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我们后进院子里的大爷,忽然爱上了打坐,他称之为“修炼”。每到夏间,大爷赤裸着上半身,肆无忌惮的挺着大肚子,瞅着院子正中央盘着腿便席地而坐;他总爱将没过膝盖的大裤衩拉扯到肚脐处,盖过大半个肚子,好像和尚坐禅念经状持续至少半个钟头;两个大奶子耷拉着近乎垂向大腿根部,远看还
住在我们后进院子里的大爷,忽然爱上了打坐,他称之为“修炼”。每到夏间,大爷赤裸着上半身,肆无忌惮的挺着大肚子,瞅着院子正中央盘着腿便席地而坐;他总爱将没过膝盖的大裤衩拉扯到肚脐处,盖过大半个肚子,好像和尚坐禅念经状持续至少半个钟头;两个大奶子耷拉着近乎垂向大腿根部,远看还真以为院子中央摆着一尊活灵活现的弥勒佛像。
这一尊“佛像”旁总搁着一个鸟笼,两只披着蓝色镶嵌白点羽毛的鹦鹉在笼子里不时呜呜渣渣的叫着,通常叫声都不怎么悦耳却又很大声。大爷安详的坐在那儿,鹦鹉没少下打破的功夫,在笼子里绕着圈飞来飞去,虽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天真烂漫来。这种东西,在北平的马路边每只不过十元钱,而大爷却花了二十元,因为他看上的正是这两只鹦鹉的活泼劲。
院子里的孩子们也不少,嚷着围住了看,还有一只黑猫也经常凑过来,闻闻大爷的膝盖,停留几秒,打了个喷嚏,随后将整个身体紧挨着小腿处一拱一拱的蹭一蹭,颤抖一会儿,便走向旁边的石椅,砉的一声直跳上来,像一团会飞的煤球,然后恶狠狠的看着,没过多久就无趣的睡着了。大爷到是和气,竖起耳朵,动着鼻子,好似内心窥探着外围发生的一切,但表面却没有太大动作;所以过会儿,大家也觉着无聊,就都散开了。
从此小院子就更加热闹,窗口也时时有人窥探了。
孩子们自然大得意了,好奇心作祟的到是想看看这个“佛像”是“死”还是活的,便常聚集在周围耍闹;二姑的小儿子有一回捉来黑猫在旁边玩耍,黑猫吓得赶紧走,一不小心窜到了大爷身上,肩膀糟了大黑猫的毒手,留下了鲜红的爪痕,大爷终于安耐不住嗥的一声,一把将他拽过来,按在大腿上,用“五指山”狠狠的抽打他的屁股罢。
“俊儿!你又在那没正经儿了。” 二姑连忙跑来斥责,好让这事儿给早早了了。
“呜…大爷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院子里这会儿呜哇呜哇嚷开了。
气愤和失望和激动,使大爷不能不作出预防,便对孩子们下了戒严令: 凡是在打坐期间,谁都不许靠近超过半米,违者石椅上的通条伺候。这样下来,每到晌午,院子的正中央只杵着一尊“佛像”,此外是冷清清的,就连那两只活泼的鹦鹉也不知了踪影 ,以及二姑那调皮的小儿子也再未敢探头了。
这样的几个月之后,大伙儿的好奇心实在藏不住了。
有一天,太阳很温和,也没有风,树叶都不动,我忽听的许多人在那里碎碎念,寻声看时,却见二姑、三婶正在联合劝服二伯上前询问。二伯悄悄地走到大爷跟前,张着神预备用四只手指缓缓的靠近肩膀时,却换成食指轻轻的点了一下。大爷却纹丝不动,不知所措的二伯又抬起颤抖的食指试探性的放在大爷的人中停顿了会儿,“嘶……这有呼吸啊。”侧头向二姑的方向望去疑惑的说。 “哼哼!”大爷这时微微的张开左眼,眼皮子耷拉着眯成一条缝,眼珠快速移向二伯咳嗽两声。“您内,这是嘛呢?”二伯的语气很柔和,似乎有些发愁。大爷似乎连听也未曾听到一样,沉默了许久后煞有介事的将身体朝向二伯,捡起地上纯黑色的佛珠,手里拨弄着说:“知道嘛叫打坐?”“知道!知道!戒严令上不写了嘛,这您回屋坐着啊,这里得多晒呀。”二伯直起身子疑惑的答。“瞧你这眼力见儿,知道还来搀和,进屋消停去。”大爷没好气的摆正着身体继续盘坐罢。
“大爷!您这是什么新鲜事儿啊,得教教我们呐,不然您一个人在这儿多没劲儿。老二,楞着嘛呀,赶紧回屋拿扇子去,别热坏了大爷。”二姑赶忙上前向二伯使了个眼色。
“跟你们说也说不明白,你看我闭目盘膝而坐,调整着气息出入,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 。
“啊,这,这是…”二姑吱吱呜呜,大爷急促的答:“你看看你内盘儿,土鳖!修炼懂吗?我这是道教的一种修炼!” “哦,哦,修炼,修炼嘛呢您…”二姑一边附和着一边看向不远处的三婶,示意让她过来也弄个明白。 “修炼嘛?修炼嘛?人都是有大限,我这岁数大,心里有煞头,谁不想取个长生不老?我这一打坐,什么烦恼都会烟消云散。”大爷忽然躬着身子,眼神着地的貌似伤心起来,随即又低头摆弄手里的佛珠。“你们没事也来练练,解解闷,说不定哪天您的身体机能也被开发。”道完眼珠子转啊转着环顾下四周,忽然抬起头向着二姑的方向瞥了一眼,嘴里吱吱呜呜接着道:“诶诶,摸摸我这胸口,虽然感觉不到内力,却有一股微不可闻的真气在体内徘徊,像是在寻找出口,若不是仔细观察,你们恐怕还真看不出来。过段时间啊,就会闻到我身上散发的奇异清香,这个香气就来自我身体;到那时结了果,上到130下能活到99。” 说完连忙抓起二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拘泥的直着身子,鼻孔一前一后发出“滋滋”的单音。
二姑被摆弄的一头雾水便没再作声,紧接着三婶急促的咳嗽两声示意让二姑赶紧回屋。大爷刚想接着说却撇头望着没了人影。
一切都明白了,二姑、三婶们大眼瞪小眼,对这样的奇闻异事连听也未曾听过,心想恐怕是看了哪本歪门邪道的破书,或从哪个不正经的棋友下输后口中听到的恶作剧罢了。
大爷虽然太胡闹,大家伙儿也没过多劝解或是反抗他了,明知大爷看的多想的也多,便都打消了劝阻的念头罢,只要知道坐不死人就好,难得在夏间的晌午里让院子也清静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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