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上学的情形。那是柿子树正啪啪往下落小柿子的时候,我从家里偷拿一根长线,穿在针上,撒欢般的跑到距家不远的山坡上——那里树下的小柿子一颗颗珍珠似的散落着。坐下来,捡一个穿一个,穿一个捡一个,并不灵活的小手沾满黏糊糊的柿子水,可这丝毫不能减弱我穿&ldqu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上学的情形。
那是柿子树正啪啪往下落小柿子的时候,我从家里偷拿一根长线,穿在针上,撒欢般的跑到距家不远的山坡上——那里树下的小柿子一颗颗珍珠似的散落着。坐下来,捡一个穿一个,穿一个捡一个,并不灵活的小手沾满黏糊糊的柿子水,可这丝毫不能减弱我穿“佛珠”的兴趣。哥跑来了,“兄弟,咱妈叫你去上学!”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我就走。我揣起“佛珠”极不情愿地跟哥哥去了。虽然心里不高兴,可对于上学我还是有好感的。那所学校我去过很多次,有老师,有学生,我经常蹲在门口往里看的,如今要去上学了,还蛮紧张的。
那个村里的陡坡还记忆犹新,哥哥拉着我,手里攥着五块钱,边上坡边说:“你可得好好学,光学费就五块钱,这钱还是咱妈借得呢!”……过去这么久了,我始终能够看到那两个孩子:哥哥拉着弟弟去上学。那条路,是我走向学校的开始,而今路还在,人已经长大了。报名是需要接受老师考验的,那个老师给我的问题是:数数。从一开始,我一股脑的数到一百……老师拍着我的头一个劲儿的夸我聪明,我知道自己数数是从数小柿子开始的。那是我第一次进学校,很荣幸,那一天老师就给了我不加修饰的夸赞,这让我一下子喜欢上了学校。
教我们一年级的是一位戴眼睛的老教师,他有着“非同寻常”的经历,据说是被别的村撵出来的,说他不务正业,整天带着孩子玩,不好好教。他姓邢,那副眼睛框上是红色,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老师学问深,血液都跑到镜架里去的缘故。邢老师是个老小孩,整天和我们一起玩。一起跳绳,校园里,一根绳悠起来,邢老师和我们就一起跳,直到气喘吁吁;走向大自然,排着队,拿着本,边走边写,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会几个字啊,可就是“农民伯伯在种地!”这样的句子也会博得老师的夸赞;讲故事,围坐一圈,讲西游记,讲三国,虽然我们听得迷迷糊糊,但是也有了几分陶醉的味道。边玩边学,一年过去,临校的一名罗锅老师夹着卷子来考试,成绩斐然,我们都顺利考入新的年级。现在想来,邢老师不仅给了我们快乐,还在玩当中给我们知识,这样的学校生活是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
来监考的那位罗锅老师,也姓邢,因为驼背,见他第一面我们就记住了他的模样。背后还学着他走路呢,可是一上二年级我们不敢了——他成为了我们的语文兼数学老师(也就是抱班)。这位邢老师教书很认真,平时不苟言笑,一旦有学生过于调皮一定会有“丰厚的回报”。班里有个老师的孩子,姓周,调皮的很,那个雪天,忘了是因为什么原因,老师火了,一把拽过来,把他的面皮帽子从窗户里扔了出去,紧接着竹竿啪啪抽在他的脖子上……我们都傻了,从此更是小心。还好,邢老师对我很好,每次做题,我都提前完成,常常受到老师的表扬。“瞧人家侯强,做得又对又好……”听着这样的话,我一下子感觉老师真的很好,原本对周同学的同情也变成了责备:谁叫他不听老师话来着。看,我就是这样一个容易被老师的表扬收买的人,呵呵。
被表扬收买是幸福的,被伯乐相中就更有成就感了,刘老师就给了我这种荣耀。刘老师是学校的领导,当时是校长吧,高高的胖胖的,走起路来昂首挺胸,颇有风度,尤其是他的声音嗡嗡作响,不是一般人的说话方法。后来明白了,他会弹琴,会唱歌,会练气功,看来他的发音是美声练气的基本功吧(胡乱联系)。当时的刘老师教我们语文和音乐,语文课的情景只记得一个“在八角楼上,你们看到了什么?”我的回答很流畅,老师含笑表扬,让我心暖了一个学期。更多的记忆在排练节目上,他选我演唱当时红极一时的《少年壮志不言愁》,他弹琴,我歌唱,一遍遍的排演,一次次的指导,羡慕煞了我的那些同龄人。登台亮相,一炮打红,在全乡的六一文艺汇演中荣获一等奖,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一等奖是什么奖,可是心里却有飘飘然的感觉了。走在校园里,总觉得自己很行,每个人看我的目光都有一丝羡慕——现在想来,其实就是骄傲了。那次和几个同学把班里的墙皮碰下一大块,站在办公室里接受刘老师的训导,我一点都没有感到害怕,谁让他对我这么好来着,他怎么舍得批评我呢?果不其然,我们被“无罪释放”,每个人都打心底里感激他。
小学里也不乏有绝招的老师,教我们四年级数学的景老师就是一位。他的粉笔字很棒,尤其是用粉笔画出的图形甚是标准,比书上的还正规呢!一转身,一挥手,一个图形立刻就跳到了黑板上,我们虽然眼疾却赶不上他手快。我们常常愣在那里,心里蹦出一个词:神了!他讲数学,喜欢用馒头做例子。“同学们,我喜欢吃馒头,所以也喜欢用馒头做例子……”这样的开场白足以让我们乐一番。一听馒头数学,还蛮有意思的,吃几个,剩几个,几个人吃,余几个……那个时候,我们家穷得很,一年到头都很少吃到馒头的,在景老师的课上竟然弥补了这种缺憾——至少心理上整天可以吃馒头了。那个时候,好想告诉景老师:我也喜欢馒头!喜欢他教得馒头数学!
与景老师有得一比的是五年级时的数学老师——李老师。李老师学历并不高,属于相当聪明,自学成才的那一种。他擅长趣味数学的教学,被乡里聘为全乡的辅导教师。我也参加过几次,可惜自己不才,对于什么抽屉原理啊,出水与进水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彻底失去了学习趣味数学的信心,当时就有一种感觉,什么趣味数学啊,一点趣味都没有!不过老师的讲述还是蛮有趣味的,他的声音很有鼓动性,不是声嘶力竭,但气出丹田,浑厚而高亢,实在是有“我讲的就是真理”的架势,让你不得不信服。他在上面讲,我就在下面画抑扬顿挫,那是一幅多么壮观的波涛图啊。他也喜欢用生活中的例子来讲题,时不时地诙谐一把,逗得大家笑一阵子。
有一个老师,我忘不了他。不是因为他对我有多好,而是因为于他,我有愧疚。他姓贾,是我的四年级语文老师。他为人和善,嘴角常常挂着一丝微笑。讲课的时候,和风细雨,我们都很喜欢他。记得我参加作文竞赛,成绩不错,他找我谈话,鼓励我好好写作文。那个暑假,我用舅舅送我的练习本,写了整整一大本,相当于每天一篇作文。贾老师拿着我的作文本在班里一遍遍的表扬,我从此对作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四年级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我们完成了老师布置的练习题,然后擦黑板后锁门离开。结果第二天考试的时候,我们发现试卷上的内容竟然那么熟悉……巡视的领导要求我们拿出昨天的练习本,否则全部判零分!我和几个同学战战兢兢地把练习本交了上去……我们照常升入了五年级,而贾老师却被调往一所偏僻的小学。我一直心里有愧疚,感觉是自己把老师给害惨了!一段时间里,我怕见到他。后来我成了他的同事,老师依然如小学那般和善的对我,把我当作他的骄傲。几次想跟他说自己的感受,又害怕揭开老师的伤疤,还是在心里吧——他一直是我的好老师,即使他考试作弊了。
回到童年,就不能绕开这些可爱可敬的老师们,他们温暖了我,鼓励我,教育了我,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什么样的老师才会让人怀念?什么样的老师能够温暖学生的一生?我打开记忆的门,看见了这些曾经给我爱的老师,看见这些幽默智慧的老师,看见了这些质朴而真诚的老师。有的老师,我实在没法想起,他们整天一成不变的上课,向他问好,仅是一句威严的“嗯”,眼睛都不斜看学生一眼,如今留在我记忆里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想想我小时候的老师们,于是开始明白:给孩子美好的教育,需要智慧、幽默、绝招、爱心……
告诉自己:心存美好,而让自己努力成长吧,不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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