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慢慢来，别怕，别怕。她蜷缩成婴儿的样子，已经不抖了，但还在抽噎。你想喝点水吗？我尽量放低语调，问她。她不回答我，点了点头。我兑好一杯温水给她，她哭得太厉害，喝水也差点被呛到。我拍拍她的背，让她和我一起深呼吸。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她总是会敲开我的门，哭泣、颤抖、尖叫、崩溃，开始的时候我视若猛虎，现在我已经能平静面对她脸上的红肿和泪痕。我总是抱着她，让她喝杯水，帮她拢好乱蓬蓬的头发，再等她离开。

已经半个月了，我没有见到她。我梳头发、买纸巾、喝水、整理她蜷缩的沙发会想到她，她怎么了呢？那天我在兑温水的时候失神，热水烫红了一片，我又想起来她，不行，我要去找她。

我备好了她可能会用到的纸巾、梳子、毯子，还用保温杯装了一整杯温水。外面黑乎乎的，我看不到她。我突然发现我居然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我记得她哭起来像小羊仔，不是嗷嗷嗷，是咩咩咩。我也记得她有一米六高，但缩起来还不如一个粉红豹大。

但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我好像从没仔细看过她。

一角，有亮光。我也怕黑，我跑过去。是她！她在等我吗？她对我笑，她抱着一堆灯泡，她没有抖，也没有哭。

她递了一个给我，她手上有一个小水泡，闪着光。她原来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