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爱过我？

　　文/张晓晗

　　《欲望都市》里，我最喜欢的一集，是Mr.Big要离开纽约，留给凯莉一张黑胶唱片，还有一张机票。那集结尾有一段，凯利走在纽约的街头，秋日降临，枯叶落下，然后她低着头走在人行道上，淹没在来往的人流中。话外音配着这样一句，如果不偏离轨道，我们又怎能坠入爱河。

　　这句话在很多次朋友遇到感情问题的时候我用过，总是用来宽慰那些选择了危险关系的家伙。我拍着他们的肩膀，说着没关系没关系，万一是真爱呢。可是在我自己面临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并非如此洒脱。是当你的身份不是偷尝禁果感受刺激的一方，而是无端承受这份离别和背叛的一方，就不再拥有这种潇洒的态度了。

　　大学时和一个非常优秀的家伙恋爱。不讨论到灵魂深处的层面，就是乍一看就优秀到晃眼的那种。甚至让一向自信的我徒生出自卑感，讲完笑话会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感受他笑容的真伪，像是一个俯首称臣的小喽啰。如果我是一棵圣诞树，我希望身上藏着的每一样礼物，都是他喜欢的，能让他快乐的。当然，这是恋爱之初的盲目，总是认为自己像圣母玛利亚一样伟大，什么都可以忍受，什么都可以付出。热恋时，觉得可以为他做一切，摘星星射太阳赚大钱跳悬崖，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并不能。所有嘴上的我爱你，变成了心里的凭什么。而那种自卑感，变成了患得患失的心情。

　　当我第一次在他手机里发现他发给别人的甜言蜜语，整个人就像一个被冲毁的大坝，立刻跳转到了废墟模式，做了一些现在想来都十分愚蠢的事情。跟踪他，调查他，扬言一刀两刀剁死他，甚至蹲在他家门口到天亮，希望找到一点破绽。虽然，我很害怕失去他，但我还是这么做了，不知道是为自己寻找一些慰藉，还是想为他找一句借口。

　　到我们分开，我也没调查到什么结果，反而是在一次次歇斯底里的哭闹中，这段感情里美好的部分也消失殆尽了。最后一次分别的场景，如今也历历在目，他说我们再试试看吧。我就这么盯着他，只是沉默，因为心里明白，这次分别之后就是永远，想把他的样子再好好看一遍。毕竟是深深喜欢过的家伙啊。

　　而后每每明星出轨占据着各大头条，我都会回想起这段涉世未深时经历的感情。很庆幸的是，那些不能释怀的过往，都变成了可以讲出来的好故事。恕我肤浅，今年在电视里看到最感动的画面，是小S和黄子佼的和解，彼此说着，一切都过去了。我为小S高兴，只有被伤害过的人，才知道重新建设废墟的过程有多困难。出轨杀伤力最大的部分，不是对人的不信任，是对自己的不信任。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怀疑着，他说爱我的那些瞬间都是真的吗，他是不是真的爱过我，如果是，为什么也可以对别人这样呢。如果是，他又怎么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欺骗呢。

　　我们作为多愁善感的终身少女，看过太多为爱至死不渝的言情小说，这造成了我们对人性认识的偏差。很可惜的是，人性幽深复杂，而人本来就是有虚荣心的。喜欢被爱，喜欢新鲜，喜欢在驾驭危险的关系里找到成就感。我佩服那些在博弈中选择尊重誓言的人，我也理解着人类软弱的部分。但是我们都没有权力对那些软弱的人喊出你必须死。因为没有一种惩罚是可以让我们内心解脱的，而他却有了原谅自己的措辞。我不一笑泯恩仇，我为这种伤害立一个小小的墓碑，希望提醒着自己，也提醒着路过我的人，选择是没有对错的，但是必须学会好好处理一段感情，并且承担代价。

　　记得大学第一天开学，我坐错车在公车上旁若无人地大哭，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不知不觉已过去五年。我担心这个糟糕的开始预兆着不好的一切。其实并不会，我很快乐地走到了今天，摸爬滚打中学会擦干眼泪后的坦然，我知道时间不会倒带，但是错过落日的瞬间，我小声和自己说，没关系，我们还有明天。

　　如果时间真的错位，我可以再选一次，我还是会离开。但是我想，我会换一种方式，洗好澡，打扮漂亮，穿上最可心的衣服，无懈可击地站在他面前，不再追问，你有没有爱过我。这些不重要了，因为我会永远爱自己，挨你一剑不算什么，等着我养好伤了，依旧可以笑傲江湖。而你亏欠的，江湖纷扰中，总会有人还给你。因为你要明白，江湖的公平如此，真爱和伤害都没有例外，我是这样，你也相同。

　　作者简介：张晓晗。很懂恋爱的分手专家，买了一百个手机壳最后把手机丢了的倒霉鬼，写了好几本书不知道怎么卖畅销的失败商人。被叫做银河系少先队大队长的超龄少女。代表作《女王乔安》《除了爱，我们什么都不会》《少年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