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王,孤已十七,可立皇夫,然否?"女子静静地看着面前英俊的男子,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那张脸,明明是绝色,却尽是冷然。男子亦是静静地,仿若一棵松,那么挺拔,他目光看像女子,说不出的深邃,一瞬间的波涛汹涌,然后是深海般的平静,他说:"然。"女子维持的表情终于破碎,脸色煞白,泪珠盈眶,但是,她死死地
"陆王,孤已十七,可立皇夫,然否?"女子静静地看着面前英俊的男子,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那张脸,明明是绝色,却尽是冷然。男子亦是静静地,仿若一棵松,那么挺拔,他目光看像女子,说不出的深邃,一瞬间的波涛汹涌,然后是深海般的平静,他说:"然。"女子维持的表情终于破碎,脸色煞白,泪珠盈眶,但是,她死死地忍住,她是女皇,她不可以哭,更何况,是在这人面前。她用手轻抚着胸,难受得快要死掉。原来,这人当真是没有心的!"陆玉风,你当真……"女子闭了闭眼,声音哽咽:"够狠。"她将头抬的甚高,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依然骄傲。"瑶瑶。"陆玉风不经意间吐出两字,分外温柔。傅瑶拼了命忍住的晶莹终是无声滑落,"住口!孤的名字,即使尊贵如卿,也请慎言。"傅瑶开口说道,没有女皇该有的威严,略略的沙哑,让人无端心疼。陆玉风闻得此言,低下头,然后恭敬地道:"诺。"傅瑶看见在她面前这样恭敬的他,不由感到讽刺。于是,她又开口,带着几分犀利:"陆王何须在孤面前惺惺作态,这傅氏的江山可真还在孤的手中。"傅瑶自嘲地大笑,凤钗在满头青丝中轻颤,"怕是不久这江山便得冠上陆姓吧!"傅瑶看着空中的某处,然而字字句句却是对站在那的那人说,字字诛心。陆玉风身子动了一下,良久,他只是抬起了头,眸中有一丝受伤,他开口,如玉般的声音在傅瑶耳侧响起,"陛下,无论如何,陆氏绝无谋朝篡位之心,微臣受先王重托,定助吾皇。"相信,若是能相信就好了,是,也许他并无他念,若她还是蠢钝如猪,她许会相信的,曾经义无反顾,他所说的一字一句,她都奉为神语?真是可笑,曾经那么温润正直的人,如今说起谎来也是游刃有余再说,如今他贵为摄政王,风头远在她之上,在世人眼中,她傅瑶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是吗,那你请辞,将皇权归还于孤。"傅瑶望着他,坚定地说。心里却十分清楚,这事他断断不会应允。果然,"陛下,微臣会退,但非此时。"陆玉风说出自己的决定,同样坚定。现下朝中局势极为不稳,她刚登基,明里暗里,盯着她身下椅子的人不在少数,他曾说过,会护她安好,那么无论如何,他不会任她一人人在此苦苦煎熬。他不是没有想过,也许他会失去她的所有信任,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坐在皇位上,她再怎样怀疑他亦不为过,毕竟,一朝为帝,身不由己。可是,他没料到,她竟如此恨他。傅瑶看着陆玉风,明明是记忆中的样子,为何却陌生如斯,"你,退下吧。"她已没有任何心力同他继续谈下去。权力究竟为何物,为何,连他也成了这个样子,让她害怕!"陛下,臣会尽快择出皇夫人选,届时望陛下定夺。"陆玉风轻声开口。"你……"傅瑶一急,险些喘不过气,"陆玉风,你当真愿意我嫁给他人?"她问,语气中有极大的怒意。是,她知道他从来未曾欢喜过她,可是,她欢喜他啊,卑微的,小心的,固执的欢喜他。他就算不能娶她,可也不该这般残忍,她没拿婚姻大事开玩笑,却万万不愿此事经由他手,她方才,不过是气极,才说出蠢话,可是他,他明明知道她在乎的,从来便是他,却这般云淡风轻地应下此事,他要她情何以堪。"陆王真是事事为孤考虑,孤甚欢喜。"傅瑶说,"如果我说,陆玉风,我要你做我的皇夫,你当如何?"她似是随口而问,然而却没有丝毫玩笑。
陆玉风身子一僵,半响,"陛下说笑了,臣……"尚未说完便被打断,"是,是孤说笑了,卿的眼中容纳的是世间万物,又怎会看得到孤,也是,孤从来便是一个笑话。你又怎会愿意多看我一眼。你走吧。"说完,她闭上眼,不再开口。见此,陆玉风只得告退,傅瑶没有睁开眼,所以她无法看到陆玉风眼中的心疼和无奈。这丫头的性子可当真一点儿也没变,总是胆大包天,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她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他却由不得任何人伤害她,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她要他做皇夫,明明知道此并非易事,明明知道这不可能,明明她是那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她一向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傻话!他是摄政王,若他允诺,势必入主后宫,自古后宫不得干政,那么,是这个原因吗?陆玉风心中不由苦涩,"瑶瑶,你究竟将这皇权看得多有重?"他低低开口,无尽失望。傅瑶一愣,而后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弧度加深,而后放肆出声,"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她看着他,眼中闪过不可置信,陆玉风心下一紧,正要解释,傅瑶的声音却透过冰冷的风传来,让他心里阵阵发凉,"是,你说的对,我就是你心中的那个样子。你问皇权有多重,那我告诉你。"她一字一字吐出:"重于我的生命!""你……"陆玉风满是惊讶,他听出了傅瑶那压抑的恨意,此刻来势汹汹,欲将他俩掩埋,他深吸了一口气,兀自摇头:"不,瑶瑶,你不是。你是因为恨我?"他突然问。"不。"傅瑶摇头,"陆玉风,你醒醒,没有谁会是记忆中的样子,你的瑶瑶,她已经死了。"红唇轻启,句句诛心。其实她何止恨他,她更想杀死他,可是,她舍不得,做不到。其实她一向是个冷血的人,如今,陆玉风是摄政王,是她女皇生涯中的最为强劲的对手,她不能输,所以,哪怕无所不用其极,她也不能认输。"你该知道,我并非你的敌人,我怎会加害于你。"陆玉风无奈叹息,他知道所处的位置十分尴尬,可是,他没有丝毫办法,她够狠,却太小,有太多不懂,他若放手,这龙潭虎穴的深宫,她迟早体无完肤,他是摄政王,应要保国家长宁,他定会做到,可是,他更想的是她能安好!他这一生,处处身不由己,可是,至始至终,他都希望她能幸福。傅瑶微眯着眼,他的身影却是越发清晰,眼里心里,他从未消失过一刻,可是,她该怎么对他说,说不得,求不得,爱不得,恨不得。她听见自己清冷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孤不信,除了孤自己,孤不信任何人!"冷,透骨的冷,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看,似乎想从那张俊脸上找出点什么,可是,她失望了,也许他真的是一个厉害如斯的人,只有平静,仿若一切皆在掌控之中,或者,是她最不愿面对的一点,他不在乎,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畏惧。"臣明白了,臣告退。"陆玉风说完这句话,转身,没有一丝的停顿,她看着他的背影,默然相对,她还能说什么,他们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脚步声不知响在了谁的心间,经久不息。好了,这下子终于可以不去在意了,傅瑶,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还在难过什么?泪肆意流淌,有些悲伤,终于成海。陆玉风,你知不知道,我欢喜你,一直都是。皇位和你,这本就不是我能决定的,因为无论我怎样做,你都不在意。你成为摄政王的那一刻,心中的城墙便坠毁了,明明没有天涯海角,可是我们却在世界的两端,你有没有想过,傅瑶成了女皇,自那时起,皇权至上。还好,我们都是自私的,幸好,你选择的也不是我!转过身,傅瑶一步步朝那龙椅走去,前面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可是,她拼了命也逃不掉,只余绝望!
第一次遇见陆玉风的时候,傅瑶十二岁,然而她却没有公主的一派娇纵天真,她的眼里承载着无数委屈,可是,骄傲如她,将一切掩于心底。父皇并不喜欢她,她自小便知道这一点,得不到的东西她便不想要,所以,她便不会去争宠,一切顺其自然。"傅瑶,对吗?"那是一道天籁,她久久不能回神,茫然四顾,他便以天人之资闯入她眼里,然后,他便成了她记忆中最美的景,其实,她早已,乱不成军。"是,你是谁?"傅瑶有些好奇。"从今天起,我便是你的师了。记住,我叫陆玉风。"陆玉风如是说,傅瑶静静地听着,是的,他是她的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是,从一开始,她便不曾将他当做父亲。她敬他,爱他,绝不仅仅因为他是他的师。他教她读诗,教她写字,教她做人,然后便是为君之道,治国之策,一开始,她是不明白的,这些东西是她能够学习的吗?后来,他问她,他只是温柔地看着她说:"瑶瑶,为师相信,你能比所有人都走得更远!"他不知望向何处,语气却十分严肃。于是,她只得答道:"如师所愿。"其实,一开始,她没考虑太多,只是以为,若她能够走得更远,他当是十分欢喜的,于是,她拼了命,浑身血泪,也从未后退!他知晓了她的选择,也只是笑笑,不多言。某日,陆玉风突然失踪,傅瑶彻底慌了神,像是失去一切般无助,可是,她仍是没有放弃,皇位之争也到了关键时期,她无时无刻不忙着打探消息,付出了这么多。她不允许自己一无所获。傅瑶狠,这是许多人都明了的事实,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设计逼宫的那一日,天色竟无比明媚,真真是无比讽刺,她坐于房中,静静地等待结果,很奇怪,心里竟没有一丝惊恐,她只是在等待自己的宿命,成王败寇,她深谙此礼。可是,傅瑶没想到,军队还未进皇宫,皇上驾崩了,带着圣旨慢慢踱步走开的,除了陆玉风,还能有谁!他站得甚高,一下子遥不可及,念完圣旨,他说,"听清楚了吗?今日起,傅瑶便是新帝,而我,作为摄政王,将竭力心力辅助我皇。"陆玉风说这话事,目光一直未离开地面跪着的女皇,良久,只余他二人。她终于开口:"你都知道?""是。以后不要做这种事,否则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记住,你还有为师。"他坚定地说,如同以往每一次。可是,傅瑶却是不愿意在相信了,骗她,他觉得好玩是吧?"我没有师傅,从来就没有,陆玉风,你该唤孤陛下。"傅瑶开口,心中只剩下空洞,她不知道,为什么成为至尊,一点儿也没有想象中的开心。陆玉风的脸色未变,半响,他到底也没再说什么,深深看了她一眼,正准备退下,傅瑶突然出声唤住她:"陆玉风,你究竟想干什么?你究竟想要什么?现在,你真的快乐了吗?"
很奇怪的问题,陆玉风一愣,然后回答:"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快乐,实在太过奢侈,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瑶瑶,你呢?那么想要皇位的你,登上这个高位,孤身一人,你快乐吗?"他又问她。其实,还有什么可问的,她的小脸儿上半丝笑容都没有,怎么会快乐?可是,他们都回不了头了!"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学生,公主,棋子,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可有一句真,你心里可曾有过我半分的位置?"声声质问。沉默,沉默,"没有。"陆玉风开口,而后转身离开,没有看一眼身后欲哭无泪的她。初登帝位,怎可能没有一丝兴奋,可是她的心却在那刻透凉,她信他至深,所以也只有他有资本伤她至深。"玉风,你为何要扶持那丫头登上帝位?"她听见有人这样问,不必想,与他对话的必是陆玉风。闻得此话,她的心一惊,情不自禁前进了两步,小心翼翼,她知道,前方也许会是悬崖,可是,哪怕粉身碎骨,她也要个明白。"阿叔,此刻若我为帝,定然众人不服,况且还是谋朝篡位,可是她不一样,她是公主,就算再不受宠,她骨子里的血统却是纯正的,所以,让她为帝又如何,皇权尚在我们手中,叔放心!"陆玉风的声音传来,从未有一刻,她觉得他的声音这般刺耳,她想捂住耳朵,却发现身子颤抖得厉害,一刹那,她失去了所以的力气。"这样就好,玉风,你且记住,你陆家三百多口皆受辱而死,那皇帝狗贼虽死,可他的子孙定然也不是好东西,风儿,你一定要夺走属于他们的一切。"那人又道。"是,风儿明白。"她听见他这样答道,语气很是平静。"你……"那人顿了一顿,"那公主看起来很是欢喜你,她人长得倒是美艳,风儿。你可是……"话还没说完,傅瑶便听到他的回答:"阿叔多心了,她那样一个女子,风儿怎会欢喜。我从来,从来没有欢喜过她,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一厢情愿,傅瑶突然想大笑,是啊,他并没有任何错,一切可不就是她一厢情愿吗?自以为她能登上帝位,他会欣慰,所以她将自己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人,他却说,她那样一个女子,傅瑶想冲出去问问,在他眼中,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呢?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是啊,可不就是她吗,可是,她是为了喜欢他啊,呵呵,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话。这句话她今天才懂,好在终于懂了,现在,她不会再爱他了,绝不。她现在恨他,当初爱有多深,今日恨便有多重。她不后悔欢喜他,只恨自己果然太小,错看了人,错付了心。从那以后,她收起自己所有的感情,理智地看待所有事,她热衷于皇权,热衷于陆玉风所讨厌的一切,她拼了命要他不好过,可是,越来越难受的人却是她,终于,她不想再这样下去,她要解开自己身上的枷锁,她想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她不知道为何他还未将她逼下皇位,她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可她清楚,无论他做什么,绝不会是为了她,她曾经蠢,现在变聪明了,她曾经瞎了,现在重见光明,她想,她应该去爱另一个人,不应该把自己丢了。今时今日,同样的场景,她终于看到了他也会难过,心中不是没有感慨,可时光太可怕,她已经忘了很多东西,包括对他滔天的恨意,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说,她要他做皇夫是为了皇权,真是可笑,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她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不愿罢了,其实呢,她也累了,身累,心累,她今日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心情说起这个问题,可他仍是拒绝,这么多年,她只是换的了他片刻的停顿,真是好不容易!半月已过,宫中到底热闹起来,毕竟这是女皇的大婚,自当与民同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却不知有多少是为了女皇。傅瑶静静地坐着,任凭宫人替她梳妆打扮,华美的衣服,繁琐的钗式,镜中人眉眼如画,傅瑶莞尔一笑,原来,她这一生也能有这么美的时刻,原来,她只是难过得要死,却到底也没有死。一直以来,她将陆玉风看得太重,重到自己都无处落脚。现在,她告诉自己,以后不要再为他难过了,她嫁人了!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突然感觉一冷,有风呼啸而来,带着丝丝酒香。傅瑶不解地望向问的方向,看到来人,不由一愣,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他沙哑的声音传来:"你们且退下!""诺。"众人应道。然后,脚步声渐行渐远。他不动,轻靠着门,她亦不动,看着他。半响,不知是谁先败下阵来,傅瑶才开口。"师傅。"她唤他,时隔多年的称呼,陆玉风心下一紧。"你是来送瑶瑶出嫁的?谢谢。"她想,在她嫁为他人妇时,得他相送,也算不负此生了。她轻轻微笑,"师傅,我将皇位给你好不好?今后,我与夫君愿四海为家。"陆玉风久久未作答,傅瑶也就不再多说,她的意思足够明显,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活着!"瑶瑶?"他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呼唤。"是我。"傅瑶答。"我一定是醉了,你那么恨我,又怎会看见你对我笑。我以为我拥有了一切,却发现,其实是一无所有,瑶瑶,我错了,对不起,伤害了你。对不起。"傅瑶看着眼前的男子,喝醉了酒,比孩子还叫人心疼,她握紧了手,咬紧了唇,深怕一个不小心情绪崩溃。"笨蛋。"陆玉风快速走了过来,轻抚他的唇,"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伤害自己,我会难过,傅瑶,我是有心的,你的话,让我很难过。"他似有些委屈,连眉毛都要皱到一起。她终于伸出手,抚摸他的眉眼,他怎么可以,生得这般好看!陆玉风,如果有如果,下一次,你喜欢我,一定要早些对我说,我这么笨,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如果不是今晚,是否永远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被你掩在时光里。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在后悔,不是早就说过,你想要的一切一定会得到,今日,我许你永远!"来人。"傅瑶轻唤。有宫女推门而入,"陛下。"傅瑶深深看了眼陆玉风,终于转身,"记得照顾好摄政王。"向前走的身影一顿,却未曾回头,"告诉他,师傅,我从未后悔过!可记住?"声音转厉,这一刻,她又是高高在上的女皇。"诺。"走出门,有如钩新月,风过影动,明明一片喜悦祥和,她却难过得要哭出声,心中空洞一片。没关系,一切就该这样了吧!本来,她的皇夫,也就是右相之子云乘应该直接入宫,可她坚持按照寻常之礼出嫁,她傅瑶再如何强势,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女子。百官反对,帝坚持。于是,她得偿所愿,今日,她终于从这冰冷深宫走出,也许,今生今世她都不必再回到此处,这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啊,可知道,宫中真是让人心冷啊!只是,他应该会很快适应吧,毕竟,他可是那么那么厉害的男子!陆玉风醒的时候,天还未大亮,脑子昏昏沉沉,下意识唤出:"瑶瑶。"却又自嘲一笑,她如今已为人妇,是她,将她逼到了这个地步。天该亮了,她该回宫了吧,第一次他不惜以武力威逼百官,终使她能够如愿出嫁,他给不了她永远,可一场如意的婚礼,即使是她同别人的婚礼,他还是能给的。他又闭上眼,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被情束缚,可他也不知何时,他的眼里心里突然出现她的影子,自此,她赖在他心里,不肯离去。他难以置信可又不得不信,他刻意忽视,抵不过思念泛滥成灾,他故作冷漠,无情无爱,于是,她也以为,他从来没有在乎过她!可若是不在乎,他怎会授尽平生所学,他怎会在一开始便教她为君之道,他怎会煞费苦心,只为留她一命。现在,她对他终于痴心不复,他却连动一下嘴角都是勉强。原来,有些东西,早已超出他的预料,她从来就不是他的可有可无!一声叹息从唇间溢出,在这夜里越发绵长。
门被推开,一个宫女进入等待着服侍摄政王。陆玉风后知后觉,总算察觉到了哪里不对。眸光犀利地盯着来人,"这里,是哪里?"宫女吓得跌倒在地,"王爷息怒,这里是归始阁,是陛下昨夜出嫁的地方!"陆玉风皱眉,是瑶瑶的地方啊,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做了什么?该死,他什么都记不得了。"瑶……陛下她可有何话对本王说?"陆玉风又开口,心里隐隐有着不安。"陛下要奴婢转告您,师傅,我从未后悔过。"宫女低着头小声地回答。陆玉风心下一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想不出个究竟。不后悔,不后悔什么,她为何要说出这番话,仿若诀别。心口一窒,正欲开口,有侍卫匆匆而来,带着焦灼的声音传来,"王爷,不好了,陛下,她,陛下驾崩了!"铺天盖地而来的是什么,陆玉风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自己似乎还未睡醒,那个人在胡说什么,瑶瑶她,昨天那么欢喜地出嫁,她还说,她不会在执着了,她那么美,还对他莞尔一笑,她……"放肆,你……"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他的心腹亦开了口:"爷,是真的,陛下过世了,今晨被人发现……""住口,你们同本王开玩笑可以,但怎可诅咒陛下,她那人那般心胸狭隘,心狠手辣,被她知道,便是本王也保不住你们。"他自顾自的说道,声音渐渐哽咽。然后,一室沉默,陆玉风仍是站立着,那般高傲,眼角却又泪滑过,原来,他也会哭,他这般在意她,她怎么可以离他而去,该死。他待她还不够宽容吗?她怎么这般孩子心性,不过是没有把皇权给她,她就以死抗议。她以为他会在意吗,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陆玉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瑶瑶,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就是皇权吗?不就是真正的帝位吗?你要什么都好,我有的,一定全部给你,没有的,就算拼了命也会寻来给你,只是,不要同我开这样的玩笑,瑶瑶,你吓到我了。"王爷。"心腹惊叫出声。"本王没事。随本王去丞相府吧。"陆玉风开口,声音已然平静。五日后,新帝登基,没有人疑惑为何先皇会把皇位留给一个与皇室完全无关的人,因为他们的新帝本就是与生俱来的王者!陆玉风坐在这个最尊贵的位置上,感受着她留下的点点气息,他在想,她是不是也曾同他一样,遍体生寒。为了这个位置,他谋划的多少年,可是当真正在这里的时候,他却感觉不到应有的快乐,他只是不断想起那个她。原来,一直都是他的自以为是,她从来便是记忆中纯粹的样子,她看重的从来就不是所谓的皇权,她的一切都是他,他却愚蠢自此,所以她给了他最重的惩罚。"王爷。那个……"心腹开口。陆玉风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讲下去。他的人他自是清楚,何事让他这般犹豫。"王爷,你要追查的事终于查到了,是右相,杀害陆氏三百口的真正凶手,是右相。当年陆大人风头过盛,右相惶恐,制造了陆大人通敌卖国的证据,先陛下一时不查,才……"陆玉风震惊地看着他张张合合的嘴,脑中空白一片,良久,他才慢慢道出:"陛下也知道这件事?"心腹一愣,有些不解,陆玉风一直看着他,好一会儿,心腹才又开口:"属下不明,只是属下却知道,在追查这件事的,非独王府的人马。""本王知道了,退下吧。"他放下手中书,透过窗看向远方,可是,再不会有一个人在远处对他微笑。原来,这才是真相吗?你说会让我得到一切,除了帝位,还有杀死仇敌的机会吗?以自己为饵,帝死,丞相府难辞其咎,必定满门当诛。这就是你想给我的吗?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这样的方式,我会不会愿意?瑶瑶,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才是我的唯一不舍,得到了这所谓的一切,却永远失去你,这从来不是我想要的。瑶瑶,你怎么可以这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呼。陆玉风看着这跪倒的一片,突然想笑,可是他没有,"众卿平身。"他只是这样说。然后,一阵无力感袭来,他想,瑶瑶,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成全你,你可知,这是对我最重的惩罚。万里山河,无上皇权,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你怎么不在我身旁!红尘万丈,我终究还是一个人,哦不,还有这皇权!呵呵,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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