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丑陋而且笨重的大瓷杯,和很多的兄弟姐妹出生在郊外一个极其简陋的小作坊里,因为烘培的不良及操作的失误,本应是黑色的质地变成了暗灰,表面也凹凸不平,厂长一气之下把我们全推到地上,在他的咆哮声中碎了一地的裂片,而我踩着兄妹们的尸体侥幸存活了下来,
我是一个丑陋而且笨重的大瓷杯,和很多的兄弟姐妹出生在郊外一个极其简陋的小作坊里,因为烘培的不良及操作的失误,本应是黑色的质地变成了暗灰,表面也凹凸不平,厂长一气之下把我们全推到地上,在他的咆哮声中碎了一地的裂片,而我踩着兄妹们的尸体侥幸存活了下来,但他们的哀嚎,狠狠的刺痛了我,那是比死亡更尖锐的疼痛,我情愿和他们一起死去而不用这样苟且活着。
那些完好的兄弟姐妹们被拾掇得光鲜亮丽坐着大汽车送往市区的高级商场,据说那个地方可以每天吹着冷气,住着高档的货架,每天有很多的漂亮小妹伺候着,这对于我来说是多么奢侈的幸福,那是一个杯子最完美的归宿。
和我一样先天残缺的孩子却经受着另一种命运,我们被直接送到了路口摆摊的老大爷那里,蜗居在一架破旧的板车上,老大爷的生意很差,有时几天也卖不出去一个,我们身上被结了一层厚厚的污垢,在整天的磕磕碰碰中我们渐渐失去了生存的欲望,我们这些残缺的孩子在等待中心灵已默默死去溃烂。
我永远也记得那天,那是我命运的转折,落日的余辉撒满了整条道路,在霞光中走出来一个女孩,有种恍惚好像她是从壁画中出来的人物,一件灰白苏格兰格子衬衫松松垮垮的裹着她瘦弱却玲珑有致的身躯,两根长瓣子漠不经心搭在肩上,有一种慵懒的美丽,未施脂粉的脸略显苍白却不乏妩媚,是一种无须任何修饰就能让人惊艳的女子,目光涣散却有一丝倔强,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
她慢慢走进,我的心脏也开始剧烈的跳跃,我知道我已经深深爱上了她,真的,有些人只一眼,就可以知道今生前世必定有纠结。她经自走到摊前,轻轻的抚摸着我,我看见她有一双漂亮的手指,修长匀称白晰,那是一双未经世事污染的手,软软的,但是没有温度,冰冷的深至骨髓,我猜她一定是个孤独而缺少倾诉的孩子。
她把我轻轻的放进她的大布包里,低声的和我说:宝宝,我们回家!她的声音低沉暗哑,仿若一个魔咒,紧紧的缠住了我,尽管布包里面黑暗凌乱,但是我忍不住开始雀跃,我知道我将开始有一个崭新的人生。这个我爱的女孩将给予我一个非凡的生命。
女孩将我带回了她临海边的家,那是一间虽小但非常雅致的二居室,极其干净简约,深紫色的窗帘挡住了所有的光线,房间内有一阵淡淡的清香,那是她特有的味道,我的呼吸里都带着她的气息,于我是一种满足,我即刻爱上了这个家。
当我在打量这个家的时候,女孩已经煮好了一壶咖啡,她把那些黑呼呼的液体倒进我的肚子,然后用她的唇轻触我的身体,我的脸庞开始炽热,不敢直视她的目光,那是我和她的第一次亲吻,因为兴奋我全身颤抖,她的唇让我迷恋,软软的,带着花瓣的清香。看着她沉溺的神态和瞳仁中的满足,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被赋予了伟大的使命,我默默的许愿,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陪伴她一起享受孤寂。
女孩把我安置在她电脑边的台子上,我默默的观察着她的生活,她是一个自由撰稿人,用一些华丽的文字换取自己的生活所需,我偷偷看过她的文字,都是一些凄美惨烈的故事,她似乎不相信有园满,这让我有点揪心的疼痛,我好想看到她明媚的笑脸,抚慰着她的心。
白天的时候她会睡,睡到天晕地暗才肯起床,醒来后她会煮一壶咖啡,然后开始和我亲吻,那是我一天最幸福的时刻,当这个城市寂静下的时候,她开始敲击那些文字。一直到曙色潜进窗棂,这样的日子持续着,淡淡的相处,浅浅的依偎,深深的满足,只要这样陪着我就觉得好幸福。
后来那个和她纠结了几个季节的男子终于离她而去,她的眼神里开始写满了深层的忧伤,对着屏幕再也打不出任何文字,只有反反复复的一个峰字,那是那个男子的名字,她再也不需要咖啡提神,我被打入了冷宫,渐渐她的手指开始麻木枯竭,人也变得歇斯底里,开始摔东西,掉头发,她换了好多的高脚酒杯,买了好多的酒,醒了就喝,喝了就睡,如此折腾着自己。
清醒的时候她会抽烟,把烟灰散在我的身体里,那些星星点点的火焰灼烂了我的身体,也灼伤了我的心灵,这个让我心疼的女子就在这样伤害与自伤中,等待腐烂终结。
有一天女孩终于安静了下来,我以为她从此又可以回到以前那人倔强和高傲的她,不曾想这是死亡的前征,守着她这么多天,我终于忍受不了睡眠的摧残,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看到了让我撕心裂肺的一幕,女孩倒在了血泊之中,手臂上三条深深的刀痕,那么决绝,不留一丝余地,我开始摇晃自己的身体,我心底有一股强大的念头,我不能让她这么孤单的死去,我一定要陪着她经历生死,终于我在架子上倒了下来,四分五裂,我支离破碎的身体沾染到了女孩的血,这次是温暖的。生命终结的这一刻,我终于抓住了我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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