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山东,天闷得让人窒息,就是坐着,汗也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只有傍晚的时候才会有一丝丝风轻轻地吹动杨树尖上的那几片树叶。村里的人们总是习惯在晚饭后带上凉席、蒲扇来到通风大街上的杨树下纳凉,左邻右舍、前后天井的乡亲们围在一起吹吹牛、拉拉家常,乡村的盛夏就是这样无华而多彩。樱的家就
盛夏的山东,天闷得让人窒息,就是坐着,汗也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只有傍晚的时候才会有一丝丝风轻轻地吹动杨树尖上的那几片树叶。村里的人们总是习惯在晚饭后带上凉席、蒲扇来到通风大街上的杨树下纳凉,左邻右舍、前后天井的乡亲们围在一起吹吹牛、拉拉家常,乡村的盛夏就是这样无华而多彩。 樱的家就在前街,家前的杨树下还支了块红石条,自然就成了纳凉最好的去处。樱的父亲极为热情,晚饭一过,自己就会备好茶碗冲好茶放在红石条上供纳凉的人们消暑解渴吹大牛、拉家常。我特别喜欢听那些大人们吹牛、拉家常,当然更喜欢的还是和樱坐在一起听,樱总是很调皮,不是让我给他扇风就是捅捅我这捅捅我那的,每一次肌肤的无意相亲,都会让我心猿意马、面红耳赤,同时又会十分地欢喜。 暗暗地喜欢上樱,还是在小学的时候。那时我从东北来到姨家念书,樱就是我的同桌。在东北的时候,学校男生和女生在一起玩是很正常的现象,刚一来,我和樱就能玩到一起去,上课的时候也爱搞个小动作。谁知这一切被坐在后排不爱学习、专搞恶作剧的表哥给看了去,于是表哥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总爱串动同班的人对我恶搞,一边笑、一边跳,一边高喊:嗷呦嗷呦峰和樱搞对像呦,嗷呦嗷呦峰和樱搞对像呦…… 樱的父亲和姨父当年合伙做贩卖苇子的生意,两家的来往自然就多了些,我也会常常地看到樱,自表哥的恶搞之后,我就会怕见到樱,上课的时候也不敢和她说话了,放学偶而在姨家见到她我就会心里乱跳、面红耳赤,在村里远远地看见她,我就会慌得绕路而行。樱是一个活泼开朗而又好动了的女孩,那时电视里热播《侠客行》,班里的同学给她取了个“叮当”这个外号,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实在是和《侠客行》的那个叮当像极了,也不知哪位高人这么有才,这个外号也起得真是贴切。也是在盛夏的时候,我的脚被烫伤了,同村的男同学们常常背我上下学,有一次放学,同学们把我给忘了,樱就要背着我回家,我脸红脖子粗的坚持不让她背,她就扶着我一步步地走,这个美丽、活泼、可爱的小精灵呀就这样走进了我的心里,慢慢地成长,慢慢地成长…… 我的沉寞让表哥慢慢地也不再拿我取笑了,不知何时班里开始流行起写情书了,那时我们只是小学五年级的孩子啊,现在想来真是有些啼笑皆非。班里有个绰号“猪吊”的男生开始频繁地给樱写情书,记得他曾用手指蘸着红钢笔水在纸上写下“我爱你”三个字,下边注释则说是咬破手指用血写的,这封情书不知被哪位高人给翻了出来,一时间全班哗然。表哥等那些恶搞的同学们一下子对着樱去了,上学放学的路上常常就在樱的前面一边笑、一边跳,一边高喊:嗷呦嗷呦樱是猪吊老婆,嗷呦嗷呦樱是猪吊老婆……奇怪的是我的心里开始不是滋味了,总是劝表哥不要那么喊。猪吊在班里是比较讨人厌的那种,班里好玩的同学总是爱欺负他,常常几人一起把他按在地上,给他扒裤子,印象中他的脸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好模好样的时候很少。自他给樱写情书之后,我也加入到欺负他的行列中,常常和同学们一起把他按在沙土路上,抓住他的手按在沙土路上磨他的手背,听到他杀猪般的惨叫,我心里总会洋洋得意。 自我初中毕业回东北念书,再见到樱已是六年之后的盛夏,樱的家已和姨家成了前后天井。六年不见,樱已出落得灵气十足,楚楚动人。她个子并不高,略有些瘦,小鸟唧喳的样子依旧是小的时候一样爱说爱笑,阳光般的微笑荡起浅浅的酒窝就像湖面轻轻泛起的涟漪,过肩的马尾辨随着她轻快的脚步飞扬,有她在的世界里,就连空气也时时刻刻播种着她幽幽淡淡的香。樱说今年已是她第三年参加高考了,失败已让她对高考不报希望。我沉了沉自己怦跳的心说:“樱,那是因为我没在,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你今年一定会考得上,我就是你的福星,你就安心地在家等着你的录取通知书吧!” 此行回山东,我是想在这里找份工作的,到了姨家,我就缓下了自己的步伐。每日里我最盼的就是天黑下来,吃完饭我就可以和姨父堂而皇之的到樱家的门前乘凉,就可以见到樱。樱喜欢坐在我的身边,喜欢和我打打闹闹,我要抽烟了,她会调皮的用火机给我点上,看着我们长大的姨会故做嗔怪地说“都多大了,搁老年时候都是当爹当妈的人了,还跟小孩似地闹”,樱的母亲会说:“弄这么个疯丫头,天天让她愁死了,笨得要死,考好几年也考不上个学,还不上哪去找个主?一点点个小个打庄户也没人要!”有的时候我常想:要是我们都长不大,可以不用像大人似的想那么多,该多好啊!就这样天天在一起打打闹闹,无拘无束的每天都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什么也不用想,每天费尽心思地去寻找我们的快乐。 我的心思最终还是被姨看了出来,姨问我:“你是不是看上樱了?”“恩”我轻轻地应了一声。“你呀你,我看你天天跟掉魂似的,就知道是这个事。你都二十二了,怎么还不懂个事?这处对像的事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吗?光看上有什么用?天天在一起粘就行了?不吃了,不喝了?这样没用,你得出去找个事干。再说了,你就是出去找个事干,这事能不能成都是两说着,她要是考上学,她家里人肯定不会让她跟你,人家姐跟姐夫都在济南,混得都不赖,人家肯定会在济南给她找个。要是考不上,我看还有点希望,不过我还不想让你要她呢,那么点点,能干个什么呀,扛袋子米都扛不动。我看你两人好像都有这个意,你要是真想要她,她考不上学,我就去跟她家里人提媒!” 意料之中,樱考上了一所省内知名的艺术类院校,樱的父母嫌艺术类院校花钱太多,而对她上学的事情百般阻挠,说这年头上不上大学的也无所谓,上完大学工作也不好找。我仍是劝说她的父母:“上大学可能像我一样是没有用的,但不上大学对于咱农村的孩子来说想要奔出去,更难!难道你们想让樱和你们一样还在家里种地吗?”我也劝樱:“要坚强些,一切都会过去的!”,转过身我不禁长长地叹息:樱,我是多么希望你能不念了啊,那样也许我们就会有可能在一起了。“在盛夏,你我重逢。放不下的心事一再将我留停,放不下的面子,却催我快快前行。在命运的旋转中,你我就要背去,我只是揪心的疼,有人说这样更是一种美丽,我却只想揽你看星空。”装上我青涩的日记,背好行囊,我踏上了寻梦的旅程。 时光荏苒,在生命的奔波中,我已有了我深爱着的妻,我们相互偎依着、照应着在人生的路途上收获那份平淡的幸福。告别我情窦初开的年代,盛夏空气中飘过的那丝清凉时常会勾起我的青春回忆,少了那份心动,多了一丝甜蜜,轻轻地闭上眼睛,依稀可以看到樱就在不远处,她依旧是那般可人,依旧是笑得那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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