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刘一范正在床上跟林佳丽做爱,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刘一范不禁感到有些烦躁起来。因为那时候,他刚好处在了一种性生活的关键时刻,显然已经无法停下来了,所以,他没去理会那个敲门的人,相反倒加快了进攻的速度。刘一范就像是一只饿极了的小鸡
一天中午,刘一范正在床上跟林佳丽做爱,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刘一范不禁感到有些烦躁起来。因为那时候,他刚好处在了一种性生活的关键时刻,显然已经无法停下来了,所以,他没去理会那个敲门的人,相反倒加快了进攻的速度。刘一范就像是一只饿极了的小鸡一样不停地啄食着身子下的林佳丽。林佳丽的呻吟开始像一把小提琴一样,悠扬地拉出了美妙动听的声音。于是,刘一范就在那种声音里渐渐地沉没下去了。
“当当,当当。”刘一范的房门仍旧发出了一阵极富有规律性的敲打。刘一范很不耐烦地穿上短裤,扯过一床被单将林佳丽赤裸着的身子盖上了。刘一范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前,小声问道:“谁呀?”“是我,刘一范,我是王元。”邻居王元的声音十分嘹亮地在门外响起来。刘一范没想到那个锲而不舍的敲门者竟会是王元。以前,他跟王元并没有多少交往啊!有时,两个人碰在一起,也只是相互看对方一眼,并不做进一步的交流。刘一范回顾了一下,两年多来,他跟王元说过的话大概不会超过100句。刘一范除了知道邻居叫王元以外,至于王元这个人住不住在他的隔壁倒并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其实,对刘一范来说,一个人住在城里有没有邻居都是一样地过日子,邻居既不会给你带来多少烦恼,也不会给你带来多少的欢乐,城市里的防盗门已经使市民的生活越来越有些个人化和单元化了,它明显缺少了一种色彩和温情。
刘一范记得自己刚搬到这幢宿舍楼的时候,在楼梯口碰到了邻居王元,就十分主动地迎上去,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但是王元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刘一范十分可笑地站在那儿,看着一脸冰霜的王元像是一条臭带鱼一样从一扇黑铁门里闪了进去。
由于王元关门时动作过于迅速,他手里提着的一篮子新鲜蔬菜差一点都没被他挤在门外。刘一范很不理解王元的这些举动究竟都意味着什么。因为刘一范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十分偏远的乡村里,后来,考上了大学,虽在一座相对并不发达的中等城市里读过三年书,但是毕业以后,他还是回到了乡下做了一名乡村教师。刘一范在第一次走到讲坛上时,就认定自己未来的生活再也走不出那座小山村和那座乡村学堂了。四周的田野,纯朴、善良的农民和可爱的乡下孩子将会成为他一生一世守望的风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还能够进城,还能够过一过真正的城里人的生活。
两年前,刘一范在一位大学同学的帮助下,非常顺利地调进了城区的一所中学里任语文教师,这无疑是刘一范生活道路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乡村和城市的差别也使刘一范感到了一种满足和自得,他不断地鼓励自己要好好地在这座城市里干下去,争取能有更大的作为。
应该说,青年教师刘一范属于那种靠着个人的努力一点一点从下面爬上来的。
当然,我们并没有排除他那几位朋友和同学的作用,不然,刘一范的调动就不会如此地顺利和畅通无阻了。刘一范的那位在市教委任职的同学在关键的时候替他说了一句话,于是,刘一范的调动便像冰河一样解冻了。刘一范喜气洋洋地搬进了城里,成了城区一所中学的语文教师。如今,刘一范不仅拥有了一套自己的住房,不仅可以天天呼吸城市里的空气,沐浴城市里的阳光,而且,他还可以跟一位叫林佳丽的城市女人做爱呢。
进城以后,刘一范一直都渴望着能够拥有更多的朋友和更加广泛的社交圈子,但是后来,他却发现自己的这种尝试竟然遭到了十分惨重的失败,他努力的结果是使自己身边的朋友不是越来越多而是越来越少了,这几乎成了一种生活的怪圈。刘一范不明白为什么随着城市生活的深入,自己反倒变得越来越孤单,越来越被动了。
刘一范发现大多数的城市人都在人为地制造着一种距离、隔膜和交往上的障碍,大家既渴望与人接触,又害怕被别人误解和伤害,人人都像是一只蚕一样用防范、躲避和退让保护着自己。城市的冷漠和生疏是刘一范所始料不及的。刘一范经常会在每一个孤独的夜晚,深切地怀念乡下人的那一份可亲和单纯。刘一范是一个既缺少城府又缺乏算计的人。他把乡村中的一些优秀的东西带进了城市,却又在无意之中遭到了城市人的对抗和排斥。后来,刘一范渐渐地学会了如何在城市里保护自己,如何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了。两年多来,刘一范不仅没有在单位里获得一种如鱼得水的集体生活,而且他跟邻居王元的关系也缺少必要的接触和了解。一种陌生和交往上的艰难使刘一范总不相信王元会是自己的邻居。现在,王元主动来找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呢?刘一范有些紧张地望着王元说:“王元,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元说:“刘一范,我想告诉你,下午三点四十分,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北京旅游了。”刘一范见王元是为了这件事,就一下子打消了心中所有的顾虑,他显得有些兴奋地说:“王元,去北京好,去北京好,北京是咱们的首都。”王元说:“这次跟我一同去的还有一位女孩呢,我想通过这次旅行,尽快将我们的关系确定下来。”刘一范说:“就是,就是,一个人去多没有意思啊,有一个女伴就好多了,这样会少一些寂寞的。”王元点了点头,然后就在刘一范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说:“刘一范,你能不能将你那只相机借我用一下?”刘一范先是犹豫了一下,本来,他并不想将自己的那只刚买了半年的海鸥牌相机借给王元的。但是后来,他觉得还是将照相机借给王元的好,因为刘一范毕竟不想得罪王元,不想在王元那里落下一个小气的把柄。刘一范拿出了自己的相机,喜笑颜开地递给了王元说:“拿去吧,王元,我祝你旅途快乐!”刘一范看着王元心满意足地从他的房间里走掉了。#p#分页标题#e#
王元一走,刘一范就赶紧关上门,又去卧室里对付林佳丽去了。
刘一范搬到这栋宿舍楼的第一个夏天,有一天早上,他在楼道管理员那儿意外地获知,邻居王元又一次失恋了。李大牙极其神秘地对刘一范说:“昨天晚上,我分明听到了王元的哭声,听上去,他显得很痛苦,我猜想,这可能是跟一位叫腊梅花的女人好久没来看他有很大的关系。刘一范,你应该去劝劝王元,不要让他因为想不开而就做出什么傻事来!”那时,刘一范刚刚进城,身上还带着初次进城人的激动、兴奋和过分的热情。所以他一听说王元失恋了,就赶紧上了楼,叮叮当当地敲开了王元的屋门。王元刚刚起床,一脸的懒散和倦慵正好让刘一范证实了李大牙刚才那一番话的真实性。刘一范满含关切地伸出手去拍了拍王元的肩膀说:“想开点,王元,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而苦苦折磨自己。”王元有些吃惊地问:“刘一范,你刚才在跟我说什么?”刘一范说:“听老李说,你又一次失恋了,所以过来劝劝你!”王元说:“刘一范,你他妈的造什么谣,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王元什么时候失过恋?说实话,刚才,我还跟女朋友通过电话呢!”刘一范说:“王元,这么说,你是不需要我的安慰了?”王元说:“我他妈的没有失恋,干么需要你的安慰?你不好好地在家里呆着,出来搬弄什么是非?”刘一范被王元说得挺难堪,额头上的汗珠也冒了出来。后来,他偶一回头,猛然看见李大牙正站在他的身后。刘一范立刻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赶紧冲王元喊起来:“王元,王元,你看,老李也来了,刚才,就是他亲口告诉给我的!”李大牙拚命地挣脱了刘一范拉他的手,一脸委屈地对王元说:“王元,我可从来也没有说过这种话,你想,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会管这种闲事呢。我想,这一定是刘一范无中生有,想败坏你的名誉!”刘一范怒不可遏地揪住李大牙的衣领说:你这个老狐狸,你怎么这么歹毒啊!王元鄙夷地望了他俩一眼,“哐”的一下关上了他的房门。
刘一范见王元进了屋,就松开了李大牙的衣领说:“李大牙,我再也不会听你的话了!”说完,刘一范就怒气冲冲地进了他的屋子。
一天晚上,刘一范刚吃过晚饭,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刘一范没去接就断定是林佳丽打来的。他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对着话筒说:“林佳丽,你晚上还过不过来了?”“我不过来了,你这个大坏蛋!”刘一范握着话筒的手一下子僵在了那儿,因为他分明听出是一个男人尖细的声音。刘一范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冒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道会是哪个人在跟他恶作剧。刘一范的声音嗡嗡的像个蝇子似的问对方:“喂,你是谁?”对方突然大笑了起来。他说:“刘一范,我是王元,我现在正在首都北京跟你打电话,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女朋友了?”刘一范有些警惕地问:“你……有什么事吗?”王元说:“怎么?没什么事就不能跟你打个电话了,你不要忘了咱们还是邻居哪!”刘一范说:“是邻居,是邻居!”刘一范只是不明白,王元为什么非要把这句话留到去了北京以后才说呢,平时,他怎么就没有一点邻居观念?想到这里,刘一范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两年前的一个夏天。他记得那天中午,一位女同事来看他,他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邻居王元像是一位侦探一样站在他家门口,死死地盯着那位女同事。刘一范清楚地记得,那位女同事那天穿着过分暴露,打扮得过于妖艳,这可能是引起邻居王元不满的原因。王元鄙夷地瞪了刘一范一眼,然后“咣”的一声关上了他的房门。
刘一范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他不明白邻居王元为什么会用那样一种态度对待他。后来,刘一范在跟那位女同事聊天,便一直提不起精神来。要是以往的话,刘一范面对那么性感的女人,他早就在她的面前极力表现自己了。但是现在,刘一范却像是一只生病的狗一样恹恹地耷拉着脑袋,让那位女同事很不高兴。那位女同事甚至还伸出手来摸了刘一范的额头说:“一范,你会不会生病呀?”刘一范说:“不会,不会,我好好地怎么会生病呢?”那位女同事说:“那你今天怎么了?”刘一范说:“没什么,没什么,我们接着聊,我们接着聊。”但是那位女同事却一下子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趣,她慢慢地从刘一范的床上站起来说:“刘一范,我该走了。”刘一范说:“怎么,你不再多坐一会了?”那位女同事勉强地笑了笑,伸出手去跟刘一范握了握,然后朝门口走去。
刘一范替那位女同事打开门,突然看见邻居王元手里拿着一只锅铲正站在他家门口,一脸惊讶的神情像是在偷听什么。刘一范有些愤怒地质问王元:“你究竟想干什么?”见刘一范这么问,王元反倒镇定下来了,他说:“一范,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不知可不可以?”刘一范说:“什么问题?”王元说:“我正在学烧一种叫东坡肉的菜,很想向您讨教一下它的具体烧法。”说着,王元还冲刘一范笑了笑。刘一范说:“王元,我又不是厨师,哪里晓得什么东坡肉西坡肉的呢?”说完,刘一范就自顾下楼送那位女同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整幢居民楼都在流传着刘一范昨天嫖过“野鸡”的事情了。一开始,刘一范还被蒙在鼓里,他只是不明白整幢楼的人为什么一碰见他就总是指指点点,好像他身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似的。后来,刘一范去倒垃圾时,听到一位老太婆在对一位环卫工人说:“昨天,那位姓刘的老师竟然带了一只‘野鸡’进来,像姓刘的那个人根本就不配去教学生。”这时,刘一范才听明白是因为他昨天带了一位女同事来的缘故。但是这件事为什么又会传到许多人的耳朵里呢?而且那位女同事又为什么会在人们的口里一下子变成了一只“野鸡”呢,刘一范想了好半天,才猜出那一定是邻居王元所为。所以为了这件事,刘一范一直对邻居王元不够信任。#p#分页标题#e#
他认为王元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不知什么时候,刘一范就会上他的当和吃他的亏。
刘一范正在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王元在电话的那一端叫他,“刘一范,你怎么不说话了?”刘一范说:“王元,你有什么事吗?”王元说:“刘一范,我阳台上晾着几件衣服,你能不能替我收一下?”刘一范迟疑了一会儿,心想要不要帮王元这个忙。王元说:“刘一范,你是不是有些为难呀?”刘一范说:“不,不,我只是在想,我怎么才能走到你的阳台上去!”王元给刘一范出主意说:“刘一范,你怎么这么笨呢?你就不能沿着阳台爬到我那边去吗?”刘一范突然有些恍然大悟起来,他说:“王元,这办法行是行,就是有些危险。”王元说:“刘一范,你不妨在身上系一根安全带,这样,即使坠下去,也不至于发生什么不测,我看这个办法还是比较可行的。最近,我从报上看到北京正在流行一种蹦极跳,这是一项既新鲜又刺激人的新兴运动,你如有兴趣,不妨看看前几天的《××晚报》,那上面有着比较详尽的介绍。”刘一范说,王元,我记住了,你放心就是了!刘一范挂断了电话,心里在想,王元这个人怎么会这样,自己临走的时候不把衣服收进屋,非要等着让我来给他收,真是他妈的烦死人了。
第二天中午,刘一范一放学,就小心翼翼地沿着阳台爬到了王元的那一边。刘一范站在一排花花绿绿的衣服前面,甚至都有些难为情了,因为王元晾晒着的衣服里面有几件竟是女人的乳罩、内裤和一件花边衬衫。刘一范从这些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东西上断定王元的私生活一定是充满了某种玫瑰色彩,他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一些女人在王元的房间里走动、说笑和做爱时的声音。刘一范十分小心地收起了那几件东西,然后十分整齐地放到了一个箱子里。他想,等王元一回来,就将这些东西归还给他。因为王元托付给了刘一范这件事情,刘一范不禁打心里产生出了一种被人重用了的自豪感,他甚至进一步期待着王元向他发出新的求援。
果然,这天晚上,王元又一次打来了电话。刘一范显得很高兴,他甚至一接到王元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对他说:“王元,我已经将你的衣服全都收到我这儿来了。”说着,他还十分关切地询问王元在北京玩得开不开心,同时,他也期待着邻居王元能够表扬他一句。但是,王元却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他只是向刘一范不厌其烦地介绍起了他的北京之行。王元说:“今天早晨,我跟我的女友去天安门广场看了一次庄严的升国旗仪式,然后,我们又去游览了故宫、鲁迅博物馆、北京公园、民族文化宫和天坛公园等景点……”随着王元的叙述,刘一范仿佛看见一位身背牛仔包的南方青年正行走在热闹非凡的北京城里。他看见王元和他的女朋友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鸟,一会儿飞到了玉渊潭,一会儿又飞到了香山,一会儿飞到了长城,一会儿又飞到了十三陵水库。刘一范在想象之中,似乎也间接地跟着王元去了一趟北京,况且,他的激动一点也不亚于王元本人。刘一范在不经过任何举步之劳的情况下,就已经完成了一次对于首都北京的检阅。
后来,王元停止了叙述,突然对刘一范说:“刘一范,我阳台上种的十几盆花有两天没有浇水了,你能不能帮我浇一下呢?”刘一范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第二天中午,刘一范爬过他家的阳台,开始给王元的花浇水了。刘一范在王元家的阳台上,发现王元家竟然养了许多很好看的玫瑰、月季、君子兰、海棠、水仙和腊梅等。由于来回提水的原因,刘一范给那些花浇上一遍水至少也要从阳台上爬下爬下二三次,而每一次,刘一范的心都会怦怦地跳上一阵子,他像是一只猴子一样十分可笑地用双手与双膝沿着那只宽度不超过二十厘米的水泥台子爬来爬去,增加了一些生活中的喜剧色彩。有一次,刘一范拖着半桶水在阳台上爬行时,不禁吸引了一大批过往的行人。其中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还冲刘一范叫喊着:“孩子,当心哪,那可不是一种什么好玩的游戏!”另一位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也一脸困惑地问她的母亲:“妈妈,那位叔叔是不是有什么病啊!”小女孩的妈妈同样的一脸困惑。她说:“这或许是一种什么新兴的体育项目吧,说不准,没有多久,他就会成为这一体育项目在这座城市里的第一位倡导者,有时,一个人越怪,也许就越有名堂的。”刘一范发现马路上竟然围聚了那么多的人在观看他的爬阳台表演,不禁有了一种受到污辱的感觉。好在后来,来了一位交通警察,才把那些好事的围观者们赶走了。
刘一范为了省去一些爬阳台的次数,决定让女友帮忙,将王元家的花盆一只一只地递到自己这边来了。只是,刘一范在搬动王元的花盆时,心里却有着一种做贼的感觉。他把王元家的所有花盆都搬到了他家的阳台上,这样,再加上刘一范原有的那几盆花,如今,他家的阳台上便几乎成了一个小型的花卉市场,刘一范甚至连个插脚的地方也快没有了。有时候,刘一范一打开阳台上的门,瞧见那么多漂亮的花摆在那儿,还误以为是走进了王元的家呢,刘一范不免有了一种生活在王元设置的某种圈套之中的感觉,他觉得他的生存空间正在受到王元的挤占,正在受到某种无形的威胁。刘一范甚至经常会想起阿根廷著名作家科塔萨尔的小说《被占领的房子》。他真担心有一天,自己的房子也会被王元挤占了去。现在,王元只是去了一趟北京,他的衣服和花盆就都转移到了刘一范的家里。刘一范不禁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烦恼,但是这种烦恼也仅仅地持续了一个下午,就因为王元从北京打来的一个电话而烟消云散了。这一次,王元告诉刘一范,他刚去毛主席纪念堂瞻仰过毛主席的遗容。王元说,事隔二十多年,他一见到那位安眠着的伟人,仍旧觉得很难过的。王元说,一九七六年的时候,我曾经哭昏过三次。王元的讲述让刘一范深受感动,刘一范用一块毛巾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他想,除了1976年以外,他至今已有整整二十个年头没有用那么大的哭声来怀念那位已逝的伟人了。接下来,刘一范哭着哭着就进入了梦乡。#p#分页标题#e#
刘一范为了更好地了解邻居王元在北京的一些动向,就从一位曾去过北京的同学那儿借来了一张北京市的旅游地图,开始像是一位军事指挥家一样,用红蓝两用铅笔在上面寻找着王元的行踪。刘一范先是用红的颜色涂掉王元已经到过的那些地方,然后再用蓝的颜色标出王元即将要去的方位。刘一范想象着,他的邻居王元像是一只甲壳虫一样正在他的笔下和那张地图上到处爬行。有时,刘一范还会跟他的女朋友打赌说:“我想,王元今天肯定会从中关村给我打来电话。”林佳丽说:“那要是从怀柔打来呢?”但是后来,两个人谁也没有猜对。因为刘一范怎么也不会想到王元会从八宝山附近给他打电话。当时王元还跟刘一范开了个玩笑,他说:“刘一范,说不定你什么时候死了,也能送到这儿来呢。”刘一范十分懊恼地大骂王元道:“王元,你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呢,我好好地怎么可能会死呢,就是真死了,也不可能会送到北京去啊!”王元说:“算了,算了,刘一范,我刚才只是给你开了个玩笑,你可不要当真啊!另外,我跟人说,明天一早,我就坐火车返回我们那座城市了。”停了一会,王元又问刘一范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找过他。刘一范经王元这么一提醒,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告诉他说:“对了,王元,昨天下午,一位长得非常漂亮的高个子女人问我你去哪儿了,我如实告诉她说你带着一位女孩子去了北京。”“刘一范,你狗日的破坏了我的大事,我不会原谅你的!”刘一范几乎要哭出声来了,他说:“王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我吗?”王元几乎咆哮了起来,他说:“我不会原谅你,我不会原谅你这个大笨蛋的!”骂完,王元就挂断了电话。
刘一范神情颓丧地坐回到沙发上,双手掩着面,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他想:王元这么凶地骂自己,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呢?自己天天都要给他的花浇水,而换回来的却竟然是一顿臭骂,王元也太他妈的不是个东西了。因为心情不好,刘一范就没有挽留林佳丽住在他那儿。
林佳丽走了以后,刘一范一直睡不着,他被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搅得乱起来。刘一范突然有些怀念以往那种纯朴的乡村生活,他甚至都渴望着回到乡下去,回到土地上去了。因为那里有他的梦,有他的根,在那里,刘一范从来也不需要防范谁。如今,两年多的城市生活反倒使刘一范的心态开始变得老化了。刘一范甚至越来越缺少年轻人的那种冲动和激情了,他变得过分地小心,也过分害怕得罪人,但是到头来,他还是得罪了人家,尤其是像王元这种人。
后来,刘一范突然想起明天早上,王元就要回来了。刘一范决定在王元回来之前,将他的东西重新搬回去,以免跟他有太多的接触。因为刘一范觉得王元是那种很容易得罪的人,而避免得罪的有效办法就是少跟那种人交往和接近。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刮着风,黑沉沉的夜空让刘一范感到了一阵寒冷。城市已经沉睡了,只有几点昏暗的街灯还在照着灰白的路面。刘一范将头从阳台里伸出去,慢慢地仰起来,逐渐感到了有一些小雨滴正在无声地打落在他的脸上。这时,刘一范才忽然想起来,这座城市里已有好久都没有下过雨了。
刘一范终于将一只花盆用头顶着,慢慢地沿着阳台踱到了王元的那一边。刘一范将花盆从头上搬下来,正要跳进阳台时,突然发现王元的卧室里竟然亮着灯,一位背对着他的男人的身影极像是邻居王元的。刘一范不禁有些惊呆了,他想,王元刚才还明明从北京给他打来过电话呢,可是现在,他怎么又会呆在家里呢?刘一范越想越感到有些害怕起来。他想,莫非是王元死了,抑或是王元的鬼魂回来了?刘一范想到这里,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突然大叫了一声,身子一斜,整个人便像是一只麻袋一样从楼上坠落了下来。
第二天,当地的一家报纸很快就发布了一条十分引人注目的消息。消息称:××新村四号楼的一位住户于昨晚深夜不慎坠楼身亡,根据出事地点观察,死者明显是从他邻居家的阳台上坠落下来的。奇怪的是,他邻居家的阳台上竟然摆放着一盆正在盛开着的月季花,而月季花作为一种市花正是这座城市的象征。另外,据公安部门证实,这位住户的邻居家昨晚被盗,死者是否与这起盗窃案件有关,目前,案件尚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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