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其实,元好问的这阙雁丘词,来解读纳兰是非常贴切的。莺莺燕燕都能双宿双栖,而我们的纳兰公子却只能伫
如是我闻: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
其实,元好问的这阙雁丘词,来解读纳兰是非常贴切的。莺莺燕燕都能双宿双栖,而我们的纳兰公子却只能伫倚立西风独自凉。如果说纳兰自己不会填词的话,我们可以想象,纳兰一定会在这个疏桐残月的西风里,展开歌喉,高唱一曲:“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元好问葬雁成丘,写下这这阙千古绝唱,我们的纳兰公子却是对着帘钩上的燕子,也吟出了他的心曲: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蝶恋花》
月缺是诗,月圆是画。月光从来都是属于诗人的意象,既有离合之痛,也有思乡之苦。每月下来,只有十五的时候才是“环”,其他的日子都是“珏”。环就代表了团聚,珏就代表了缺憾和离别,代表了不圆满。这正是纳兰生活的真实写照。人在江湖尚且身不由己,况乎陪王伴驾,更是难得闲暇。
如果说纳兰是个俗人倒也罢了,守着皇帝老儿,溜须拍马换些功名利禄,倒也不枉这俗世人生。怎奈纳兰是个情痴,丝毫不为名缰利锁所绊。他向往的不是人间富贵花,而是一个渔耕樵读的神仙眷侣的日子。守着心爱的人儿,看着月缺月圆终老,流泻无数的词章,岂不快哉?
如果纳兰能用这份痴心,感动上苍的话,他一定会跟苍天借一个月的时间,让每一轮月亮都圆润如环,那样他就可以有时间陪伴着心上人朝朝暮暮了。可惜,纳兰只有发表点慨叹:“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世说新语》中记载了这个故事:说有一个极品好男人荀奉倩的妻子病了,发高烧。这位极品好男人便跑到院子里,把自己的身子骨冻透了再跑到妻子那里给她降温。可惜,情重易遭天妒,妻子死了,好男人也很快的跟着去了。这则故事本来是道学先生想用来教育那些不知道进去的男子的,居然为了个妇女而不顾自己的身子骨,尤其是不顾自己肩负的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重任,居然不怜惜自己的身体,竟致丧命,真是一个“不忠不孝不通的东西”。
这样的人在纳兰看来绝对的是典范级的人物。何也?未染汉人风气!
就是这样的月,这样的思,飞来了这样的燕子!去年紫燕依旧,今朝伊人已休。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人独立,燕双飞。燕子找不到旧时的女主人,空对纳兰会说什么呢?
一曲秋坟
前情如梦
空许多少遗恨在帘钩
去年紫燕仍在
笑对公子歌舞
往事任凭淹留
帘外春草花丛郁郁
不见佳人旧约
眉弯凝聚几多愁
请君听我歌一曲
山外青山苍翠
一双蛱蝶悠悠
管他坟头荒草
且弄诗词文章
与君传唱九州
是夜,纳兰梦妻卢氏吟唱:“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遂泪飞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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