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但是接到电话,他还是第一时间就起了床。周也赶到市局的时候,林深正准备去省厅,两人一同上了车。洪月的案子已经交由省厅处理。具体细节他们也打听不到,但是熟知内情的人透露,洪月律师提交的证据是有关那些非法出生的孩子的。林深皱了皱眉头。道:“杨汛村被囚禁的那些女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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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接到电话,他还是第一时间就起了床。
周也赶到市局的时候,林深正准备去省厅,两人一同上了车。
洪月的案子已经交由省厅处理。
具体细节他们也打听不到,但是熟知内情的人透露,洪月律师提交的证据是有关那些非法出生的孩子的。
林深皱了皱眉头。
道:“杨汛村被囚禁的那些女人已经全部被解救,但是非法出生的孩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
周也追问道:“根据之前调查的情况来看,这些孩子大部分应该是被买卖了,难道还有别的情况?”
那人摇了摇头。
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是今天早上省医大有个专家过来,据说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
最高法院接纳了洪月的上诉理由,省厅也立马立案调查。
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一个简单的案子。
周也只觉得头疼,这案子怎么跟八十集的家庭伦理狗血剧一样,一直没完没了。
两人在省厅打探不到什么消息,无功而返。
林深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先别急,等等看再说。”
2
周也婚礼之后,祁成洲带着许渭北准备回西藏。
车子路过杭州的时候,她忽然出声道:“三哥,我想在这里待一天。”
祁成洲有一瞬间的晃神,一年前他曾经来过这个温柔的城市。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礼拜,但是留下了一段难以忘怀的记忆。
入夏的杭州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一片,两边行道树长得很水灵。
这里和西北,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景色。
许渭北想起了林澈。
原来他在这样的南方长大,难怪眉眼间总是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的温柔和坚韧。
想起那个漠北的夜,她忍不住又想哭了。
两人在西湖边上逛了一圈,初夏的暑热晒在身上,带起一阵眩晕。
她想去林澈长大的孤儿院看看,但却不知道他是在哪个孤儿院长大的。
她对他,到头来还是一无所知。
3
“渭渭,别哭。”
许渭北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一片。
沮丧道:“三哥,我以前一直想回南方。可是回来之后才发现,这里一点也不好。”
没有爱的人,南方或者北方都只是一个虚空的代名词而已。
祁成洲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三哥明白。”
一年前追捕盗卖藏羚羊皮毛的团伙,他在这里遇见过一个女医生。
只可惜后来,也是有缘无分。
后来,他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的情爱,到底是不能事事如愿的。
“渭渭,这是林澈归宿,也是他的宿命。你有你的人生,你们...不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在劝许渭北,还是在自言自语。
两人在杭州停留了一个礼拜,许渭北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南方的天和地。
这是一座迷人的城市,到处都是温山柔水,让误入此处的人有一种迷途的错觉。
4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许渭北在西湖的断桥边上淋了雨,一向身强体壮的她竟然感冒了。
紧接着就连发了两天的高烧。
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只能听见祁成洲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
但是转瞬三哥的声音就变成了林澈。
低沉的嗓音,清清楚楚地在她耳边响起。
“我叫林澈,清澈的澈。”
“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孤儿,没有家人。”
“多谢你抬爱,可是...喜欢我这种人,不值得。”
他曾经说过的字字句句,就像复刻在了她的脑海里,一边又一边地响起。
难过和失望,在梦境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晰。
祁成洲眼看着她陷入一场梦魇,却怎么也叫不醒,只能抱着她去医院。
5
夜间的急诊人很多,护士拿了退烧贴和冰袋。
因为没有空病床,许渭北只能睡在走廊的加床上。
小护士给她打了退烧针,但是高热却迟迟退不下去。
祁成洲有些着急,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人忽然高热,还退不下去。”
急诊的医生看了许渭北一眼,在单子上一划。
“给患者喂点东西,一会儿打吊针,不能空腹。”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许渭北,低声道:“渭渭,三哥去买点吃的,你在这里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她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祁成洲走出医院,在医院外面找了一家面馆,准备打包一份面。
没想到刚一进面馆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阑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面前放着一份鲜虾馄饨。
一刹那,他的心仿佛被闪电击中,故人重逢的戏码看起来略显老套。
但是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此情此景中的人却是另一番滋味。
祁成洲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6
这时候,门外进来两个男人,在林阑对面坐下。
两人都带着灰黑色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和祁成洲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瞬间就认出其中的一个人。
是李朝。
在西部,他和林澈一行人打交道不多,但是李朝仍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阿焰一扭头,似乎也认出了他。
两人下意识就要走。
但是这时候林阑忽然站了起来,四个人就以一种微妙的站位,认出了彼此。
祁成洲很快意识到事情还有内幕,追问道:“林澈的尸体...被带来杭州了?”
半年前,在那曲沼泽地,救援队没有发找到林澈的尸体。
但是同样深陷沼泽地的哨鹰,却很快就被找到了尸体。
当时专家预判,沼泽地尸体位置下沉过快,可能找不到了。
他当时觉得奇怪,但是却没有任何怀疑。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或者说,林澈根本没有死?”
李朝和阿焰对视了一眼,为难道:“祁队,你何必为难我们。”
一句话,算是敲定了事实。
李朝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四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了起来。
7
林澈确实没有死。
这一点在拉萨那曲沼泽地的时候,队里的人就知道了。
哨鹰身上一共中了三枪,其中两枪是林澈的手枪子弹。
一枪打中了哨鹰的肩膀,另一枪打在他的胳膊上。
但是太阳穴致命的那一枪,是AK47的子弹。
这款有绝对杀伤力自动步枪,发射的距离和位置在一百米以上,射程远在出事地点之外。
也就是说,哨鹰和林澈枪战的现场还有别人。
这个人,一直暗中跟踪哨鹰,并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林澈。
李朝后来分析过,哨鹰致命太阳穴上那一枪,从射击角度来看,这颗子弹应该是从中心一点钟方向射过来的。
而且狙击手枪法很准,没有脱靶,一枪毙命。
狙击手打死哨鹰后,随即将重伤的林澈带离了沼泽地。
搜救现场的时候,李朝一行人并不知道这个狙击手是什么来头,所以一直没有声张。
但是后来组织上有人联系了他们。
救林澈的是潜伏在哨鹰身边的一个特警,潜伏了大概有三四年了。
这次西藏那曲的行动,因为两边信息不通,所以一直没有接上头。
好在在最后的关头,他在沼泽地救下了人。
8
林澈被救下之后,立马送来了杭州。
他的肩胛骨被打穿,贯穿伤直接打穿了韧带和肌肉,就算后期恢复好了,手臂也没办法灵活运动。
最严重的是左眼,新伤加旧伤,左眼视力几乎降为零。
虽然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但是他心里清楚,这只眼睛算是废了。
李朝看了一眼林阑。
无奈道:“林澈这一条命是捡回来了。但是恢复期间一句话也不跟我讲,最喜欢一个人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队里的人怕他得创伤后遗症,所以送来了医院。
林阑现在是他的主治医生。
祁成洲看了一眼眼前的林阑,迟疑道:“他现在人怎么样?”
林阑摇了摇头。
病人不愿意交流,该配合的身体治疗一样不落,但是心里在想什么,谁也猜不透。
从西部回来后,上面的人给他换了新身份,安排了稳定的文职工作,保障他后半辈子无虞。
虽然功勋没办法示众,但是也在内部授勋了。
可是这些,似乎都不是他想要的。
李朝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陪着他,有时候到点做复健,他就陪着他去复健室。
他的右手臂几乎用不上什么力道,只能扶着他一步步走。
9
李朝只记得林澈唯一开口说话的那一天。
他问自己:“杭州已经入夏了。西藏,是不是也像这里一样热。”
他问的另外一个空间里,有一个触手不可及的女孩。
或许,他真正想问的,是那个女孩好不好。
祁成洲叹了口气,轻声道:“他现在在医院吗?我能...去看看他吗?”
阿焰为难道:“林哥不见外人,我们只能带你在外面看一眼。”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四个人回到医院,心理科的住院部在综合楼二十七楼,这里人很少,护士交班,整层楼都静悄悄的。
李朝推开病房门,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按照往常应该已经入睡的林澈,不知去向。
交班的护士表示,病人出去有一会儿了。
似乎是想出去抽支烟。
阿焰立马掏出手机打电话,但是那头却一直没人接。
10
许渭北的意识一直在清醒和昏睡的边缘徘徊。
因为病床在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病人就像一个个重影,在她眼前闪过。
小护士在一旁问她是否吃过东西了,马上要打吊针了。
但是她没有力气回答。
恍惚间,她听到一声轻轻的呼唤。
“渭渭。”
许渭北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但是听到这一声,她的眼泪瞬间就滑入了鬓角。
她睁开眼睛,望见一张清瘦的脸,眉眼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拽着林澈的袖子。
哭着问道:“我也死了吗?”
林澈的手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轻声道:“没有,是我还活着。”
这半年来,许渭北在脑海里假象过无数次,假如林澈还活着。
可是没想到,当他真正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自己竟然是满心的委屈和难过。
她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林澈,你不要走了,我做你一辈子的家人。”
她平平凡凡的二十五年岁月里,没有什么值得拿得出手的东西。
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家人,大概就是她最珍贵的承诺。
林澈声音沙哑,良久,轻轻拢住她的肩膀。
低声道:“好。”
这世间,人和人的缘分很神奇,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有人久别重逢,有人终年不见。
尘世间,生离和死别每天都在上演。
幸得相见,幸得相守。
大概是上天留给林澈最后的一点运气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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