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元旦快乐。

　　2019年的第一天我起得很早。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我便睁开了眼，难得的是那个点连双喜都没醒——平时它可是只要听到动静便秒醒要出去浪的狗子。

　　它还趴在被窝里，躺在我旁边。我把手放到它的口鼻处，有微弱均匀的呼吸气流，淡淡的暖流直达指尖，手心。

　　天色还未大亮，灰蒙蒙的。我往头下多垫了个枕头，身体稍往上靠了靠。我动作很轻很缓，怕吵到正在熟睡的双喜。它平时很少穿进被窝，基本上都蜷在床脚，把鼻子藏在尾巴里睡着。

　　我靠在枕头上点了根烟。这两天我烟抽得有点多，起因是我花十块钱在地摊上买了支打火机，甚是喜爱，一天到晚放在手里把玩。打火、点烟的频率因为这支火机而变得更加频繁起来，甚至喜欢上用这支火机帮别人点烟。

　　我在床边放了一只小陶缸，装着半缸水当作烟灰缸。烟蒂扔进去时，总会发出“滋”地一声。烟扭曲着在眼前飘浮上升着，窗外寂静无声。我在纠结要不要干脆起床带着双喜去洱海看2019年的第一个日出，最终还是作罢。

　　在我心里，一直只想把今天和昨天当作和往常一样普通的一天。前几天和朋友约了昨天去四季集市吃流水席，我想就如再往上两周在那儿蹭饭一样——吃完就走。

　　但过去一看，集市里充斥着跨年的氛围，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今天是2019年的最后一天了。连流水席间都有白族传统演出，集市中间设有舞台，各类说唱艺人轮番上前表演。我们是第二轮流水席，平日里大家吃完便抹嘴离桌，这次同桌的三位深圳游客还拿着空碗要和我们碰一下：

　　“虽然没酒，但也祝大家元旦快乐啊。”

　　“快乐，快乐......”

　　饭后，天已完全黑下来，草地那儿升起的篝火，大伙儿围着火堆手拉手又唱又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脸上仿佛都写着：2019将逝，2019一定会更好！

　　至于2019会不会比2019更好，我不敢保证。虽心里也希望多少比2019要好点，能在喜欢的地方找到一份喜欢的事情踏实地暂居下去，实在喜欢得紧，长住也没关系。

　　嗯，或者大理是个不错的选择。在这儿认识了一帮不错的朋友，虽还不算太熟，但坐在人群中，还能一起晒晒太阳，偶尔聊上几句。这些朋友中不乏手艺精湛的工匠，或许明年可以找其中一位拜师学手艺，既然无法回到城市，那么在路上也算有一技傍身。

　　要是2019年甚至还不如2019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生活总是绕不过去的嘛。到那时候，我便会希望自己能够习惯那种状态，无论是失恋还是依然找不到前行的重心，都可以告诉自己：

　　“会习惯的，习惯了就好。”

　　就如你在2019时回望整个2019年，并没有什么改变也没有能力作出什么改变，但还是一头撞向2019。

　　离开集市，我回到秋山。打算喝上2019年的最后一杯咖啡。我最近迷上咖啡和太阳，而正好秋山都能满足我。一天三到四杯的高浓度咖啡——美式、短笛、澳白、浓缩，偶尔来杯手冲，每次都是一口干，酸苦在口腔里翻滚过后便可以靠在树下晒太阳了。双喜对秋山也渐熟识起来，常客们都认识它，可以不用栓着，任它在周围闲逛，逛完后自然回到树下找个阴凉的地方睡觉，偶有路过的其它狗子，要么抬头盯着送别，要么干脆起身打上一架。

　　2019的最后一杯是热美式，也是一口。我不喜欢慢吞吞地一口一口喝，我喜欢将整杯咖啡的能量一次性灌入体内，直接而猛烈。

　　喝完最后一杯咖啡去朋友院里参加跨年趴。其实就是大伙儿找个借口一起喝酒聚会。我对酒精过敏，难以融入那些氛围里，待小会儿便离开了，我和他们说，我要回去陪双喜。

　　他们都说，肥虫肯定以陪双喜的名义去下嫖跨年娼了。

　　回到院里，马捷和小黑都没回来。双喜趴卧在沙发上，见灯打开，眯着眼跳下来跑到跟前抱着我的腿。它身上香喷喷的——那是因为它在2019年最后一天估计掉到粪缸里了，回来的时候浑身是屎，它神情还颇为得意，摇头晃脑。这让我想起之前朋友说，屎和腐肉的味道对于狗来说，就是香水。

　　我本想狠狠揍它一顿，最终作罢，在2019年的最后一天带它去彻底洗了个澡，喷上了狗用香水。

　　它随着我上楼回到房间，跳上床。我拍拍身旁，它挪步过来趴下，把头垫在我手臂上。

　　关灯，醒来，便是它跟随我在路上的第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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