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成就事业的三种境界

近代国学大师王国维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罔不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界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界也。”

（一）

这第一境界所说，要成就事业，其首要的是：要通过寻觅、探索和追求，找到一条适宜于自己的、正确的学习研究方向和道路。

关键语是“望尽天涯路。”如屈原说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以求索。”

人生的通向自己的理想，到达彼岸之路，从来都是漫长而遥远的，且充满了荆棘，有许多歧路。“多歧路，今安在？（李白诗句）”要有坚韧不拔的毅力，永不言弃的精神，“望尽天涯路”的执着，去不懈地努力，探索出适合于自己的一条路子和方向来。这条路，就是一个人所有志向、情操、意趣、见识、学问、爱好和感受的最佳归宿。

人生的路有千万条，但就事业和学问来说，归根结底，只有一条路是适合自己的。朝三暮四，举棋不定，得陇望蜀，贪多则嚼不烂，都是有害无益的。世界上只有专门人才，所谓全才是没有的，全才只是井中月，镜中花。

现实中，每个人都要受不同的主观和客观条件所限制，精力与时间都是有限的，都会有不同的情趣、志向和爱好，从而都会有适合自己的发展之路。而只要是适合自己的的路，就是一条光明之路。

很久以来，人们就关于命运的讨论从未停止。人有没有命运？命运是什么？在我看来，人的命运，就是客观条件和主观能动性的结合。客观条件就是人的生存、成长环境、生活经历等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主观能动性，即可以通过人的不懈努力，去改善之。这就是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每个人都可以也必须从自己的种种条件出发，寻觅出自己的光明之路。

人，找到这条适合自己的路，实在是至关至关重要的！要看准，要选准，这是根本。这正是王国维老不惜“望尽天涯路”，把找准学习研究方向和道路，作为成就事业的第一境界的要旨所在了。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正是做学问者心路历程的写照。

何以“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才“望尽天涯路”呢？它揭示了所有搞学问、做事业的必然经历：总是先有迷惘、挫折和失败的尝试，才更知道去反思，去寻找适合自己的发展之路。告诉人们，遇到困难和瓶颈，不要灰心，不要放弃，而要继续探索。

概言之，这第一境界就是探索。

（二）

一但找准了、确定了方向与道路之后，就要“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去义无反顾地去为之拼搏了。拼搏，这就是第二境界的内涵。

马克思说：“只有在崎岖小径的攀登上不畏艰险的人，才有希望达到科学的顶点。”古圣贤荀子说：“与其终日而思矣，何若如须臾之所学也”，“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古往今来，所有成就事业，创造了辉煌，有大作为者，都是苦斗之士。囊萤映雪、悬梁刺骨、划粥断弼、凿壁偷光……这一个个鲜活的故事，就是他们的苦斗史。否则哪有苏秦张仪？哪有范仲淹曹雪芹……

写出了《歌德巴赫猜想》，攻克了数学领域一个又一个尖端难题的数学奇才陈景润，痴迷于研究，废寑忘食，心无旁骛，被称为“痴人”，痴迷到无暇顾及也不会打理日常生活，却创造了无与伦比的数学辉煌，2021年被评为最美奋斗者个人。

在现实生活中，我的一个朋友，饮誉海内外的陕西书画家高峡，是在文革中，把厕所辟为练书练画房，勤学苦练，而终有成就的。他对这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情有独钟，体味最深，常常吟诵，这正是他取得成功的秘诀和座右铭。

而同时，也是在生活中，遇到许多人，有理想也有追求，可是不肯下苦功夫，浅尝辄止，遇难而退，注定一事无成。还有一些人，觉得自己笨，轻易放弃理想和追求，只能是庸才。

我常碰到一些大、中学生，埋怨学习太难，自己太笨，甘居中游，60分万岁。我对他们说，人的智商其实并无多大差异，天生蠢才与所谓超天才（如所谓“神童”、才子），都是微乎其微，少之又少的。所差着肯不肯下苦攻夫去学习钻研而已。

鲁迅先生说“哪里有什么太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功夫都用在工作上的。”如果都能做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就一定会“有志者事竟成”。不求做名人，起码不做蠢人，做一个聪明的人，称职的人，能被社会、单位所赏识倚重的人才。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力争出类拔萃，起码堪当所任，这是每个人应该具有的人生态度，而这都需要刻苦地学习和努力。

（三）

经历了第一境界的探索，第二境界的拼搏，，就会进入第三境界的顿悟。

在所学习研究的领域，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出了成果，一生所孜孜以求的，明明白白地摆在了面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该是多么大的喜悦！

辩证唯物主义揭示了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宇宙间的一切事物都是可知的，大到横无际涯的天体，小到肉眼莫辨的基本粒子、新冠病毒，都会被人们所认知所征服，无所遁其形。

人类文明社会几千年间，产生了数以亿计的发现、发明和创造，都是由于不断地艰苦探索、研究和奋斗拼搏，从而由未知到知，由必然王国迈向了自由王国。

二千多年前，屈原发出的《天问》，那170多个问题，如今都有了答案。在航天领域，人们已经可以在月球着陆了。在生命科学领域，基因学已经可以“克隆”人类自己了。盐碱地里海滩上已经也可以种出高产水稻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一代一代科学家、志士仁人们，不断地、艰苦卓绝的探索和拼搏。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生于宇宙，长于宇宙的人们，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钻研精神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征服宇宙。

当一个人在他所从事的领域，终于有一天发现了，他恪尽毕生心血所钻研的事物的奥秘的时候，“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时此刻，该是多么欣喜若狂啊！这就是成就事业的最高境界。

可是，要达到这一境界，就必须经历“望尽天涯路”和“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两个境界不可。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

这第三境界，是事物量变到质变的升华，是从梦想到现实的升华，是从必然到自由的升华，是从极苦到极乐的升华，而这些都属于那些有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