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似乎说冷就冷了,前些日子明明还是暖阳明媚,一场风雪说来就来了,毫无预兆的。冷的叫人措手不及。就如同现在的杨珊,坐在这里手脚冰凉,咀嚼着从心底不断钻出来的寒气,杨珊一直说自己冷,可从来没象今天这么冷过,仿佛心里一下子就跌进了什么东西,这么沉。
天冷了,似乎说冷就冷了,前些日子明明还是暖阳明媚,一场风雪说来就来了,毫无预兆的。冷的叫人措手不及。就如同现在的杨珊,坐在这里手脚冰凉,咀嚼着从心底不断钻出来的寒气,杨珊一直说自己冷,可从来没象今天这么冷过,仿佛心里一下子就跌进了什么东西,这么沉。她就这样走上大街,伫立在欢乐的人群里,寻思着这洋溢着笑容的皮囊下藏着的丑陋,她脸上一不小心竟然挂上了泪珠。
在这条被喊作幸福街的街头,总有一个女人蹲坐在路口,已经有一两年了。听说,她从小瞎了双眼,最后抚养她的穷苦的养父也因为年老死去,只能出来街头卖唱谋生。虽然这个女人瞎了眼睛,但是唱歌还挺好听,而且在她凌乱的不怎么梳妆打扮的脸上看得到几分姿色,因此总会有不少人停留下匆忙的脚步,投下几元钱,甚至十几、几十元钱,最多的时候会有哪个有钱人突然心情不好而刚好经过听了她的歌声之后会投下百元的钞票作为答谢。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也从来没有人在乎一个街头卖唱的瞎女人的名字。去年的时候,还看到一个长得很黑很矮的男人跟她在一起,就蹲坐在她的身边给她拉二胡,旁人都以为他俩是夫妻,也从来没有人去过问这件事情。后来有一天,那个男人就不见了,她的歌声里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带着悲伤,让路过的人听了都无不动容,有路人听她诉说过,那个男人卷着她的辛苦卖唱存的钱款逃跑了,至于去了哪里无人知道。
在这个街头的附近有一条小巷,小巷里到了晚上,前面的空地会停满高档的车辆,都是一些不怎么正当的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的场面,时常也听得到男男女女的呻吟和喘息,人们也早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也许,大家都觉得有钱人的生活奢靡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在这一条小巷里,经常游走着的女人都是妖媱万分、浓妆艳抹、敞胸露骨,扯着酥到人的骨头的声音招揽着“客人”。通常看得到的都是一些顶着地中海、垫着大肚子的男人,也有一些精瘦得猴子似的男人,当然偶尔也看得到一些长得人模人样的好看的男子,通常好看的男子会让这巷子里的女人以最低的价格得到他想要的“伺候”。据说,这些女人也不是一直在这里呆着的,她们只是晚上才会出现在这里,这一个地带已经被“圈内人”都不约而同地默认了。他们通常都在夜色里走进来,又在夜色里离开,很少有人在黎明的时候才会离开,即使有也只是因为醉酒得不省人事的。
那个卖唱的女人通常从早上街上的环卫工人清扫大街开始,就会一直在街头蹲坐着卖唱,直到深夜。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家住哪里,当然也不会有人关心一个街头卖唱的瞎女人的生活怎样。要去小巷的人都会经过幸福街路口,因此偶尔会有不少男人会愿意投几张纸币下去她的装钱的破旧的碗里,她就会以歌声和点头表示答谢。当然,也偶尔会有特别好色的坏心眼的男人,觉得连卖唱的瞎女人都不能够放过尝尝鲜,会看着她有几分姿色而调戏她,会喊着:“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嘛,干嘛需要在街头卖唱啊?陪大爷我玩玩,让大爷我玩得舒服了开心了,就足够让你衣食无忧很长时间了。”,如果她不搭理他们,他们会企图羞辱她,拉扯着她的早已经破旧的衣裳企图更加撕破一点,最后又在她的死命反抗中骂骂咧咧地或者嬉笑声里走开。她通常就只能稍微拉整齐一点衣裳而顾不着衣衫褴褛,继续卖唱。因为她也没有多余的衣裳可以更换得了了。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年三十的夜晚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除旧迎新、团团圆圆、阖家欢乐。那个卖唱的女人还是需要站在那个幸福街的路口卖唱,自从那个黑矮的男人偷走她的全部存款,她每天赚的那一点可怜的钱已经让她不能够吃饱很久很久了。她在雪地里冷得颤抖,不断地抖着脚像跳舞似的活动着身体以使她自己能够暖和一点。她穿的是两只不一样的冬天的鞋子,两只鞋子都已经很破旧不堪,还有一只都露出了她的脚趾。她的两只袜子也是不一样的,看着特别的诙谐,就像冬雪里跳动的小丑。她的嘴唇已经冷得青黑色,蒙着一层雪霜,严重地裂开渗着血丝,她的歌声在寒风里颤抖着,以至于她每唱一句就得牙齿冷得打架一会。这一整天里,路上的行人都少得可怜,所以她一分钱都没有赚到,谁也没有给过她一分钱。可怜的女人,她又冷又饿,哆哆嗦嗦地一直在街头的雪地里“跳舞”和唱着,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唱着什么了,从她的嘴巴里偶尔会蹦出来的“好冷”、“好饿”……
小巷那边今天也没有什么人烟,只有几个女人和几个男人在勾肩搭背。其实街上的店铺今晚也基本都关了门。但是,她还是必须得出来碰碰运气,因为她已经很多天没有怎么吃过东西了,都只敢把一个面包轻轻咬两口混着雪水勉强垫一下肚子。必须得说一点,经济萧条,物价上涨得太厉害了,她快要连一个面包都买不起了。她闻得到不知道哪里飘来的饭菜的香味,她觉得更冷更饿了。
“我回来了,在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里啊。”卖唱的女人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那个黑矮的偷走她的钱款的男人。“你还回来干什么?快点把我的钱还给我。”她伸出冻得又红又肿的双手向男人的声音方向摸去,企图抓住他。她什么都没有摸到,却险些摔倒在雪地里。那个男人一把抱住了她。她听到他很关心地问:“你还好吧?我是拿钱去赚大钱了,我现在回来是为了跟你一辈子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在雪天里结成了冰挂在脸上,她激动地抱紧他:“真的吗?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吗?我现在饿死了、冷死了,快点先把属于我的钱拿出来买吃的吧。”男人拿出口袋里的一个发黄的面包,其实这是他今天吃不完准备拿回家去喂狗的,他递到她的嘴边,说:“吃吧,这是我特地为你买的面包,很贵的,是很有名的面包店的大师做的面包。我自己都不舍得吃,留给你吃的。”女人刚咬了几口,听到他这样说就停住了,她把面包递给他说:“那么贵的面包,你对我太好了。我不饿了,你吃吧。”其实女人的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地叫着,她都快要饿晕了,这面包就像救命草似的。男人窃喜地抢回那块面包塞回口袋里,他心里想着:又省了一块面包,回家有东西喂狗了。但是他还是装着很关心地问:“你吃饱了?那我尊重你的选择吧。”
“我们去那边小巷里吧,我在那个小巷里有了住处。”男人拿起地上用来装钱的破铁碗,想着:这个碗还挺好,可以拿回家去装东西,以及拉着卖唱的女人往小巷走去,女人惊讶地问:“你有了新的住处?还是在那个小巷里?那个地方虽然是不正经的男女经常去的地方,但是要在那里有住处是很昂贵的。”男人回答:“小意思,都说了拿了你的钱去赚大钱了。”女人不再问什么,信以为真。
男人拉着女人到了小巷的尽头,就眼神指示着另外一个黑瘦的老男人过来替他扶着卖唱的女人。那个老男人看到了卖唱的女人,满脸皱纹上浮现了诡异的笑容,让本来黑丑的脸显得更加的阴险。男人站在旁边一边数着老男人递给他的一笔钱,一边说:“我们那么久没有相聚了,我们好好缠绵,感受彼此的爱还是否存在吧?”,于是老男人就默不作声地在女人的身上上下其手,把女人身上褴褛的衣服完全撕扯掉,他脸上带着魔鬼才有的笑容吐着舌头,眼睛里露着魔鬼要吃猎物的喜悦的凶光。女人就这样被按压在冰冷的墙壁上被蹂躏着,她并不知道在他身上的男人到底是谁,摸着好像老去的皮肤,她也只是以为他老了。 寒风在雪地里呼啸着,就像在哭喊着骂着这个冬天怎么这样的冷?
女人在寒冷、饥饿和体力匮乏里晕倒过去了,一丝不挂地倒在了雪地里。她开心地以为这个男人终于回来了和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真的爱她的,而她从此不再需要受苦了、不再有饥饿和寒冷,她模糊里好像眼睛看得见了东西,听着耳边的新年倒计时的钟声响起,听着这座城市里人们激动的欢呼声:“新年快乐!”,她仿佛看到了烟火绽放在夜空中无比的美丽,一朵一朵地照亮了寒冬的夜空,光也就一瞬间,又消失在了黑暗中,女人幸福地闭上了眼睛。老男人慌张地穿好衣服,跟着早已经吓坏了的男人身后逃跑,还跑掉了一只鞋子。
新年的早晨,雪停了,风小了,太阳升起来了,照得大地金灿灿的。大人们来到街上,大家祝贺着新年快乐,小孩子着新衣,愉快地打着雪仗。这时,人们看到了那个卖唱的女人一丝不挂地冻死在了小巷里,她的脸上放着光彩,嘴边带着微笑。围观的人都纷纷议论着这个女人的不贞不洁,连同平时在这个小巷里经常出入、勾三搭四的男人们女人们都议论纷纷,耻笑着这个女人的死去肯定是因为做了不好的勾当。杨珊在人群里挤出来,她不想过多地听到什么议论,沉默地走在大街上。
从此,幸福街路口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卖唱的女人,也再也无人提及,她就这样消失在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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