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很多美好的时刻,都是为了独立的自我,但“年”始终都是上下传承与联结的节日。文|婵小瑾▲主播夏萌配乐阳光下安静的猫奶奶亲手缝的新棉袄,婶婶送的新衣服,扎着两个小辫儿,抓着糖葫芦和弟弟在老家的集市上嘻嘻哈哈跑来跑去;玩儿着新买的弹力球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旁边抽水的辘辘吱
生命中很多美好的时刻,都是为了独立的自我,但“年”始终都是上下传承与联结的节日。
文|婵小瑾
▲主播/夏萌 配乐/阳光下安静的猫
奶奶亲手缝的新棉袄,婶婶送的新衣服,扎着两个小辫儿,抓着糖葫芦和弟弟在老家的集市上嘻嘻哈哈跑来跑去;
玩儿着新买的弹力球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旁边抽水的辘辘吱吱呀呀,大人们一边忙碌一边说笑;吃不完的零食,玩儿不腻的玩具,只要不把新棉衣弄湿,就不会遇上麻烦。这是我对“年”最早的记忆。
我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爷爷奶奶退休,搬到城里来住,与我家只有一条街相隔。
自此之后的十六七年里,过年的记忆都在爷爷奶奶这个新家里,一个位于一楼的单元房,带一个小院。
厨房那两眼煤气灶跟不上准备美食的节奏,爷爷便在小院的门房里支起烧煤的炉子。
后院的小房里备着各种美味,有的在坛子里,有的在陶盆里,奶奶总是在小房的门外挤上一块儿砖头,防止猫来偷吃,但防不了我和弟弟去偷吃。
叔叔把鞭炮挂在后院柿子树和晾衣绳上,我们堵着耳朵等着鞭炮作响,噼里啪啦的鞭炮把卧室的窗户崩了一个小口,但大人们似乎不在乎,那柿子树和晾衣绳依旧是每年放鞭炮的地方。
我和弟弟盯着为过年新置办来的小醋碗儿突然发现了发财致富的可能,便从厨房偷一个出来,埋在后院花坛,相约等它变成古董再挖来换钱。
没想到刚到春天,就被爷爷在种花的时候被挖了出来,爷爷还以为挖到了宝贝,没想到居然和自家厨房的餐具是一套的。
除了发财大计未能得偿所愿,孩童时期对过年的记忆总是幸福而美好的。
喜欢的玩具这个时候最容易“得手”,爱喝的饮料终于不再有“限制令”,玩儿水和玩儿泥也没人管,糖盒子里永远有吃不完的糖果……过年,是那时候我能想到最好的事情。
▲图:中古厨房
“年”稍微带点儿“沉重”的色彩,从上初中开始。
春晚开始前一家人围坐一起总结一年来每个人的得失,家庭成员之间彼此表示感谢,有点像西方的感恩节。
我记不得这个传统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只不过之前“事不关己”,多在摆弄新玩具和糖果罢了。
自初中起,我和弟弟的学习成绩也被抬上“家庭会议”的议程。因此成绩好坏多多少少都影响了情绪。
好在不会影响压岁钱的数额,也不会影响第二天穿新衣服,收到新礼物。
除了考不好时,大人唠唠叨叨多一些,“会议”前我和弟弟心情忐忑些,也没有什么实质性损失。因此过年还是十分值得期待。
2004年,周杰伦第一次上春晚,唱了一首《龙拳》。
我的天,那一年从初一早上开始,弟弟就在各个春晚回放的电视台之间不停跳换,一遍又一遍听《龙拳》,没有电视台放到《龙拳》的时候,他就手舞足蹈自己唱。
那一年我就泡在《龙拳》的旋律里,耳朵起茧,脑袋冒泡,但除了任由他一遍又一遍折腾电视,我也想不出更好玩儿的事情可以做。
我第一次意识到,如果美食和新衣服没了吸引力,而我又没有偶像可追,过年似乎开始有点儿无聊了。
上了大学,有了手机,过年就不仅仅是无聊这么简单了,甚至开始有些麻烦。
春晚开场之后,各自掏出手机,编辑祝福短信群发。同事、朋友、亲戚一个都不能少。
一条条短信发出去,一条条又冲进来,有的时候手机容量满了导致接收不了新短信,只得从前面开始删,怕重要的人忘记发,怕收到的信息忘记回,整个春节都在手机的震动中度过。
如果说对过年还有什么期待,大概就是看到爷爷奶奶开心的样子吧。
年的味道对于渐渐长大的我们已经变了,但是对于老人没有丝毫改变。
奶奶年前依然会认认真真炸一大锅的丸子放在后院的小房里备用,会郑重其事摆好坚果水果,会把她认为最好的糖果特意拿出来留给我和弟弟。
爷爷会站在两幅对联前和我讨论哪一幅贴在单元门上,哪一幅贴在自己家门口,会指挥我和弟弟一个刷浆,一个站在椅子上贴,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我们依然遵循大年初一早餐吃素馅饺子的传统,虽然不喜欢吃;奶奶除夕晚上依然会给供在柜子里的观音像烧纸。
虽然我们都不觉得给观音像烧纸有意义,但老人家觉得有意义,就有意义。
我渐渐意识到过年对于老人的意义比年轻人大的多,他们是认认真真期盼过年的。
后来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需要长期卧床。爸爸和叔叔接替爷爷每年在后院门房支起炉子烧肉。我和弟弟继续负责贴对联。
当家里的一个老人突然对过年不再期待了,没有能力再郑重其事过年了,心里反而觉得空落落。
那一年我和弟弟百无聊赖坐在客厅换电视台,实在无聊,我便拉起他去买了一堆窗花和福字,回来把家里所有的门窗都贴了窗花和福字,这样之后内心似乎才充实些。
参加工作之后,财务自由了些,但过年的吸引力似乎更小了。
自己挣钱给自己买新衣服,有更多时间逛街,有更多款式选择,奇怪的是没有以前穿新衣服的兴奋了。
过年的新衣失去了小时候神奇的色彩,和平时给自己置办的衣服没有什么区别。
反倒是给家里人准备礼物更让自己觉得暖心,为爸妈挑选衣服,给家里下一辈的小朋友买童书,并用大红的纸包起来,看着就很高兴。
结婚后,除夕在婆婆家过,初一中午从江苏乘高铁回河北,初一晚上到我家。
作为双方都是独生子女的小夫妻,这是我们能想到最不减少双方家里“年味儿”的方式,让两边家里都觉得我们在家过年了。
因此每年过年前最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刷大年初一的高铁票,非得等车票到手,才算安心,这一年不会让双方家里失望了。
结婚后我便不再属于“家在外地的职工”,因此不再有除夕提前回家的“特权”。
除夕尚不是假期的时候,我坐在办公室百无聊赖敲着键盘,桌子上单位准备的糖果和橘子,以及窗外安静的街道昭示着一年最重要的节日近在眼前,觉得有些不真实,过年这就开始了吗?
唯一让自己觉得过年值得期待的是,家里的鞭炮已经摆好,要等我下班到家才会响起;美味佳肴已经上桌,要等我下班回家才会开席。
如果这些期待都没有了呢?
▲图:中古厨房
在新西兰过第一个春节时老公还在读书,我在工作,趁着大年二十九我们都有时间,开车去不远处的海边小镇玩了一天便算是过年了。
初一早晨煮饺子,然后他去忙他的作业,我去上班,一切如往常,在炎炎夏日里如果不是刻意聊天说起,都不觉得是在过年。
在新西兰过第二个春节时老公在旅游业从业,正值新西兰旅游业最繁忙的时候。
春节几天他们全公司都在外出差,而我除夕那天去朋友家吃火锅,吃到一半接到家里民宿的预定信息,又赶回去准备迎接客人。
那是一对来自保加利亚的客人,客人退房时,我送了他们一幅剪纸,说今天是中国新年,他们很兴奋,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少过了个年。
当我们还是孩童的时候,家里人为我们制造的喜悦就是年,那些新衣服就是年,新玩具就是年,糖果就是年……
当我们长大了,为家里人制造的喜悦就是年,那些长辈们在意的旧习俗就是年,那些窗花和幅字就是年,那些给家里人包好的礼物就是年,那些等待着我们回家的笑脸就是年……
当春节只有夫妻两个人的时候,年就平淡成了普通的一天,我们出游,但和平时出游没什么区别;我们包饺子,但平时也会包饺子。一切似乎都没有了特别的意义。
今年,是我们即将在新西兰过的第三个春节。
新西兰的旅游业此时依然忙碌,但今年老公推掉了过年期间所有需要出差的行程。
我怀孕近八个月,我们每一天都兴奋的期待着这个金猪宝宝的到来。
翻开日历,2月份密密麻麻写满了行程:约见助产士和助产医生,做B超,新手父母培训课……
依然是两个人的春节,但喜悦已经弥漫在忙碌的日程里。
自此春节于我们又有了新的意义,就是为这个新到来的小生命营造最美好的过年记忆,就像我们小的时候,父母和亲人为我们营造的最珍贵的记忆一样。
▲图:中古厨房
这个喜悦的记忆将一直伴随着他成长,他会像我们一样对过年的期待从享受喜悦,变成制造喜悦。
人生命中很多美好的时刻都是为了独立的自我,但“年”始终都是上下传承与联结的节日……
或许,年就是一个喜悦的轮回。
一个由孩童到成人,从期待喜悦到创造喜悦,从承接关怀到给予关怀的那个衔接点。
终有一天已历过风霜的我们会发现,这种幸福感并不比童年时记忆里的少啊,甚至比儿时更期待过年呢!
本期作者:婵小瑾 好好虚度时光签约作者
图:中古厨房,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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