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次“死亡”之际

车站里，拖着大包小包急急忙忙赶往检票口的路人，续写着背井离乡的无奈；等候区小孩哇哇大哭的声音，被各种交谈声交织着，诉说着这个城市的喧闹；长椅上三五两个躺着呼呼大睡的候车人，描绘着人与人之间的平凡。

莫苒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拿着票坐在候车区，耳朵里塞着耳机，眼神时刻盯着检票口的LED屏，深怕错过了上车时间。等了大概半个小时，LED屏终于闪出“宜市2512车次检票进站”的字样。莫苒不慌不忙的拿过行李箱，再次核对了一下票上的车次和LED屏上的车次，一致后，这才起身拖着行李，朝检票口走去。检票口，一位衣着车站检票员工作服的美女，以甜美的微笑，温柔的声音迎接着每一位前来检票的人。礼貌口吻，恭敬的姿势，都传达着车站工作人员的素养和职业道德。到了莫苒的顺序，美女微笑着朝莫苒打了个招呼

“女士您好！”

莫苒也礼貌回应道“您好！”

“请您出示您的车票！”

莫苒递过手中车票，检票员接过车票，仔细核对后双手将车票递回到莫苒手中

“感谢您的配合，请您带好随身携带物品，从这边上车，祝您旅途愉快！”

莫苒双手接过车票道“谢谢！”

离开检票口，莫苒不经回头看了一眼始终保持微笑的检票员，感叹道

“恩，这职业道德，得好好学学！”

安置好行李后，莫苒上了车，寻找到票上的座位后，莫苒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原来票上的座位号，正是自己最喜欢的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她高兴得像个小孩，快步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拉过安全带，准备扣上，可铁皮不知怎么的，始终插不进环扣里。她试着尝试了几次，仍旧扣不上。起身准备换个座位，但车上仅剩前排一个走廊的位置。纠结了半分钟，莫苒没有犹豫的坐了回去，还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位置。将安全带两端努力靠在一起，不仔细看，还真像系好的样子，连上车检查的安检人员都瞒过了。

检查完后，车子发动了，好久没有坐过大巴车的莫苒，此刻居然有一丝兴奋。她将头轻轻靠在了窗户边上，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的风景，从一开的车水马龙，到后面的田野风光，经过一个小时候后开始变成了山山水水。刚进山，莫苒提起了神，变得激动。窗外的风景，被满满的绿色包围，仿佛身处大森林般。越往上走，山路变得更加狭窄，如果从车窗外往下看，会有种车子半边已在山壁外的错觉。

快到山中间的位置时，道路开始变得曲折，弯道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司机熟练的操作，并没有让车里其他乘客有一丝害怕的感觉。大家仍各自忙碌着，睡觉的仍打着呼噜，玩手机依然没有调低音量，像莫苒一样欣赏风景的也都边感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边同身边的人讨论着。一开始，莫苒也像其他人一样，放心欣赏着，但好几次，急转弯的时候，总感觉车子都快贴近山壁上了。若不是关着窗户，路旁的树枝早已因为急转弯，霸气的划进车里，越看越觉得危险重重。

不知何时，莫苒居然想象着车子会不会下一刻就因为司机操作不当，而连人带车坠入悬崖。这一可怕的想法，莫苒自己都觉得可笑，对自己无语的拍了拍脑袋，试图打消这个念头。可此刻大脑不受控制般，总是浮想着可怕的画面。她将头转回车内，闭上眼神，在她认为，不看窗外，就不会瞎想。这招似乎很有效果，果然，在她闭上眼睛那一刻，脑子里可怕的画面消失了。她心里不经笑道“莫苒啊，你可真胆小！”闭上眼睛的莫苒，用心感受着耳机里传来的音乐，渐渐进入了梦乡。已不记得睡了多久，只听到睡梦中被司机粗大的声音吵醒

“各位乘客，到休息站了，要吃东西，上厕所赶紧的啊，车子停在前面出口处，记住车牌2512，别上错车哦！”

司机话音刚来，大家不约而同，纷纷都下了车，只有莫苒，迷迷糊糊的坐在位置上。司机看了一眼莫苒，问道

“美女，你不下车吗？”

莫苒笑着摆摆手“不了，我在车上等吧！”

“好吧！”

语毕，司机重新发动车子，车子开了不到10米，停在了出口处。司机也打开车门，点燃一根烟下了车。莫苒伸了一个懒腰，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平平的道路，没有悬崖峭壁，只剩下道路两旁无人打理，长满高高芦苇的荒地。透过车窗，仿佛能感受到风中摇曳芦苇的自由。出口处接二连三的车辆保持同一车速渐渐驶出休息站，继续还未达到的前行。

空荡荡的车里，只剩下莫苒一人。她无聊的，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机刚拿出来手一滑掉落到了地上。莫苒想都没想弯身正要去捡，身子都还没弯到一半，没有任何预兆，突然被车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撞击，没有了安全带的保护，整个身子从座位上被甩到了走廊最前方，车子被后方撞击带动往前划行着。

碰撞，落地这一切只在短短的三秒钟时间里发生，莫苒根本来不得反应过来，顿时眼前发黑失去了知觉，鲜红色的血液，因为撞击和擦伤已分不清到底是从头上流下还是脸上流下来的，脸上的妆容已被鲜血掩盖。客车后面被一辆大卡车死死顶着，从先前的滑行渐渐变成了低速前进。

昏迷了接近一分钟的莫苒渐渐伴随着刺骨的疼痛醒来，她试图从地上爬起，但因为强烈撞击，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被撞击的胸口，四肢已经多处骨折，只要稍微一动，那种钻心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忍受。她无力的躺在地上，从脸颊低落到地板上的血液，微弱的“滴答”声似乎在朝莫苒呼喊着，双眼被血液已经模糊了视线，她依稀看得到车门口正拼命追着车子，不断拍打着车门的司机，他指着门口座位处敞开的窗户，尽管看得出他使出了全身力气焦急得在朝莫苒呼喊着

“别睡小姑娘，站起来啊！”

但此刻对莫苒来说只有微弱不清的声音。呼吸的疼痛渐渐让莫苒变得越来越无力，几乎让她想要放弃，阳光仍旧无情的穿透车窗照射进车内，再一次感受死亡的来临，眼泪就像在和这个世界告别，在和莫苒告别般，伴随着眼角的血液划过脸颊。莫苒渐渐闭上了双眼，听不见被司机猛拍的车门声；看不见刺眼的阳光；感受不到呼吸带来的疼痛。她在心里绝望的对自己告别，对周围的一切告别。

“再见了，爸爸，妈妈，陆勋，纯夏！再见了莫苒！若还有来世，请老天还我平凡的小女人生活！”

正当她以为一切都彻底结束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子声音，低沉的嗓音焦急无助的呼喊着

“莫苒，你没有死，赶紧起来，站起来，忍着一切疼痛，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家人朋友。别闭上眼睛，别睡！此刻，你要战胜的不是死亡，是你自己！莫苒，听到了吗？起来，起来，到前排车窗哪里，救救你自己！”

呼喊声那么的清晰有力，微弱的呼吸声，伴随着疼痛再一次被唤醒。莫苒用力睁开双眼，动了动手指，这次指尖传来疼痛让她没有再退缩。她忍受着无以言表的疼痛，用手肘渐渐朝门口爬去。每移动一步，就如同活生生往她身上折断一根骨头般痛苦。已分不清脸上的汗水还是泪水，此刻她只知道，要活着，为了家人，朋友和自己，必须活下来！

一步，再一步，还差一步。离门口前座位置越来越近了，莫苒看到了一丝的希望。可突然门口一直追着车的司机停下了追逐，依稀听得到司机大叫一声。下一秒，车子再次被大道上左边冲出来的车辆狠狠撞击。由于撞击的车辆速度过快，整个客车画着圆圈朝路边划去。

车内的莫苒从车头被甩到车尾，再从车尾甩到车头，就这么重复着。感觉灵魂都被甩出体的莫苒，依稀听得见周围传来的各种声音，但有一个声音却很大声的喊着她

“姑娘，醒醒，到站了姑娘！”

眼前一片漆黑，呼喊声越来越大，莫苒使劲睁开了双眼。空荡荡的车内，司机正站在她面前，摇晃着着她的肩膀，刺眼的阳光让莫苒习惯性用手遮挡，举手那一刻，莫苒惊呆了，怎么手好好的呢。原来还迷迷糊糊的，这一刻猛然清醒坐了起来，手中紧握着手机，环视了下四周，客车最前方时间显示：16:50分，周围客车都有次序的停在对应的位置上，刚刚还在‘拍门’的司机此刻正一副“终于醒了”的表情看着莫苒。见她一脸懵掉的表情，司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姑娘，到站了，现在已经在宜市了，叫你了快10多分钟，终于把你叫醒了，收拾下赶紧下车吧！”

听完司机的话，才搞清楚原来刚刚的是做梦啊，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睡过头了，不好意思哦师傅，我这就下车！”

莫苒将手机装进包包里，垮过包包，拿开伪装的安全带，起身再次抱歉的朝司机笑了笑，朝车门口走去。刚到门口，莫苒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司机说道

“对了，师傅，我刚坐的位置，安全带是坏的！为了安全起见，建议您赶紧修好吧！”

司机怀疑的拿过莫苒座位上的安全带，扣了扣，确认扣不上后，笑着朝莫苒点头说道

“谢谢提醒，我马上联系维修部！”

司机肯定的答复，莫苒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转身下了车。也许是刚刚梦里恐怖的经历，让她意识到了安全的重要性，或许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侥幸心理，因为一时的喜好或其他原因，将基本的安全常识抛之脑后，当意外真的来临时，老天连后悔的余地都不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