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瘦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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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金科:用一团泥巴，塑造出光彩绽放的艺术人生

　　方城县赵河镇孙张村姬庄自然村，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村落。

　　这样的村落，在中原广袤的田野里，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稠密，稠密到分不清、数不完；然而，很多的传奇正是从这样的普通里，开始起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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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庄：梦想萌动

　　姬庄的李姓中，延续着这样的一个传说：明朝末年，一个流浪的外乡人染病此间，被好心的李家人精心养护，直至病愈。

　　这个落魄人正是当时名造一时的，参与过武当山泥塑的民间工艺大师：林栋。因遭歹人陷害，流落为生。

　　感念李家的救命之恩，他将终生所学秘密传授给李姓，“赵河李家泥塑工艺”自此诞生。

　　1963年出生的李金科，记事起正逢文革中期，泥塑作为“牛鬼蛇神”，被迫深度蛰伏。

　　李金科自幼天资聪颖，喜爱绘画。作为“赵河泥塑”第四代传人的叔叔李奎中，打小就瞄上了他。时不时地关上房门，向李金科暗授技艺。

　　在赵河一中上初中期间，李金科绘制的仕女图、红楼人物等在学校红极一时。

　　1980年，李金科初中毕业后，民间信仰逐渐恢复，各地被损毁的庵庙殿宇，亟待“神像”安家。

　　在当时，民众只能祈求做些一米以内的小神像，偷偷地供奉。尽管如此，大家只能背地里人托人，找李奎中来做，属于“暗箱操作”。

　　但李奎中已经对各地民众的请求，忙得自顾不暇了；李金科正好成为了他最得力的帮手。

　　那天，叔叔在制作一个小型关公泥塑的中途，因外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李金科看着眼前刚刚长出了“下半身”的关老爷，心里泛起了合计……

　　第三天，李奎中走进操作间的那一刻，惊喜地把站在门外不知所措的李金科拉过来，指着眼前提刀捋冉，巍然挺立的关公泥塑像问：“这真是你做的？”

　　第四天，李金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叔叔兴奋地说：“好小子，孺子可教也。”赵河泥塑“第五代传人”的重担，就这样不知不觉之间，滑落在了李金科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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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林：传奇启航

　　1982年，一部在全中国引起巨大轰动的电影《少林寺》，横空出世。

　　登封少林寺，这个从来不缺少传奇的地方，再一次承载着时代的浪潮，风起云涌，张开了新传奇的巨大翅膀。

　　1983年，20岁的李金科随叔叔李奎中，进驻少林寺天王殿。

　　“赵河泥塑”的时代传奇，也从这里悄然启航了……

　　当时的少林寺百废待兴，远非今日可比。

　　电影《少林寺》的巨大成功，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和蜂拥着前来追梦的青少年。

　　李奎中一行9人，来到少林寺的首要任务，是恢复天王殿“四大天王”的神像雕塑。

　　李金科第一次看到三米多高的神像，在叔叔李魁中的带领下逐渐成型、清晰、精修、阴干、打磨，最后分层次着色，而变得栩栩如生起来。

　　从选土质，调泥料，定身形，修纹饰，塑神态，上颜料，李金科每个环节都一丝不苟。

　　叔叔手把手地把赵河泥塑的传统民间技艺，耐心地传授给这个聪慧好学的弟子。

　　白天学艺，晚上闲暇时，李金科津津有味地观看一个名叫“释永信”的年轻武僧，在山间刻苦地演武练功。

　　两个年轻人在少林寺松风明月的见证下，悄然而扎实地修炼成长……

　　四大天王的成功塑造，赢得了少林寺的广泛赞誉。

　　随后，他们顺理成章地完成了达摩殿、中王爷寝殿等五座大殿，共百余座佛教诸神的泥塑任务。

　　接下来，师叔李奎中大胆放手一搏，指导李金科亲自上阵，历时近三年的少林泥塑实践，李金科的雕塑技艺日渐成熟了。

　　护国天王，广目天王，多闻天王和增长天王，是佛教的护法天神，俗称“四大金刚”。

　　而今，被称为“中国功夫发源地”的天王殿，和大雄宝殿、藏经阁一起，并称少林寺“三大殿”。

　　这里的雕塑，正是代表“赵河泥塑”第四代传人的顶峰之作。

　　——少林寺，也成为培育了第五代传人李金科的摇篮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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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光彩绽放

　　经过了少林寺的历练，李金科的泥塑技法日臻精湛。

　　回乡后，他迅速组建起自己的泥塑创作团队，奔走在南阳盆地的灵山秀水之间，先后完成泥塑作品千余件。

　　李金科的名字和他的创作团队，被越来越多的人们熟悉和认可。

　　1993年，李金科带领族群中的三个小青年闯荡山东。

　　——这是一支由四个人年龄加起来，都不足一百岁的年轻团队，最小的队员只有17岁，朝气蓬勃，活力十足。

　　栈桥是青岛市的名片，向东数百米，就是青岛市的民俗博物馆。当时，这里斥资1500万元扩建当地16大旅游工程之一的天后宫。

　　投资方的竞标方案很“原始”：要求四家竞标方各自制作出一尊，不低于两米高的神像，谁做的最好谁就中标，限时一周。

　　这样的竞标方式，对于有着丰富实践经验的李金科来说，可谓是正中下怀：他最不惧怕的就是实战。

　　可对于这支年轻的团队而言，却至关生死存亡。李金科经过慎重考虑，将难度最大，也是最拿手的关公像，作为竞标目标。

　　说难度最大，是因为关公在中国人的心目中认可度极高，稍有不慎就会走样失真；说拿手，是因为从业以来，李金科做过的关公像最多，他心里有谱。

　　“文武力仕用四纹，翻卷叠直是衣边……”李金科把李家祖传的泥塑歌诀，像叔叔传给自己时一样，一遍又一遍地传授给他的队员。

　　一周后，李金科团队的关公塑像，雄姿英发地呈现在评委眼前的时候，毫无争议地一举中标了。

　　天后宫殿宇密布，各个殿堂需要塑造的神像多达70余尊之众，就连投资方也难免对他们产生了疑问：“小伙子，这可是一项恩泽千秋的大工程啊。”

　　“放心吧，少林寺的活儿我们都拿得下来。”李金科的话语掷地有声。

　　一年半的披星戴月，70余尊神态迥异的泥塑作品，征服了每一位到访者，也无可辩驳地证明了李金科，和他的泥塑团队的实力。

　　20多年过去之后，当时的项目负责人袁广立还与李金科之间，仍然保持着来往，每每谈及过往的情景，他总是自豪地说：“我们选择了李金科，是正确的。”

　　1993年前后，正是山东省旅游行业全面升级的发展时期，这也为李金科提供了广阔的，施展才华的大好机遇。

　　他的泥塑团队日渐壮大，李金科打着“南阳民间艺术雕塑公司”的旗帜，辗转于青岛、即墨、日照、平度、胶州等地。

　　一群不折不扣的“泥腿子”们，就这样用手中的泥巴，塑造出了光彩绽放的“艺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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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阳：新闻人物

　　数年时间，李金科和他的民间泥塑团队闯山东，下海口，走山西，战徐州，把方城传统民间泥塑工艺传遍了半个中国。

　　赵河泥塑传承的是传统的民间工艺。

　　然而，常年奋战在泥塑第一线的李金科，已经不再满足于现状，他在严格秉承传统的基础上，寻求着更新的泥塑展示途径。

　　2007年，全国各地都在用实际行动表达着，对即将举办的第29届北京奥运会的期待。李金科的赵河泥塑工艺，恰在此时迎来了脱胎换骨的飞跃。

　　太极拳是享誉世界的中国传统武术项目，其中的“太极24式”更是传统中的传统。

　　李金科深思良久，找来相关太极拳方面的书籍认真研读，并和方城县的太极拳高手们交朋友，观看他们的拳路表演。

　　夜里，他将精心选配的泥料调制好，在自己家中开始了赵河泥塑的制作创新：用意象的表现方式，捏制出了第一个没有面目和清晰手脚的“太极小人物”。

　　“老公，这个小人和你以前的作品相比，虽然没有五官，但肢体语言更生动，更传神了。”一旁的妻子看到之后大呼“好看”，这给李金科的创新之举注入了巨大的动力。

　　一周之后，24个意象太极小人物新鲜出炉，李金科高兴地说：“这就是我给北京奥运会的献礼之作。”

　　《南阳日报》获悉后，立刻登门采访。《“赵河泥塑”传人用实际行动迎接北京奥运会》的消息，在南阳盆地不胫而走。

　　2000年，李金科凭借扎实的泥塑传统工艺，被授予“河南省高级雕塑工艺美术师”的称号。山东枣庄兴国寺、青岛崂山风景区、济南长清区玉皇山、山西晋城东岳庙等等，相继向李金科伸出了“橄榄枝”……

　　“南阳出了个泥塑大师”的消息，不断登上南阳市各级的媒体。

　　电视里有影，电台里有声，报纸上有名，民间艺人李金科成了南阳人眼中，不折不扣的“新闻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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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城：再续辉煌

　　三年前，92岁高龄的赵河泥塑第四代传人李奎中，在家中与世长辞。李金科和众多第五代、第六代传人们，从全国各地纷纷归来，为创造了泥塑传奇的前辈送行，致敬。

　　如今，以李金科为代表的赵河泥塑第五代传人，已经将这项民间传统工艺的火种广泛传播，7个泥塑团队，50多人的“赵河泥塑”创作队伍，正活跃在全国各地……

　　2019年，李金科受邀参与南阳市纪念建党90周年庆祝活动。接到任务后，李金科整夜未眠，他在思考着用什么方式为党的生日献礼。

　　方城县独树镇的七里岗，是红二十军长征途中的革命圣地。著名的“红二十五军血战独树镇”战役，被列为红军长征的“四大战役”之一，而写进了党史。

　　李金科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用泥塑的形式展现这次难忘的战争经历。

　　方城县博物馆听取了他的想法后，大力支持，很快将这次战斗的资料提供给了李金科。

　　赵河传统泥塑，通常表现的是传说中的神灵形象。而李金科却要再次突破传统，用泥塑展现红军战士大无畏的革命精神。

　　一连数日，李金科把自己关在斗室里，一遍又一遍地查阅历史资料，一稿又一稿地绘制、修改草图，一次又一次地否定创作方案。

　　妻子回忆起那段经历，心疼地告诉笔者：“每次有新的创作任务时，俺老李就跟着了魔一样，家里走进来个人，他都看不见。”

　　就是凭着这股坚忍不拔的刻苦钻研精神，一组有9位人物形象组成的，“红二十五军血战独树镇”泥塑作品，应运而生。

　　该作品不仅荣获了南阳市纪念建党90周年展览活动的银奖，还被方城县红色文化博物馆永久性收藏。

　　而且，该作品的巨大成功，更给李金科的泥塑创新之路，注入了自信和活力。

　　他制作的毛主席、周总理等当代伟人泥塑作品，以及根据古诗诗意，而制作的“借问酒家何处有”等泥塑作品，成为了各界爱好收藏人士案头的“艺术珍品”。

　　在方城县民间，有这样一句歇后语：泥巴匠不给神磕头——知道它（他）是那坑里的泥。

　　可是，李金科的全家人却都是虔诚的香客。

　　“对神明的尊敬，是朴素的百姓情怀，也是一个人对于真诚、善良和正义的美好追求。”李金科的这番话，让笔者打心眼里，对眼前这个朴实的非物质文化传承人，赵河民间传统泥塑的第五代传人，更加的喜爱和敬重了。（2019.04.08）

　　*作者︱瘦羊：原名董振群、就职于河南省.方城县供电公司、自由撰稿人，离岗后沉迷于山野溪畔、徜徉在字里行间、自得其乐，微信公众号「青眼有」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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