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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人的心里只有“正义”,他就会为了正义而背叛利益。
梅长苏和霓凰郡主自太皇太后的宫殿出来之后,就在宫内散步谈心,却见一名内侍在抽打一名掖幽庭的罪奴,内侍口口声声说:别以为靖王喜欢你,你就可以偷懒……
这位名叫庭生的小罪奴引起了梅长苏的注意,因为靖王以王子之尊,不可能对一名普通的小罪奴如此在意,而且庭生今年正好十一岁,而十二年前,皇长子祁王正是因为为赤焰军求情而遇害的,那么如果梅长苏没有猜错的话,庭生就是祁王的遗腹子,靖王的亲侄子。
鉴于庭生的特殊身份,梅长苏决定救出庭生,算是送给靖王的一份见面礼。
原因有三:
一、庭生为祁王留存于世的唯一血脉,就祁王与赤焰军的情分,梅长苏都不能袖手旁观。
二、靖王对梅长苏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他是军旅之人,不喜谋士的诡诈手段,只有留庭生在身边,才能使靖王有牵挂,主动来亲近梅长苏。
三、庭生身份太过特殊,万一身世曝露,必定遭到诛杀,靖王热血心肠,肯定会拼死保护庭生,导致靖王自身的处境危险。所以作为靖王重要的软肋,梅长苏一定要把庭生救出掖幽庭。
多年来,梅长苏都与蒙挚通信,让蒙挚知道自己还活着,这其实是在试探蒙挚的心性。
若蒙挚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他会把林殊还活着的消息告诉梁帝,那梅长苏所有为赤焰军平反的计划都要重新安排。
但是蒙挚没有这么做,他虽然一直知道林殊还活着,而且林殊对于朝廷来说就是逆贼,但是他一直保密,可见他对赤焰军的感情,超过了他对功名利禄的追求,这样的人才能得到梅长苏的信任,担任复仇计划最重要的一环。
而且梅长苏与蒙挚第一次见面,蒙挚的第一反应是:叫你不要回来!
蒙挚不知道梅长苏的计划,但是他最担心的是梅长苏的安全。
然后梅长苏故意说:我就是十二年前的那个逆犯,特意提醒蒙挚,接近他这个“逆犯”是要背上杀头的罪名的。
没想到蒙挚丝毫不惧,更进一步说:住到我那儿去!
说明他不仅不会背叛梅长苏,还把梅长苏的安危放到自己的安危之上。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得到梅长苏的进一步邀约:今晚来雪庐一叙。
如果蒙挚在白天表现的略有迟疑,梅长苏都不会邀他去雪庐,也不会把进一步的计划告诉他。
梅长苏一开始就信任蒙挚吗?
并没有!
人心叵测,这个计划的任何一步疏漏,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更不可能在皇上最亲近的禁军统领身上栽跟头。
梅长苏一开始对蒙挚就是多次试探的态度,所以蒙挚除了知道梅长苏是林殊以外,对于如何对赤焰军平反的计划毫不知情,若他想要出卖梅长苏,梅长苏也可以把损失降至最低。
蒙挚晚上到了雪庐,主动提出: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说明蒙挚一直想要帮助梅长苏,如今猝不及防,他唯恐帮不上忙。
而梅长苏却说:你现在是禁军大统领,又何必为我所累,你只要装作不认识我,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按照梅长苏后来施展的计划来说,蒙挚如果不帮忙,仅仅是袖手旁观,这些计划根本就没法完成。
如果真的想要蒙挚袖手旁观,梅长苏根本就不需要早几年就和蒙挚通信,试探他对赤炎军的忠诚,试探他的为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梅长苏安排的,因为蒙挚在通盘计划里面占有太重要的分量,一定要确保这个人是“自己人”。
所以梅长苏才会把丑话说在前面,我的计划并没有十分把握,蒙家世代忠良之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只有想清楚所有最坏的结果,蒙挚的“忠诚”才是牢靠的。
蒙挚当然不知道梅长苏是在一再试探他,他先是觉得被侮辱:你觉得我蒙挚是什么人,胆小鬼吗?让朋友去施行危险的计划,我自己躲在后面袖手旁观?
后来梅长苏又说这计划可能会连累蒙氏满门,因为毕竟相当于“造反”。
蒙挚又随即表示,“忠义在于心,不在于名”。
就是说蒙挚他追求的是“绝对的正义”,他相信赤焰军是被冤枉的,是正义的一方,不管他背负着什么样的污名。
这才是梅长苏想要的答案,至此为止,试探结束,梅长苏才开始真正信任蒙挚,把蒙挚当自己人。
接下来我来说说,为什么梁帝不能选蒙挚为亲信?
应该说,蒙挚从来都没有真正效忠于梁帝,他所效忠的是心中的忠义,国家大义。
所以他从来都不相信赤焰军会谋反,所以他从来没把梅长苏看做逆臣,而觉得他是蒙受冤屈的忠臣。
蒙挚是个好人,蒙挚是个君子,蒙挚是个英雄,但是梁帝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好人,一个君子,一个英雄来做自己最贴身的心腹,来让他掌管五万禁军,你不知道你这样做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吗?
梁帝本身多疑诡诈,背信弃义,所以他很难相信唯利是图的小人,这个我可以理解。
但是就因为梁帝本身不站在正义的一方,他更不能选一个正人君子为心腹。
因为正人君子效忠的是自己心中的“正义”,他觉得梁帝是正义的,他才效忠你,他一旦觉得梁帝没有站在正义的一方,冤枉了赤焰军,那真是分分钟被策反,不带丁点犹豫的。
所以梁帝选蒙挚为心腹,真是绝对的失策,这仗还没有真正打响,他已经输了一大半了。
虽然《甄嬛传》是宫斗剧,《琅琊榜》是权谋剧,各有各的长处,但是我觉得在一些方面,《甄嬛传》对于人性的挖掘,对于现实的影射,比《琅琊榜》更贴近事实。
就像甄嬛说的:侍奉主上,唯有“忠心”一条!
对于“忠心”来讲,什么能力,什么性情,什么武功都要往后靠。
梁帝看重蒙挚的正直与不涉党争,不会被利益收买,不会投靠太子或是誉王,但是他忘了,如果蒙挚真的不看重利益,那梁帝给他的高官厚禄也不是蒙挚最看重,如果梁帝给蒙挚的恩宠与蒙挚心中的“正义”有悖,真是分分钟反给你看。
梁帝哪来的自信,可以牢牢掌控住这个丝毫不涉私利的禁军统领?
那梁帝应该选什么样的人当心腹呢?
以下仅从梁帝的个人角度建议,不涉及是非对错。
刘晓庆演的那版《武则天》中,有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情节。
李义府是第一个宣誓效忠武则天的大臣,并纠集大臣奏请立武则天为后,并搜集莫须有的罪证诬告长孙无忌谋反,为武则天执掌朝政立下汗马功劳。
但是李义府这人私德不行,收贿赂,私放女囚,顶撞圣上,后来武则天决定壮士断腕,杀了他以平民愤。
死前,武则天去牢里探望李义府,李义府说了让我印象深刻的话:你不是让我做个正人君子吗?我要是一个正人君子,我怎么会奏请立你为后,我怎么会去诬陷长孙无忌?我是个小人,但我比任何人都忠心。你记住,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有正人君子。
大家明白李义府是什么意思吗?
正人君子不会为了私利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所以在古代,他们根本就不会违反道统,支持女人执掌朝政。
正人君子不会为了私利违背心中的忠义,所以蒙挚根本不会为了高官厚禄或是皇帝的恩宠,就对赤焰军的冤案视若无睹。
冤杀赤焰军,是梁帝帝王生涯中最大的污点,他自己应该很清楚才对。
越是正人君子,他越不该信任,因为没有一个正人君子肯完全效忠于他这样的人。
他应该找的心腹,就像武则天找到李义府那样。
虽然私德有亏,但是他比谁都忠心,因为武则天不重用他,他就没有更好的出路,他的抱负没法施展,他的利益没法彰显,就因为他是小人,他才更不会背叛武则天。
因为他知道,武则天一倒,他根本毫无活路。
梁帝应该找这种和自己的命运栓在一起,一荣俱荣,一瞬俱损的亲信,而不是随时为了心中的正义会“反水”的蒙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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