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阿三讲过，你不是好人。”小四仰着头对脸上方的小胡说道。

　　小胡往他的脸上呵了一口气，嘴唇凑上去，啄了一下。

　　“我的确不是，把袜子穿上，也不怕冷。”小胡扭过头，用左手抹了一下嘴唇，对刚才的吻很是满意。

　　小四歪着脑袋，看着桌子上摇摆不定的时钟，陷入了沉思。

　　“谁人都不知的蝴蝶，不存在于过往，不穿梭于未来，只活在现在。”阿三啜了口咖啡，给对面的小四说道。

　　“你在说废话吗？”小四摇了摇杯匙。

　　“是此间蝶。”阿三并不理他：“几千年前，庄周遇到过。”

　　小四沉默，打开盖子看着咖啡，映不出他的脸。

　　阿三甩下钱便离开了，临走前打了个响指。

　　“此间蝶吗？”小四此刻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小胡，陷入沉思。

　　他站起身，摇晃着身形，一步一步走到了小胡的背后。

　　小胡转过头，对着他妩媚一笑，将身子迎了上去。

　　厨房里满园春色。

　　“所以说，小胡不会嫁给我。”小四对苹五说道。

　　“此间蝶？”苹五往嘴里塞了一颗瓜子，“那个臭三子说的话你也信？”

　　“不存在于过往，不穿梭于未来。”小四喃喃道：“我看不到她的过去，也抓不住她的未来，她的确是这样的。”

　　“蠢东西。”苹五吐了下骨头，灌了一口酒：“那么我不也是那什么劳什子蛾子了，你能摸到我的过去？能抓到我的未来？”

　　小四把头凑到苹五的脸上：“你小时候撒尿没我远，长大后……”

　　苹五顺手把肉串塞到小四的嘴巴里：“废话有点多了你……”

　　小胡坐在沙发上，小四走到她的身边。

　　“啤酒？”小胡问了下，顺手接过，清脆一声，室内便响起了咕咚声。

　　“我不记得你过去，你跟我说过吗？”小四坐下来问道。

　　“一次也没有，我没有过去的。”小胡白了他一眼。

　　“你明天要做什么？”小四继续问道。

　　“那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小胡低声说道，看不清表情。

　　“这个节目还好看吧？”小四问道。

　　“恩，超级好看！”小胡兴高采烈地答道。

　　小四笑着，随后表情黯淡起来，起身离开，转过头凑出一个笑容，道了再见。

　　“***！”小四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周围的人看了过去。

　　喜六忙对周遭的人致歉，过去拍拍小四的肩膀。

　　“怎么了？”喜六问道。

　　小四无言，只是自顾自喝着闷酒。

　　“是你最近常说的小胡？”喜六点了枝烟，并递了一枝过去。

　　小四先是摆手，后又要了过来，只是咬在嘴上，不曾点燃。

　　“是她。”

　　“有事情？”

　　“同一期的节目，她看了三十遍，每次都说好看。”

　　“此间蝶？”

　　“你也知道？”

　　“阿三上次来过这里。”

　　“他说什么了吗？”

　　喜六皱着眉，吸了口烟，似乎不愿意说出来，末了，看着小四，说道：

　　“或许你可以试着杀了她。”

　　小四拿着刀，站在卧室床边。

　　“你要杀我了？”小胡并不惊讶，丝绸内衣笼罩着迷人的弧线，“那来吧。”

　　小四冷着眼睛，机械地问道：“此间蝶，是你，还是她？”

　　“是我也是她。”小胡眨着眼说道，很是调皮。

　　小四静静站在那里，小胡起身爬了过去，像名贵的猫咪一样，将头侧在小胡的腰边，抬起头，媚眼如丝：“不好吗？”

　　“你终究是个死人。”小四说道，手起刀落，白色的床单上溅起鲜红的血，却褪色成了透明。

　　“你杀此间蝶啊，好蠢啊。”阿三不怀好意地笑道

　　小四一脸平静：“一直以来，死人就是死人，还是什么此间蝶，不是很过分吗？”

　　阿三笑着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四儿，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她不是人，被我割掉脖颈便消失在空气里了。”小四答道。

　　“即便是蝴蝶，不也是你最爱的人？哪怕只是曾经？”阿三说道。

　　小四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辱我欺我瞒我，毁我摧我杀我，她不该死？”

　　“只是因为那天为你撑了伞？” 阿三尝试问道。

　　小四看了阿三一眼，说道：“她不该为我撑伞的，不该的……”，随后神色黯淡了下去。

　　“让我为你理一理过程。”阿三吹了吹茶口，白气飘向一边，他满意地闻了一下，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说道：

　　“于心荒芜境地遇撑伞少女，你那时万籁俱灰吧？”阿三顿了下，“我是说，被背叛，被刺伤，被亲人所害，生活在精神上已经死了吧？”

　　小四呆呆地听着，不知道说什么。

　　“泥沼前的一束光，是人都会握住不放，可你又做了什么？”

　　小四捏住杯子，似乎记忆打开了闸门，将她淹没。

　　“好好看看吧。”阿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想起：“你如何强占她，如何辱她，如何毁她，如何杀她。”

　　“她……她不该有男友的……她……她一切都该是我的……是我的……”小四颤抖着，把头埋在手里，像一只落魄的兽。

　　“不存在于过去，不穿梭于未来，活在当下，是此间蝶，我们都是。”阿三的声音响起。

　　“可你呢，一只阴魂不散的恶鬼？”阿三笑眯眯地说道，声音压低到了极点。

　　小四抱着头，脑浆要沸腾了，苹五，喜六又是谁，阿三又是谁，他又是谁？

　　他推开椅子，在地上翻滚挣扎，脑袋要炸了。

　　他仿佛看到阿三诡异地笑，看到苹五雪白的齿，看到喜六锐利地眼。

　　阿三从怀里抽出一把雪白的刀，他认出来了，是那晚杀掉小胡的一把。

　　他笑了，看着刀刃插入自己的心脏，如释重负。

　　小胡把姜汤端到小四的床边：“你是傻子吧，别喝那么多酒了。”

　　小四看着小胡，抓住她的手：“小胡，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小胡羞红了脸，打落他的手：“喝多了说什么蠢话，除了跟着你，还能做什么，那天下雨就不该跟你一起打伞。”

　　小四的脑袋有点涨，心口有点疼，他扭过头对着向窗外。

　　阳光正好，他刚醒来，有一只蝴蝶从窗边飞过。

　　“傻笑什么！起来上班了！迟到又要被骂。”小胡地声音响起。

　　“好嘞，亲爱的。”他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