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原创 No.424

　　01.

　　清明节的前几天，王小静接到了姐姐的电话。

　　“今年清明节，我想回来祭拜一下妈妈。”电话那头，姐姐王小宁的语气里满是自责，“一晃妈妈过世已经快五年了，我一直都没有回来过，真的是不孝啊！”

　　“姐，妈妈生前最疼你，她不会怪你的！” 电话里，王小静宽慰了姐姐几句。

　　“爸爸和陈阿姨都还好吗？”

　　“他们都挺好的！姐，你和姐夫外甥女一起回来，就住我家里。我把房间给你们收拾好。”

　　和姐姐通过电话之后，王小静兴奋得睡不着觉了，高高兴兴地拉着老公黄志生，一起收拾起家里的客房。

　　自从姐姐王小宁远嫁，她们姐妹俩已经有六年多没有见过面了。母亲过世那年，姐姐刚好生了女儿，正在月子里，所以连母亲的葬礼都没能回来。

　　再后来，父亲低调地再婚。老房子拆迁后，父亲带着陈阿姨住到了安置的小区里，家里再没有了母亲的气息。

　　王小静虽和父亲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心里却总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陈阿姨对她很亲切，也很客气。可是没有母亲和姐姐的娘家，总感觉没有娘家的味道。

　　所以，这一次姐姐要回来了，让王小静心里有一种亲情回归的喜悦。

　　02.

　　清明节当天，姐姐王小宁回来了。

　　看着姐姐手里拎了一个行李箱，身边再没有其他人，王小静有些疑惑：“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不是说好了，让姐夫和外甥女一起回来吗？”

　　“孩子放假要出去旅游，你姐夫陪着去了。”王小宁淡淡地说了一句，拖着行李箱跟着王小静一起，往地下车库走。

　　“姐夫也真是的，这么些年了，咱们距离远也很少来往。今年还不陪姐姐你一起回来，真是过分！”

　　王小静心直口快，王小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姐妹俩一时间无话。沉默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幸好，走到火车站的地下车库也就十几分钟。王小静一边拿出车钥匙开了锁，一边走到后面打开后备箱，帮着姐姐把行李箱放进去。

　　王小宁看了一眼车标，说道：“哟，你这车得要二十多万吧，看来黄志生对你挺好的啊。”王小宁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羡慕。

　　“好什么呀，老夫老妻搭伙过日子，也就那样儿。”王小静想到，最近大半年，自己和黄志生的关系越来越冷淡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又关切地问起了姐姐和姐夫。

　　“挺好的。”姐姐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启动了车子，王小静带着姐姐直接往母亲墓地的方向开去。

　　“妈，不孝女儿回来了!”

　　姐姐把鲜花放在了母亲的坟前，跪了下去。看着姐姐流泪，王小静的心里也跟着泛酸。

　　看着刻着母亲名字的墓碑，王小静轻声安慰着姐姐。可她非但没有劝住姐姐落泪，自己也忍不住痛哭起来。过了好长时间，两个人才渐渐止住了眼泪，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03.

　　中午，黄志生在饭店里安排了一桌招待王小宁。

　　包厢里，满满当当一大家子人。黄志生接了老丈人和新丈母娘过来，还有自己的父母和两个孩子。

　　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聚在了一起，王小宁就显得有些孤单了。

　　父亲问了一句：“女婿怎么没有回来？”王小宁给出了回答王小静一样的说词。

　　父亲不满地嘀咕：“孩子才几岁啊，旅游什么时候没机会。居然不陪你一道回来祭拜你母亲。这是没有把你母亲和我放在眼里。当初......”

　　“哎呀，小宁难得回来了，你就不能高高兴兴地吃餐饭呀！”陈阿姨打断了老王的话，对着王小宁笑眯眯地说：“小宁啊，你爸爸年纪大了，就爱啰嗦，你们父女就不要见怪了。”

　　听着父亲和陈阿姨的话，王小静也觉得，姐姐一个人回来有些奇怪。

　　按理说，姐夫无论如何都应该陪着一起回来才对。就算他真的有事，让姐姐带了外甥女回来，祭拜一下素未谋面的外婆也是应该的。

　　难道，姐夫跟姐姐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想到这儿，王小静便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姐姐的身上。

　　中午吃过饭以后，王小静带着姐姐到她的服装店里坐坐。

　　王小静本来打算带姐姐看看就走的。结果下午的生意还挺好的，店员小惠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只好留下来帮一把。

　　晚饭，黄志生原本还打算在饭店里安排，但是陈阿姨说什么也不同意，坚持要自己下厨，让王小宁和王小静一家人都去家里吃。

　　吃过晚饭之后，陈阿姨还让王小宁住在家里。可是，王小静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问问姐姐和姐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她替姐姐婉谢了陈阿姨的好意，拉着姐姐回了自己家。

　　04.

　　王小静打发了老公黄志生去哄两个孩子睡觉。自己陪着姐姐洗漱后，躺到了床上聊天。

　　“姐，我可真羡慕你。你读书好，是咱们家唯一的大学生。现在捧铁饭碗了，可比我们小老百姓舒服多了。你看你们清明节还有假期。我们开店的，一天假都没有。我现在可真后悔，当初没好好读书。”

　　王小宁躺在床上，缓缓地说：“我还羡慕你呢，你看你们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多好啊。”

　　王小静转着弯：“女人结了婚就麻烦，天天围着孩子转。有时候真的是很头痛。我和志生为了孩子的事情总是吵架。姐，你和姐夫都是读书多的，你们会不会吵架？”

　　王小宁看着天花板：“小静，实话和你说吧，我离婚了。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走了。”

　　“离婚！”

　　王小静惊讶地差点要跳了起来。“姐，你为什么要离婚啊？你和姐夫不是自谈的吗？”

　　“傻丫头，谁说自谈的就不会离婚呢？”王小宁对着自己的亲妹妹，不想再隐藏自己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年轻时候不懂事，总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可是进入了婚姻之后，才明白什么叫贫贱夫妻百事哀。”

　　“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王小静知道姐姐根本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当初姐夫家里条件不好，爸爸妈妈不同意姐姐嫁，可是姐姐认定了一心要嫁，爸爸妈妈拦都拦不住。

　　“过去人家说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不会幸福，我不相信，以为自己会是特别的。没有想到，现实给了我响亮的耳光。”王小宁自嘲地说，“我以为只要有爱情就足够了。却没有想到，爱情就像是泡泡，一碰就破。”

　　“姐，你别给我拽那些词儿，我听不懂。你就告诉我，是不是陈子勤欺负你了。”王小静气愤地连姐夫也不喊了，直呼陈子勤的大名。

　　05.

　　“小静，你和姐姐在吵架？”王小静性格急躁，一着急大嗓门就出来了。出来给孩子们倒水的黄志生听到了动静，站在门外喊了一声。

　　“姐姐今天回来也累了，你们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嘛。”孩子们在房间里喊爸爸，黄志生丢下这句话，又回房间陪孩子们去了。

　　王小静听了黄志生的话，重又躺到了床上。她伸手抱了抱姐姐，触手的骨感让她的心疼了一下。

　　“小静，我已经离婚两年了。我原本想要离孩子近一些，也不想回来让爸爸和你担心的，就一直留在那个城市。可是现在，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姐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

　　姐姐果然是不打算再走了。

　　她原本是高中语文教师，刚好老家这边的一所小学招教师，她凭着自己过硬的实力考了进去。

　　再后来，她离婚的消息实在瞒不下去了，到底还是告诉了父亲。

　　一天晚上，王小静带着老公孩子去爸爸家里吃晚饭。饭后，陈阿姨切了水果出来，大家一起坐在客厅里聊天。

　　老王当着王小静夫妻的面，说起了他给王小宁留着的那套拆迁房。

　　“爸爸，小静的那套房子，你已经给我们了。该姐姐的那套当然给姐姐，我们没有意见。”王小静还没有说话，黄志生就已经代表他们家表达了意见。

　　王小静对于爸爸的决定没有意见。黄志生家里拆迁也分了几套房子，加上他们一直都在做生意，条件挺好的。所以，对于父亲留给姐姐的那套房子，王小静本根没有觊觎之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黄志生率先开口，她的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

　　接着，王小静看到陈阿姨拉着姐姐的手，对姐姐说：“小宁，你一直没回来，你爸爸把你那套房子一直空着，都没舍得出租呢！我和你爸爸商量了，再给你拿十万块钱，把房子装修一下。”

　　陈阿姨的话，王小静没有觉得不妥。

　　可是接下来，黄志生的话却仿佛在她的耳边炸了一声响雷。

　　06.

　　“爸、陈阿姨，十万块钱不是小钱，你们现在也没有多少收入。既然姐姐回来了，我们也没有其他什么能帮忙的，姐姐的装修款就让我和小静出吧。”

　　王小静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看着黄志生嘴巴一张一合。

　　她下意识地想问他，为什么要给姐姐出装修款。虽然心里不高兴，但王小静还是保持了几分理智，紧闭着嘴巴没有出声。

　　王小宁不肯接受黄志生的提议，两个人争来争去的，好不激烈。

　　王小静实在看不过眼，对着姐姐说道：“姐，咱俩是亲姐妹，你就不要跟我们客气了。”

　　就像黄志生说的，十万块钱不是小钱，可是他一张嘴就给送给姐姐了。虽说是送给自己的亲姐，可王小静的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接下来，姐姐的房子按部就班地开始了装修，黄志生连自己的生意都放到了一边，一心一意地帮着姐姐跑起了装修。

　　这天晚上，黄志生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说晚上不在家里吃饭了，要陪着木工瓦匠喝点酒。

　　王小静交待了一句少喝点，那头黄志生可能还没听上耳朵，电话就挂断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王小静心里原本的不舒服，就像是被蜜蜂叮了一下，眼看着发红发肿地起了包。

　　原本，她亲姐离婚了，黄志生能这样帮着忙上忙下，她的心里应该是高兴和感动才是。

　　可黄小姐高兴不起来。眼瞧着黄志生这些日子的行为，何止是出钱出力，简直就是对着姐姐大献殷勤。

　　越想，王小静的心里越是不舒服。

　　这一切不舒服，源于最初黄家的提亲。

　　当初，黄志生家里托了媒人，到她家提亲的对象，是她姐姐王小宁。

　　结果姐姐死活不同意。刚好王小静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她爸爸妈妈都觉得黄志生家里条件也不差，小伙子各方面也都挺好的，放过了实在是有些亏心。就和媒人商量着，想要把王小静说给黄志生。

　　媒人把话传到了黄家，公公婆婆一开始是不愿意的。

　　王小宁和王小静虽说是姐妹，可一个是大学生，一个连高中都没上过，姐妹俩的差距有些大了。

　　他们儿子黄志生虽然条件不算顶好，可好歹也是大专毕业。他们看中了王小宁，就是觉得以后能优生，将来能光宗耀祖。

　　本来，他们就要拒绝了和王家结亲的意思。结果，黄志生听到了媒人的话，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王小静就王小静吧！

　　07.

　　黄志生这边同意了，黄家爸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儿子都二十七八岁了，在小地方，这个年纪结婚也算大的了。

　　王小静也没说不。抛开黄家先看中姐姐这一条不说，各方面比较下来，王小静觉得黄志生的条件确实不错。

　　黄家条件不错，黄志生又是独生子，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的争执。另外，黄志生长得也是高大帅气，很符合王小静理想男友和丈夫的条件。

　　用过世母亲的话说：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姐姐傻，看不上黄志生，以后有得她苦头吃。

　　黄家提亲那会儿，姐姐已经在大学里谈了男朋友，就是前姐夫陈子勤。如今姐姐离了婚，带了一身的伤痛回来，还真是应了母亲当初所说的话。

　　想到这些，王小静的心里也是不胜唏嘘。

　　她又想起了母亲在她出嫁之前说的话：“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是虚的，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只要日子过得舒服了，人也就幸福了。”

　　王小静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挺满足的。姐姐没有回来之前，她的心底里虽然会有些想念，可她的小家庭小日子还是挺幸福的。

　　没结婚之前，她不在意黄家先给姐姐提了亲。可现在，黄志生的心里如果还装着姐姐，她绝不会纵容他。

　　虽然她喜欢安稳的生活，可也绝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08.

　　晚上，黄志生一身酒气地回来了。

　　“老婆，你怎么不先睡呢？”黄志生迷瞪瞪地换了鞋子进门，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王小静。

　　“黄志生，你喝醉了吗？”王小静安置好了两个孩子后，就一直坐在客厅里等着黄志生回来。

　　她心里来来回回地想了很多遍，还是决定，要问清楚，黄志生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还行！”黄志生的酒量不差，虽然喝得挺多，但他自认为还没有醉。他摸摸索索着走到了沙发边，挨在王小静的身边坐了下来。

　　“没醉就好！”王小静看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黄志生，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姐离婚了，你是不是心里头有什么想法？”

　　黄志生听到王小静的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把头凑到王小静的脸上，笑着说道：“我对你姐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不过，你得小心别人对我有想法啊！”

　　“你胡说，我姐根本不是那种人！”王小静听到黄志生的话，一下子就怒了。她想过黄志生可能心里还没有放下姐姐，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敢污蔑姐姐。

　　“老婆，我说的不是你姐！”黄志生皱了眉头，对着王小静说道：“我说的是你店里的小惠。”

　　“小惠，关她什么事情？”王小静疑惑地望着黄志生。

　　“你个二货！”黄志生对王小静的反应，好气又好笑，“我对你姐稍微献点殷勤，你就看到了。怎么你店里那个小惠对我那么大献殷勤，你就看不到呢！”

　　黄志生给王小静解释了他最近为什么不去店里的原因。

　　“我大半年都不敢去店里，就因为每次去了，小惠都对我大献殷勤，我不愿意跟她有过多接触。”

　　王小静仔细一回想，确实有许多端倪。她这才明白，原来她以为的，这大半年的夫妻关系冷淡，其实是黄志生保护他们婚姻不受侵害的举动。

　　“我明天就开了小惠！”王小静不高兴地说道，“小惠对你有心思，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二傻子，我没直接告诉你吗？是谁说，人家小姑娘才看不上我呢，说我自作多情来的？”

　　王小静听着黄志生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姐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姐是你的初恋。你读初中时候，给我姐写的情书，我还看过呢。”

　　“我初中那会儿，你不还是小屁孩嘛。那时候，谁能想到你会成为我老婆呢！”黄志生一把搂住了王小静，笑着说道：“提亲那会儿，我不就发现小屁孩儿长成大美女了嘛！”

　　- 全文完 -

　　作者：后花园姑娘阿玲，一个育有一儿一女的农村妇女，开了一家粮油店，看过许多低层故事，有悲有喜，想要说给你听。首发沐儿的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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