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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内外对科学和科学主义的争论日趋热烈之时，英国埃塞克斯大学物理学教授、皇家学会会员布赖恩·里德雷的新书《OnScience　》的中文译本在中国出版了，译名为《科学是魔法吗》。身为著名半导体物理学家的布赖恩来谈论科学，无疑为我们提供了深刻理解科学和解读科学的不可多得的视角，甚至有茅塞顿开之感。　　　　科学的局限性　　　　布赖恩开宗明义提到写作本书的一个动机是，现在有一个广为流传的信念，只要时间足够长，科学就可以解释一切，包括传统上属于宗教和人文领域的那些永恒的人类奥秘。他说：“我称这种信念为‘科学主义’，并感到有必要明确加以反对。”　　布赖恩提到的“科学主义”正是今天在国内占据话语主导权或正统地位的对科学的理解，即科学是万能的。一位在传统上属于经典的现代实验科学的科学家站出来公开反对科学是万能的，并认为科学主义“不啻为一种宗教”，“是一种神话”，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胆识和理性！然而，最为重要的是，科学不能解决一切的理念正是作者通过理性思考科学的特点和内容、科学与其他事物和学科的联系所得出的。　　当然，布赖恩并没有否认科学的极其重要的作用。因为，通过使用理性、洞察力和想像力，科学所使用的方法是理解“自然世界”可能设想的最好方法。但任何把科学看成纯理性的、不受限制的、无限强大的看法都是一种神话。为了科学，也为了社会，这种神话必须受到批判。　　于是，在科学局限性的基础上，布赖恩顺理成章地提出了两种真理观。除了可检验的科学真理、可论证的数学真理、宗教的启示真理以及人文学科的劝诱性真理，“我认为还存在着另一种真理……我称之为魔法的真理。世界中的那些无形的人类力量就属于魔法的力量。因为它们是非机械的，不能为科学所描述。它们是个性、气质、仪式、形式、气氛的力量，是各种有生命和无生命的东西对心灵所产生的效应。”　　原因就在于，科学知识(自然科学)是对自然事物的一种特殊抽象，它不可能包含任何独特的、不可重复的东西。然而，自然界中充斥着大量独特的、不可重复的事件，它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从元科学到由三M组成的世界　　　　为了更好地理解科学，布赖恩专门用一章来谈论元科学。他引用培根在《学识的进展》中的阐述来说明元科学的重要性。如果你仅仅站在同一科学的层次上，而不上升到一门更高的科学，那么就不可能在这一平面或层次上做出什么完美的发现，也不可能发现更为深远的部分。　　布赖恩提出元科学的概念是为了站在更高的高度来更好地理解科学。但是，用科学学、科学史、科学哲学和科学社会学来解释科学，却不容易为自然科学研究者所认同。因为在布赖恩看来，元科学只可能来自于价值和感受的世界，由此我们会进入一个由三M组成的世界，即神秘主义(mysticism)、魔法(magic)和形而上学(metaphysics)。姑且不论前两种M，仅仅是形而上学也令坚持科学实践是纯理性的科学家感到愤怒了。用形而上学这种不可实证的做法来解释科学或验证科学，显然不入科学家的法眼，并会被斥之为幼稚。　　的确，科学家提出的任何科学理论都需要实践检验，或在实验中证实，但是，那些未必能得到实践检验或无法检验的科学理论和观点呢？那些在前一段时间检验过但随时间推移和新的实践检验后又被推翻的理论呢？甚至人类所提出的解释某种事物的科学理论是否只是人类的想像，是否自然和事物本来的面貌呢？这时，是否需要元科学的解释呢？答案是肯定的。比如，中世纪的时候，人们对知识和悟性的神秘体验就称为实证智慧，今天，人们也还在运用这样的智慧。　　一个更经典的例子是，宇宙是如何形成的？目前有科学理论认为，宇宙是在100亿年以前以某种方式诞生的。布赖恩说，“这暗示着需要一个造物主、上帝或第一推动者。”那么，这是科学的理性答案吗？这涉及到科学真理的相对性、绝对性和多重性。而在今天的很多科学文献中，真理的多重性被忽略了。　　如果这不是科学的理性答案，真实的答案又是什么？一方面，我们需要科学的不断探索，另一方面，我们还需要元科学以及人类的经验和感悟等来解释科学和理解科学。也许，这就是布赖恩认为需要站在元科学高度看待科学的原因。　　　　艺术又是什么　　　　《科学是魔法吗》还分门独立地谈到了科学与魔法、科学与艺术、科学与数学、科学与心灵、科学与社会、科学与感性等的关系，这是从不同的角度分析科学，也让人们更好地理解科学。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科学探索离不开其他的人类各种形式的生活和体验，而且就科学探索的主体科学家而言，他们也难以逃脱世间各种各样因素的左右和制约。“无论科学真理有多么强大，许多人，包括科学家在内，都是从伦理观点、美学观点、宗教观点甚至是魔法观点来审视这个世界的。”所以，解释和审视科学以及科学观点，无法不用到科学以外的方方面面的因素，也无法保证科学家所得出的理论和学说都是理性的、可检验的。　　艺术、心灵和感性等当然与科学有关，而且有相似的地方，但还有独特的地方，是科学所不能解释的。就相似性而言，科学本身就包含许多美学原理，因为它对自然界的描述已经尽可能地做到了优雅、经济和简洁。比如，在计算机屏幕上通过适当着色而显示出来的分形图样很美妙，其根源就在于产生它们的简洁的数学方程。一切电磁现象仅仅用四个麦克斯韦方程就可以涵盖，在狭义相对论中它们甚至可以归结为一个方程。而且，即使科学的本质不是美，它也不可能对美无动于衷。　　然而，艺术与科学惊人的相似，但也惊人的不同。艺术作品是独特的、不可翻译的，它是对人的境况的展现。艺术作品和审美体验有许多独特的来源，正是这种多重性才使得我们可以作出比较和评价，以一种客观的模式澄清自己的审美体验。比如，如果改动一首诗中的一个字，诗就完全不同了。在一幅画中加上一笔，画也就改变了。这就是艺术的本性。但科学不是这样。科学是人人都可以参与进来，虽然表述和侧重可以不同，但科学的内容具有普遍性，它可以超越不同的表述。　　《科学是魔法吗》给我们了解科学提供了不可多得的视角，除了以上例举的，还有极丰富的内容，比如对科学与社会关系的精彩的论述。该书将在很大程度上拨开笼罩在科学与科学主义争论之上的迷雾，给人们以良多启示。原文链接： http://www.yuedu.org/thread-77950-1-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