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城的夏天就如它的名字一般,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鱼腥味。这让刚从市级公安厅调过来的吴昊难受不已,本以为下调到这种地方自在又清闲,可谁知这里的“乡土气息”让他每天都备受煎熬。又是一个让人聒躁不安的早上,热气腾腾的海风夹杂着咸鱼味,冲击着吴昊的鼻腔。“怎么
渔城的夏天就如它的名字一般,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鱼腥味。这让刚从市级公安厅调过来的吴昊难受不已,本以为下调到这种地方自在又清闲,可谁知这里的“乡土气息”让他每天都备受煎熬。
又是一个让人聒躁不安的早上,热气腾腾的海风夹杂着咸鱼味,冲击着吴昊的鼻腔。
“怎么又是这种案子。”他一边从凳子上挪开屁股,一边抱怨道。自从他来到这之后,接的案子基本上都是些偷东西,打架之类的。吴昊自认为憋着一肚子才华却没处施展,这让他更加的开始嫌弃这个地方。
吴昊懒懒散散的走出办公室,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小组长的官架子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谁知道刚出警察局大门就看见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拖鞋,又浑身是血的女人一瘸一拐的向他们走来。他被吓得不轻,虽说以前在市里上班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眼前这个女人的这副装扮却让他心里一怔。女人抬头看见他们便拼命大喊“我杀人了,我杀了我丈夫!”
吴昊和小张见状立即跑过去,小张一把抓住女人胳膊动作飞快的铐住了她的手。可那个女人却丝毫不在意,依旧大喊着。五官被头发遮挡住,使得吴昊看不清她的表情,小张双手钳住那个女人的胳膊,眼神慌乱地看向吴昊,一脸的不可思议中可以看出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这?”
“看啥看,带进去啊。愣着干嘛!”吴昊穿过女人的声音大声说道。
在确定好女人并没有受伤之后,他们把她带到了审讯室,而她也再没有大叫。
吴昊显然要比别人镇定的多,自顾走到桌旁跟女人面对面坐了下来。官方地问道“你说你杀了人,那尸体在哪?”
女人抬头从头发缝里瞄了一脸横肉坐在对面凳子上喝茶的吴昊一眼说,“在我家,新村小区28号,三楼东户。”她的异常镇定让吴昊有些吃惊,一个口口深深喊着杀了丈夫的人,居然能做到这般镇定,他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随即放下杯子,走出审讯室。
接着他便吩咐小张他们立刻前往案发现场。而他则继续留在这里,跟眼前这个女人开始了一场漫长的心理战。
2
范春梅从下午开始就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她的女儿自从高考落榜之后就离开了家,这是她这两个月来第一次给范春梅打电话。可电话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让她早点回家之后便挂了,范春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跟领班请了假之后急忙赶回了家。
当她快到小区门口时看见女儿正往她这边走,神色慌张的她像是在等什么人,三步两回头的边走边望向家的方向,直到范春梅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
“你急急忙忙的干嘛呐?”范春梅不解的问道。
“哦!妈,我回家本来打算拿点东西。但没找到,我还约了朋友,出去一下,晚上回家了再跟你聊。”,她眼神躲避的回答了范春梅的提问,口气也是极为敷衍了事。
“你这两个月都干啥去了,你知不知道快急死我了,要不是你留了字条,我都报警找你去了。现在刚来又要走,你到底在搞些什么事情。”范春梅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想拉住女儿的手。
女儿见势,立刻躲开了“哎呦!没什么,我先走了。”然后快步向门外走去,留给范春梅一个莫名其妙地背影。
范春梅见状,就觉得事有蹊跷。也没再多停留,立刻赶回了家。
从包里胡乱的翻出钥匙,钥匙孔却跟她对着干似的,怎么也塞不进去,废了好大劲才打开了门。
可当她踏进房门那一刻,眼中所见让她吓得瘫软在地。
丈夫下身赤裸,裤子堆积在脚踝处,一米八的身体就如同一幅皮囊斜挂在沙发上。从鬓间流下来的血分散在那张扭曲的脸上,显得格外恐怖。胳膊上明显的抓痕让范春梅心里咯噔一下,她赶紧跑过去摸了下于少平的鼻子,呼吸已经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赶紧拿起电话准备报警的时候,女儿却打来了电话。
“妈,那个畜生是我杀的…”电话那头的声音这时又变得异常的冷静,她说出杀人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丢掉了她很讨厌的一个破玩偶。而这头的范春梅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脑子整个炸开了一样,只听见嗡的一声,之后女儿再说了什么话她一句也没听清。眼睛盯着那具恶心的尸体,身体不自觉的向后倒去。
她承认无数次的想杀死自己的丈夫,可眼前的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喝了酒的于少平就像是发了疯的野狗,没有预兆,没有理由。范春梅就像是他夺来食物,任凭他撕咬。拳头挥向她的胸口,乳房,穿了尖头皮鞋的大脚踩在她身体最柔软,最敏感的部位。一脚下去,那种被撕裂般的疼痛感让范春梅近乎晕厥。身体被衣服包裹住的每一个部位都是恶狗嘴里的美味,他总能嗅出哪一部分可以咬,哪一部分不可以。
于少平是个穿着人皮的恶魔,喝酒成瘾的疯狗,他整整摧残了范春梅三年。
范春梅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回家被于少平折磨。在他打累了熟睡时,范春梅不止一次想过杀了他。可是为了女儿,为了女儿以后的幸福她不能这么做,只能默默忍受。生活俨然让她变得麻木,变成一具活着的死尸。她不在乎于少平怎么对待她,只要女儿过的好就足够了,等为女儿攒够上学的钱,她就可以离开这个让她失望透顶的世界。想到这,她就觉得她还能活下去。
如今这个魔鬼身体冰凉的躺在她的旁边,他的手再也够不到她的身上,他的脚也没有力气踩下来。范春梅尽然有种痛快的感觉,如释重负,好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已经来不及在继续思考下去了,范春梅抹去眼角的泪水。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她女儿从这件事情中摆脱掉,她不能让女儿像她一样毁在这个畜生手里。她得想个办法,什么办法?
像她这种没见识也没读过书的乡下女人能有什么好办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女儿,替女儿赎罪。
她并不知道于少平是怎么死的,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于少平的死因绝非那么简单。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随手拿起壁橱里的菩萨铜像朝着那张无法再做任何表情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的脸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那张脸被砸的稀巴烂,看不清楚五官她才停手。真的太解气了,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心态冷静平淡,甚至坦然。
她有条不紊的擦净自己为女儿留下的痕迹,这些都是她从电视剧里头学来的
接着又用同样的凶器砸向了自己,胸口,乳房,还有脆弱敏感的地方。她试图伪造出被打的痕迹,好去警察局的时候让自己更有说服力。
等所有事情完毕之后,她瘫坐在地深深的吐了口气,像是使命的完成。等待她的是死神还是那座厚厚的围墙,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解脱了,她的灵魂解脱了。
3
审讯室里,气氛异常的诡异。吴昊对坐的这个女人安静的像具死尸,那种气氛让他在这个安静密闭的空间里觉得连呼吸都像是多余。他开始变得烦躁,他恨死了这种装的一本正经的杀人犯,在他们眼里感觉杀人就跟吃饭睡觉没什么两样,那种平静挂在他们脸上的时候,吴昊恨不得过去撕烂那一张张自以为是的丑恶嘴脸。
可他知道,激怒警察,甚至让他们发狂到做出出格的事才是这些魔鬼最愿意看到的。
他压下了满腔的怒火,转头看向了范春梅。
“姓名,年龄,家住哪里,从事什么工作…为何杀人?”一连串的问题从吴昊嘴里蹦出来,他知道这个女人现在的状态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可他依旧问了,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缓解莫名恐惧感的唯一办法。他心里清楚,面对这个案子,他将不知所措。
让他没想到的是,过了一分钟左右,女人缓缓开口“我丈夫天天喝酒,喝完酒就打我,三年了,我受不了。我杀了他,把他的脸砸的稀巴烂,你们杀了我吧,我认罪,我不想活了。”
空间的气氛又开始升华,吴昊感觉到头皮发麻,放下刚拿起的杯子,身体向前倾了倾。目光正好对上了范春梅的眼睛,舔了舔嘴皮,把要说的话通通咽了下去,嗓子干的生疼。
另一边,范春梅的家里。
两辆警车的鸣笛声吵醒了这个小镇大多数人的耳朵,人们纷纷跑到现场周围打听着。一些人问究竟出了什么事,而另一些人向他们绘声绘色描述着亲眼所见。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哪里都不缺热闹,即使是在这冰冰凉的死人现场。小张不自觉的摇摇头,接着径直走向了28号楼。
小张以前也见过死人的场面,可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残忍的。他小心翼翼走进现场,跟他一起进来的实习女警官一看见这幅场景就捂着嘴巴跑了出去,随着一声声呕吐。小张也被这个场面吓到了,一张已经辨认不清的脸,脖子上未被截断的皮肤连接着摆放诡异体位的身体。这个画面虽然血腥,但这具尸体带给他的好奇心,让小张不由得伸长了脖子,仔细的端详一番。
砸烂的脑袋像是被摔碎的番茄,血液的凝固状态更是奇怪,脸被砸成这样,血怎么就流了这么点。死者身高目测180cm,体型偏胖,可是他是怎么死在了一个弱不经风的女人手里。
一系列的疑点在小张脑子里盘旋,在搜集完案发现场所有证据之后,小张便迫不及待的回去告诉吴昊自己的亲眼所见。
“诡异,实在太诡异了…”小张意犹未尽的自言自语道。
由于这个小镇上没有专业法医鉴定,吴昊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将尸体连夜转送到市里进行调查。
4
6年前,范春梅的丈夫死于一场车祸,肇事者逃跑至今下落不明。当时的范春梅为了生计不得不出去打工,而于少平也以逝者朋友的身份帮助了可怜的母女俩。
于少平是和平小学的老师,更是充当了常燃小学班主任的身份,由于常燃学习优秀,人又乖巧,自然成了于少平最得意的学生。现在她的父亲去世了,良师和益友的两重身份让于少平不但没有在别人嘴里落下话柄,更是成了镇子里的大善人。
一来二去的,范春梅和于少平之间产生了久违的情愫。
于少平的妻子也因在几年前去世,这让命运相似的两个人更加珍惜彼此。一年后范春梅也理所当然的嫁给了于少平,而常燃也多了一个对她照顾有加的继父。
于少平的出现这让失去希望的家庭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常燃渐渐的也从失去父亲的阴影里走出来,更多的是对于少平的感激之情。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常燃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初中三年的寄宿生活让她早已习惯了没有母亲照顾的日子。
有次常燃周末回家,发现正在厨房做饭的母亲挽起袖子的胳膊上有淤青,她本想过去问怎么回事,可母亲见常燃走过来立马拉下袖口,眼神躲闪。常燃心生奇怪,可也没再过问母亲。于少平也依旧跟往常一样,跟她们娘俩有说有笑。
正值青春期的她本来性格就比较叛逆,在加上这几年的寄宿生活,让她跟母亲变的更加疏远。好几次回家,母亲走到她的房间又欲言又止,而她也并没有在意过。
时间犹如流水,常燃时常觉得母亲的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每次回家都觉得她的气色比往日差很多。后来有一次她照例回家发现了母亲红肿的眼睛,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而母亲只是随便说了两句最近工作太辛苦没休息好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常燃还记得那天礼拜五的傍晚,她回家发现母亲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厨房忙碌着给她做好吃的,而是躺在床上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常燃连忙放下书包给母亲倒了一杯水,把她从床上扶起来。
常燃担心的问道“妈,你哪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母亲连忙摇摇头说“没事,就是太累了,身体有点酸痛,休息一晚就好了。”常燃担心母亲身体,就一直陪在她身边。母亲也因为女儿的陪伴,感到安心很多,便沉沉睡去。
直到晚上差不多九点的时候,于少平回来了。
门被他狠狠的摔开,常燃听到声音吓得连忙跑了出去。只看见于少平手里捏着酒瓶子,衣服领带已经被他随意撕扯甩到了一边,酒精麻痹了他的全身,走路都踉踉跄跄的。迷离的眼神,皱紧的眉头好像在努力的聚焦光线。
眼前的这个女人像极了范春梅,但又不是她。她比她年轻,正值发育期的身材也恰到好处,雪白的肌肤和那一对呼之欲出的乳房好像在叫嚣着于少平内心肮脏的情欲,烂醉如泥的他似乎已经忘了他还是眼前这个少女的父亲。
“于叔,你咋喝成这样了,快回屋躺着去”说着,常燃就伸出双手打算过去扶住站都站不稳的于少平。
“今天是礼拜五,你回家了啊!”于少平看似清醒的吐出来这几个字。
“是啊,于叔。我记得你不喝酒啊,今天咋就喝上了呐?”常燃抓住于少平的胳膊正向卧室走去。
突然于少平像发了疯似的扑向常燃,一只手开始撕扯垂在她胸口的衣领,另外一只手从常燃手中挣脱反扣住了常燃的双手。
常燃大叫“你干嘛,你放开我!”
这时听见动静的范春梅从屋里半驮着跑了出来,“你个畜生,放开我的女儿,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女儿。”因为全身疼痛使不出一点力气,索性直接扒到于少平身上,三个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于少平见状想都没想,抄起酒瓶子抡向了范春梅。“duang”的一声,只见范春梅从他身上滑了下去。
“妈!”“你个畜生,你居然打我妈,我跟你拼了!”常燃咬紧牙关想奋力挣脱被于少平钳住的双手,却奈何劲不过已经发了疯的醉鬼,怎么掰扯都丝毫动弹不得。
没有范春梅的作乱,于少平开始更加狂暴起来。常燃被他压在身下,眼看着衣服被他撕毁,露出胸口的羞涩。于是她侧过脸恶狠狠的咬在了于少平的胳膊上,于少平因为吃痛,一巴掌打在了常燃的脸上。顿时耳朵失聪,眼前一黑,常燃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手上使不出一点力气,任凭于少平的手在她身上肆意妄为。
几秒钟,那种撕裂的疼痛瞬间直冲常燃大脑,身下被肮脏的物体狠狠地冲撞着。
一下,两下…常燃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眼神变的空洞,眼泪刷刷的流进了耳朵。此刻她多想抬起胳膊推开进入她身体的恶魔,可因为于少平的那一巴掌,她身体由不得自己支配。
羞耻,愤怒,悔恨。所有的情绪填满了常燃的内心。这个她敬重了5年的于叔叔,现在正趴在她身上像只狗一样疯狂地发泄着他的情欲。
她早该想到的,在看到母亲越来越糟糕的身体情况时她就应该怀疑他。常燃为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这个男人开始悔恨,所有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的生活完了。
男人身体颤抖了一下之后便退出了常燃,接着便提上裤子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重新戴好了眼镜,系好甩到身后的领带,斜眼俯视这对躺在地上的母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之后走出了家门。
常燃恍惚了一会,清醒之后顾不得自己身体的痛,胳膊撑着地面,一步步爬到母亲跟前。“还好,有呼吸!”便艰难地转过身体面对着母亲,躺在了地上。
于少平为母女俩编织了一个华丽的梦,现在又亲手将它打破。他的伪善面具带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没能禁锢住内心的恶魔。
母亲缓缓睁开眼睛,眼里的悔恨和抱歉仿佛要把常燃的身体嵌进去。常燃撇开母亲的眼神,“妈,你醒啦。还难受吗?”
母亲眼里的常燃正坐在沙发上,异常的冷静。
“那个畜生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妈。他看你晕倒就吓得跑出去了,没对我做什么。”
“嗯,那就行。这畜生真要对你做了什么,就算跟他拼了我也要杀了他。”母亲咬牙切齿地说。
常燃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感觉有一团火烧着她的心脏,五脏六腑都被牵连着疼痛。她无法对母亲说出那些残忍的话,母亲是为了她而活着,如果知道那个畜生对她做的事,她以后还怎么活下去。
那夜,常燃和母亲抱在一起依偎在床上。就像她小时候那样,她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每次都会拉着母亲陪她。母亲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嘴里哼着只属于她自己的晚安曲。
现在常燃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母亲却苍老的不像样,再加上于少平多年的折磨。母亲的身体变得那样的弱不经风。
母亲再也没有对女儿有所保留,她把这几年心存的积怨都诉说出来,声音很平很轻,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眼泪配合着声音源源不断的从脸颊滴到嘴里,这口水是苦的。
常燃心疼母亲,更恨自己这么多年对母亲的忽视。如果她当初看见母亲手臂的淤青时,能再多问几句,把每次站在门口却没有走进来的母亲拉到身边跟她谈谈心,可能结局又是另外一种版本。
渔城是个贫穷的地方,住的也是一群思想贫穷的人。街坊邻居的家长里短一直都是他们茶余饭后一道点心,连婆媳吵架这种家常都能在他们嘴里变着花样的嚼出各种版本。更何况是这种关于家暴,强奸,乱伦的特大新闻。一旦被谁得知,这个故事就会像存在于渔城的一件宝物,永世流传。而她们母女迟早会被口水淹死。
不能报警,但再也无法忍受的常燃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就是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能平复她内心的恨,也只有杀了他才能停止这场看不到边的噩梦。
常燃因为这件事变的越来越忧郁,学习成绩也每况愈下。仇恨填满了她的内心,每个漫漫长夜都无法摆脱那晚的场景,那场噩梦彻底地打垮了她。
后来的高考落榜更是一击致命,常燃的心已经彻底死去,对生活也是绝望的彻底。
4
法医鉴定结果距离凶杀案发生的第3天的时候出来了,而真相似乎也渐渐浮出水面。
吴昊盯着这个鉴定结果深深的吸了口凉气。
文件内容显示:死者死亡时间是女人报警的前一天下午,死亡原因是注射毒品过量,导致窒息死亡。根据身体上的抓痕判断出死者生前跟嫌疑人发生过激烈斗争,而头部的撞击伤是死亡之后产生的二次伤害。身体有明显被擦拭痕迹,可能是凶手杀人以后又清理了现场,经过现场调查,屋子里也只有范春梅跟死者两人指纹。
这个结论对于吴昊来说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为什么范春梅知道死者死亡之后又残忍的做出那种事,究竟是什么人让她做的,是自愿还是被强迫。
范春梅再次被传唤到审讯室,她以为这次的传唤是为了定她的罪,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警察却查出了于少平的真正死因。
再次面对吴昊的一脸横肉,范春梅感受到了一股强有力的压迫感。不同于上次,吴昊的眼神变得颇有耐心,渴望真相的他像个真正老道的警察,范春梅眼睛闪过一丝忧虑,接着又是更长久的冷漠。
吴昊不再惧怕这个女人的眼神,他觉得他抓到了女人的把柄。这些重要的证据让他整个人充满了气势,他直面女人,意味深长的说“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别在挣扎了,告诉我你到底在包庇谁,兴许还能饶过你一命。”吴昊试图勾起女人的求生欲,可女人似乎把他的话当成了空气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
吴昊觉得他被这个女人玩弄了,气的火冒三丈。手撑在桌子上,鼓着腮帮子。看来他真的不适合审查嫌犯,甚至不适合当一个警察。
其实范春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慌了神,只是被头发盖住了脸。吴昊并没有看清她的表情,指甲紧紧的攥进肉里,她觉得自己做的已经万无一失了,警察怎么可能会查出来。这个天真的女人,居然以为电视剧都是骗人的,她觉得科学也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她开始仔细的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鉴定结果出来的这几天小张也并没有闲着,这起案件带给他的诡异感趋使着他继续往下查。
当他知道范春梅有一个女儿的时候便把矛头转向了她。因为只有她是女人最亲近的人,这中间发生的事也只有她最清楚。
据调查,女儿名叫常燃,就读于市级重点高中,高考落榜以后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小张还专门去了女儿所在的学校,据她班主任和同学所说,常燃成绩一直都很优秀,学习也非常努力。性格开朗活泼,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但是高三那一年,她突然变的不爱说话,成绩也变的越来越差。老师找她谈过好几次心,而她都不怎么理会人家,到最后老师也只好放弃,只是很惋惜这么好的姑娘就这样荒废了。
是什么事情让常燃突然性格大变,她又因为什么突然失踪,一个个谜团又将小张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边的范春梅像是得了失语症,绝不开口。另一边的常燃继续失踪,案子彻底陷入了瓶颈期。
距离案子发生已经是第五天了,镇上每个人的嘴里都讨论着与之相关的话题,这件事也被当地的新闻联播报道出来。
动静闹的这么大,按道理常燃这个时候应该出现啊,可她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小张觉得常燃肯定跟这个案子脱不了干系。
找出常燃或许就能解开这些谜团,但是找到她谈何容易。案发现场并未安装监控,也没有任何目击证人,这让他们不得不采取最笨却最实在的办法。
小张和另外的警员开始在范春梅家院子里蹲点,两人轮流守着,在车里整整呆了两天,直到第三天夜里,常燃出现了。
小张一把拉起正在熟睡的警员,“快醒醒,你看看那个是不是常燃。”警员慌忙地戴上眼镜,抬起身子向窗外望去,“是她,跟照片上一摸一样,没错!”
两个人迅速下车跑过去,举起枪,“警察,别动!”
常燃听见声音,身体僵直的站在了原地,举起了双手,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们怀疑你跟一起凶杀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小张说着端起枪走过去,把手铐铐在了常燃的手上。
依旧是那个审讯室,常燃跟范春梅长的很像,有一瞬间吴昊觉得她俩就是一个人。相似的五官,还有同样冰冷无情的眼神。
吴昊这次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而常燃比起她母亲更像个正常人。吴昊在问她问题时她也没有沉默,她向警官详细描述了于少平对母亲的暴力行为,句句属实。自然那晚的事情被她一笔带过,她被于少平强暴的事情更是被她隐藏起来。当吴昊提到她的母亲时,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
吴昊似乎重拾了信心,思路也越来越清晰。乘热打铁继续追问道“案发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我去了市里朋友家。”
“新闻想必你也看到了,为什么没回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你继父被杀吗?还是说,你继父就是你杀的。”吴昊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对,我知道,我是第一个知道于少平死的,是在我母亲之前。”常燃冷静的回答道。
吴昊停下手中的笔斜眼看了看常燃继续问道“既然看见继父被杀,为何不报警。看见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我杀的人我为何要报警?”
吴昊听见这句话心中千万头草泥马蹦腾而过,心想“这一家子难不成都是变态?杀人犯妈还没解决,又出来个杀人犯女儿。”抬着一脸屎意的脸说道“你说是你杀的,那就请你详细描述一下事情经过。”
常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泪滴答滴答掉落下来。她深知自己再也出不去这座围墙了,这个男人终究是毁了她,毁的彻彻底底。说不上后悔,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才21岁,她的人生本来应该是美好的,可现在什么都没了,还连累了为她操劳了半辈子的母亲。
仇恨让她迷失了自我,为了杀死他不惜替人赎罪。她是痛的,麻木的,没有方向的,同样也是被人操控的。而她现在好像突然变得理智,可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我痛恨于少平,他对我母亲做出的事是我无法忍受的。为了结束这场噩梦,为了我母亲不会再被折磨,我决定杀了他。”常燃都不曾发觉她说出这句话声音是颤抖的。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然后假装勾引他,在他上当扑倒我的时候,我却大喊救命。他被吓坏了。”
随着一声声冷笑,常燃又开口道“他越是害怕,我就越喊。他是有多怕别人瞧见他肮脏的真面目,哈哈哈哈。”常燃开始发了疯似的笑。
“我挠烂了他的胳膊,他吃痛,挥手又想打我。可我怎么会再让他得逞,于是用提前准备好的针扎向准确的扎向他。这次我得逞了,我杀了他,我终于杀了他。看他渐渐倒下的样子我开心极了,真的叔叔。我感觉我解脱了。”说完一双猩红的大眼睛直勾勾看向了吴昊。
吴昊被她看的头皮发麻,如果现在地上裂了口子,他一定会立马钻进去。他在常燃身上看到了希望一点点被吞噬的样子,还有仇恨逐渐消亡仿佛只剩下一副躯壳的样子。那种绝望抽干了这个狭小空间的空气,吴昊的胸口开始隐隐作痛。
案子显然已经真相大白了,一个是包庇杀人犯女儿的母亲,一个是为了帮母亲摆脱痛苦变成杀人犯的女儿。看似荒诞又痛彻心扉的故事背后又揭开多少的人性的软弱,那些伪善面具背后又住着多少肮脏丑陋的灵魂。
5
案件发生的第五个月,一个少年趴在母亲的墓碑前哭的像个三岁的小孩。
那天是于兆秋母亲的忌日。他跟往年一样去看望母亲,母亲生前最爱百合花,所以今年也给她带去了一束。所有一切看似跟以前一样,却又不一样。
他轻轻的坐在了母亲的墓碑前,看着刻在墓碑上的母亲的照片,突然哭出了声。“妈妈,我终于给您报仇了,这十几年来为了复仇我过的太难了。但是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放下过去从头开始。“
过了良久,少年又哽咽道“是我亲手杀死了他,我才不会给她任何机会,她只是被那个男人强暴了而已,而您却为他付出了生命。她不配杀死他,这个事情只有我有资格,是我救赎了她的灵魂,她替我赎罪那也是合乎情理的。妈妈您说我做的对不对?哈哈哈哈哈!”。他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荡的墓地上,凄凉又孤独。
时间再次回到三年前,炎热的九月份里常燃迎来了噩梦般的军训生活,就在她站军姿快要晕倒的时候,有位少年突然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你好,我叫于兆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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