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贼

发布时间: 2020-05-24 08:35:01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经典文章 点击: 122

我的工作是采花,一大片花田就是我一眼望到底的人生路了。就算我很喜欢采花,也偶尔会因重复劳作感到寂寞。寂寞就去客串了很多角色,甚至坐上大巴车到很偏很偏的一个地方去。也忘记去问为了什么。那个地方到处都是亭台楼阁,我与许多人结伴而行,虽无一人识得。很高的石阶上长着些不显眼的青苔,此

采花贼

  我的工作是采花,一大片花田就是我一眼望到底的人生路了。

  就算我很喜欢采花,也偶尔会因重复劳作感到寂寞。

  寂寞就去客串了很多角色,甚至坐上大巴车到很偏很偏的一个地方去。

  也忘记去问为了什么。

  那个地方到处都是亭台楼阁,我与许多人结伴而行,虽无一人识得。

  很高的石阶上长着些不显眼的青苔,此处依山而建地势高得离谱,没奈何。

  空气潮湿没来由招来雨意,我不紧不慢落在人群的尾,也不怕独行的无所依托。

  落在最后的总是有奇遇的那一个,我没有奇遇只有无数倒霉时刻。

  我迷路到看门的美娘子的小窝,眼巴巴讨一口水喝。

  美娘子眼角眉梢天生魅惑,就算不抹颜色,而她的女儿一对眼睛亮得灼人平添几分艳色。

  “媚儿,给这位客人倒杯水。”

  我正要从她女儿手中接水却被她轻轻拦了,她好像执着要亲手给我。

  接过水的那一刻,她微凉指腹划过我手背经络,我捏紧杯子强做不动声色。

  她倒还敢笑我。

  “这位小哥,你为何不敢看我?”

  “咳咳……”我呛了一阵正欲开口她又说我面颊红了。

  我只好沉默。

  “我瞧着小哥好生面善,是否在哪见过?”

  我心道这年头漂亮女人有够主动,可我也不想招惹。

  “许是前世见过今生尘缘已断你我就此别过。”

  我端得一派高深莫测。

  她却隐约变了神色。

  我毫不留恋起身走过,她又叫住我。

  “水里有毒,没有解药你活不过午时三刻。”

  我脚步微顿问她:“……呀!那该如何?”

  “你把你最珍贵的东西给我,然后我解药给你你便能活。”

  我思量片刻,笑说:“竟是要我的心么?也可。”

  我掏出自己的心脏随意地扔过,淡声道:

  “解药就不必了,此身百毒不侵。”

  “小哥!”

  哭天抢地的一喊被我丢在身后,只转身踏出小窝。

  雨落雨落屋外一片濛濛竟也无人撑伞全都慢条斯理地走过。

  我手上倒是有一把折叠伞见此也懒得撑了。

  我慢条斯理走在路上微觉三分凉意正适合 。

  “那小子有伞!”

  不是谁嚎了一嗓子,一群人饿狼一般围过。

  我把伞护在怀里,眼见他们剑拔弩张,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是要抢……抢我的伞么?”

  “嘿嘿,小子,伞交出来,饶你不死。”

  我猛地将伞扔向了另一个方向,坦然道:“抢什么,我送你们。”

  行人轰然而上。

  我走到贴着平面图的墙上瞅了半晌,才举步往之前约好要去的地方走。

  爬了几层楼果然跟上。

  “你们也不等我,我迷了——”

  “嘘——”

  一目光炯炯的少年转过头来示意我不要作声,我这才觉出这里气氛不对。

  等等,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脑海中思绪翻涌,我似乎捕捉到了很多线索,又似乎一无所获。

  “现在开考!”

  神情肃穆的考官敲了一声钟,满堂鸦雀无声。

  我坐在不前不后的位置咬着2B铅笔头一筹莫展。

  妈的我想起来了,我是来这里当群演,有一场考试的戏,不过这架势……瞧着跟真的一样。

  “兄弟!”

  我悄声喊身后的人。

  “怎么啦?”

  “我饿了想出去吃碗汤面,这儿好像不能提前交卷?”

  “得了吧你。”

  我扭回头对他露出哀求的眼神。

  “啧——”他不耐烦地骂,“屁事儿多。”

  “砰”地一声我屁股底下的凳子被踹了出去,我眼疾手快地扒拉着桌子腾空而起此避免整个翻过去。

  老子真帅,我美滋滋地想。

  “就是你,那个一脸怂样的,扰乱课堂纪律,给我滚出去!”

  我稳住身形之后从善如流地滚了,然后站在屋檐下看窗外织成一片的雨帘。

  我觉着就这么出去的话没准会被这瓢泼大雨在身上砸出许多窟窿来,直哆嗦着一阵牙疼。

  我就这么站着,直到一个人影撑着老大一把黑伞从远处走来,他身形高大,伞都被击打得变形脚步却给人很稳的感觉。

  在毁灭性的大雨中愣是走出了坚定从容的范儿。

  说不上是什么范儿,就是本能觉得这个人是个狠人,把一身戾气都收敛得很好的狠人。

  我一个没绷住嘴角露出了玩味笑容。

  这人已经站在我身边从容不迫地收伞,带来了比外面的雨还要冰寒的气息。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我心头一跳赶紧摆出了一副欣赏雨景的文青样儿。

  难道这货一直在用余光注意我么。

  他重又把伞撑开,递过来:“伞给你。”

  “嗯?”

  我一脸莫名其妙。

  “你不是要走么,我回来这里暂时不需要伞了。”

  “你住这边?”

  我想到了什么,就问。

  “我是这片商业区的老板。”

  他倒是也不瞒着。

  “你没有必要帮我。”

  我拒绝了他的好意一缩脖子就要往雨里冲。

  可是被一只手提溜着衣领子拽了回来。

  “这伞本就是你的。”

  他执着地要把伞递给我,“还给你。”

  “我说这伞怎么瞧着那么眼熟,原来是我丢出去的那把,”我漫不经心地往他身后看去,“那群战斗力为负的渣渣呢?”

  “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不敢来了。”

  “哦……你抢到了就是你的,现在是怎么?良心发现?”

  我讥诮一笑,转而哄道,“我不跑了,你不如先放开我。”

  他果然收手——

  轻轻握拳把指尖藏回手心,再一本正经地将手臂慢慢地摆回身侧。

  这其中微妙的细致让我觉得,这是一个想要挽留的动作。

  “我不用伞,谢谢了。”

  我微微朝他点头致意,而后抽身退进了雨里。

  在彻骨冷意的压迫下,我竟不由自主放松了身体。

  在那一刻,我透过雨帘看见的他冷硬的面孔,似乎被冲刷得干净。

  毫不犹豫,转身冲进雨里。

  我记得大巴车还等在满是青苔的台阶下,穿过残破的石拱门之后就闷头往下跑。

  脚底很滑,我费了很大的劲儿去维持平衡,可还是在长长的石阶中央无可避免地摔倒。

  伸手一撑又伤了几根指头,不过再钻心的痛竟也无暇理会。

  因为我看到自己的身体直直地,滚了下去。

  不知道磕伤了几处身体,好在终于到底的时候,还有意识。

  我爬起来冲向前方的大巴车,只道也许上去会好过一点,等着同伴们都完事儿过来,我们也就可以走上回程。

  然而我敲大巴车的门,里面却没有动静。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才算忍下去骂娘的声音。

  “这司机不会在哪里吃着热乎乎的汤面吧?”

  本来用作逃脱借口的汤面在此时变得格外地有吸引力,我四处张望,希望能看见一些店啊什么的。

  结果店是不少,开门的却没有几个。

  对面一家店是半掩着的,猩红色的漆刷在木门上,有着岁月留下的斑驳。

  “吱呀”一声,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小萝莉探出头来,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又很快地缩回了脑袋。

  我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两步,然而下一秒这笑就挂不住了。

  那门的颜色,有点不对。

  不是红漆染的,而是陈年的,经久不化甚至大雨冲刷也抹不掉的,血迹。

  “你回不去了。”小萝莉笑得甜腻。

  我只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更加迷惑起来,忽的想到什么,我压下心中战栗, 颤巍巍出言道:“为什么要困住我。”

  小萝莉咯咯笑起来:“困住你?哈哈哈哈哈嗝。”

  她笑得直打嗝,我不明所以,退后了几步,转身欲走,铺面的风雨也好过满目血腥,可眼前忽地一片红,我心中大悸,邪门儿了,这雨也变成红色。

  这下可好,我三两步跨到屋檐下,与小萝莉并排站着,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先后跟两个陌生人人并肩看雨,不由笑了一声。

  我一笑,那小萝莉终于不笑了,只一双眼睛里还藏着戏谑的笑意:“你倒还能笑得出来,请吧。”

  因为对危险的直觉,我只瞧了一眼那虚掩的门,并未进去,沉吟片刻,答道:“多谢好意,我就不进去叨扰了。”

  冷不丁一只滑腻的手从我腰间滑过,我躲了躲,回看:“谁?”

  脚下也不自主往旁边让了让,妈的,门里的是什么东西。

  “哈哈,”小萝莉掩嘴笑了一下,“别看了,这里就我一个人。”

  我定睛一瞧,小萝莉的一条手臂橡皮泥一样延展着,手也慢慢变化出原型。

  我“呕”了一声,这玩意儿居然是章鱼,我特么这是在哪?海底吗?

  我茫然抬头看向被红雨压得见不到多少但依稀泛着暗淡蓝光的天空。

  那触手直接勒住了我的脖颈。

  我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却不求饶,那个小萝莉长得洋娃娃似的,一定极讨厌被恶心,我刚才那个干呕的动作,肯定已经触怒她了。

  我心想死了也好,也许就可以逃离这个地方,找回原本的记忆,在这里我终归只是一个过客。

  直到失去意识,我都没感到恐怖,而是解脱,然而真正的噩梦开始于睁眼的那一刻。

  又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植物,大多叫不上来名字,可都生机勃勃,此时正有蛇从我身上爬过。

  我握紧拳头,竭力控制着自己想要跳起来的身体。

  绝不能惊了它!

  阴冷的气息透过衣衫直侵入肺腑,我屏住了呼吸,同时为了转移注意力看向了眼前一切。

  映入眼中的是蓝得很好看的天空,没什么云,能感觉到阳光很炽热,只是我躺在阴凉下,所以凉爽。

  四面都是山壁,不出意外的话,我这是在崖底。

  那个小萝莉扔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上辈子杀她母亲了?

  我扪心自问,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我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的,更何况这等孽缘?

  “你怕是都忘了。”

  身旁有人悠悠一叹,我这才发现树影里站着一青衣碧衫的男子。

  “你们这些人啊,怎么出现得都无声无息的?”

  嘴上这么说着,我还是很高兴地爬起来向他靠近,直觉告诉我靠近他那些蛇就不会来招惹我了。

  这个人虽然危险,但左右是躲不过,不如迎上。

  “哟!”离得近了我才发现这是之前在考场掌握着敲锣大权的考官,就胡言乱语起来,“怎么,竟是来抓我的?”

  他缓缓摇一摇头:“我是来加害于你的。”

  “咳咳!”我被自己口水呛到,“不至于吧?加害我还要排队?”

  “她?”考官语带不屑,“她不过是代我截住你。”

  “你确定?我快要被勒死了好吗?”我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脖子上痕迹,有凸起的感觉。

  “那是你自找的。”考官眼神冷漠,有种无机质的阴森。

  好了,现在悬崖也出不去,我只能先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就大着胆子去搭他的肩:“你们怎么把我弄过来的,我怎么才能出去?”

  考官瞥了一眼我踮起的脚尖,眼中有了点刻意压住的笑意,从容道:“都说了你忘了,是你自己要来这里的。”

  “我自己?”

  我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勉强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来这边旅游,顺带当一当群演。我可没想来悬崖,也没想回不去的好吗!”

  “哦?”那人挑起的嘴角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诮,“是吗?”

  我脑袋更沉,晕眩感一阵阵袭来,考官伸手托住了我下滑的身子,从上方传来的声音如同鬼魅,“你想想,你要回哪儿去?”

  脑子里出现破碎画面,各种各样大片大片的花如同坏掉的默片,断断续续地播放着,随后定格。

  一个看起来蛮帅的小哥哥躺在花田里,身上有些细碎花瓣,合着双眸似在沉睡,我蹙眉盯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的东西就在眼前晃荡,可就是抓不住。

  正抓心挠肝儿之际,一口清气度来,我清醒几分,随机大惊,一把推开男子,“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他倒好,意犹未尽似的摸着自己的下唇,含笑道:“你瞧瞧,你回不去了,你厌烦的一眼望到底的人生路,结束了,你不开心吗?”

  我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把那句“你非礼我”也一并咽了回去,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开心?开心你妹!

  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反应过来几步窜了出去到了崖壁边儿,一边默念老天保佑一边试着往上攀了一段儿,之后觉得不对,低头看下去,那人正负手看我,像是在欣赏一只小丑。

  我心中一百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化悲愤为力量,最后竟真的爬了上来,可一上来就被笼罩在了某人的阴影里。

  “你们非人都这么随心所欲的吗?”我一边喘气一边问。

  “其实你想上来我可以带你的。”他斜斜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在这个世界里,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认命了,转身就往悬崖底下跳,他果然也跟下来接住我,带我缓缓落地。

  落地之后我不老实地抬他下巴,道:“美人儿,说吧,你是怎么瞧上爷的?”

  这么会儿我差不多已经回过味儿来,我这个工作是采花却老是不规矩地翻山越岭偷稀有花种的贼,居然迷倒了这不知道是什么的精怪,千方百计地把我弄了来,可我却连自己死在哪儿都不知。

  可悲啊!可叹!

  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惨不忍睹的表情,随即别过脸去,嫌弃道:“看上你?做什么美梦,我是,是——”

  他不说话了,我暗自纳罕却也心中得意,遂嘴贱道:“是怎样?刚才亲我的是你吧?别敢做不敢认,怂包一个!”

  话音刚落我就被瞪得心里发毛,下意识想要跟他拉开些距离,谁知还没动就直接被按在了崖壁上。

  “嘶——”我刚想说怪硌人的,就被他捂住了嘴。

  他眼中的意思很明显——给我闭嘴,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我读出其中警告意味,僵在原处,可刚才又是淋雨又是躺崖底还爬很久还在上面被暴晒,现在鼻子不通,被捂着嘴渐渐呼吸不畅,觉得马上就要死了,终于还是不能继续把自己当死人,伸出舌头舔了舔他手心,示意可以放开了。

  他眼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打碎,这我不想深究,因为我很快就失去了所有反应的余地。

  “你属狗的吗?”

  我牙痛地看着他,不停地擦着嘴,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他冷眼瞧着,脸色阴沉下来,一字一句地道:“食人花没有属相。”

  我有点笑不出来,结巴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不是,你跟我说说我是怎么招惹你的?”

  他冷眼瞧我,不说话。

  “我不觉得自己会做这种事儿呀?”我自语道。

  他转头就走。

  “嗳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抢上一步抓住了他宽大的衣袖,情真意切地摸了两眼泪,求道,“你理理我,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向你认错,对不起抱歉sorry,一笔勾销好不好?”

  接下来的一天我都被困在这种奇妙的境地,一脸懵地各种打听消息,可最后还是一无所得,没办法,这位食人花大哥太高冷了,只在我死乞白赖抓着他膝盖跪下求放过的时候才冷道:“来日方长,我们的账,慢慢儿算。”

  “不算行不行?”

  “你说呢?”

  我哀嚎一声,看来他还真不是装的,就是嫌弃我,跟看上我没关系,他做这一切,还真可能是为了报仇。

  说起来我跟他能有什么仇呢?食人花?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口味儿这么清奇?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最后还是没能逃过浑身哆嗦着被吃掉的命运。

  人间仓惶二十三年,此刻烟消云散,就算是孽缘,我也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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