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章 莹儿的生母是谁

莹儿睡相真的不忍直视，太过奔放和豪迈。

以至于连我这个亲姑姑都担心她以后出嫁的问题。

“姑姑，早”，小家伙睡眼惺忪，看见我坐在她床边喝茶礼貌地问安。

看看，我们黎家的女子，还是非常有礼貌的。

“乖~”，我放下茶盏也将头趴在了她的软枕上，贴着她的鼻头吻了一下。

“起来吧”，我拍拍她的小脸，姑姑带你去见个人。

小家伙也不问是谁，乖乖的让辛迟洗漱完，就任由我牵着手带她出门了。

两个手儿牵起来一甩一甩的，我的童心都被带动起来。

让我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些许的愧疚。

“莹儿”，我侧过头看她，“你帮姑姑一个忙好不好。”

“好呀”，她蒲扇着长长的睫毛一脸纯真的望着我。

“昨天在门店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那个像仙女一样的姐姐吗？”

“嗯”我乖乖地抱着她，“你帮姑姑哄哄她，让她陪我们回京城好不好？”

“可是”，她面露难色，“姑姑，我们还没有找到圣女呢，我还不能回去。”

莹儿蒲扇着大眼睛疑惑地望着我。

“因为”，我蹲下来牵着她的手，“她就是圣女呀！”

“啊？”莹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记又高兴地蹦了起来。

“姑姑真的找到圣女了吗？”

见我肯定地点头，她吧唧一声亲到我脸上。

“姑姑最棒了！”

她歪着头想了想，“那我去求求她，求她回去救父皇。”

莹儿甩开我的手，径直就往圣女的房间跑去。

可跑到一半，却又折返往自己房间方向跑了。

也不知道她进屋倒腾了些什么，只见她再出来的时候，怀里鼓囊囊地揣了什么东西，我只道是她准备讨圣女换新的小玩意儿罢了。

“仙女姐姐”，莹儿一边朝圣女房间跑，一边喊，“仙女姐姐你起床了吗？”

也不等人回答，便推开门自顾自地进去了，怕她出事，我也只好跟着进屋。

圣女此时正坐在窗户边，望着窗外一只正啄食的鸟儿发呆。

直到莹儿走到她身边，勾起她的小手指，才慢慢回过神来，看着昨天还对她凶神恶煞的小公主，此时露出一脸讨好的微笑，有些微怔。

“小公主怎么来了？”

她看了眼莹儿，抬起头又看了看我，似乎想从我这里了解点什么。

可我却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明白莹儿要干什么。

她对于莹儿的亲热显得有些不习惯，手指悄悄从莹儿手里抽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生性不愿意与人亲近，还是知道莹儿是黎墨阳的女儿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仙女姐姐”，莹儿看了眼空空的手心，显得有些失落，“你是不是还生莹儿的气呢？”

眼看着她眼圈竟然开始泛红了，“仙女姐姐，莹儿昨天失礼了，求求你别生我气。”

说完，莹儿竟然从怀里拿出昨日的红玉手串双手递了过去，“昨天是莹儿不对，手串送给你，仙女姐姐不要讨厌莹儿。”

圣女可能从来没有处理过小孩子的道歉，因为此时看起来，她显得比较手足无措。

“不，不”，圣女摆了摆手，“我不喜欢夺人所好，小孩子的也一样。”

接着她轻轻将莹儿往前推，使得莹儿与她离了有一定的安全距离，这才让她狠狠舒了一口气。

“那神仙姐姐，如果你不生气，你可以喜欢莹儿吗？”

“什么？”

圣女似乎被这句话惊地差点跳起来，明显的有些怒气，“你们黎家人都这么不可理喻吗？”

她站起身弯腰，一字一顿地说，“黎墨阳是不是你父亲？”

小莹儿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不过还是乖巧地点头。

“前世种种皆如前梦，如今梦醒了。公主请回吧。”

她转过身不看我们，冷漠地想要将我们统统拒于千里之外。

莹儿被她突如其来的冷漠吓到了，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惹的圣女开始生气。

她还太小，不懂得一句熟悉的话对一个受过伤的人来说，有多大的伤害。

可是她毕竟还小，此时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开始掉眼泪。

即便还想说些什么，也怕在惹她生气，只好屈膝深深行了一礼，哭着跑出去了。

我叹了口气，圣女心中的执念太深，其中因果我也无法细说，也没办法去劝些什么。

“公主”，我转身去追莹儿的时候她叫住了我，“请听我一言。”

我停下来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

“圣女请讲。”

“我与黎墨阳之间有太多仇怨”，她淡淡地看着我，“他和别人的女人生的孩子，我还没办法做到全无隔阂，孩子无辜，还请公主别让她再来了。”

“既然圣女提到了，我也不免多说一句”，我慢慢开口。

“圣女也提到，以前种种皆如前世之梦，是梦也不是梦，我兄长为人，向来痴情，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纳妃，独自一人抚养莹儿长大。”

接着，我便从袖口中拿出一块红色石头。石头不是什么珍品，可是经过年代的打磨，有些刻印，可是整体色泽莹润，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拿在手心反复摩挲的。

“你怎么会有它？”

圣女见到这块石头，有些不可思议，她着急地向前走了一步。

看她的样子，我心里的猜测更有把握了。

“这是我皇兄的心爱之物，莹儿小时候身体不好，我皇兄说，戴着它，莹儿的母亲会保佑她的。”

“看来它对于圣女也是旧物，圣女可以仔细看一看。”

我将石头放在了桌子上，转身欲走。

“你等等”，圣女走上前来，伸出手来将石头拿了起来。

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她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你说，它是戴在莹儿身上，黎墨阳说，莹儿的母亲用来保佑她的？”

她眼里显着不可置信，可又急不可待地想从我这里寻找答案。

“是的。”

“你胡说，这石头，分明是......”

她的话没说完，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紧紧抓住我的手，手指捏的我生疼。

“莹儿的母亲，是谁？”

她眼里真真切切的慌乱和急切，还有肢体语言表现出来的紧张，我知道，我赌对了。

四十六章 圣女的自述 一

莹儿从圣女房间出来以后，哭了好久。

不管我们劝了多久，这个小可怜还是把自己的眼睛哭肿了。

哭到最后她不停地打着哭嗝，怎么都停不下来。

直到后来圣女从屋外进来，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给她喝了一口瓷瓶里的水，莹儿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在她喂水的手，恒儿试图去阻止她，“你个毒女，给莹儿喂的是什么？”

怪我，没及时拉住他。

他收到了来自师父对他后脑勺深沉的爱。

我和柳成志都很默契地没有阻止她，可能是我们对于亲情有着执着的信任。

话说回莹儿，她终于不哭了，也不打嗝了，看着眼前一改冷漠的圣女，正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

此时圣女似乎对于什么有着笃定的坚持，眼神开始变得温柔。

她似乎从天坛之巅走下了神坛，带着些许人间烟火气息。

我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带着所有人下去了。

柳成志拉着恒儿做到了院子里的柳树下，师徒二人大刀阔斧地坐着，柳成志在思考着什么，恒儿却是被打懵了，缓着神呢。

“大哥”，我走过去双手环胸靠在柳树干上，“这两日我们就出发了。”

“嗯”，柳成志点点头，“我来准备，你照顾好他们。”

“好，大哥放心。”

我和他默契地点了点头，便分开两头离去，各自安排去了。

留下恒儿在柳树还没缓过神来。

“哎哎哎”，恒儿捂着之前被拍疼的后脑勺，“出发去哪儿？照顾谁？”

“姐？”

“师父？”

哎，还是太年轻，我回给他一个背影，扬起手臂对他挥了挥手。

晚上的时候，圣女推开了我的房门。

“公主似乎知道我要来？”

她坐到桌旁，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我点点头，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圣女估计今夜难以入眠，我能作陪一二也是好的。”

“嗯，多谢你。”

她真诚地望着我。

“我确实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疑惑请公主帮忙解答。”

“愿听其祥。”

她呷了一口茶，缓缓放下，氤氲的热气似乎将她带到很久之前。

接下来便是他们的故事：

“我和黎墨阳是在一次意外中相识的......

那一年，我才十六岁。

我们药王谷不属于任何国度，因为医材特殊，医术高超，被各方君主觊觎。

但是药王谷有特殊的毒障林，外人不得其法进不来，只会将自己毒死在障林内。

因此谷内的人生活逍遥，自属一番天地。

每一届圣女，都是由上一届圣女点化特定的。

据说我，就是在一次朝会上，被上一届圣女钦点的。

从小我便是在谷中无忧无虑中长大的。

有一日，我去谷间采药，在溪水边遇到了一个全身是血的昏迷男子，并将他带回了谷中医治。

这个人就是微服出访，被暗杀的燕国少年君王-黎墨阳。

当初他身着便装，但一看就价值不菲，我们只道他是个富贵公子。

我阿爹阿娘心善，一直以来便是治病救人为主，对于这个捡回来的男子，也是尽力救治。

只是当时黎墨阳为了逃避仇人追杀，应该是从高山上摔落下来，骨头都裂开了，伤的很重。

可是我爹娘，用了最好的药材，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后来，他便在我们谷中休息了整整半年的时间。

当时的我们，都年轻，在半年时间的相处中便心生爱慕。

我喜欢他的才学，每天每天，他都会给我讲谷外的故事。

他就像是把谷外的世界，用故事搬到了我眼前，一篇一篇讲给我听。

他不厌其烦，我乐此不疲。

后来，等他慢慢好起来了，他也会背着跳到高高的树上，看满天空的星星。

他的武功很好，会带着我在谷里飞檐走壁，谷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那时的我们，多好呀。

可是后来，你们燕国的人找来了，他们称他黎公子，是大官的嫡子。

他当时似乎挣扎想说什么，可还是犹豫了，没有告诉我。

他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请求我和她一起走。

我和他一齐跪在了爹娘面前，请求我们一起离开。

可是我爹娘没有答应。

因为我是圣女，可以开启我们药王谷最珍贵的药藏宝库。

这是我至高的荣耀和权力，却也是我的枷锁。

为了防止圣女出逃，每一届圣女都要被中上一种蛊毒。

这种蛊毒在药王谷有特殊药材的气味保护，不会轻易发作。

可一旦离开，不出两年，我必死无疑。

所以，我和他在当初相遇的地方分别了。

他拉着我的手，让我等着她，等他找到解决蛊毒的办法，就回来娶我。

我信了，我在送别的时候将圣女的信物-红石斛放到了他的手里。

我是他的，药王谷也会是他的。

我将自己的命交到了他的手中。

我和他就在溪水边吻别，我送走了他。

于是，我便在谷里等着他，等他回来娶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神色平静地给自己添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继续说：

“我足足等了他一年的时间，他都没有来。

我曾经想过要出谷找他，可是每次当我走出谷不到五里，便会毒发倒地。

每一次都是由我阿爹将我背了回来。

我娘心疼的掉眼泪，她哭着告诉我，‘孩子别等了，药王谷的圣女是不能嫁人的。’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圣女不能嫁人的真相。

每一届圣女都会被种上蛊毒，这种毒会由母体传给下一代。

蛊毒对人体伤耗极大，如果中了蛊毒的人强行孕育子女，身体承受不住毒素的损伤和生育对于母体元气的损伤，最后均会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当我听到这个真相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和黎墨阳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他既是达官显贵之子，定不可能不求子嗣。

而我，注定不能为他生一儿半女。

可如果让我与他人共事一夫，也是玩不可能的。

正在我万籁俱毁的时候，黎墨阳回来了。

我一边痛苦着不能和他长相思守，可有一边抵挡不住对他的思念。

我奔跑着去了那个我们离别的溪水边，万分期待地等着他的到来。

可谁知道，他带来的，确实我们药王谷的，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