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婷是一家私人医院的医生,为了上班方便,便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屋子很干净,设备也算齐全,只是这屋子本来是一间,后来被房东改成两小间,另外那间是没有窗子的小黑屋。王婷问房东打算做什么用,房东说也准备租出去。这天深夜,王婷突然被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惊醒,声音是从隔壁小黑屋里传来的。难道是老鼠
王婷是一家私人医院的医生,为了上班方便,便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屋子很干净,设备也算齐全,只是这屋子本来是一间,后来被房东改成两小间,另外那间是没有窗子的小黑屋。王婷问房东打算做什么用,房东说也准备租出去。这天深夜,王婷突然被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惊醒,声音是从隔壁小黑屋里传来的。难道是老鼠?王婷用被子堵住耳朵,骂道:“缺德的老鼠,你消停一会儿行不行?”这当然不管用,那声音透过被子照样往耳朵里钻。听着听着,王婷打了个冷战,因为声音里面还夹杂着人的呻吟声!王婷赶紧穿上衣服冲了出去。只见那个小黑屋的门关得死死的,不像有人。她大着胆子来到小黑屋的门外仔细地听了听。怪了,那嘎吱声和呻吟声竟然都消失了。难道是自己听错了?王婷回到自己屋里,刚躺下,那嘎吱声和呻吟声又传了过来。王婷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冲出屋子。屋外的灯光忽明忽暗,她害怕极了,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就要报警。这时,那个小黑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面容清瘦的小伙子把脑袋伸了出来,问:“有事吗?”惊魂未定的王婷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小伙子说:“我租了这间屋子。”借着昏暗的灯光,王婷看到那十来平方米的小屋里,放着一张旧床,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床上还坐着一个女孩子。王婷瞟了一眼那间阴暗潮湿的小黑屋,问:“这地方也能住人?” 小伙子小声说:“这地方便宜,我刚大学毕业,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只好在这里住。”“你是大学生?”王婷问了一句。小伙子报出了一个王婷不熟悉的大学名字。这些年各式各样的大学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那些从三流大学毕业的学生揣着美好的梦想,一股脑地杀入大城市,争抢着城市里为数不多的工作机会。他们租住的几乎全是地下室和这种城里人平时放杂物的储藏室,吃的是路边摊上不卫生的食品,因此,城里人称这群人为地老鼠。王婷从心眼里看不起这些不知深浅的愣头青,忍不住脱口而出:“地老鼠啊。”那个小伙子没听清王婷的话,问:“大姐,你说什么?” 王婷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说,以为是老鼠。”那个男子又笑了笑,说:“哪有这么大的老鼠啊。” 他看了看王婷身上的名牌睡衣,羡慕地问:“大姐,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吧?” 王婷应付了一句:“还可以。”自此之后,一到晚上十点左右,隔壁小屋子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还有那小声的呻吟,弄得王婷总是睡不好觉,上班时,由于经常打瞌睡,好几次都受到老板的“提醒”。这天晚上,王婷参加一个同学聚会回来,看到往日的同学或事业有成,或成双成对,只有自己形单影只,还屈就在一家小小的私人医院,心情异常郁闷。这一晚,眼看都快要到十一点了,隔壁的声音还没有停止。王婷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咚咚咚”地敲起了他们的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个女孩探出头来问:“大姐有事吗?”借着门缝,王婷看到那个男孩正躺在床上,她话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人家小两口那种事,自己一个还没结婚的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婉转地说:“你们的床太旧了,应该换张结实点的。”那个女孩脸一红,说:“好的,对不起。”第二天,他们果然换了一张新床。这回,嘎吱声没有了,可是呻吟声还在。那声音虽然很小,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仍能惊扰人梦。王婷找到房东,房东表示爱莫能助:“人家是小两口,总不能不让人家……”王婷在房东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这股火又全都转回到这小两口身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俩再这样肆无忌惮了!很快,王婷就从一个结过婚的闺中密友那里讨来一计。当晚,那呻吟声又响起来的时候,她走到小黑屋门外,猛地咳嗽两声,然后“咚咚咚”地进了自己房间。还别说,这招真灵,那声音立刻消失了。这一夜,王婷睡了个安安稳稳的觉。这个法子连续使用了几天之后,隔壁的呻吟声就彻底消失了。不久后的一天,半夜时分,王婷又被吵醒了。隔壁传来的不是呻吟声,而是鼾声,那鼾声一声高一声低,一时长一时短,震人耳鼓。王婷猛烈地咳嗽了几声,不管用,她又狠狠地跺了一阵子脚,直到把脚跺得生疼,那声音方才慢慢停下来。可王婷刚要入睡,那鼾声又照旧响起来。王婷只好又是一阵咳嗽一阵跺脚。这样折腾几个来回后,王婷睡意全没了。就在王婷想着如何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时,外面传来敲门声。王婷开了门,一个喷着酒气、衣着邋遢的男人出现在门外。那个人直勾勾地盯着王婷问:“小姐,你需要男人吗?”王婷顿时气得两眼喷火,骂道:“你,你混蛋。”那个男人也被骂急了:“你不需要男人,为什么老是给我闹动静?”王婷吼道:“那是你的鼾声太吵了。”那个男人说:“怕吵啊,怕吵你买个别墅住啊。”王婷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你蛮不讲理!”那个男人梗起了脖子:“我蛮不讲理,蛮不讲理总比你心理变态强。”王婷说:“我怎么变态了?”那个男人说:“我听房东说,你是个心理变态的老处女,想方设法挤兑人家和和美美的小两口。我可不怕你,今天你要敢影响老子明天上工地干活,老子就揍你。”一听这话,王婷吓得赶紧关上了门。跟这样一个粗野的男人当邻居,无异于卧榻之旁睡着一只老虎。可是这样的现实,王婷一时又改变不了。第二天,王婷又见到那个男人,只好硬着头皮小声说:“大哥,对不起了。”那个男人“嘿嘿”两声:“没啥,没啥。”王婷试探着问:“大哥,你怎么住在这里?”那个男人说:“原先那个租房子的男人住院了,房间空着,为了省钱,就便宜些把房子转租给了我。”王婷心想自己还是搬走吧,可是这半年来房价一路飞涨,房租的价格也随之上扬,想在这繁华地方找到一套合适的房子,哪那么容易!她只好在担心、恐惧、无奈中咬着牙,尽量适应着那鼾声。说来也怪,过了一段时间,王婷竟然渐渐地适应了这鼾声。这天,那鼾声没有如期响起来,王婷竟然失眠了,第二天上班迟到,受到老板的指责。王婷一赌气甩手回了家,准备明天就向医院辞职。自己出身名牌大学,论专业水平那绝对是一流,这小小的私人医院竟敢对自己这样。她准备逃离这座给她带来霉运的城市,屈指算来,这已经是自己换的第十份工作了。一进门,王婷发现住过隔壁的那个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往外搬东西。“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婷指着那个女孩的鼻子说:“行啊,你们小两口真够毒的。”那个女孩怯生生地问:“大姐,怎么了?”王婷冷笑一声说:“你们把房子转租给那个鼾声如雷的土老虎,来对付我是不是?告诉你,让你们失望了,我已经适应了那鼾声,现在,没有鼾声我还睡不着呢!”那个女孩辩解着:“大姐,我们不是小两口,这个房子是我哥租的。今天房子到期了,我是来收拾我哥的东西的。”王婷一愣,问:“你说那个男的是你哥?”那个女孩说:“嗯,我哥得了一种病,晚上疼得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在这里,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不能不过来陪他。那段时间影响你休息了。”王婷的口气不由缓和下来,说:“他有病怎么不去住院?”那个小女孩颤声说:“我们没有那么多钱。”王婷接着问:“你们家里呢,他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吧?”那个女孩用更低的声音说:“他,他不让我告诉家里人。他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家里最有出息的大学生混得这么惨。再说,我们是来自塞北的一个小农村,家里供我们两个上大学已经欠了一屁股债,哪里还有钱住院啊。”王婷盯着那个女孩,问:“你也是大学生?”那个女孩说:“嗯,刚刚毕业。我哥也是因为供我上学,有病总是到小药店买点药顶着,说等我毕业后,再去看也不迟。”那女孩说不下去了,泪水流了下来。原来这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妹,王婷心里为之一颤,说:“你们怎么不早说啊,我就是医生,上我们医院看看吧,我会把费用降到最低的。”那个女孩含着泪说:“谢谢了,现在用不着了。”王婷问:“为什么?”那个女孩哽咽着说:“我哥已经‘走了。”王婷走过去,紧紧地搂住那女孩瘦弱的双肩,安慰她道:“好妹妹,别伤心了。”停了一会儿又说:“实在不行,你就回到家乡去吧。在这样的城市里,你混下去是很难的……”没等王婷说完,女孩昂起头,眼睛里带着泪花说:“不,我不回去。我哥在的时候,我们都没有选择回去,他不在了,我更不能回去,否则,他在另一世界也会失望的。就是再难,我也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在这里扎根发芽,只要我们还有梦,我们就相信会有明天。”王婷凝视着眼前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她身上迸发出的那股子坚韧劲,让人震撼。王婷轻声地问:“那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女孩点点头:“找到了,是宏宇公司的销售主管。”宏宇公司!王婷知道这家公司,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能在这家公司站住脚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还能做到主管,看来眼前这个女孩真的很不简单。王婷忍不住问:“你是靠什么赢得他们青睐的?”那个女孩说:“其实很简单,我上大学时就在那家公司打杂,从扫地开始,一步一步地熬上来的。别人都选择放弃的时候,我就是多坚持了一下。”王婷搂着女孩双肩的手轻轻一颤,她终于明白,给自己带来霉运的根源就是自己。纵然自己有再高的技术和学历,但是稍稍受了点委屈就选择放弃,这才是成功的大敌。女孩刚要走,王婷忍不住又问:“你现在在哪里住啊?”女孩犹豫了一下说:“唐家胡同。”王婷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胶囊公寓?”女孩点点头。王婷听说过那地方的房主,把大房子改造成一个个大约四平方米的小格子,里面只能容下一张小床,价格一个月才几百元,人们戏称之为“胶囊公寓”。王婷问:“你的胶囊公寓隔壁有人租了吗?”那个女孩说:“租的那个人刚刚搬走。”王婷说:“那我就搬过去。”那个女孩惊讶地问:“你在这里住得不是好好的吗?”王婷说:“我就是想跟你做邻居。”说完,王婷就打电话联系房东,提出要退租。办完后,她对女孩说:“等一下,我收拾收拾东西。” 然后,她来到房子里换上那套名牌衣服,拿起一些化妆品就走。女孩奇怪地问:“大姐,你的家当、东西都不要了?” 王婷抻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说:“稍微值点钱的家当都穿在身上了,其他的都是房东的。”然后她叹了口气,“我外面虽然光鲜,其实收入也不高,我就是死撑着个面子。其实咱们都是城市里的蚁族,我就是一只死要面子的老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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