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练习过任何一门武术，你可以发现那些“身怀绝技”的武术大师的秘密，假如你细心观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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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最近的两件小事开始琢磨传统武术和武术大师的。一件是最近看的一档传统武术类的电视节目，主持人介绍一位身穿直领对襟麻布套装、留着长胡须的长者说，这是“xx太极拳”第n代传人。

长者站定之后，先对着空气打了一通“麻将”：洗牌、抓牌、摸牌、推倒！然后，主持人宣布对决开始，一溜精壮的年轻小伙子排队上台，围殴这名长者，我第一次看这种节目，当时还真替长者捏了一把汗。谁料，这些精壮无比的小伙子，刚一接触长者，就像触电一样，瞬间弹射出去，摔倒在地。不到两分钟，六、七个小伙子横七竖八地躺在舞台上。 另一件事是我小外甥开始学习跆拳道，他每次练习踢木板时，都疼的龇牙咧嘴，有一次我们一起看电视，几个跆拳道大师正在表演踢木板，你们知道，这是跆拳道的标配，好像他们的终极敌人就是那一片片木板。 只见那几位跆拳道大师，气运丹田，然后猛地大喝一声，飞起一脚，木板瞬间被劈为齐刷刷的两半，紧接着面带微笑向观众抱拳致意。我8岁的外甥一脸崇拜的表情，问我，他们怎么那么厉害？ 我没有提醒他为什么每块木板都被齐刷刷地劈开，只问了一句：你知道武术的诀窍是什么？ 难道不是日复一日勤学苦练吗？ 不是，武术的诀窍在于： 首先是忍着。

有时你得忍住不要笑，你想，场面布置得杀气腾腾，大师们也都煞有介事地摆开架势，万一你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让大师们还怎么继续厮杀？有时你又得忍住不要喊疼，如果总像我外甥那样龇牙咧嘴，还有谁会认为你身怀绝技？ 其次，演技得过关。 出手的人，即使只是接触到对方的皮肤，也好似用尽了洪荒之力；中招的人，即使只是衣服被撩了一下，也要像遭受到万钧雷霆。 这些诀窍，我也是后来才慢慢明白，当年的我，跟我外甥一样，疯狂地、傻乎乎地热爱着武术。2

这种热爱，贯穿我的整个小学时期直至初中。20世纪八十年代，连环画正风靡全国，尤其在农村地区，由于书籍和其他娱乐资源都极度匮乏，连环画成了农村孩子极其难得的读物和娱乐资源。那时候，我们每天都会去村上的供销社采购站，垫起脚或者让小伙伴抱着，越过采购站高高的水泥柜台，快速的扫一眼货架，（因为下面抱人的小伙伴坚持不了多久），看看最近有没有新到的连环画。 已经记不清当时的连环画是什么价格，因为我们极少付钱，一般都是用鸡蛋去换。当我们窥探到上架的新书后，胆大的孩子就会从家里偷来鸡蛋，有时候一枚，也有时候两枚鸡蛋，就可以换一本连环画。 鸡蛋一般是偷来的，从自己家里，或者别人家鸡窝里。那个年代普遍贫困，农村更是接近赤贫状态，再加上家长认为这种连环画不是正经书籍，所以不会同意孩子拿珍贵的鸡蛋去换这种影响学习的读物。 我对传统武术的兴趣就是从这些小人书开始的。等我到初中时，已经可以在镇上的新华书店买大开本的武侠小说了：“天龙八部”、“三侠五义”、“隋唐演义”、“薛仁贵征西”…… 傻乎乎的少年，从不质疑书中营造的那个武侠世界的真实性，相反却无比向往，因为那里有：潇洒的大侠、酷炫的兵器、高超的武功、稀奇的宝物、诡异的暗器、五花八门的门派，尤其羡慕的是，他们成天背着剑到处玩耍，一到饭店就“切五斤牛肉打两角酒”，从来没有作业要做，没有课文要背。 李寻欢的飞刀究竟藏在身上什么地方？傅红雪是怎么做到每天几千次拔刀？弄一件天蚕宝甲穿身上就太好了，这样不怕被老师打，或者，养一只千年冰蚕也不错！ 除了天生没来由地喜欢，我热爱武术的另一个原因是——复仇。无数次我暗暗发誓，一定要练成一门绝世武功，去教训那些欺负同学的同学，和那个罚站我一节课的语文老师，却迟迟没有真正着手，直到初中二年级，跟我一样幼稚的哥哥送我一本书，我至今清晰地记得它的名字——《少年武功七十二秘笈》，这是我真正练习武术的开始。 我自此走上了习武之路，历时两个星期。 我把书中介绍的72门功夫从头至尾研读了一遍，发现其中没有一门功夫是通过吃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就可以增加几成功力的，这令我大失所望，但行走江湖抱打不平的雄心壮志和对语文老师的刻骨仇恨持续鞭策着我，我很快就静下心来，挑了一门硬功夫来练——一阳指。 作出这个选择的理由是，这门功夫要是练成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惩奸除恶，想想看，那个老欺负人的胖墩儿来到你桌前，正扬手要打你同桌时，你突然出手点了他的穴道，他立即就动弹不得，那场景想来真是太解气了。 当年的我每日就沉浸在这种行走江湖抱打不平的人生规划里不能自拔，对于这些绝世武功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选择练这门功夫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一阳指方便练习，即使在教室上课时，我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练功。《秘笈》中交代学习这门武功的诀窍是，用力绷直食指，每天往沙子里插，等到手指没有疼痛感后，这一阶段就算练成了，然后把细沙换成粗沙再练，之后是木头、石头。 我当时想，这门功夫虽然练起来也很辛苦，但简单、易操作，不像练胸口碎大石之类的硬功夫，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秘笈》还展望了“一阳指”练成之后的效果：把全身功力凝聚在食指，快速戳向石头，石头立即会出现一个食指粗细的洞。看到这里，我脑海中立即浮现了小胖子满身血窟窿、嚎啕大哭的样子。 现在想来，那本《少年武功七十二秘笈》应该是一本盗版书籍，或者，根本就不能算书。但当年，哪里会考虑这个，只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练成绝世武功。 因为沙子也不容易搞到，我直接越过了前面两个阶段，每天绷直了食指猛插木桌，“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穿越我的整个少年时代，直到今天好像还在耳边回响。 我很快放弃了我宏伟且凶狠的计划，就像我后来读大学、上班时制定的无数个计划一样，虎头蛇尾。 然而也必须承认，人跟人是有差别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缺乏恒心和毅力，比如我的同桌纪成波。 他是唯一一个我肯借出《少年武功七十二秘笈》的人，于此可以看出我们之间的深厚友谊，当然，他也想成为一个武林高手，这是我们弱者的通病。 其他的同学我就不肯借了，如果班上人人都会一阳指，那我还算什么高手？还有谁会羡慕我？ 过了一段时间，我几乎快要忘记练功这件事了，直到他带着那本书找到我，他当时应该是一脸困惑的表情，我记不太清，因为我的注意力全在他两根食指的指甲上——绛紫色的指甲盖，好像快要滴出血来。 这是我的武术生涯里最后的清晰记忆，那一年大概13岁。之后的记忆都是关于电视和电影的，我偶尔也看看武侠类电视剧和电影，但再也没有练过功，也没再想过仗剑走天涯。 我懵懂的少年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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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两年，风波再起，我少年时代的那个江湖，好像又回来了。 搅动江湖、掀起这番腥风血雨的，是一个叫做徐晓东的人。 这个业余的自由搏击教练，凭一己之力挑战了整个武林，恰似《天龙八部》里乔峰对阵整个中原武林。这是促使我最近重新琢磨传统武术的另一个原因。 少林、武当这些名门正派被激怒，纷纷派出高手迎战： 一、2021年4月27日，太极大师雷雷迎战徐晓东，双方在发生了肢体接触后不到5秒，大师雷雷就被击倒在地。 29日，雷雷接受采访回应称，当时被鞋子绊倒了，并且声称自己如果使用内力会出人命。 二、3月18日，在直播的《拳城出击》搏击赛事中，徐晓冬3分钟内6次击倒咏春拳丁浩，丁浩多次被打翻在地，最后徐晓东完胜。 三、2021年1月12号，徐晓东在第二回合击倒里合腿大师田野。……徐晓东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只是一个四流的搏击运动员，不知道他是真谦虚还是在恶心整个武林？一个四流搏击运动员，居然横扫整个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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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介绍徐晓东与武林各门派高手过招时的具体招式，前面我说过，13岁以后，我就退出了江湖。我也无意通过各大门派纷纷败北来说明传统武术的衰落。我想问大师们的是，传统武术为什么一定要跟现代自由搏击分个高低？它为什么一定要比现代自由搏击更能打架？假如，传统武术本来只是强身健体的体操，它又何必非要和自由搏击逞强呢？ 难道大师们还像我13岁以前那样，认为传统武术就应该是小人书和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手指轻轻一点，对方就被击倒在地？像电视和电影里呈现的那样，可以飞檐走壁？ 是小说、电影、电视欺骗了大师们，还是大师们可耻地利用媒体对传统武术的艺术化表现手法，来装神弄鬼欺骗大众？ 大师们不肯承认，即使被揍的一脸血呲呼啦。

他们硬着头皮，死抗着自由搏击手的暴击，但质疑声四起，徐晓东们也不依不饶，疯狂挑衅。打是打不过，挨打的话又不会“金钟罩”、“铁布衫”，真是愁怀了一众中原武林人士。情急之下，他们找来了一件百试不爽的护身宝甲——传统文化。 有了这一件宝甲护身，他们再不必挨打，现在只要靠嘴上功夫，就可以对付那些质疑他们的人。因为质疑他们的人，就是质疑传统文化，而传统文化，可是我们的神坛。 大师们终于安全了，他们躲过了疾风骤雨般的拳头，又可以继续开设武术培训班、办讲座、给人治病了。

我说各位大师，江湖还是那个江湖，你们是好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