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天了?”我问她。“第几……天了?”我才发现,那种寂静包围了这个小屋子。我听到了自己的鼻息声,夹着些细细的粉尘,有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我和周边的空气心照不宣地静了下来,沉寂了几分钟后,我才反应过来。她死了。我以
“这是第几天了?”我问她。 “第几……天了?”我才发现,那种寂静包围了这个小屋子。我听到了自己的鼻息声,夹着些细细的粉尘,有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我和周边的空气心照不宣地静了下来,沉寂了几分钟后,我才反应过来。她死了。我以为我会紧张到出汗,甚至大喊出来。可是这个空气就是这样凝固着,把我紧紧的锁在这个迷室空间里,微微的颤抖都能发出响声,鼻息也颤抖着。我没再做出很大的动作制造声音,我脑海里的声音清楚地告诉我,她死了。可是我保持着镇定,我没有办法。接下来就是最可怕的夜晚。我害怕在晚上死去,那种夜晚的声音是来自内心的孤独。连同我儿时那种不详的记忆一同唤醒。我记得雷声大作呼啸着摇动窗子,风一层层掀开阻碍,只为了找到你。它破开窗子,来到你身边,对着你凛冽,耻笑,唤来一阵阵雨星,并不会打在我脸上,而是带来潮风,夹着寒气的风钻入你的口鼻,把那种施虐的恐惧放大到极致,才闭上窗子退去。她死到现在,我还是没敢动她。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我倚在茅草上,注意力不知不觉地就在她身上挪不开眼了,我怎么一点也哭不出来呢。我和她是在乡下认识的,她沐浴着春风,踏着百花而生。我也没想到,她会死在霉菌丛生的阴暗角落,而她连情人的一个拥抱都没有享受到,而当时我们又是怎样的欢愉在麦田,在溪边。门外的声音惊扰了我的梦,不管是不是那种东西,我都害怕到不敢呼吸。我害怕死亡,害怕每一种让我恐惧的东西。可是我越害怕,那种可怕的念头就以同样的速度萌发着,我由不得我自己。我会被屋子外面的东西撕裂,啃噬,我的骨头被咀嚼,血液顺着他们的嘴角留下来。可是,可是这些只是他们的一种行为方式或者只是一种吃相。我恳求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了。我小些的时候,在老家的村子里,和人们看屠夫杀牛。先是用钝器击打头部,嚯嚯拿到捅向脖子下面,有时候一次不行,还会连续很多次,那种血液喷涌的画面,令我背部发麻,那只记忆不是那么清楚,可是我对这个画面,仍记忆犹新。事隔经年,如今我被那一幕幕的画面折磨到绝望。死亡配上鲜血喷涌的画面本来已经够残酷,何况还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他进来了。我的心砰砰地跳,身体不住地发抖,可是这没能阻止他进来。他可真脏,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渍,眼窝深深地陷进去,走起路来拖着两个脚,他把门推开的时候,自己还摔了一跤,可是这一点也不滑稽。他看到我了,可是他先踱着步子朝着她的尸体走去,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只能让这个事情发生,这一切的一切使我有些迷幻。他半蹲下去,拉起她的手——我亲爱的姑娘的手,但愿他在吻她的手,我亲爱的姑娘。我痛恨这种东西夺走了所有,我也知道,也会吞噬我自己。活着就像一种折磨,活着也变成了唯一有意义的事情。我亲爱的姑娘,身上开满了鲜花,一片一片地开在她的身体上。就像我们认识的时候,在春天的草场上,漫天遍野,花香替代了血腥味,鸟语替代了撕咬和咀嚼声,当他停下的时候,春天也就结束了。最凶猛的野兽,不会留下活着的猎物,不是吗?“这是第几天了?”我喃喃地问自己,“让我算一下……”“第14天了吧。”我压抑太久了,恐惧不应该是这样子的。窗子被风打开了,它就拼了命地往里面灌,潮气从衣领灌入身子,我打了个冷战,眼泪才开始簌簌地往下掉,嗓子也终于喊开了,我只是大力地哭,大力地掉眼泪,大力地嘶喊。他才朝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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