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他们或许是这个都市里最早迎接晨曦的人。如此起早,全是迫于生计两年前,他们双双下岗。经街道再就业服务中心的帮助,男人在公交车站做乘车监督员,女人成为一名城市清洁工。 每天早上,女人都是第一个起床,做好一锅小米粥,就着酱菜。她喝下去两小碗,然后将
导语:他们或许是这个都市里最早迎接晨曦的人。如此起早,全是迫于生计——两年前,他们双双下岗。经街道再就业服务中心的帮助,男人在公交车站做乘车监督员,女人成为一名城市清洁工。
每天早上,女人都是第一个起床,做好一锅小米粥,就着酱菜。她喝下去两小碗,然后将锅盖盖严,轻轻推开家门,踮着脚尖走出去。约莫过去半个钟头,男人第二个起床,先煮好一个鸡蛋,再把面包、牛奶放进微波炉,这才到儿子的房间,低声将儿子叫起来。儿子哈欠连连地穿衣服时,男人回到厨房开始喝粥。等儿子狼吞虎咽吃早饭时,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叮嘱儿子几句后,转过身,轻轻推开家门往外走。
两口子出门的时候,这个大都市还在酣睡,路灯亮着,星星在寒冷的夜空中颤抖。他们或许是这个都市里最早迎接晨曦的人。如此起早,全是迫于生计——两年前,他们双双下岗。经街道再就业服务中心的帮助,男人在公交车站做乘车监督员,女人成为一名城市清洁工。
失业后屡次遭遇的碰壁,使得他们分外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然而即使省吃俭用,两人微薄的收入加在一起,日子也是过得捉襟见肘。他们非常清楚,到了这个年纪,人生已经不可能出现大的转机。他们唯一的寄托,便是正在一天天长大的儿子。
这天早上,男人正挥舞小旗在车站维持公交乘车秩序,肩上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扭头一看,是街道办事处的刘主任。刘主任问他:“还有什么困难吗?”他觉得机会来了。“我想换个车站,再往西两站地,行吗?”他吞吞吐吐地说,“那边离我们家更近一点儿,上下班方便。”
其实,男人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女人的身子骨弱,是生儿子那年落下的病根。他算过,自己每天上班后半个小时,正好是女人收工的时间。如果往西两站地,就恰好能遇到她,他可以帮她蹬三轮,把一整车的垃圾送到目的地——眼下,他也只能这样帮女人了。
刘主任的答复,让他非常满意。刘主任走后,他居然心血来潮,轻轻哼唱起了俄罗斯民歌:“冰雪遮盖着伏尔加河……”他知道自己嗓子不好,但女人说喜欢听,所以这首歌他过去经常唱,久而久之,倒也成了看家的本领。当然,这两年他已经很少唱了。
此时,女人的心情也是出奇的好。刚才,她也成功地向领导请示了一件“小事”——将自己每天的清扫地域向东顺延一公里。她知道,自己的男人爱干净,当年在工厂上班时总是将机床擦得锃亮。现在呢,每天都要拿个长长的竹夹子,夹车站地上的烟头。她“东扩”的目的达到,只要大扫帚一抡,就顶他干半天的。她觉得,这是帮助男人的最好办法。
这天,送完最后一车垃圾,女人破例去公交车站找男人。两人视线相遇的片刻,竟然都微微有些脸红,嘴巴张了几下,谁都没有说出话来,心想,等回家之后再告诉对方。上班高峰已过,车站安静下来,头顶传来一阵“唧唧”的鸟鸣。二人抬头望去,旁边大柳树枯干的枝杈上,正落着两只麻雀,那种在北方最寻常不过的灰色麻雀。
男人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连鸟都知道,越冷越要在一起啊。”“是呀。”女人轻轻挽住男人的胳膊,“没错,越冷越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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