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阿凰说,几天前()青云峰来了个外地人,白衣翩翩,好不英俊,阿凰有好几天都来催促我出洞,陪她去看那个外地人。 青云峰的桃花开得好生艳丽,漫山遍野。阿凰摘了两朵别在耳上,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再好看也不过是只麻雀,还想变凤凰不成。阿凰是一只麻
听阿凰说,几天前青云峰来了个外地人,白衣翩翩,好不英俊,阿凰有好几天都来催促我出洞,陪她去看那个外地人。
青云峰的桃花开得好生艳丽,漫山遍野。阿凰摘了两朵别在耳上,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再好看也不过是只麻雀,还想变凤凰不成。阿凰是一只麻雀精,最大的梦想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和阿凰趴在一棵百年桃树上,看着不远处过来的人,那人白衣胜雪,墨发如染,肤如凝脂,眉若刀削,唇红齿白,竟叫我迷了眼,他腰白玉,发系白簪,背负有一把古琴。阿凰告诉我,此人上青云峰是为了救他那沉睡不醒的发妻,闻说青云峰灵气仙聚,特来找救妻之药。这青云峰别的没有,这妖倒是挺多的,怕还是别被吃了的好。
那人从树下经过时,我不忍打了个喷嚏,好一朵桃花被我给喷下了树,随风而下,竟落在那人墨发上,我屏住呼吸紧张的看他,那人却无异样地走开了。我叹了口气,终究是个凡人啊。
后来我从土地那儿打听到他的住所,他住在了青云峰的桃花谷里。那里有一间木屋,是以前住在青云峰的猎人留下的,后来青云峰的生灵修炼成精,猎人猎不着猎物,便离开青云峰另寻活路去了。
我让阿凰化作一个满脸胡子的恶贼,把我追到桃花谷便可离开,阿凰一脸不情愿样,好生好笑。这计划我可想不出来,是那九尾白狐炼九说的,她说她出峰的时候遇到俊美的男人,然后化作良家妇女,哪个男人不愿英雄救美,不过,那些救了她的人最后的结果就是到了她的肚子里。想我雁歌也是青云峰上的一枝花吧,可每当我这样说的时候,阿凰便忍不住翻白眼,说我脾气若能改改就好了。
那人见我一身狼狈样,便让我进屋,拿出桃花糕,倒了一杯绿茶给我,然后不知道又去干什么了。我环顾他屋,便看见里屋睡了个美人儿。这美人儿美则美矣,却豪无生气。但若谁看了也会一见倾心啊。榻上的美人儿面若桃花,肌肤粉嫩,纤眉若柳,着粉色衣裙,手腕系着佛珠,这佛珠好生怪异。
“内人怪病不醒,望姑娘勿扰。”不等我做出反应,那人便不知何时出现开口道,我的确有打佛珠的主意。
“抱歉。”我略含首致歉,又道“今天风凉,公子为夫人添床被子,莫凉坏了身子。”
“是我疏忽了。”说罢便从柜具里抱出一床桃花被为美人儿盖好。
因考虑青云峰离乡城有些远,而我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便让我与他住在一起。他始终没问我是何缘故出现在青云峰,若是问了,告诉他,与我随同路过的商对被匪贼劫杀了便是,反正他刚来青云峰,不知这青云峰是否居有匪贼。
对了,他叫白渊,他当然不会告诉我,我问他的。白渊,白衣出尘桃花染,玉指抚琴境似渊。
青云峰的桃花是开不败的,所以青云峰四季如春。白渊不喜食荤,我便每天到桃树下拾那些刚落地的桃花,回去给他做桃花糕。我竟不知他那纤尘不染的双手除了弹琴,竟还会做糕点。我每拾起一朵花,便念一声罪过,各位兄弟姐妹啊,我雁歌对不住你们,让你们败了也不得个安身之处。
这一次我走得有点远了,当我拿满篮子的桃花回去的时候,便听见悠悠的琴声,看见白渊坐在桃树下,手指拨动琴弦,微风掠起他的墨发,桃花落了一地,他如出尘仙人般遥不可及。我在心里有了个小小念想,我能否成为那棵树,虽然这琴声有点怪,让我很不舒服。
他见是我,便继续弹着,我走到他身旁,放下篮子,他停下动作,与我对视一眼,道:“弹一下试试。”
我蹲下,把他递给我的琴放在盘着的腿上,手指刚一拨动,指尖便传来刺骨的疼痛,琴弦“砰”的断了。他皱着眉头,拿出手娟为我处理伤口,没有说什么,但我半夜醒来,便见他对着琴发呆,我想他应该很爱那琴。
第二日,我便找到阿凰,问她怎样制琴,然后便被阿凰问出了我弄坏白渊琴的事。阿凰说,白渊那琴好歹也百来年了吧,普通的琴根本没法比,倒是若以百年紫檀木为琴身,千年蚕丝为琴弦,倒也是一把好琴。可百年紫檀木和千年蚕丝都有树精与蚕王守着,要取到还真是不容易,但没有什么是我雁歌办不到的。
蚕王是雄的,就请炼九出马了,至于紫檀木,还是我自己去。紫檀木生长在青云峰顶,那么大的一棵树,我才砍了一枝丫,那树精也忒小气了,逮着我又抓又咬的,可毁了炼九送我的漂亮衣服哟!
我拿着制好的琴送到白渊面前时,他非但不高兴,还总是皱着眉头,我嘞个去,好歹也做个表情好吗?白渊抬起我那满是被刻刀划伤的手,道:“我已是有妇之夫,你又是何苦。”我不回话,只管看着他笑,阿凰说,我那是中毒了,而且中得不深呐!
我和白渊的生活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近日白渊出去得有些不寻常,很久才回来。我以为是去寻食物,回来时却见他两手空空。
这日白渊又出去了,我百般无聊地靠在树下睡觉,阿凰风速飞过来便拉着我跑,不等我做出反应,一个青袍白胡子道人便拦住了去路,一看,腰别酒葫芦,背负青铜剑,看样子是个猎妖师啊,我叹了口气,为什么偏偏是我雁歌啊!
那猎妖师大喝一声“孽障”便拔剑朝我劈来,我推开阿凰,斜身一闪,从额间抽出一把桃木剑,欺负我没剑是吧!待我与老道大战三十回合,白渊便回来了,我连忙扔掉桃木剑,笑嘻嘻地看着白渊道:“我无事刻着玩的。”好在老道也收了剑,没有揭发我,我暗朝他做了个鬼脸,笑话,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以我这个千年花妖,还抵不过你这个百年老道?
但是,这老头竟然就在这住下了。我都私底下告诉他,我不会伤害白渊,可那老道好似没听见?
这几天我就在那老道的监视下过日子。
后来阿凰告诉我,白渊找到了救美人儿的办法,那便是修炼了千年的妖的丹元,这青云峰除了雁歌,修炼了千年的妖好像都去凡间游历去了,那么,这青云峰拥有千年丹元的妖怕只有我雁歌了,不带这么坑妖的吧!
阿凰还告诉我,戴在美人儿手腕上的佛珠是为了防止她尸身坏掉,这美人儿怕也死有好几年了,只要我摘掉那佛珠,美人儿尸身坏了,就算是万年丹元也无用了。
半夜,我观察白渊与老道都已入睡,再点上一柱炼九送我的迷香,才小心翼翼地去看那榻上美人儿,想这美丽的容颜就要在我手上消失自是过意不去,但为了自己,不得不这么做了。但我还没碰到那美人儿,便有金属音从空中传来,一枚方孔
铜币正中我手背,手背顿时如火烧般疼痛。可恶的老道,我愤愤的转身,却看见一身白衣站在老道身边的白渊,他眼里满是陌生的冷意,让我忍不住发颤,心虚得不敢看他。
白渊上前越过我抱起榻上的美人儿,轻柔地为她整理鬓角乱了的发丝,嫉妒的妖是很可怕的,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这女人留不得。手作爪状像美人儿手腕抓去,却不想白渊竟会移形换影,一下子移到老道旁边。心中有不详的预感,我竟不知白渊会武功?
老道看了一眼白渊道:“为师告诉过你这妖孽留不得。”
白渊看着怀里的美人儿,却不看我一眼。我恍然大悟,原来白渊本是猎妖师。为什么他不问我为何出现在青云峰,因为他知道我本是妖,为什么我对他的琴声感觉不舒服,因为我是妖,妖如何会对伏羲琴的琴声感到舒服。白渊,这一切都是你算好了的吗?这又是为什么?
得知真相的我再次发作,要知道,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什么也不管了,只想毁了这女人。追着白渊出到屋外,白渊不让我伤那美人儿,却也不伤我,我正暗自庆幸其实白渊心里也是有我的时候,一柄铜剑自我穿身而过,在白渊惊恐的眼神中,我转头看着手握剑柄的老道:“老头,你耍赖啊!”然后无力倒下,白渊放下手中的美人儿,扶起躺在地上的我,眼眸幽深,慢慢变红。
我无力地抬手抚上他的脸:“你心里终究是有我的,不过,这剑插着还真是难看啊!”我是不是就要死了,炼九说过,没有妖被铜剑穿心还能活着的。
用力从胸中把丹元逼出递给他:“反正我也活不了了。”
白渊没有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正在这时,阿凰不知何时出现,一把抓住美人儿手腕上的佛珠,一扯,珠断,人散。阿凰说:“雁歌,我不会让这身体污了你的丹元。”
那美人瞬间化作一朵桃花,我笑了,原来,什么发妻都是假的,不过是落在他发上的那朵桃花化的,可是,白渊,为何我的命却不抵一朵桃花?
阿凰愤怒的骂他,我只是微笑着看他,他身后是慢慢升起的晨曦。我的身体在他愤怒的眼中化为透明,再化作无数花瓣,随风而散……
“没想到,我雁歌还能最后一次看见太阳……”
三千年后——
我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醒了,我伸了伸懒腰,却丝毫不动,我忘了,我是一棵树,生长在青云峰三千多年了,却还不能化为人形。有一只金丝凤凰,时不时在我上方盘旋,我搞不懂,我只不过是一棵桃树,又不是什么梧桐,难道这凤凰不喜梧桐喜桃树?然后有一天,凤凰化作了一位仙女,她叫我雁歌,她告诉我,她原本是凤凰一族,因犯了天规,被贬下凡,而三千年前一个老道用三昧真火烧她,她才得以浴火()重生。我不能说话,只能静静的听着,对了,她说她叫阿凰。
不久,青云峰又来了个白衣男子,身后背有一把琴,土地说,那是白渊上仙。原本被贬下凡间,后来上青云峰经历情劫,才得以归位,据说,白渊上仙最后把自己爱的那个女人给杀了,据说那女人还是一只花妖。那白渊上仙在青云峰众多桃树中选中我一棵,坐在树下,抚起琴来,我多幸运啊,能听到上仙弹琴。我轻轻抖动树身,落了几朵桃花在他袍上,忽然作起一句诗:
白衣出尘桃花染,玉指抚琴境似渊。
如果认为本文对您有所帮助请赞助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