,还是四只?他那曾经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已分辨不清。牠们在他身旁盘旋着,最终落下,停留在他身旁,见证他生命旅途中的最后一段短暂时光。
他闭上双眼,唤出随着这具躯体的崩坏而闪烁抖动着的【科尔努诺斯】的面板,从越来越多的乱码文字中,择选了【工具】一栏中的【加速】,将倍率拉至最大,然后跳过文字不断跳动后转变为乱码的提示框,选择了原先显示为【确认】,如今只是一堆意义不明的编码符号的选项。
仿佛倒计时般,越来越多的提示框不受控制地跃出,将整个面板淹没,但这只是徒劳的搏斗罢了,很快,所有的文字开始裂解,被无形的力量粉碎,如同沙漏中的流沙,从他的视界中滑落。
时间到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泛黄片段终于被翻出,而他将是脑海内那偌大放映厅中的唯一观众。
屋外,细雨轻声敲击在清脆的草叶上。
屋内,石炉中,橘色的火摇曳着,将寒气驱散。
“芬恩,”芬纳伽斯抬起头,看着双眼泛红,只是默默喝着酒的帝国皇帝,“蜡烛总会燃尽,林木亦有终时。”
棕发的皇帝放下杯子,看着师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
何必呢,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而师父,也早已知道他的到来,以及,他的目的……
“有时候,随着年龄的增长,”芬纳伽斯切下一段烤好的鹿肉,码在空盘子中,摆上几片柠檬,将其推至费纳甘的面前,“人会更加看重秋季的果实,而非春季的花朵。”
“塞维乌斯完全可以胜任那顶桂冠,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费纳甘将自己的杯子续满,“而且伊妮德也已经成年了。”
“但你却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芬纳伽斯看着双目泛着毫无生机的冷漠的费纳甘,“就这样一走了之的话,她会怎么想呢?”
“但我们本不应该……”费纳甘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们,本不应该,在这个时代出现。”
“而且,从一开始,我就不被任何人期待。”
“这样的,被神馈赠的生命。”
“从未曾谋面的母亲那里,所获得的生命……”
“天上的父亲与母亲对每一个灵魂的爱都是无限的,”芬纳伽斯制住费纳甘那想要续杯的手,将酒囊从他面前拿走,“而人,总归是有缺陷且不完美的。”
“在我离去之后,将会洪水滔天,”费纳甘抬头望着挂在木梁上随风飘荡着的残破蛛网,而编织这一陷阱的蜘蛛早已不知所踪,他放下手,“这是卡拉迪亚得到我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从古旧的木椅上起身,面朝着将他抚养成人的芬纳伽斯,屈膝跪地,行三次叩首大礼。
“父亲,”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巨石地板,他说出了自己最后的道别,“请原谅我。”
随后,费纳甘推开木屋的小门,走入雨中。
他没有带走那柄安放在门廊木架上,已陪伴他征战多年,由芬纳伽斯亲手铸就的双手长剑。
“陛下,”红发的高地镇民见自己的伪装被识破后,露出窘迫的表情,“请您不要责怪我们,这是伊妮德殿下的嘱托。”
“你来自哪个村?”帝国皇帝只是笑着,拍了拍这名年轻鹰卫的肩膀,“弗林托格吗?我曾经很喜欢去那儿的山巅眺望林·泰瓦尔湖。”
红发的鹰卫因为帝国皇帝的话语而惊讶,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将前往安杜恩附近的森林,去拜访我的师父芬纳伽斯大师,”帝国皇帝索性将自己行程全盘托付给女儿派来监督他的亲卫,“随后前往邓查纳奇圣山,求见神灵。”
“您有什么需要的吗?”听到自己耳熟的德鲁伊法师之名,红发的鹰卫想起了军中的一些与帝国皇帝的过去有关的传闻,“我们马上为您准备好。”
“不必了,只是简单的拜访而已,”帝国皇帝摇了摇头,“我不会在师父家留宿,所以你们需要做好在外过夜的准备。”
“难道您……”想到帝国皇帝打算连夜攀登圣山,鹰卫张了张嘴,“恕我僭越,您是并不打算准备祭品吗?还是……”
“我有必须完成的事情,”没有理会鹰卫的担忧,帝国皇帝翻身骑上自己的爱驹,“作为一个巴旦尼亚人,你应当知道,圣山之行意味着什么。”
“请原谅我的僭越……”鹰卫低下头,后退一步,“难道您……”
“跟上我吧,卡埃勒。”帝国皇帝轻抚爱驹的鬣毛,低头看着一脸忧愁的鹰卫,“雨后的安杜恩雾很大,不过,即便是走丢了,你们也能在邓查纳奇山上找到我的。”
“努逊舅舅引退了,阿兰叔叔几天前带着他的舰队出海了,现在你又要去全国巡游?”正在倒茶的伊妮德扬起眉毛,她放下茶壶,仔细端详着手中拿着书的帝国皇帝,随后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好啊,那我和你一起去。”
“你留下吧,”帝国皇帝拿起羽毛笔,在书上写下一段脚注,“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塞维乌斯做决定。”
“为什么?”看着帝国皇帝如同无风的密林般沉静的绿眸,伊妮德脸上的嬉笑逐渐变得严肃,“你有事情瞒着我。”
“很多时候只能亲临现场才能查知真相,”没有理会女儿的质疑,费纳甘将书翻至下一页,“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答应我,不……”伊妮德走上前,握住帝国皇帝的手,体会着,她回想起曾经,她的父亲如同太阳般温暖,然而,此时,她却如同握着一块窖藏于深井的冰块般,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你发誓,现在,对我发誓,你不会伤害自己。”
“好,我发誓。”费纳甘放下书,看着红发绿瞳的女儿,他不由得鼻子一酸,“对不起……”
“我该出去走走了,”他将头扭过一旁,揉了揉眼睛,“看书太久了,眼睛难受。”
随后,费纳甘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靠窗的书桌。
他无法许下这个誓约(geis)。
彻夜的暴雨将新王都沃斯特鲁姆的街道洗净,高悬于天空之上的耀阳散发着黄金的光芒,将已提前悬挂在道路两侧的彩旗与用金线绣着雄鹰的赤色布幔蒸干。
一位又一位盛装打扮却又内心忐忑的贵族、教会代表等形形色色的大人物们,通过守卫在城堡大门前的近卫军的检查,踏着红色的地毯进入城堡中。
在城堡之外的宽阔广场上,无数的市民自发地聚集起来,守候在划分好的观礼区内。着装整齐的帝国近卫军四处巡逻着维持秩序,将那些爬上树木、旗杆、房屋屋顶甚至是高塔之上的狂热者们驱离。
高大的塔楼上传来了整点的钟声,时间到了。人们遥望着石头筑成的城楼,想象着新的皇帝在城堡的礼堂中完成了加冕仪式后,将会来到城楼之上,他将依照传统,宣告自己的正统与合法,接受臣民的俯首跪拜。
然而,身着紫衣的帝国皇帝却是完全不信主的。
城堡的礼堂之中,普世大牧首与教会的代表们畏惧地看着出身自高地的君王所拥有的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绿眼睛。
他没有依照传统的礼节,像曾经的帝国皇帝那样,身披高贵的金色长袍,在贵族、元老院议员的簇拥下前往大教堂。
他没有对主宣誓,没有举行圣餐礼,没有受膏,更没有准备任何的皇冠、金球与权杖。
费纳甘只是站在王座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围绕在他身旁的元老、贵族与军官,那些人单膝下跪,向他宣誓效忠,而他们的头顶上则是浮现着各自的价值 —— 一份亘长的名单早已在他心中列好,有些人值得一用,但仍需改造,有些人腐朽不堪,甚至没有资格成为薪柴……
效忠仪式结束之后,在近卫军的拱卫之下,卡拉迪亚帝国的巴塞琉斯费纳甘来到城楼之上。
广场上的人群逐渐骚动起来,看到一些皓首老者已提前跪倒在地时,他面露不满。
他从一名近卫手中接过已调试好的话筒,打开开关,先是清了一下嗓子,让人群在一瞬之间安静下来,然后才开了口:
“站起来,我的子民们。”
这一低沉声音被转变为电流,再转化为电磁波,经由放大之后,通过喇叭传递至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传递至他们的灵魂,传递至他们的内心深处,将他早已通过各种方式种下的那颗种子催生。
在他的视界之中,如同野火燎原般,一簇又一簇火焰被点燃,然而,集中注意力仔细望去的话,每个人的头上仍旧只是浮现着他们各自所能提供的价值。
这原本是她所希望看到的景象,但他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帕拉汶德,最后一座没有归属卡拉迪亚帝国的城池。
帝国的统治者收起手中的望远镜,思考了片刻。
他的军团早已修好围城的工事,尖兵利炮严阵以待,只要一声令下,他的士兵很快就能将孱弱的帕拉汶德碾成齑粉。
“父亲,”黑发的将军将他的思索打断,“内应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攻城一开始,他们马上就会打开城门。”
“忒斐罗斯还是不愿降吗……”费纳甘摇了摇头,“没有意义。”
“父亲……”塞维乌斯走近帝国的统治者,犹豫了片刻,说道:“也许,可以再等几天……”
“为什么?”费纳甘走到地图桌前,用笔在上面添了几道标记,“尝试说服我吧,塞维乌斯。”
“我们的确战无不胜……”黑发的将军握紧了拳头,“如同传说那般,持有龙旗的帝国后裔,百战百胜,但是……”
“继续,”费纳甘随意地将手中的笔扔到地图上,“然后呢?”
“没有必要流更多的血了,”塞维乌斯看着父亲那如同寒潭深水般毫无波澜的双眼,“我们的补给并没有问题,完全可以再等几天。”
“塞维乌斯,”费纳甘重新拾起笔,将【科尔努诺斯】所展示给他的数据逐一标注在地图上,“并非获得龙旗的人战无不胜,而是统一了卡拉迪亚的人战无不胜,而那个人,恰好有龙旗而已。”
“抱歉……”塞维乌斯很快就理解了弦外之意,他的神情重新变得坚毅,“我军目前已做好攻城准备,只待您的命令。”
“不用那么着急。”费纳甘拿起已经标注好的地图,卷好之后交给塞维乌斯,“去找伊妮德吧,没有必要羞于向她提出自己的请求。”
“好……”塞维乌斯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他接过地图,飞快地转身离开,甚至连道别的敬语都忘了说。
感受着特朗高地的微风。
虽有艳阳高照,但帝国的统治者无法感受到那份温暖。
看着驻扎在特朗河旁的大军,高悬着的赤色龙旗被风吹起,飘扬在大营中央,如同一柄直指帕拉汶德的利剑。
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一阵空虚感再次席卷而来——无论何时,那块巨大的空洞,始终无法填满。
“你早已想好要这样做了吗?”墨速宜用她那仅存的左眼看着深陷在高椅中的紫衣领主,“即便如此,要挑起新的纷争……”
“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所谓的神王‘阿尔卡科斯’只不过是个被帝国无情抹灭的失败者而已,”紫衣领主直起身,双手撑着下巴,墨速宜无法看清身形被阴影覆盖的他此时究竟是何表情,“而且,传说终究只是传说,只有真金白银才具有说服力。”
“先前所有的那些提议,是你借着她的名义提出的吧?”曼忒俄斯将自己的眼神从明显是破碎成几块之后又被重新拼凑起的铜质龙型饰物上移开,“不过,你究竟有何底气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
“很简单,”费纳甘起身,掀开暗红色的帝国龙旗,拿起一直被龙旗所覆盖着已经预先装填好的燧发枪,“请各位看好了。”
扣动扳机。
燧石与火镰相撞,火花迸发。
点燃火镰下方药池中的火药,进而引燃枪膛中的主装药,将铅弹射出。
此次的受害者是摆放在大厅另一侧的另一套精锐具装骑兵铠甲。
“这是……”戈敦率先走上前,看着被洞穿的帝国鳞甲,用手摩挲了一下仍残留着余温的弹孔,“难以置信。”
“我没有异议了,”法戎对费纳甘点了点头,“王朝更迭是自然规律的一部分。”
他并不需要怀疑这4个家族的忠诚。
因再次的【遗憾】而获得提升的【科尔努诺斯】所给出的,是最为准确无误的最优解。
叩开万物起源的【门】,从头生着雄鹿双角的【父亲】的手中,接过象征【权柄】的长矛。
为何他要抗拒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力量呢?
如果早日将其全盘接受,那一将他的内心撕裂的【遗憾】还会出现吗?
雨停了,层叠的乌云被风推着,渐行渐远。
日光照在翠绿的宽大荷叶上汇聚着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雨珠上,折射出绚丽多彩的奇异光芒。
一只黄黑相间的蜻蜓轻轻落在含苞欲放的荷花上,正欲小憩一番时,穿行在莲叶间的鸟儿以迅雷之势掠过,将这只从狂风暴雨中幸存下来的蜻蜓叼走。
“内兄,你来了,”枯坐在凉亭中,形销骨立的白衣男人抬起头,看着站在身前那名身着闪亮的东方札甲的库塞特汉子,“怎么了?”
“你知道所有的事情?”黑发的库塞特汉子手扶着腰侧佩刀的刀柄,冷漠地问道,“你早就知道那不可能会有结果了?”
“……”白衣男人沉默了一会,看着面色冷峻的努逊,突然笑了起来。
“告诉我,”努逊上前一步,俯身盯着白衣男人那失去光芒的绿眼睛,“是谁主使了这一切?”
白衣的男人仰头大笑几声,伸出皮包骨头的左手,指向自己的心脏所在的位置。
“告诉我真相,”努逊握住白衣男人那寒冷刺骨的手,朝那男人单膝跪下,“我便将家主之位让给你。”
白衣的男人摇了摇头,仍旧用手指着自己,像一把风箱破了的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内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野心太大,我的步伐走得太快,我得罪了太多的人 ……”
“告诉我真相。”努逊看着白衣的男人,一词一顿地说道。
“你……当真能接受?”白衣的男人用干枯的右手覆上努逊的双手,语气逐渐变得冰冷,“即便代价十分沉重,你也不会后悔?”
努逊点了点头。
白衣的男人再次笑了。
他笑努逊与他犯了一样的错误。
他笑努逊用他早已势在必得的事物来作为交易的筹码。
他笑努逊那隐忍了多年,从未向她倾诉过的,与传统和伦理背道而驰的真心话。
他笑努逊如此寻求外力,迫切渴望复仇,只不过是为了偿还数十年来自己给自己所留下的遗憾。
他笑努逊在选择支付代价时的鲁莽,他接下来将会告诉努逊,这一沉重的命运枷锁第一环,最先背叛她的人,是努逊和她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但他不会告诉努逊,那个人,将会在努逊的面前逝去,因为这一未来,就是努逊为此支付的代价。
就像【父亲】从未向他解释过的那样。
想要紧握【权柄】,就需要像【父亲】那般,不断燃烧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但他,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独自行走在富丽堂皇却又空无一人的宫殿长廊之中,随着脚步的迈进,长廊两侧的一扇扇房门缓慢打开,向他再次展示那些分割好后被盛放于其中的真实。
临行前的那夜,她来到了书房,看到由于劳累而伏案沉睡的他时,她生了气,但却没有把他叫醒。她只是将窗户关好,去卧室找了一张毯子,为他盖上,然后启程,再也没有归来……
联合其他家族第三次反对蒙楚格所提出的君权神授时,她曾与返回柴坎的努逊彻夜长谈,并将一封留给阿兰的长信交由努逊保管。她特意叮嘱努逊,在阿兰回到卡拉迪亚后的第一时间内,务必将那封信交给阿兰……
她借故称病,没有领军参与蒙楚格对汗国内部市民武装起义的镇压,因为一部分义军的内心所迸发出的愤恨和渴望,本来就是在她的授意下,由伊妮德麾下那些已渗入街巷酒馆的鹰卫所煽动的……
她以自己的爱好为由,询问他能否完成远距离通讯与火器的科技飞跃,她早就笃定他会答应她所提出的一切愿望……
她请求阿兰为她训练一支活动于阴影下的部曲,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利器,一张看不见的网……
她因为他无条件地接纳那些远道前往库塞特投奔他的巴旦尼亚仰慕者而发怒,但随后她却又刻意派人四处散布他是“神之子”的预言,她要求那些巴旦尼亚人向他发誓,在那之后,越来越多的巴旦尼亚人随着她的商队来到柴坎,聚集在他的旗帜之下……
她知道他的心中仍保留着另一个人,她知道她只是一个替代品,但渴望被爱的她还是打磨着自己的棱角,竭尽全力地想要填补他内心深处的那块空洞……
她向他曾经的友人询问诸多与他有关的过往,为了扭转那个人的早逝,她像以往那样,通过自决的方式,回到过去……
她从来不会过问太多事情,她是如此地信任他,将自己那褪下了带刺盔甲的柔软身心全部交给他,即便她在内心深处一直恐惧着被他人背叛……
他本来是会拒绝她的,她也因此对他怀恨在心,以流血的方式发泄怒火,但最终,已多次从未来返回的她还是成功地改写了命运……
他在高地上度过了许久的浑噩时日,四处奔波征战,然而,从敌人身上喷洒而出的热血,始终无法将他的棕色头发真正染红,他身上流淌着的血脉,决定了他永远只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非婚生子……
最终,他来到长廊的尽头。
在他面前的左右两侧,两扇形制和结构各不相同的大门紧闭着,并没有自动打开。
他走到位于左侧那扇雕刻着天使,饰以金银和珠宝的门扉,伸出手将其推开。
色彩斑斓的大理石砖与镶嵌画映入眼帘,一具被众人环绕着的,镶有象牙、银和玉石的华丽棺木安放在大教堂中央,四名红发的近卫军守候在棺木的四角,身穿黑衣的塞维乌斯挽着眼睛红肿的伊妮德,站在棺木前,大牧首则是站在比众人高了一级的教坛上,手抚着盛典,在宣读着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准备将门关闭时,伊妮德抬起头,突然看向站在门外的他。
他从那双继承于自己的绿色眼睛中看到了惊讶、不舍、愤怒与委屈,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强忍下内心的冲动,重新将门关好。
他来到右侧那扇散发着消毒水味道,被各种通告覆盖着的黝黑大门前,用手轻轻拂过那些熟悉却又陌生的方块字,感受了一会这扇铁门所渗出的寒冷,才将眼前的沉重大门推开,步入又一段长廊。
他与几个戴着眼罩与口罩,身穿防护服,看不清面容的陌生人一起行走在惨白色的过道中,推车途经一扇扇紧闭着的房门,最终在唯一一扇打开着的门外停下,随后,他与这些陌生人们一同步入自己的家里。
他先是到处逛了逛,看了一会儿工作台上未完成的IV号坦克模型,又来到一排书架前,盯着上面整齐摆放着的那些自己搜罗多年才积攒起来的各种中文和外文书籍,伸出手擦拭了一下书架上的灰尘,然后,他走到自己的台式电脑前,看着电源灯不断闪烁着的屏幕——漆黑的屏幕中央空无一人,并没有映照出他的身影。
一个身穿藏青色制服,戴着口罩的男人站在他的身旁,面向着窗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号码。另一个同样穿着藏青色制服,戴着口罩,手握相机的男人从卧室中走出,对等候在客厅中的那几名穿着防护服的陌生人挥了挥手,他们便带着敛尸袋进入了卧室。
他看了看桌上的那张8日打着圈的2月日历卡,又看了看身旁那个男人的手机,一闪而过的锁屏上显示着的日期是2月22日。
他曾经以为,逃离自己的过去,逃离自己的家人,来到这座新的城市,就能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即便深陷于大溃决的中心,他也还是和以往一样不遗余力地帮助别人,在停摆的初期自愿成为志愿者。
然而,在战斗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又有谁会有经验呢?
不想被取笑,所以他并没有和家里提起自己做过的事。初来乍到,所以他在现实的交际圈很小。
想要被他人拯救的渴望驱使他在论坛发了照片,但他仍旧习惯性地隐忍着,只用玩笑的口吻说自己好像中奖了,如此的结果便是,他仅仅只是收获了几个好友的不痛不痒的戏谑回复,帖子很快就沉了。
一切都发展得太快了。最初,他只是感觉发热畏寒乏力,但在某个中午,躺在床上例行给家里打完节日的祝福电话之后,情况就急转直下……
他站在窗前,透过覆着一层薄灰的玻璃,眺望空旷无人的街道,大量毫无意义的文字开始在视界中出现,不断地闪烁跳动,最终扭曲为可以辨识的词句,漂浮在沉寂的楼宇、无声的绿植、明灭的行道灯旁,以一种怪异的规整向他展示最后的真实:
……三天之后,她把他发在论坛里的贴子重新顶起,问他近况如何……
……第五天,他的家人发现打不通他的电话,与他失去联系……
……第六天,他的公司发现他已经长期没有打卡了,与他的家人联系,但无果……
……第七天,她再次回帖问他近况如何,开始逐渐有人跟帖询问他的情况……
……第九天,越来越多的人跟帖回复,关心他的情况,但由于无法确认地址,没有人能真正找到他……
……第十二天,他的家人报了案,片警说太忙,只能先搁置几天……
……第十三天,有人向物业投诉有不明气味……
……第十四天,片警、物业和房东一起上门后,片警用电话向他的父母通报噩耗……
一直困扰着他的诸多迷惑,终于完全解开了。
为什么被选中的人会是她和他?为什么她要执着地紧抓着他不放手?他曾与她有过什么交集?她为什么要用自我了断的方式离开那个世界?她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许下过怎样的愿望?她最初想要拯救的人是谁?
他从未想过自己无意间留下的善意能得到如此沉重的馈还,他曾以为自己的卑微呼喊不会获得任何回应……
他自嘲地笑了笑,一边用手擦着泪,一边转身,离开那个不断向外散发着刺鼻的腐败恶臭的家,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周遭的一切彻底崩塌,他终于坠入无光的深渊之中……
“你曾经问我,为什么没有像在巴旦尼亚那样,继续领军出征。”
“实际上,我并不喜欢那样厮杀度日的时光。”
“谢谢你,给了我最想要的生活。”
“可我,如今,却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你,很像一个人。”
“只不过,她已经不在了。”
“那是我曾经的最大遗憾。”
“我当时,没有勇气,所以,她没有和我在一起。”
“我只是想当她的守护者,只不过,后来,造化弄人。”
“她孤独地来到这个世界,孤独地活着,孤独地在无人经过的黑暗中死去。”
“如同深陷泥沼却枕着梦境的鱼,呼出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息,随后,遗憾地死去。”
“凶手,只是路过的愉悦犯罢了。”
“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曾经是,现在是,如果还有未来,大概也是。”
“我在想什么呢?”
“在【加速】的模式下,只是【此处】的时间被拉长了而已,也许,【彼处】的我,所拥有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大概,我才是那个从未真正和你说起自己过去的人。”
“曾经烦恼,究竟哪个选择是正确的,结果,这些选择,也许都是,错误的。”
“就像,往种着已煮熟的种子的土里浇水。”
“自欺欺人。”
“无意义。”
“钝感。”
“就连记忆,也开始支离破碎了……”
“以自己作为代价的话……”
“可以见到你吗?”
“可我却早已……”
“忘却了你的面容……”
“你的名字……”
“你的……”
“我,在,消失……”
“……”
乌头碱的毒性,如同跗骨的毒蛇,将他的最后的思考,抹除。
【确认】
【[王],已死亡】
又睡着了吗…… 他是这样想着的,睁开惺忪的双眼,准备从沙发上起身时,却发现一条绿色格子图案的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灯仍旧亮着,先前摆在桌上的白色药瓶和已经写好的诀别长信已经不见了,打开的电视也被关掉,一阵熟悉的饭菜香味从厨房的方向飘来。 他侧过头,看到了坐在他身旁,手中拿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的父亲。 暖白色的灯光下,父亲的稀疏头发愈显苍白。 他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岁月在父亲身上留下的痕迹,曾经的紧致皮肤变得松弛,皱纹在不知不觉中爬上眉头,唯一没有改变的是,父亲那清澈而有神的眼睛。 想到自己的懦弱与逃避被父母撞见,一种难以言说的羞愧感从心底升起,他不由得咬紧下唇,扭过头,不再去看坐在身旁的那个已年过半百的男人。 “有时候,我们觉得你长大了,”父亲将手里的烟放到桌上,“就像那些燕子,翅膀硬了,总要离巢的。” 他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双手扶着额。 “时代不同了,我们说的,都只是根据自己对生活的理解,所得到的东西,”父亲靠着沙发的靠背,说道,“我们只能给你参考,给你建议,但你才是那个,真正对自己的生活所负责的人。” 炸里脊,木樨肉,炒合菜,疙瘩汤,羊蝎子。 母亲一如既往地在厨房中忙碌着。 他鼻子一酸,忍不住埋下头。 “从小到大,我最常说的是,让你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做你最想做的事情。” “尽管这样,我们也还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好好的,平安,无碍。” “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很多的遗憾。” “我们,唯一能给你的,只有支持。” 他将毯子攥紧,咬紧下嘴唇。 泪水如同决堤一般,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离开,很容易,继续坚持下来,才是倍加艰难的事情。 他已经习惯性地避开所有与她有关的事情,但她仍旧在他的生活中留下太多的痕迹。 他没有勇气去回忆,那些关于她的回忆宛如陷阱,踩上之后便会向他射出千万支名为“悔恨”的毒箭,惩罚他,让他痛苦万分。 骗自己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活下去,即便是剜心的苦痛,也要坚持下去。 照顾好自己的父母,也替她照顾好她的父母,让她安心地离开。 可他做不到。 他低吼着,竭斯底里,如同野兽一般,嚎啕大哭。 父亲坐近他,用那粗糙而有力的温暖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泛着烟火味的母亲过来了,用柔荑般的纤纤细手覆在他那紧握着的青筋尽显的拳上。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怎么又把孩子给训哭了?之前那几件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我没有……我,就,说了,几句。” “你就是死脑筋,不懂分寸,每次都是这样……”
恸哭之中,内心深处的真实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那时候,他感到生活已经没有了继续的意义,整个世界变得陌生而冰冷。他花了一周的时间,才与她的父母共同安顿好她的葬礼。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向公司提交辞职的请求,给挚友留下次日来找他的消息。然后坐在沙发上,服下瓶中的药片,期待能与她在另一个世界相见。但事与愿违,再次醒来时,等待他的只有母亲的埋怨与父亲的怒骂。他与父母的关系,就像是风筝与束缚着风筝的线那般,永远被他们以爱的名义去掌控着。 他们是从来不会理解他的,也从不会在乎他的想法,在他们眼中,他就像一只蝼蚁一样,无能且卑微。 从小到大,他一直活在母亲的不满足与父亲的讥笑讽刺中,别人家的孩子永远都是最好的,而他永远都是最差劲的。 人生从一出生就被安排好,如同已定稿的剧本那样,容不得他的半点意见,稍有差池,他便会遭受身心层面的双层惩罚。 他一直蛰伏着,隐忍着,终于从名为“家”的囚笼中逃离的时候,命运又与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将总是愿意承认他,鼓励他的那个人永远地带走了。 因此,自己此时周身所处的这一切,只是既不存在于过去,也不存在于现在,亦不存在于未来的,完美而理想化的,自欺欺人的虚构罢了。 终究还是什么改变都没有做到,自己也是和以前一样的不中用,不值得被期待,没有资格得到拯救。 他已自愿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所有最珍视的东西都离他远去,再也没有人愿意拥抱他。 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到底怎样都无所谓了,他已踏上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他哽咽着,泪流不止。
“孩子,这是你的选择,”黑发的母亲双手捧起他的脸,用繁星一样璀璨的眼睛看着他,“我们不会反对你,更不会责怪你。” “你,要,对自己,负责,”有角的父亲握住他的左手,将一阵阵温暖传递给他,“一切代价,都只能,由自己,去承担。” “无论如何,我们对你和她的爱,是无限的。”
神圣的源头,万物的母亲,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鼓励的话语,随后,为他戴上一顶用蓝色矢车菊编织而成的花环。 生命的火花,永恒的父亲,起身用双手将他的眼泪拭去,然后,手握一柄散发着黄金光芒的长剑,用剑身分别轻点他的左右双肩各三次。 “我,是给予生命的母亲,神奇的丰饶。” 站在他右侧的伟大的母亲,两耳缀饰着弯月,脚上踏着点点繁星。 母亲的手中握着一张长弓,她伸手将其拉开,由月亏至月盈,向天空射出一支箭后,月盈再次变为月亏,一切的一切,循环往复。 “我,是温暖万物的父亲,无尽的收成。” 站在他左侧的耀眼的父亲,头生雄鹿的双角,周身散发黄金光芒。 父亲的手中握着一支长矛,他抬手高举,暖阳初升,照亮所有生灵,随后长矛落下,敲击大地,夕阳西下,周而复始,轮转不息。 “我是繁星与皎月之母,出生的欢愉是我给予万物的赐福,我将无尽的爱赠予你。” “我是天上的闪亮的王,我将沉睡的种粒催化为生命,用不灭之光温暖你的心灵。” “为了延续大地的富饶,” “低垂的麦子将种粒掉落在地上,” “埋进母亲的怀抱,” “他们将在温暖的春天中重生。”
“[42]1105年,统一卡拉迪亚全境并重建卡拉迪亚帝国后,帝国皇帝费纳甘立其长子塞维乌斯为摄政王,在巡游帝国的途中,费纳甘皇帝不幸于巴旦尼亚的肖农一带遇刺身亡,享年45岁。”
我下意识地按下“目录”一栏右侧的“书末页”,随后跃出的页面上仅显示着几个大字:“已经读完最新一章。”
“结束了吗……”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默认为“关闭”的自动订阅最新章节的选项,我按下电源侧键,将手机塞回裤袋中,“遇刺什么的,哈哈……”
临海的高崖之上,蓝色的矢车菊随着冰冷而枯涩的海风在我的身旁不断摇曳。
在这一与周遭环境并不协调的花田之外,黝黑的玄武岩被黄昏残阳下翻涌的浪潮拍打着。
我走到悬崖边缘,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与翻飞在崎岖险峻的崖壁上的海鸥,直到一直循环播放着的歌曲戛然而止,我才将耳机摘下。
“他啊,最开始,是表面上看起来很好,十分可靠,一直踏实过着生活的人。”
“好像什么都不在意,总是面带着虚假的笑容,从未与对他人大发雷霆,也从不会主动地和我分享有趣的事情。”
“和我意见向左的时候,他总是选择沉默,像一块石头一样。”
“大概在他的内心里,一直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吧。”
“因为害怕被拒绝,所以会否认自己的本心,提前拒绝他人。”
“不开心的时候,遇到压力的时候,从来都是选择一个人去面对,不想被我关心。”
“就连结婚这种事情,也是他迫于现实,想逃离先前的环境而做出的理性选择罢了。”
“总是在忙工作,故意避开我,好像是害怕与我亲近。”
“因为不够好,没有能力,所以没有价值,不值得被爱。”
“因为害怕失去的痛苦,所以干脆不想得到。”
我侧过身,看着一直站在我身旁,默默听着我的聒噪的红色长发中年女子,笑着问道:“你说,这世上,怎会有那么傻的人存在?”
“但他已经主动地做出了很大的改变,”红发的女子将我额前一缕发丝挽至耳后,“在这一段旅途中,他已经真正地学到了一些东西。”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方素色手帕,将自己眼中莫名涌出的泪擦干,重拾方才的笑容,“那我呢?”
红发的女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向前几步,临近崖壁,低头远望。
我走到她身边,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跃入眼中的是无数个悬在攀登绝壁的途中,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的自己的躯壳。
离我最近的那具握拳的焦黑躯壳,已被烈焰烧至炭化,在这具躯壳之下,依次撒落着数十具装束被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的躯壳,此外,还有肢体弯折,或是面色绀青,口鼻流血的躯壳。
而在崖壁最下层的一块不断被浪涛冲击着的石板上,最初的那个黑发黑眼的躯壳半浸在海水中,而从这具躯壳双腕的伤口流淌而出的鲜血,将我眼前的这片大海彻底地染成刺目的赤红色。
那是我所背负的罪。
我理应尽全力地活下去,因为那便是生命的意义之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担负起维持与改善世界的责任。
但我最终还是在大崩塌之中动摇了,在失却所有亲人,万念俱灰之际,他是唯一向我伸出手的人,我便如同落水的人那般,想要紧紧地抓住那根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稻草。
但这一光芒最终还是熄灭了。
为了自己那任性而可笑的愿望,我凌虐了自己的躯壳,未完成自己应修习的功课,便弃置了来之不易的生命,妄想以此作为代价来与给予生命的母亲和父亲进行交换……
“我从未对此有过悔恨,”我将手帕叠好之后,将其还给目光柔和的红发女子,“我认为这一切是值得的。”
“我再次获得了自己的亲人,我有了自己的家庭,许多人都深爱着我,我也深爱着他们,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我始终是不完美的,我曾经犯下许多的错误,但祢们给了我不断改正的机会,这就足够了。”
“我已经没有理由要求更多……”
“孩子,我们一致认为,”一双温暖的大手突然沉稳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头,看着站在我身侧,披着金色头发,脸上有一道狰狞伤痕的中年男人,他眨了一下湖色的眼睛,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你,还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
“去吧,安娜,”红发女子轻抚我的后脑,“该启程了。”
我向前一步,转过身,看着偎依在一起的红发女子与金发男人,张开双臂,想要说些什么时,却再次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但是,已经不能让他继续等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面向赤红的深海,纵身一跃。
【条件满足】
【是否启用[母亲与父亲的爱]模块功能?】
【是/确认】
【无响应,10秒后将自动选择……】
【10—9—8—7—6—5—4—3—2—1】
【确认】
【未检测到预设,请选择回溯位置。】
【无响应,30秒后将自动选择……】
【30—29—28—27—26—25—24…………………………3—2—1】
【[母亲与父亲的爱]模块功能,正在启用中……】
再次推开那扇雕刻着花鸟镂空图案的精美木门。
“托兰斯,”看着仍亮着灯的书房,我回过头对站在我身旁的巴旦尼亚出身的近卫队长说道,“都那么晚了,怎么又让他熬夜了?”
“啊,夫人……”托兰斯挠了挠头发,小声地说道:“我们怎么敢……”
“你下次直接提醒他,”我抬头看着已经跟了他足足有十五年的前森林强盗首领,“我不希望他总是熬夜。”
“夫人,您也知道大人的脾气……”托兰斯叹了口气,最后终于决定不再辩驳,“下次一定。”
挥手示意托兰斯可以离开后,我压低脚步声,走进书房。
他头埋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月光穿过被风吹动的薄纱帘子,洒落在镶嵌地板上,桌上整齐地摆着许多文书和卷轴,只不过一些纸张没有压好,已经被风吹落在地。
我走上前,把窗户关上,又将地上的纸张捡起,放在桌上用镇纸压好,再转身步入毗连书房的卧室,取出一张毛毯,为他盖上。
难以抵抗的烧灼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嗓子像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般疼痛难忍,难以呼吸。
我握紧拳头,咬着牙瘫坐在与他面对面的木椅上,忍耐着从未来回到过去的所要经历的反刍。
而这种痛苦,本身就是一种代价。
过了一会,他醒了,看起来像是因为趴着的不良姿势而导致身体僵硬,只能缓慢地从桌子上起身。
“芬恩,你是三岁小孩吗?”我忍受着正在逐渐消退的苦痛,起身走上前,用冰冷的手虎摸他那滚烫的脸,“赶紧起来,上床去睡觉。”
他只是眼神迷离地看着我,好像做了一场大梦,过了一会才缓缓握住我的手。
“是,梦,吗?”他言语笨拙,仿佛舌头变得麻木了一般,看着我,一词一顿地问道。
“完了,还睡傻了,”我伸出手用力拧了一下他的腰,“有感觉了吗?我去给你倒水。”
然而,还没走几步,他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我赶紧撑住他那摇晃着的僵硬身躯,将他重新扶回椅子上。
“怎么了,芬恩?”我解下随身带着的水囊,随手拿起书桌上那个他平时最喜欢用的玻璃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清水,“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是做了噩梦吗?”
“你……”他并没有接过我递过去的杯子,而是左手紧抓着心口,用力地喘着气,“我……”
我将杯子放下,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碧色的眼睛与苍白的面容,然后掏出手帕擦拭他头上的冷汗。
“对不起……”他突然就红了眼睛,握紧了我的手,像个孩子一样,开始掉起眼泪,“对不起……”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我用另一只手捋着他的背,轻声说道:“这次的军团作战,我决定不去了,我就在家陪你。”
“我并不是刻意对你隐瞒了那么多的事情,因为这是一条我无法逃避的必经之路。”
“我早就知道,蒙楚格打算对付我,有许多人会因此死去。”
“但跑步进入十八世纪,用铁路连结卡拉迪亚全境,薅夺贵族的特权与土地,实行议会制这种事情,也只有你才能做得到了……”
“可是……没有你……”他突然铁钳般的双臂霸道地将我拢入怀中,抽泣着低声说道,“那些……没有意义……”
“可你不是已经成功地做出了‘改变’吗?虽然操之过急,结果有些不尽人意,”听着他那仍旧有些凌乱的心跳声,我抬起头,看着眼角挂着泪水,一脸严肃的他,笑着说道,“但现在我们都已经回来了,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不用担心,我已经有计划了,”他将头埋在我的肩上,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保护你,我必须……”
“但那顶冠冕,很沉重吧,”我原本想用力将他推开,却没能挣脱他的怀抱,于是便只能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棕发,“何苦呢……”
“我不会放开手的……”
“我也不能放开手。”
骑砍2实在是太好玩辣,不过我最近在等大更新,T社也在努力,我对他们有信心,毕竟已经(长)等(寿)了那么多年,再等一会也没什么。
实际上正传挖的大量坑,目前都已经在番外篇里填上了,包括为什么女主会去找男主要求结婚,女主和男主的外挂来源。
<来世>篇是我返工后重新加长的HE新篇,因为之前的转场过于生硬。
给男主发了那么多的刀,也该给糖了*
如果认为本文对您有所帮助请赞助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