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末年的腐败政治,引发了社会大动乱,中国历史进入了分裂割据的南北朝时期。在南方,晋琅邪王司马睿于公元317年在建康(今江苏南京)称帝,建立东晋,占据了汉水、淮河以南大部分地区
西晋末年的腐败政治,引发了社会大动乱,中国历史进入了分裂割据的南北朝时期。
在南方,晋琅邪王司马睿于公元317年在建康(今江苏南京)称帝,建立东晋,占据了汉水、淮河以南大部分地区。
在北方,各少数民族政权纷争迭起。
由氐族人建立的前秦国先后灭掉前燕、代、前梁等割据国,统一了黄河流域。
以后又于公元373年攻占了东晋的梁(今陕西汉中)、益(今四川成都)二州,将势力扩展到长江和汉水上游。
前秦皇帝符坚因此踌躇满志,欲图以“疾风之扫秋叶”之势,一举荡平偏安江南的东晋,统一南北。
公元383年8月,符坚亲率步兵60万、骑兵27万、羽林郎(禁卫军)3万,共90万大军从长安南下,同时,符坚又命梓潼太守裴元略率水师7万从巴蜀顺流东下,向建康进军。
近百万行军队伍“前后千里,旗鼓相望。
东西万里,水陆齐进。
”符坚骄狂地宣称:“以我百万大军,即使将马鞭扔到长江中,也足以让长江断流。”
东晋王朝在强敌压境,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以丞相谢安为首的主战派决意奋起抵御。
经谢安举荐,晋帝任命谢安之弟谢石为征讨大都督,谢安之侄谢玄为先锋,率领经过7年训练,有较强战斗力的“北府兵”8万沿淮河西上,迎击秦军主力。
派胡彬率领水军5千增援战略要地寿阳(今安徽寿县)。
又任名恒冲为江州刺史,率10万晋军控制长江中游,阻止秦巴蜀军顺江东下。
10月18日,符坚之弟符融率秦前锋部队攻占了寿阳,俘虏晋军守将徐元喜。
与此同时,秦军慕容垂部攻占了郧城(今湖北郧县)。
奉命率水军驰援寿阳的胡彬在半路上得知寿阳已被苻融攻破,便退守硖石(今安徽凤台西南),等待与谢石、谢玄的大军会合。
苻融又率军攻打硖石。
苻融部将梁成率兵5万进攻洛涧(在今安徽淮南东),截断淮河交通,阻断了胡彬的退路。
胡彬困守硖石,粮草用尽,难以支撑,写信向谢石告急,但送信的晋兵被秦兵捉住,此信落在苻融手里。
苻融立刻向苻坚报告了晋军兵少,粮草缺乏的情况,建议迅速起兵,以防晋军逃遁。
苻坚得报,把大军留在项城,亲率8千骑兵疾趋寿阳。
符坚一到寿阳,立即派原东晋襄阳守将朱序到晋军大营去劝降。
朱序到晋营后,不但没有劝降,反而向谢石提供了秦军的情况。
他说:“秦军虽有百万之众,但还在进军中,如果兵力集中起来,晋军将难以抵御。
现在情况不同,应趁秦军没能全部抵达的时机,迅速发动进攻,只要能击败其前锋部队,挫其锐气,就能击破秦百万大军。
”谢石起初认为秦军兵强大,打算坚守不战,待敌疲惫再伺机反攻。
听了朱序的话后,认为很有道理,便改变了作战方针,决定转守为攻,主动出击。
11月,谢玄派谴勇将刘牢之率精兵5千奔袭洛涧,揭开了淝水大战的序幕。
秦将梁成率部5万在洛涧边上列阵迎击。
刘牢之分兵一部迂回到秦军阵后,断其归路;自己率兵强渡洛水,猛攻秦阵。
秦军惊慌失措,勉强抵挡一阵,就土崩瓦解,主将梁成和其弟梁云战死,官兵争先恐后渡过淮河逃命,1.5万余人丧生。
洛涧大捷,极大鼓舞了晋军的士气。
谢石挥军水陆并进,直抵淝水(今淝河,在安徽寿县南)东岸,在八公山边扎下大营,与寿阳的秦军隔岸对峙。
苻坚站在寿阳城楼上,一眼望去,只见对岸晋军布阵整齐,将士精锐。
连八公山上的草木,他也感到类似人形,误认为是晋兵,颇为惊慌,对苻融说:“这是劲敌!怎能说他们是弱敌呢?”
由于秦军紧逼淝水西岸布阵,晋军无法渡河,只能隔岸对峙。
谢玄就派使者去见苻融,用激将法对他说:“将军率军深入晋地,却紧逼河岸布阵,这难道是想决战吗?如果你把阵地稍向后退,空出一块地方,让我军渡过淝水,双方一决胜负如何!”秦军诸将都表示反对,但苻坚认为可以将计就计,让军队稍向后退,待晋军半渡过河时,再以骑兵冲杀,这样就可以取得胜利。
苻融对苻坚的计划也表示赞同,于是就答应了谢玄的要求,指挥秦军后撤。
但秦兵士气低落,结果一后撤就失去控制,阵势大乱。
谢玄率领8千多骑兵,趁势抢渡淝水,向秦军猛攻。
朱序则在秦军阵后大叫:“秦兵败了!秦兵败了!”秦兵信以为真,于是转身竟相奔逃。
苻融眼见大势不妙,急忙骑马前去阻止,以图稳住阵脚,不料战马被乱兵冲倒,被晋军追兵杀死。
失去主将的秦兵越发混乱,彻底崩溃。
前锋的溃败,引起后续部队的惊恐,也随之溃逃,行成连锁反应,结果全军溃逃,向北败退。
秦军溃兵沿途不敢停留,听到风声鹤唳,都以为是晋军追来。
晋军乘胜追击,一直到达寿阳附近的青冈。
秦兵人马相踏而死的,满山遍野,充塞大河。
苻坚本人也中箭负伤,单枪匹马逃回烙阳。
晋军收复寿阳,谢石和谢玄派飞马往建康报捷。
当时谢安正跟客人在家下棋。
他看完了谢石送来的捷报,不露声色,随手把捷报放在旁边,照样下棋。
客人知道是前方送来的战报,忍不住问谢安:“战况怎样?”谢安慢吞吞地说:“孩子们到底把秦人打败了。
”客人听了,高兴得不想再下棋,想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别人,就告别走了。
谢安送走客人,回到内宅去,他的兴奋心情再也按捺不住,跨过门槛的时候,踉踉跄跄的,把脚上的木屐的齿也碰断了。
淝水之战,前秦军被歼和逃散的共有70多万。
唯有鲜卑慕容垂部的3万人马尚完整无损。
苻坚统一南北的希望彻底破灭,不仅如此,北方暂时统一的局面也随之解体,再次分裂成更多的地方民族政权,鲜卑族的慕容垂和羌族的姚苌等他族贵族重新崛起,各自建立了新的国家,苻坚本人也在两年后被姚苌俘杀,前秦随之灭亡。
此战的胜利者东晋王朝虽无力恢复全中国的统治权,但却有效地遏制了北方少数民族的南下侵扰,为江南地区社会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创造了条件。
淝水之战也成为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载入军事史,对后世兵家的战争观念和决战思想产生着久远影响。
公元383年的冬天,有藏人血统的"前秦"皇帝苻坚大举伐晋。
他刚统一北方不久,长安附近的居民尚是五花嗣牛???鲜卑羌羯布满畿甸"。
晋朝虽偏安江左,但是仍能保持西部的防线,如今日之湖北西北汉水一带以及更西的四川。
即在最接近的战场,也能在江翼寿阳附近发动攻势。
从各种迹象看来,苻坚并没有在东线与晋人决一死战的决心,而是统率了很多杂眚部队,无法统御,只能以军事行动,维持他的组织。
同时又过度自信数量上的优势,所谓"投鞭足以断流"。
他总希望以凉州蜀汉幽冀之兵,号称八十七万的力量,"犹疾风之扫秋叶",不怕晋人不投降。
所以他在出师之前,就宣言要让东晋皇帝司马昌明做他的下任尚书左仆射(等于副首相兼军政部长),晋朝的文武大臣谢安或桓冲,也为未来的吏部尚书和侍中。
都预先替他们在长安建造官邸。
如果现存的资料全部可信,则此人受过中国传统教育,也有几分书呆子的习性。
他与晋人交战之前,也让以前俘获的晋臣朱序作使臣,访问晋军。
后来朱序却将秦之虚实告诉对方,替他们定下了速战速决的方针,并且在战场上,采取对苻坚不利的行动。
晋朝的总司令谢安,正式官名为"尚书仆射领吏部加后将军"。
他也有书呆子的脾气,年轻时无意仕进,只是与名士来往,有声望。
到四十岁才正式做官,仍是玩水游山,满口清谈。
人家规劝他,他就反问:"秦任商鞅,二世而亡,岂清言致患邪?"
淝水之战的前夕,他又受任都督十五州军事。
儿子谢琰,侄子谢玄,谢石都是部下重要的将领。
对付苻坚号称百万的军队,他只有八万人抵御。
但是他"镇以和静,御以长算"又"不存小察,弘以大纲"。
他对亲信将领个别的指示,以使他们"各当其任"为原则。
部署既毕,即不再多言,并且招集亲朋,下围棋游山水以表示"夷然无惧色"。
北方混成的秦军和南方紧凑的晋军对峙的时候,谢安的前锋招致北军司令:"君悬军深入,置阵逼水,此持久之计,岂欲战者乎?若小退师,令将士周旋,仆从与君公缓辔而观之,不亦美乎?"这文辞只改动数字,在《晋书》里出现两次,其以作战当作竞技看待,有《左传》作风,可能是修史者揣想写成,但是征之两方将领风度,也可能是据实记载,因为率北军的将领苻融,也以文学称著,既能"下笔成章",也能"谈玄论道",他作的赋尚是"壮丽清赡,世咸珍之",并非一介武夫,尤不带戎狄气派。
他这次可算是上当。
秦军刚一后撤,朱序即在阵后流布谣言,说是北军已被南军打败。
这时仓皇集结的部队,劳师远入,人地生疏,又无坚强的斗志,也就信以为真。
如是一溃就不可收拾,苻坚自己也中流矢,是以晋军大获全胜。
前线战报刚到总司令部,谢安正与朋友下围棋,他看后将文书置在几案之上,对棋如故。
只是胸中喜气到底无法全部抑制,下棋完毕,他步入户内,脚上筋肉紧张,一时伸展不尽如意,用力过猛,竟将木屐之底,在门限上踏损,俗语"不觉屐齿之折",由来如此。
淝水之战确定了南北朝的长期分裂。
以后南朝的刘裕于公元417年入长安,不能久驻。
北朝的侯景反复叛变,也曾于公元548年陷建康,不久即为部下所杀,都去统一全国的目标甚远。
直到公元589年才有隋文帝杨坚的"天下大同""区宇一家"。
至此已去淝水之战206年。
在这两百多年内常成为南北两方拉锯占的地区,除了淮南以外,还有湖北的襄阳一带。
这也可以说是北人所擅长的骑兵战术,至此已无法做有效的发挥。
南人所长为水军,不仅兵力以舟楫输送,能够争取战场的主动,而且将士无行军之劳,粮草有速达之效。
只是这种长处,也不能向北延伸使用。
淝水之战时,双方受地形限制的情形,已见其端倪。
如《晋书》说苻坚有"骑二十七万",只因一水所隔,不能冲锋陷阵。
而晋军虽获空前大胜,也不能扩大战果,仍是偏安江左。
可是这长期的分裂,还有它更重要的原因存在。
自从东汉覆亡,中国人口因天灾与战争的影响,长期由北向南而由西向东的迁移。
即魏晋间的战事,也带着武装移民的情调,有如280年之平吴,西晋发动了20万人的兵力,至建邺收版籍,则只有男女263万,其南征兵力已占当地人口很大的一个比例。
如是华北与华中的空隙,势必由"15英寸同雨量线"以外的少数民族填补,其背景则是他们所受亢旱的打击,又必较华北为甚。
虽然资料不全,历史上已有甚多的例证:公元333年石虎自长安徙秦雍民氐羌十余万户于关东,使居枋头(今河南浚县附近),又以羌师率其众数万徙居清河之滠头(河北枣县)。
石季龙则徙辽西,北平,渔阳万户于兖豫雍洛。
淝水之战前夕,长安附近的人口又以鲜卑羌羯为多。
有如上述,则南朝的北伐,与这种半由自然力量发动的移民方向冲突,不易彻底执行。
淝水战前,东晋之桓温,曾克服洛阳,又于369年入长安,终在枋头挫败。
就因为这种人口移动的压力,南方的水田,才能普遍的开发。
《晋书》食货志所称"河滨海岸,三丘八薮,耒耨之所不至者,人皆受焉",就表现出了这种开拓处女地的一般趋向。
只是"火耕水耨",先用烧荒的方式,次用水灌溉,并且以大量的人力用以除芟,才能逐渐将粗疏耕作方式进而为精密耕作。
北方的种族复杂,也不容易使政局稳定。
"五胡乱华"时的少数民族领袖,率多汉化,并且很多带有汉人血统。
因为汉朝除武帝时代之外,"和亲政策"总在若断若续的进行,匈奴刘渊之姓刘,不无根据。
汉末袁绍即以家人子为己女妻乌丸豪酋。
魏晋以降,越种通婚的更为普遍。
安北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王浚以一女妻鲜卑段务勿尘,一女妻素怒延。
后将军韩据女为段匹弹"儿妾"。
刘琨为晋朝的司空,他与段匹弹的关系虽没有言明,但是弹"与琨结婚,约为兄弟"。
晋惠帝除贾后外,又立羊后,她也是名门女,后来刘曜陷洛阳,也立她为后,"有殊宠,颇与政事。
"她生有曜子三人,长子熙为刘曜的继承人。
羯人石季龙"大发百姓子二十以下十三以上万余,以三等之第以分配之"。
这种趋势不断的继续。
到后来北魏拓跋氏的皇室实为汉人,而隋文帝唐高祖等人物也有混血背景。
只是上层的通婚不算,下层一般人民也需要在这大熔炉里混合,并且游牧民族,也要放弃他们的生活习惯成为安土重迁的农民,这"同化"的程度,才算贯彻,因之过渡期间必费时许久。
东汉之覆亡,"兼并"占一个重要的因素。
因为当日征兵纳税,以"户"为对象。
"口"以户为转移。
兼并一行,失田的农民若不成为流民,即为富家大室之"奴"之"客",甚至整个大家庭成为"部曲",地方官员对其豪宗大户无法应付。
魏晋南北朝之世族也由来于此。
我们翻开《晋书》卷30至卷86,其中列有542人之传记,除其中段匹弹为鲜卑酋长不计外,晋朝重要人物,几乎一网打尽,其传记中叙及祖先曾为显官我们可以断定其为世族者159人,其子弟又在朝中显著的215人,司马皇家的宗室105人,而不属于以上,我们概称之为出身贫寒的只62人,可见得大家巨室的力量雄厚,其社会状况必与中国传统的理想--由皇帝直接向大批小自耕农征兵抽税,不受豪强干预情形大有出入。
当日商业财富尚未展开,商人资产,也无保障。
例如西晋以显官而成巨富的石崇,则因其为荆州刺史,"劫远使客商,致富不赀",有家奴八百人。
农业上的财富,则无非出于地产及劳动力,兼并一行,即枯竭政府的财源与兵员。
最显著的一个例子,则是在淝水之战立功的谢玄,三传而至孙子谢灵运,为诗赋名家。
《宋书》说及他"因父祖之资,生业甚厚,奴僮既众,义故门生数百,凿山浚湖,功役无已",于公元433年为宋帝所诛。
这一方面表示传统社会里财政税收全在"周礼式"及"李悝式"的办法支配下,私人财产无从合法的积累,一方面则又表示官僚机构的行政效率受兼并的限制。
流亡政府的小朝廷,更受巨家大室的垄断,虽然迭换朝代,也仍无中兴迹象。
华北除了游牧民族的酝酿外,也有类似的情形,他们尚有自动设防不受节制情事。
例如公元350年左右,山西太原迄北有设防的村落三百余,包括"胡,晋"人口十余万户。
400年前后,关中有堡壁三千余所,他们推戴统主,相率结盟,《魏书》食货志则说在北魏486年立"三长"以前"禁网疏阔,民多逃隐",并且"五十,三十家方为一户"。
这样下层机构没有改变,中国无统一的可能。
所以383年谢安谢玄与苻坚苻融的对峙,纵加上朱序的穿插,只确定了南北朝的长期分裂,这次战役却不是构成分裂的主因。
以后的发展也证明中国的重新统一必待人口相次固定,胡汉种族的界线逐渐漠减,巨家大室的力量也被压制,才能成为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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