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已经决心当没认识过杨宝荣,反正电话号码也删了,微信也删了,现代人只要没了这两样就可以彻底从一个人的世界消失。更何况我现在还有阿飞。我和阿飞吃完晚饭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我坐在后排座位的中间,阿飞坐在了右边。窗外的雨越发大了,一缕缕地从车窗外斑驳而下,师傅也保持着安静,甚至没有开收音机
真的我已经决心当没认识过杨宝荣,反正电话号码也删了,微信也删了,现代人只要没了这两样就可以彻底从一个人的世界消失。更何况我现在还有阿飞。
我和阿飞吃完晚饭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我坐在后排座位的中间,阿飞坐在了右边。
窗外的雨越发大了,一缕缕地从车窗外斑驳而下,师傅也保持着安静,甚至没有开收音机。车厢里的空间突然有了奇妙的私密感,我透过城市的街灯盯着阿飞的眼睛,车厢微微地晃动,我挨着阿飞,说要我坐过去点吗?阿飞说不用。
阿飞并没有回眼看我,眼光躲闪地看向了车窗外,嘴角好像含着笑意。我无可避免地又看到了他的侧脸,是那么像一个人。其实严格来说,他们长得并不如何相像,只是透过灯光的阴影,他的睫毛长到有点过于引人注意了,高挺的鼻子恰到好处地让轮廓显得十分赏心悦目。
我忍不住说阿飞你长得真好看。
阿飞终于回过头看着我,试图抓住我放在他身边的手。我装作没意识到地坐回了左侧座位,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
这一刻我后悔为什么要约阿飞出来吃饭。
两个小时前我站在天桥下,看着阿飞一瘸一拐地走下来。
天桥犹如一具恐龙骨架蹲踞夜空,桥下的车流几乎是无声无息地穿梭着,江边来的风轻轻吹过,我打了个寒颤,看见阿飞高高的身影像天桥上移动的一个坐标,面目模糊。
我走上去问:你怎么脚受伤了吗。
他说我打球崴脚了。
我说那就不用出来接我了,在店里等好了。
他说没什么也不是很远。快排到号了。
我说你到很久了吗?
他说还好。
我跟着阿飞,见他拖着受伤的脚往天桥上走,我脑海里想起了可笑的比喻,觉得这像是一只中了箭却被逼逃命的动物。这时突然下起了雨。我讨厌杭州的天气,总是和你的心情相反。阿飞立刻给我打起了伞。
我说,你还带伞了。
阿飞说,是啊我出门之前查了天气预报。
我太年轻并不懂男人,或许我跟杨宝荣接触实在太久,以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王八蛋,如果下雨杨宝荣或许会让我脱下外套给他遮雨。我忘记世界上还有阿飞这种人,这甚至让我受宠若惊了。
但这越发衬托得我狼心狗肺,虽然我自认为这是很正常的年轻人交往,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变得特别沉重简直无法抬起头来直视前面的路。我本就不是擅长处理这种情绪的人。
我盯着地面,眼见阿飞的白球鞋踩在路面上弄脏了,他一瘸一拐地走着,温和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抱怨,甚至有一丝我自以为是的甜蜜。
“如果他不是阿飞就好了。”
我的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又立刻想把有这个念头的自己杀死。
阿飞什么也不知道。他慢慢地走着,也许因为在深夜,这一切让我觉得格外温柔。
我说阿飞我背你好不好。
阿飞笑了起来说你这小身板就算了吧。
我说我健壮如牛。
阿飞哈哈大笑。
沉默几秒之后,阿飞突然说很多成语都太色情了。
我说什么成语。
他说开怀大笑。
我哈哈笑出声来,说还有吗。
他说还有袒胸露乳。
我说这个普通了再来一个吧。
他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都不知道害羞。
我说你可滚吧,心想这句话为什么这么熟悉。
之后的晚饭吃得也很顺利。
此时我坐在车厢里,阿飞见我突然移开了不知作何反应。我察觉到阿飞在不时看我的脸色,有点过意不去,就主动开几句玩笑,他也马上活跃了。于是问我现在还早要去看电影吗。
我回过头看着阿飞,说看什么电影,难道你喜欢我吗?
这一刻我终于感到惊恐:杨宝荣,在我的身体里借尸还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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