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得如此张扬、傲慢得不可一世,要全世界倾尽所有的美等待她旖旎若梦般的惊艳一瞥。但没有人觉得有何不妥,理所当然得本就应如此。梨若初透过证件服务中心的落地窗极目远眺,宽阔的沥青大道泛着深邃的光泽。夹杂着翡翠绿的玻璃窗好似一道无边无垠的深渊,看着有些
春天来得如此张扬、傲慢得不可一世,要全世界倾尽所有的美等待她旖旎若梦般的惊艳一瞥。但没有人觉得有何不妥,理所当然得本就应如此。梨若初透过证件服务中心的落地窗极目远眺,宽阔的沥青大道泛着深邃的光泽。夹杂着翡翠绿的玻璃窗好似一道无边无垠的深渊,看着有些渗人,梨若初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意随心转,把目光转向近处青青草茎、缤纷落英,铺天盖地的娇艳胜似一场胭脂雨,美得寂静无声。阳光明媚得连料峭春风都变得柔软温暖,万丈青阳穿透玻璃落了一地柔黄,魅魅光影,在脚边不停跳跃。
梨若初抬头看了一眼办事大厅,把脚轻轻荡着随影舞动,乐此不疲,好似在参加一场舞会盛宴,以中自有足乐者。直至工作人员划破了祥和,声音空灵响起,梨若初才打了一个机灵幡然回神,有些尴尬抬头掩饰性的笑了笑。
“梨同学……梨同学?”
“嗯?!不好意思,麻烦再说一遍好么。”
“没关系,你对照表格信息看是否有误,然后在背面签一下名字和日期,再到旁边交款就行了。”
“好,谢谢您!”
走出证件服务中心的大门,清风扑面,恰和幕天席地的芬芳撞了个满怀。梨若初情不自禁深深吸了一口充满阳光味道的温暖空气。敛了敛心神,心绪满满的走在阳光下充斥着沥青味儿的大道上,行行复停停。百无聊赖想着心事几重新:护照只需半月就办好了,原来…不是秋天也离殇,原来…不是秋天也寂寥。呵……谁能想到暮春时节,待花开满枝桠,就是别离。漂洋过海,到达一个遥远陌生的地方,自此不知何时再归还,也许一年,也许三年,也许久到自己都不能预测。这里,生我养我的地方。再没有任何留恋,依恋的父母也已经不在。再好的亲戚也无法替代,更何况是眼里只有钱的亲戚,如此想着不由心灰意冷。
思绪翻飞,待回过神来,已行至对面的候车亭。敛神静寂而坐,看汽车呼啸的远去,扬起一些不易察觉的尘土,微微有些呛人,梨若初忍不住扬起衣袖掩了掩口鼻。远处坐着一个人,冥冥之中似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在指引着梨若初。转头,夕阳将天地渲染成迷离幻境,如同万千佛光映照。阳光下眩耀光圈中坐着一个男生,此时起身,抬头注目。安静的侧面缓缓转正,一个俊美的轮廓清晰深刻,衬着灰白色的风衣在万丈霞光下美得犹如天上神祇,几晃花了梨若初的眼。蓦地四目相对,梨若初心虚的赶紧撇开目光,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机缘巧合的无辜表情。俏脸不争气的红透,应了天边的泣血残阳。
“梨若初?”循着突如其来的声源,震惊的抬头,看着眼前眉目俱笑的男生。梨若初在脑海拼命搜索与眼前之人重叠的面孔,无奈一无所获。一股无力感夹带一脸的迷茫:“呃……嗯?你…知道我?”
“嗯,刚才在办证中心,我看到你的信息表了”
“原来如此”梨若初在心里默默捂脸:“真是大意啊,旁边站着这么一号危险的人物都没察觉,自己刚才那囧样希望没被看到才好,不然这脸可丢大了。”
“你是A大的?你填写的地址就在A大附近”
“呃,不是,我是C大的。就在A大出去一个公交站。”
“你爸爸很年轻”
“……呃?”梨若初被这句突然莫名的话楞了一下。
见梨若初愣神的功夫,男生补充道:“22岁结婚,恰好能抓住刚跨过婚龄的槛……”
“呃……这你都记住了,你的记忆力相当可怕啊。”梨若初不服气似的讷讷回了一句,就停住了。
“是么?只不过稍好了一些……”面上带着温雅的笑,如沐清风般美好,带不起一丝忧伤,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梨若初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女生,平日里不怎么和陌生人搭讪,几乎是你问一句我答一句。不过一旦话匣子打开了,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聊了许多有的没的后,车就来了。
看他也跟着上车,梨若初不由自主投去询问的目光,他看着不由轻笑出声,补充道:“我是那学区的,是老乡哟”
“不早说”梨若初边跳上汽车,边撂下话。
“呵呵……这你也不问啊”温润的笑声遁入耳廓,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家伙笑得像只妖孽的脸。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梨若初眼也不眨一下就跨步上车了。环视一下四周顿时就傻了眼,只有最后一排有空位了。四个位置连在一起,两边已经分坐着两位大叔,只剩中间两个空位,看着有点挤。一时也无可奈何,想着:“坐吧!总不能站着回家吧,我向来不会如此自虐。”
刚坐下来,就听到某人不和谐的声音:“不好意思,可以往旁边让一点么,给我……”毫无疑问,最后两人坐在一起被挤在中间。
不知是太累还是漫天红霞太醉人,胡扯着不知不觉就兀自睡着了,一路无话。被叫醒时,彼此挨着睡得迷迷糊糊,车上空无一人,只有司机大哥站在一旁。目光相遇的刹那有些尴尬,为打破令人郁闷的场面,梨若初醒了醒心神,糊里糊涂冒了句:“哦,到站了啊。”言毕,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儿就逃之夭夭了。身后传来强忍着笑意的话语:“梨若初你记住了,我叫歌语宵。”
此后久久,梨若初仍不住郁闷:“这都什么嘛,跟别人胡扯这么多,别人的名字都不晓得问一下,真掉价。”
在那之后,梨若初就再也没有见过歌语宵,甚至没有任何相关的音讯,就好像,那个春天美丽的午后,邂逅的只是一场迷梦。
直到一年后的一天,梨若初突然接到三叔的来电,回国参加奶奶的葬礼。亲朋聚在一起,讲自己收到的各种咋骗短信,三叔喝高了还把短信翻出来给大家看,梨若初也凑着热闹随意翻看着。三叔是一个不识几个大字的乡老汉,几乎没发过短信,彩信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手机里短信都保留着没删掉。梨若初翻看着形式各样的短信,大多都是移动客服、广告、节日祝福、还有就是咋骗短信了。不过倒是觉得趣味十足,有些内容还挺有意思,这是经常把收件箱清空的梨若初从未有过的新鲜体验。短信记录了时间在这张卡上的点滴,就好似看到一种不一样的另类的成长。又看了一些彩信,看到有一个号码竟连续发来好几条,已经是一年前的了,梨若初看着颇有些奇怪。带着三分新鲜七分好奇打开其中一条,但因为三叔手机内存不足,没法打开。可人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就像钻牛角,但又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p#分页标题#e#
把彩信转发到自己的手机,打开发现竟是一段录音,声音透过播放器变得沙哑,但梨若初几乎是一下子就辨认出那是谁的声音。心霎那被揪了一下,颤栗,虽然只是一下子,却生疼莫名。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反反复复听了许多遍。那个暗哑的声音至今仍传递着初见时怦然的心动与跃跃欲试的希冀。但没有,没有任何回音,无声的等待渐渐冷漠希望,断了期盼。梨若初几乎能看到歌语宵当时几度等待后的心灰意冷。
梨若初不禁自嘲:“原来,并不是毫无音讯,只是错过了。可错过了就是错过。如今,时过境迁,还到哪里寻得那一眼你笑若春风,让我心动不已的砰然。”
当时把护照寄回家,自己又不在家,于是在填写签收人的联系方式时,就写了三叔的号码。有很好记忆力的他定是记住了,而阴差阳错偏偏又遇到毫不知情的三叔,才有了如今这个遗失的美好。
时间渐变,驱散了雾霾,拂落了轻尘,倦淡了思念,疏远了眷恋。
再归,弹指几春回,依旧春色醉。
等在证件服务中心对面的候车亭,心中感慨:“时间走得真快,都快三年了,这里的花木几经修剪还是老样子,只是枝干粗了些,纹路深了些,有种沧桑的岁月辙印。”
再看着这个有些陈旧的候车亭,往事渐淡,但仍留有轻轻浅浅的痕迹,和时间永恒羁绊。细细分辨眼前旧时景,忽有一种“人生若只如初见”眷恋。风把心事吹落云里,我把心事散入风里,风过不依恋不流连。
下车,入目是熟悉的闹市,熟悉的铺子,就是不知茫茫人海可有熟悉的人。
旁边那辆刚驶进站台的车,闪过曾经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的面孔,只瞬间脚好似千万斤重,再移不开一步。
静静伫立,有一种温暖湿润眼角。然后你走出车门,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几番寻觅几度擦肩,兜兜转转百转千回,然后命运终于安排你、我在一个春天的午后再次相见。
再然后你笑着说:“好久不见,你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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