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六十岁,退休三年。儿子去了上海,一年一回。每一次回来都带回来一打子钱,眼眶通红的跪在他身旁,把他一年的埋怨都噎回肚子里,儿子过的太苦,自己帮不上他,怎么能再去拖他后腿?前两年老伴儿得了胃癌走了,他郁郁了好久。所幸过了两年儿子出息了,把他接到上海
老陈六十岁,退休三年。儿子去了上海,一年一回。每一次回来都带回来一打子钱,眼眶通红的跪在他身旁,把他一年的埋怨都噎回肚子里,儿子过的太苦,自己帮不上他,怎么能再去拖他后腿?前两年老伴儿得了胃癌走了,他郁郁了好久。所幸过了两年儿子出息了,把他接到上海,在市中心置办了一套房子,儿子自己则跟女朋友同住,生活在一个城市里,儿子工作忙的没法抽身,很偶尔才来看看他。他成了高高的楼房里的一份子,真真正正成了住在城市中心的空巢老人。
出门的时候下了淅淅沥沥的雨,他没带伞,回身看着几十层的高楼叹了口气,他一向不喜欢坐电梯,那东西忽悠忽悠晃得他脑袋疼,索性把领子立得老高,屏了气,走进雨里。
街上的小情侣披着一件衣服从他身旁跑过,他眼角含着笑,想起老伴儿来,他年轻时在部队当兵,老伴儿是文艺兵,看她在舞台上跳舞的时候一眼就认定了她,死缠烂打加上别人对他的称赞,最终软了她的心,他们当时也算是一段佳话,婚礼办的热闹隆重。他从回忆里跳出来,老伴儿要是在身旁没准要笑话他了,他紧了紧衣服,走进菜市场。
他挑拣了半天,也不过是拿了一份挂面,几个鸡蛋,一个人过,倒是省钱呢,他自嘲的笑笑往回走。
回到楼下,他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鼻子,他皱了眉,想着要一会儿吃些药,免得生了病麻烦别人。
进了电梯,他揉着脑袋,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发出吱吱的声音,他眯着眼睛靠在电梯里,等着它停。
他等了半天,却不见开门,他愣了愣。敲了敲这铁皮的箱子。电梯里却忽的黑了一片,他后退了一步,告诉自己镇定些,摁了紧急按钮,却没有反应。他额头沁了些汗,紧张起来。
摸了摸口袋,还好儿子给他买了老年电话,他学了一点,于是试着按钮,通讯录里只有儿子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会儿,摁了110
“是警察局么,我被困在电梯里了,我叫……我在……”
接电话的小姐安慰着他,还赞他口齿清晰。他笑了笑,觉得头晕。
他跟她说“小姐,你可不可以告诉下我儿子,他挺忙的,你晚上给他打个电话,要是没接就明天给他打”
听见接电话的小姐说好,他急忙说“那你等等,等等我把他电话记下来”他挂了电话,在电梯里看着通讯录,他没带纸笔,借着手机的光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背,然后又打给那位小姐,听她说记下了,才松了口气。他如释重负的坐在电梯里,想睡一会儿,他想,就睡一会儿,他好像做了个梦,梦见年轻时候迎娶老伴儿的样子,老伴儿笑得好看极了,他也高兴得要命,又看见小小的儿子在他膝盖上趴着听他讲故事。他笑起来,觉得幸福,眼前好像出现光亮了,他想睁开眼睛,却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
他好像是在梦里,又好像是在现实看见儿子了,他埋怨了那个小姐,“明明叫她晚些告诉他的,耽误了他的工作可怎么办”
然后,他就没什么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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