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阴沉,闷热。 阵阵蝉鸣装饰着“和谐”社区的安宁。忽然,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响彻于耳际,午间的宁静瞬间被打破了。不一会儿,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刘组长,镇里让我送过来的暖心工程的灯具,请你点数签收
一
天,阴沉,闷热。
阵阵蝉鸣装饰着“和谐”社区的安宁。忽然,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响彻于耳际,午间的宁静瞬间被打破了。不一会儿,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刘组长,镇里让我送过来的暖心工程的灯具,请你点数签收!”
“暖心工程?灯具?难道镇里要在咱社区搞啥晚会?”
疑惑着,我走出家门,向北望去,只见一货运小三轮停在了刘组长的家门口,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正忙于卸货。
好奇心使然,我挪动身子走向了刘组长家,谁知刚靠近小三轮,一响亮的声音从刘组长家里猛地蹿了出来:“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音毕,身现,刘组长叉着腰问男子:“几套?”
“七套。”男子随即递上了笔和纸。
谁料,刘组长的老婆快速冲到门外,一把抢过了男子手中的笔。
“拿来!”刘组长恼羞成怒道。
“就不!”刘组长的老婆将拿笔的手背向了后面。
“你给不给我?”
“就不!你难道忘了医嘱吗?”
“你……你……真是气死我啦!”
立于此处,不明就里的我甚感尴尬,于是背转过身,快速地朝着家门移动,不料,刚走上家门前的石阶,豆粒大小的雨点便密集地从天而降……
二
三十多分钟后,雨过天晴。
我还没走出煮茶听曲惬意的陶醉,便被一声轻喊给惊扰了,我拧着眉头打开家门一看,刘组长面带笑意立在了门外。
“请交钱!”
“交啥钱?
“安装路灯的份子钱。”
“路灯?份子钱?”
“对。”刘组长摊出手心来,说:“意思意思额,就二十元人民币。”
“啥,二十元?”
“多了?”
“既然是暖心工程,收份子钱到底是啥意思?这和乱摊派没啥区别喽!”
“上面没有配套资金下来,我也没办法,想了想,还是按照谁受益谁出钱的方法来征集了。”
“配套资金?”我紧盯着刘组长的眼睛嘟哝了一句。
“就是安装这些路灯及维修的资金。”刘组长赶忙解释了一遍,不过,从他那略显生硬的语气中,我明显感觉到了他有点不耐烦了。
犹豫间,我慢吞吞地掏出二十元现金递向刘组长,这时,刘组长长叹了口气,双手接过了现金,然后神色黯然地背转过身走向了邻居家。
三
“都是啥觉悟?人家为啥交了二十元?”
猛地,一声高音响起,我急忙打开家门,只见刘组长在一大群人的包围下正发着火。
“是谁?”
众邻居毫不示弱,齐声追问道。
“喽,是他!”
刘组长单手指向了我,并着高音应了一句。刹那间,“骗人”的喊声此起彼伏。
“这可都是事实啊,我发誓!”
刘组长发怒了,高吼了一句,霎时,吵闹声全都熄了火。与此同时,我注意到有四五双眼睛立刻辣辣地瞪着我,如火般,像带着“毒”,我不由地低下了头颅。
“他妈的嫌钱多吗?”募地,一个声音窜了出来,冷冷的,讥讽味十足,“我看他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傻子!”
“既然都是公益事业,那么还请大家多多支持一下刘组长的工作!”我愤慨至极,立即抬起头颅说出了一句体现觉悟的话语,本想借此来平息此刻的窘迫,然而,我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话音刚落时,忽遭邻居们的一顿齐声数落:“切,你以为你是谁?”
一时间,我语塞了,一丝羞愧的神情趁机爬上了我的脸颊。
四
接近晚饭的时间点,同事来访,我忙忙乎乎张罗了一桌子的菜肴,拿出我珍藏多年的一瓶好酒,我俩把酒言情,好不欢愉。
酒尽,席散,已近晚上八点钟,微微醉意的我摇晃着身子打开了家门,准备送同事出社区,突然,一丝柔和的亮光映入了我的眼帘,我条件反射似地轻哼了一声,一个词语瞬间出了口:“好快啊!”
“啥子好快?”站在我身后的同事不明所以,赶紧凑上身子问道。
“就这,我们社区里的暖心工程。”我的手指向了家门前正亮着白光的一盏路灯。
“暖心工程呀,我当是啥呢!一盏路灯配套也就五十元的费用啊!”同事几乎没做啥考虑,直突突地接过了话茬。
“啥,五十元?”
“对呀,一盏路灯五十元的配套资金,是我邻居告诉我的。”
笃定的眼神,确切的语调,同事用这般坚定,让我对他的言辞深信不疑。我定住身形盯着同事的眼睛,一股焦躁的情绪迅速在心底激荡开来。
“原来他们两口子都是演的双簧戏啊!那我缴纳的二十元现金岂不是冤枉呐?”
“二十元?你……你这是啥情况?”同事满是不解,支吾着问。
“没啥!”我没好气地应答了一声。
“没啥就好!”同事拍了拍我的肩膀后就走出了我的家门。
我木然了,呆立在家门外,目送同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突然之间,我发现理应充满诗意的夏夜竟是这般寡淡无味。
五
立于自家门前,我无暇顾及这安宁祥和的美景,联想到午间刘组长向我要钱的那一幕,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句“丫丫个呸”,即刻出了口。
“怎么样,安装了路灯的社区挺美吧?”突然,我身后响起一无力的声音,待我缓缓转过头时,惊奇地发现刘组长在他老婆的搀扶下,立于我身后三四米的地方。
“请问刘组长,我那交的二十元钱呢?”我不苟言笑地问。
“我付给师傅当工钱了。”刘组长笑道。
“就二十元?”
“不,是二百。”
“一共只收了二百?”
“不,就你交的二十元。”
“那你截留了一百八十元!”
“截留?还一百八?”
刘组长眼睛一眨一眨的,随后摆出了一副莫名其妙的相貌。
这时,刘组长的老婆长哼了一声,想要带刘组长脱离我的纠缠,我赶快移身挡在了他们面前,“我的二十元呢?我不交了!”
“交的钱还有退的道理?”刘组长的老婆急了,“不退!不退!”
我迅速针锋相对道:“既然有配套资金,你又干嘛收钱安装?”
刘组长这才恍然大悟,一边摇着头叹息连连,一边右手伸向了裤兜。
六
“为啥摇头?为啥叹息?难道我做得不对?”
手中握着刘组长退还的二十元钱,起先我是有点小窃喜,然而,这种劲头一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迅速蔓延至全身。
灯影下独徘徊,忽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音打断了我的浅思,我心不在焉地接通电话后,同事的声音扑耳而来:“在干嘛呢?我的钱包是不是落在你家了?”
“我在外面,不清楚。”
“在外面干嘛呢?”
“没干嘛。你说,配套资金的事情究竟是真的吗?”
“哎哟,我真服了你哟,我那个邻居也是听别人说的……”
猛然,我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满面通红地杵在原地,双眼直瞪瞪地望向刘组长家的方向,口中唉唉自怨:“混蛋,我都是一个啥人啊!”
良久,我移动身形走进家门,一桌子的残羹冷炙,映入眼帘。没一会工夫,一连串“滴嘟……滴嘟……”的救护车警示声,由远及近,传入我的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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