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从何时起,记忆里的如诗如画、蓝天白云已难觅踪迹,习惯于口罩出行的人们,似乎已然忘却了清新空气所带来的快感。对于展墨于书案的骚客文人们,起笔落笔便也沉重了许多,丽句清词变得慵懒乏力,以景衬情、以景衬人则更难上加难。 古时的春和景明、上下天光
知从何时起,记忆里的如诗如画、蓝天白云已难觅踪迹,习惯于口罩出行的人们,似乎已然忘却了清新空气所带来的快感。对于展墨于书案的骚客文人们,起笔落笔便也沉重了许多,丽句清词变得慵懒乏力,以景衬情、以景衬人则更难上加难。
古时的春和景明、上下天光,给人以视野开阔、心情愉悦;而今的雾霾弥漫、沙尘肆虐,只让人四顾茫然、独自郁悒。环保已成为报纸、网络的高频词汇,成为政府部门棘手的问题,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点,也正影响着每一个人的生活。
一
我的老家是沂蒙大地上一个并不起眼的小村庄,低矮错落的丘陵永远圈住了我儿时的记忆。在我没见过大城市的繁华和体验人世间的真情冷暖之前,聆听着冬的风、夏的雨,环顾着春的千红万紫、秋的橙黄橘绿,欢喜着她的每一寸土壤、每一片水洼,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
儿时,村后的洼地是我们的乐园。洼地东西狭长,由西向东地势逐渐降低,一条弯曲的水沟串联起西面和中间的两个水坝,东侧是一大片树林。洼地的夏天,草木郁郁葱葱,处处虫鸣蛙叫,水坝里鱼儿欢腾,雨后彩色蘑菇尽出。那时的我们,白天张网捕鱼、粘知了,夜里持手电筒找知了猴、捉螃蟹,热了可以在水坝中游泳,累了可以躺在树荫草丛下休息。洼地的冬天,进入三九,水坝就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几个小伙伴相约来到坝边,观察一番,然后一只脚迈进去用力踩踩,没问题之后就在上面撒开了欢(只是在岸边)。有时不留神滑到薄一点的地方,就掉了进去,棉裤便会湿透大半截,怕父母训斥的我们是不敢回家的,只好生一把火,烤得差不多了再穿上,那时的我们似乎是不惧怕寒冷的。虽然洼地如此有趣,可我们并不敢一个人去,因为村里流传着许多孤魂野鬼、恶魔怪兽的故事,有几个人淹死在水坝中、有只螃蟹精住在无底洞中等等,诸如此类。但不管怎样,洼地还是给我们的童年留下了最美好的回忆。
初中二年级时,一个周之内,洼地的树木被砍伐完毕,在挖掘机的轰鸣之下变为了耕地。高中一年级始,洼地上游和新开辟的耕地中建起了两个塑料颗粒厂,这种重污染的工厂将洼地毁得面目全非。工厂的污水夹带着塑料垃圾顺着水沟排放到了水坝中,放眼望去,白白的一片塑料垃圾覆盖在水面上,甚至看不到水,鱼虾尽死,臭气熏天,连四周的野草也都枯死。从那时起,洼地由一个乐园变为了一座垃圾场,我们的快乐便也就此停留在记忆中。在这之后,虽然在环保的大趋势下,两个污染工厂被迫关闭,但洼地终究是回不到以前的模样了。
时至今日,我仍旧会回味那时的快乐,思索那些毁掉洼地的人的行径是怎样的野蛮。在他们眼中,或许那只是一块荒废着的、野草丛生的洼地,却不知她在我们心中的份量。洼地没了,鱼虾不再欢腾,虫鸟不再鸣叫,就连那流传着的传说似乎也已不再那么神秘;那片耕地并没有高产多少,两个工厂也没有暴富起来,可他们却真真实实地把洼地给彻底摧毁了。道理上讲,我们无法也没有权利阻挡他们追求物质生活上宽裕的必走之路;情义上讲,以牺牲大多数人的快乐来换取的宽裕又怎能问心无愧!
二
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小村庄,来到了泉城济南。对于济南,更多的是老舍先生《济南的冬天》给我的印象:“看吧,由澄清的河水慢慢往上看吧,空中,半空中,天上,自上而下全是那么清亮,那么蓝汪汪的,整个的是块空灵的蓝水晶。”
2009年以前的济南,是不是块“空灵的蓝水晶”,我无从知晓。
在济南生活至今已有六年时间,泉水潺潺,湖水荡漾,一切都已不再是初来乍到时的陌生,倍感亲切。但生活得久了,才发现济南也有她灰暗的一面:白天头顶不现蓝,夜晚头顶不见星。
前不久和朋友相约去大佛头游玩,阳春时节,花开灿烂,手里相机的快门按个不停,心情也格外愉快。登临山顶,本想极目远眺,看遍全城,但眼前的景象将愉快的心情一扫而光。放眼望去,一片雾霾压顶,隐约只能看到最近的几处楼群,倍感压抑。友人无奈地开玩笑道:“也不错,就当是海市蜃楼了,难得一见啊”!
同样的事情也总出现在我的工作中,我所担任编辑的杂志,封面上常常会刊登某部门在街道上开展宣传活动的照片,人物表情、照片内容等都没问题,唯独照片中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放在封面上着实不雅观。为此,在不违背照片真实性的基础上,我们常常对其进行处理,将天空变换为蓝天,说来也是无奈之举。
济南市环保局今年1月份发布的2019年空气质量状况显示,全市“蓝天白云、繁星闪烁”天数达到123天,仅占全年的三分之一。从数据中就能看出,蓝天白云已经成为一种奢求。
我仍旧会工作生活于这座城市,也会像无数辛勤耕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一样,渴慕蓝天、心向清新,也更希望我们能给予这座城市更多的呵护与关爱。
结束语
依旧记得2008年上映的电影《机器人总动员》,讲述的是公元2700年,地球早就被人类祸害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已经到了无法居住的地步,人类只能大举迁移到别的星球,然后委托一家机器人垃圾清理公司善后,直至地球的环境系统重新达到生态平衡。电影终究是电影,可以重组画面,任由时光倒流,删除不美丽的桥段,可现实中我们又怎能如此容易地把握住那易逝的美好?
依然会唱起童安格的那首《梦开始的地方》:能不能把碧绿还给大地,能不能把蔚蓝也还给海洋,能不能把透明还给天空,梦开始的地方一切还给自然。这首发行于1989年1月的歌曲,年长我将近两岁,或许是环保类歌曲的先驱,只是令人心痛的是为何污染之后我们才知晓环保的重要性?
当我们拼命获取更多金钱的时候,或许不会想到有一天清新的空气会变为奢侈品;当我们排放大量废气的时候,或许不会想到自己的孩子只能根据文字的描写在脑海中想像蓝天白云的模样。我们是否走得太快,忽略了原本美不胜收的风景;当我们仰望天空,那一刻,又是否会意识到不要再断送了幸福,真诚地守护一方蓝天下的安宁?
把梦开始的地方一切还给自然,或许就应该是我们世世代代不变的守候。
作者:秦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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