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四周静悄无人,凉风偶送。我和一群同学正躺在北岸近海的一座楼台上,裹覆夜色,朝着满天星斗凝望。夜愈沈,心愈定,观看流星雨的心境,滤去了刚开始澎湃的激情,那份 等待 的喜悦,似乎沉淀得更加甘醇了。流星零稀地划破天际,像一只只金色的蝌
子夜时分,四周静悄无人,凉风偶送。我和一群同学正躺在北岸近海的一座楼台上,裹覆夜色,朝着满天星斗凝望。夜愈沈,心愈定,观看流星雨的心境,滤去了刚开始澎湃的激情,那份等待的喜悦,似乎沉淀得更加甘醇了。流星零稀地划破天际,像一只只金色的蝌蚪浮游出夜幕,刹那间又潜回那片黝黑。我不急着向它许愿,也不打算为那转瞬即逝的生命表示哀悼,只想安安静静地对下一颗流星的明灭,怀抱一份纯粹的等待。
是的,我一直在等待,不只是此刻正等待流星乍现,还等待某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会发生于何时何地的人事。但,我并非对生命悲观,也不认为生活枯索无味,只是有一种生命不仅如此的念头,觉得在恒常的日升日落之外,自有更丰沛的惊喜与感动存在这世界的每一处;除了四季节令的递嬗,当有更辽阔的天地蕴藏在人间的角落。只或许我福份浅薄或因缘未到,尚不得一尝其甘甜罢了。
但我愿意等待。像张良等待遇见圯上老人,等待人生精彩的转捩点;像牛顿等待苹果坠地,等待对自然奥义的顿悟;像丑小鸭等待成长,等待挥翔那天鹅雪亮的长翅;像严冬中枯萦的枝桠等待春风,等待生机盎然绽放;又或许像薛西弗斯等待石头不再滚落,等待有一天,人的意志能胜过天神的谕旨。只是这些于我,会不会终像是天际飞梭的流星,除了漫无边际的待等,我什么也不能做呢?
突然,我想起那瓣花。那是有天下午睡醒来,觉得背上放了什么东西,伸手抚摸,原来是一叶花瓣啊!我捧它在掌心,用指尖搓揉它细致滑润的表面,端详它优美的弧线与淡雅的色泽,久久不忍离手。它是从窗外的树上飘落的吧,那为什么偏偏恋栈我的背胛呢?如果说,汨罗的江水一直等的就是与诗人的精魄交溶;而高原的黄沙,一直等的就是被嵌进长城的骨肉;那眼前这瓣花,正孤零零地跌坐在我掌心,它又是等什么呢?我想到化做春泥更护花的句子,便抛它回泥上,或许这就是它所等的一刻,它终于可以腐烂自己,作为传承生命的养料。只是一阵落寞袭上心头,原来,它等的竟不是我多情的掌纹,而我等待的,也不是这瓣美丽的过客;可它还是等到了落叶归根,我却依然彷徨所等为何。
已经凌晨二点了,流星隐遁,群星黯淡,云层拢聚得更加浓厚。我怀疑一旦云朵消散,星子可会仍旧闪烁,流星可会继续驰舞吗?抑或流星也在待待,等待云破之际,它的光芒将再次惊艳整座苍穹?我不闭上眼睛,决意陪它一块儿等。我决意陪它一块儿等,就像我喜欢看情窦初开的少女手捧一束玫瑰,左顾右盼地等待恋人的盼影;喜欢在滂沱大雨的午后,看一群人在廊檐底下等待送伞来的亲人;并喜欢在旁祝祷;凡等待的必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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