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请假有一段时间了,我徒弟在工作之中偶尔会念叨他的名字,还故意问我,你有没有他的消息。说实话,我没有。虽然我和w做同样的工作,可平时除了认真沟通工作上的事以外,剩下的交流,都是瞎几把扯淡。最近一次听到关于W的消息就是,有个女人下班临走的时候,当着大伙的面,大声读了w在群里发的消息,哎呀,兔子这么
w请假有一段时间了,我徒弟在工作之中偶尔会念叨他的名字,还故意问我,你有没有他的消息。说实话,我没有。虽然我和w做同样的工作,可平时除了认真沟通工作上的事以外,剩下的交流,都是瞎几把扯淡。最近一次听到关于W的消息就是,有个女人下班临走的时候,当着大伙的面,大声读了w在群里发的消息,哎呀,兔子这么可爱,咋们可不可以不吃兔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过的挺好,并不比组长口中说的那样,令人同情。我记得,最近一次见他,是在某天早上,我在楼道的拐角碰见了他,张着口,做呕吐状,面目狰狞,看起来很痛苦,一只手还捂着心口。我向他点头示意,他痛苦的样子,顾不上理我。等我到工位之后,听Z说,W早上在工位感到头晕目眩,心口隐隐作痛,领导陪着他准备往医院赶。哦,这一米八的大个,看来要倒下了。前一阵,W因为喉咙里边长了东西,才做过手术。在他住院的第二天,我和W在微信上简短的聊过天。我问他确诊了没有,他说,医生还没有下结论,怀疑是脸上蚊子叮咬过后的包,里边的病虫进入到了喉咙里边,具体结果,还要等到明天切片化验之后才得知。我说,哦哦,那你安心等待,积极配合医生,心情放松,争取早日出院。然后他给我回了一大堆,嗲声嗲气的词语,看的我恶心。我又说,烟就不要抽了,防止让病情加重。他又发来一大堆嗲声嗲气的词语。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用这种语气和别人交流,从不害臊。W抽烟一般抽的都是十块钱以下的烟,叫红双喜,我不喜欢这个烟的味道,让人恶心。他的烟瘾是我见过的人里边最大的,而且每根烟的最后一口,他都要大口深深一吸,我曾经开玩笑说,你这样抽,烟会不会从屁股冒出来。他不说话,望着远处,继续吸着,然后潇洒的转身。我走在他身后,看着他粉色的衬衣。心里在猜测,这样款式且粉色的,他到底买了多少件?或者他一直都没洗过。有时候W烟瘾犯了,直接就在厕所抽了。公司明令禁止,凡在厕所抽烟者,被抓住了,罚款一千大洋,上级领导罚款两千大洋。W多次以身试法,侥幸逃脱之后,最终落入了物业的手里。自从那次之后,W把烟换了,比之前的红双喜更便宜了。而且他还把烟放在自己工位最显眼的位置,每次从他身旁路过,我都会莫名的笑出声来。他见我笑,就会说,现在都已经吃土了。其实,我笑的是这个烟的摆放位置,没必要给它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而不是这个烟的价格。他做手术请假的邮件里边写的是七天时间,七天过去,他还没有来,或许他还有事,我又等了一天,他依旧没有来,我去问了领导,领导说,W请假结婚去了。我当时就很迷惑,我之前问过他,结婚了没有,他亲口告诉我的,说结婚了,而且他一直称呼他的另一半为媳妇。怎么现在又去结婚,难道是二婚吗?哎,这个人就是这样。他结完婚回来,我也没质问他。可笑的是,他补发请假邮件的时候,主题里边写的人名字,是别人的。说起邮件,W发邮件通知重要的事,从来都不会抄送给我,但会抄送给我的徒弟。难道是要我徒弟告诉我吗?这件事,W做的很奇怪,我一直以为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忘记抄送我了。他回来之后,刚好赶上我们交水果钱,我当着大家的面说,这次谁也不许欠,只要100大洋。W说,我这个月还在吃土,先欠着。我只好依着人家,我真的担心,水果买来了,不给人家吃,W会像个孩子一样,哭闹不止。到了吃水果的时间,我偶尔会开玩笑的说,没交钱的不许吃,W这时会看着我,用手掰着香蕉说,我就吃了。也许是因为他身材魁梧的原因,他吃什么都比别人吃的多,所以大家听到他嗲声嗲气的说,还没吃呢,怎么都没了。有的人会主动把他手中还没来得及吃的那一份给他,W每次都会欣然接受,而且还会嗲声嗲气的说,谢谢啦……不管大伙一起吃什么,W提出的要求,都会满足他。我说的多了,他会不高兴,和我置气,脸聋拉着,转身就走,嘴里还说着,不吃就不吃,老子不稀罕。我每次都是在他掰香蕉的时候说,看着他如猩猩一般的大手从一扎香蕉上离开,我感觉自己成功阻止了一场大侵袭,略有成就感。有一次,我们买了一箱青芒,又大又绿又硬,W看见了,哭着喊着要吃,当即我就怼了他,我说你一个北方人,还真习惯这样吃吗?为了让青芒早熟,我们又买了几个苹果放在青芒的周围,谁能想到,上午放进去的,下午就被W把苹果吃完了。记得第一次看见W的饭量,是在他刚入职不久,他每天中午都自己带饭。桌子上每次放着两个大饭盒,一个盛的满满一盒菜,一个盛的满满的一盒米饭。菜是用肉炒的,米饭显得比较粘稠。我在旁边看着他将米饭和菜一口一口吃完,饭盒收拾的干干净净。那会儿,才刚认识他,W搭起话来却滔滔不绝,和谁说话都比较熟络,别人看见了,会以为两个人相识已久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和别人在聊西藏,W说他骑自行车去过,是从青藏线上去的。我说,你这么厉害。他继续大口大口的吃着菜和米饭,这一口真的大,和他大口吸烟,有这类似的器官轨迹。W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带饭的,各种菜都和肉炒,米饭还是显得那么粘稠。至于他骑车有没有去过西藏,没有图可以证明,只是听他说说而已。唯一有迹可循的就是,一次下班去他家里吃火锅的路上。那天晚上,雨下的超级大,雨线连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张雨饼,不停的往下坠。本来就拥堵的街道,W一只手提着一大袋从超市买的东西,一只手控制着车的方向,速度保持平缓。身上没有披着任何挡雨的工具,这辆普通的捷安特山地车和他,在雨和车的夹击中,像鱼儿一样,蹿进了大海,行游的特别畅快。W做事就是这样,果敢,任性,冲动,讲义气,不懂装懂,粗枝大叶。比如酒驾进了局子,炒股挣了钱去西藏,为吸毒的朋友倾囊相助,为做伴郎自掏腰包买上千大洋的西装。W写的代码经不起仔细推敲,打眼看上去,复杂难懂,仔细再看,漏洞百出。每次开会,组长都会强调这个事,并以他的事例为学习案例,细细讲解。那是在他第二次去医院一周以后,我们学习完W的案例,正要走。组长拦住大家说有事商量,她说,W是急性心肌炎,在医院做了手术,虽然渡过了危险期,但还在观察之中,情况不是很稳定。公司高层派人已经看望过了,我想着咋们组内,也派几个代表去看下他。组长说完,大家都点头说好。她又说,大家看派谁去比较合适。周围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我,Z说,让R(R是我)去。紧跟着几个人,都附和着说,让R去。我说,凭什么,你们几个经常和他抽烟的为什么不去。然后大家面面相觑。我又说,再说,我怕去了之后,那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他,余生我可受不了。大家沉默了一会,最后就不欢而散了。至于最后大家有没有去看他,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听到他在群里嗲声嗲气的话,就知道他肯定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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