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每天都有大量的病人。肝气不舒的妇女,被生活的大山压垮了腰背中年人,被口腹之欲伤了脾胃和毫无节制的生活伤了肝肾的年轻人,被风寒侵袭幼小孩童。男女老幼,无一例外。每一个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苦痛求医问药,而后又继续各自的生活。或继续劳作,或纠结于生活中的各种欲望,痛苦而迷茫,看不清来路。
诊所里,每天都有大量的病人。肝气不舒的妇女,被生活的大山压垮了腰背中年人,被口腹之欲伤了脾胃和毫无节制的生活伤了肝肾的年轻人,被风寒侵袭幼小孩童。男女老幼,无一例外。
每一个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苦痛求医问药,而后又继续各自的生活。或继续劳作,或纠结于生活中的各种欲望,痛苦而迷茫,看不清来路。
目睹他们深陷其中,无法解脱,我时常莫名的悲哀。为他们,也为自己。他们的病症曾经在我身上一一对应,看见他们,仿佛看见过去和未来的自己。
我目睹幼小婴儿长成俊朗少年。目睹美丽佳人被岁月偷袭,曾经俊美的脸上布满岁月的风霜。目睹如父辈般经过半生操劳的中年男女如何被疾病折磨的生死不如。目睹意外让一个人的生命戛然而止,让一切可能变成如果。目睹耄耋老人溘然逝去,如秋风中飘落的黄叶……
这是自然不变的规律,期间增加了人心不足所带来的突变。
母亲生病,夜晚陪护在医院。躺在那张迎接过无数个病人的床上,望着窗外建筑哥特式屋顶上闪烁的华灯,突然感觉这一切竟是那么美好,而左侧医院长廊上惨白的日光灯泻下清冷的光辉,仿佛在提醒你繁华的另一面一定是凄清。
意外像是一个躲藏在暗处的贼,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给你突然的袭击,让你措手不及,防不胜防。母亲头一日还在琐碎的家务里手忙脚乱,第二天便晕倒在地头。检查,住院,抽血,化验。那一刻,所有人都是那么无助,母亲更像一个孱弱的婴儿,瘦弱的身体无力托举起头颅,眼睛也无力睁开,而围在她身边的儿女们更是束手无策,只能任凭医生摆布。那一刻,突然觉得生命何其脆弱,朝夕之间便是阴阳两隔。于是,心里便有了深深的惧怕。
曾经奔走于四十亩田地间的母亲,仿佛有着永远也使不完的力气,春天我目睹她把种子埋进地里,夏天锄去杂草,秋天收割,冬天打碾。目睹她在日复一日的劳作后我们的生活逐渐变的美好,只是没有目睹她日渐苍老的脸颊究竟是在那一个春天的黄昏或者冬日的清晨突然来临,直到她病倒,我才发现被岁月偷袭了母亲已经没有当年的健硕,那些曾经暗藏在幽暗角落的小毛病开始繁殖壮大,已经具备了将她击垮的力量。这是我一直没有料到的事。
诊所里有更多的人被生活的假象欺骗着,偶尔愁眉苦脸,但总愿意相信这些个小小的病痛不过暑期的雷阵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谈笑风生间尽是满目春光。忽有一日听闻昨日拿药的人今晨已赴黄泉,而年岁却是正当好时光,不由一阵唏嘘。
我们所见到的所发生的,正逐渐颠覆着最初的认知,而这一切的背后是无法更改的事实。突然惊觉,许多事来不及发生,便已有了结果,我目睹他们患病的体态,看到了我的父亲母亲,也看到了自己。我们正在同一条路上艰难的跋涉,仿佛一只蜗牛,背负着生活巨大的外壳,缓慢蠕动。
看到别人的苦痛,庆幸自己的健康。目睹别人的苍老,庆幸自己依然拥有年轻的容颜。目睹年轻的笑脸焕发青春的活力,感慨自己青春不在……如此种种的对比,让我清晰的看到一生中所有的起起落落,喜怒哀乐不过是生活的调剂,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善变的生活,也许才是这一生最大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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