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老王疯了。消息是早上传出来的，没到晌午大家就都知道了，太阳在天上晃的发亮，让人想骂娘。村口树荫下几个小子在捉虫子，倒不是为了喂鸡喂鸟，只是闲得发慌，他们的父母不会制止他们，孩子安静就好，谁管他们玩啥呢。大树的那头，几家大叔坐在一起面露难色，女人们腿一盘腰一插叹什么气，老王都是报应，有这功夫滚回家睡个午觉，然后就各自领着自己的爷们回家了，几个小孩东望望西望望，似乎不太懂他们说的报应，嘁嘁嘁的笑了。老王疯的突然，让人措手不及的。前几天还和村里的爷们去地里干活，干累了一群人就隔着漫漫土地，隔着拢出来的沟子大喊着交流几句，似在为这枯燥辛苦的工作解解闷。老王干累了，拿着水壶咕噜咕噜的喝几口，想起马上要生了的媳妇，好像一切的日子有了盼头，孩子要叫什么名呢，老王拿起锄头继续干活，锄头？锄头！这名字好，贱名好养活，老王低着头咧着嘴笑了。回家的时候，老王的媳妇说在院子里下几个耗子夹，家里的鸡是刚抓的，晚上被耗子咬死了几只。老王答应了，在大门口下一个，鸡窝门口也下几个，老王媳妇笑了说，“你在门口下耗子夹，咱们家傍黑的时候门口有那么多聊天的邻居，你也不怕打到别人的脚。”老王白了媳妇一眼“你懂啥，耗子夹下门口，耗子进门不敢走”又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回屋对媳妇说闭灯吧，睡觉。第二天老王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想今年真是个好光景，再过三五天地就种完了，等种完了地就等着媳妇生产了，再等到家里的小鸡崽儿长大了，天天下鸡蛋给媳妇吃，老王是一个都不会吃的，不是不爱吃，是舍不得，女人坐月子是很重要的事儿，不然会烙下病的，老王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媳妇还得带儿子呢，儿子长大了还得带孙子呢，那个时候的日子真是美的能笑出声来。老王家吃晚饭的功夫，耗子夹啪的一声，老王和媳妇说，八成是夹到耗子了，吃饭吧，吃完饭再去看，怪脏的。可过了不一会，就有人叫老王，“老王你家这个耗子夹打到的不是耗子是黄鼠狼”话刚说完，树荫下闲着的人就凑过来看，“哎可不得了，老王你赶紧出来看看！”老王在屋里听到他们说的，放下筷子，没来得及穿衣服关着膀子就出去了，一看可真是，还是个小黄鼠狼，下巴上的白毛还没褪呢，耗子夹只打到了它的腿，它哼唧着好像在求老王把它放出来。老王本来想着把耗子夹掰开，让它跑了得了，虽然说它也会咬死鸡，但是这玩意有灵性，老王怕犯了忌讳。村头的大东看到老王此举，从鼻子出了声闷哼，说“老王家这是有钱人啊，死了鸡都不在乎，抓住了这畜牲还要放了，谁知道鸡是被它吃了还是被耗子吃了。”大东说完，看热闹的老爷们都笑了，笑声大的好像都惊动的树上的鸟，笑完了也跟着附和，都说老王怂怕这畜牲有灵性报复，还说一个畜牲能有大多能耐那都是老一辈人编出来的，就是有钱人啊，死个鸡鸭的都不在乎。老王被说的拉不下来脸，红着脸说什么有钱人，我才不怂，回身拿着劈木头的斧子从黄鼠狼的肚子上砍了半截，老王媳妇本来想阻止，一想到家里的鸡过几天就长大了，可以下蛋了，鸡蛋，还是算了吧，就一条牲口的命。不到一个月，老王的媳妇要生了，家里的鸡也可以下蛋了，天天围着院里各大各大叫，老王也请了最好的接生婆，媳妇在里面疼得直喊，老王急得没办法只能跟在鸡后面转，老王媳妇喊了一下午，老王也走了一下午。接生婆说就没看过这么难生的孩子，这媳妇怕是折腾的不行了，老王讪讪得听着，好像只听懂了那句媳妇可能不行了。老王疯之前是受了刺激，媳妇没了，孩子生了下来，就是孩子没有腿，从远看好像被人砍掉下半身一样，老王只说了句报应就昏了过去。“报应？他们大人刚才说的啥是报应？”树荫下几个孩子笑嘻嘻的问，天上的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依然闪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