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妈妈是个妖娆又魅惑的女人,从青春年少到成长为楚楚动人的少女,苏允说,南桥,我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疯狂的女人。对于苏允,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像极了渴望温暖的遗弃孩子,外婆去世那年,我们更加清晰的了解这种关系的痛苦所在。 她说,南桥,你一
他们都说妈妈是个妖娆又魅惑的女人,从青春年少到成长为楚楚动人的少女,苏允说,南桥,我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疯狂的女人。对于苏允,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像极了渴望温暖的遗弃孩子,外婆去世那年,我们更加清晰的了解这种关系的痛苦所在。
她说,南桥,你一如既往的颓废。
七月起风了,那些我们曾经迷失过的信仰,在风的影子里,渐渐的干涸枯竭,遗忘来的迅猛而又狂妄,苏允看着我,她说,南桥,一切都选择在遗忘里,如此便简单多了。
我叫南桥出生在北城,那是一个樱花和枫叶被我严重混淆的城市,我的回忆在这片都市里,干涸着,而又脉络分明,我记得那些年,那个用整个身体围裹着我的女人,那个妖娆妩媚又常常泪水不断的女人。
苍老的外婆,用手指指着她说,南桥,那是你妈。可是从一开始我便没有喊过她一句妈,彼此的陌生相当熟稔的掌握着生活节奏,直到某一天,那个女人消失了,之后沿街的同龄人,都叫我,杂种。
对的,从一出生开始,我就没有见到我的父亲,我看着外婆苍老的容颜,上面一道道沟壑仿若干涸的雨季,那些干净而又潮湿的河道一般,外婆指着相册里一个颇为英俊的男人说,南桥,那就是你的爸爸,于是关于童年的事情,到此为止,之后的事情是,那个女人死了,外婆说她去了一个很美好的地方,而我也没有询问,毕竟彼此的陌生感已经织就了一层厚厚的隔膜,坚硬而又枯槁。
每年的四月,北城的路边会开满樱花,北城在我心目中的颜色,从那时候开始便一直都是粉色的,直到外婆出车祸的那年,也就是我彻底成为孤儿那年,那便是对我年少的一个终止,而从此之后我心目中的颜色,便换成了片鲜红的颜渍。
九月除了苍穹之上时而飘过的一些礼庆的烟花外,除了那种红色,便是街头到处的殷红,就像外婆咕咕流淌的鲜血一样,我记得外婆曾经告诉过我,那是枫叶,而我最终也没有甚为明了的区分开樱花还有枫树这两种事物的关联亦是异样。
于是每年到了九月,北城的街道上,到处流淌着外婆的鲜血,那么鲜艳,而又浓烈,这个时候的我,除了能看懂一些简单的拼音字母以外,便对其他一切事物都不甚明了了,每天到了午夜,我就会拼命的尖叫,歇斯底里,用尽全部的力量,那种对黑色还有红色的认同,咕咕的流淌在我整个年少时期的记忆里,那般的明了而又残忍。
我是缺少朋友的,对于这一点,苏允对我的认同,比对于任何事物的感觉都要清晰的多,或者说,苏允,比我更加清晰的了解这种关系的痛苦所在,我不曾对苏允讲起我的年少,只是苏允说,她能看得懂我瞳孔里涌动的那些磅礴而又肆意的忧伤与黑暗,一直以来苏允都把我当做她最好的朋友。
苏允说,难得遇见南桥这样疯狂的人,所以南桥,遇见你,便是我平静生活终结的开始。
我和苏允就像第一批被上帝遗弃的孩子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是属于我们的节日,我们在起风的时候,舞蹈,在风停的时候高歌,我们是一群疯子,在这片落满繁华的都市里,最后一批执拗的反叛者。
在我们年少即将终结的时候,我和苏允离开了北城,这座埋葬着我疼痛的年少记忆的城市。从此之后,苏允答应我,要跟我结伴流浪,实际上我们去了上海,一座更加繁盛,也更加血腥的城市。
直至如今,我也觉得上海是一座令人恶心的城市,或者说这种想法在我的思想里已经根深蒂固,从我踏入这座城市的第一刻起,我就恶心的难受,可是这毕竟是苏允喜欢的城市,我想我终需要为苏允做些什么的。
楠是苏允的第一个男人,那天,苏允把楠介绍给了我,我想在苏允的眼里,我只是一层附着在江岸的流沙,上面虽然流淌着斑驳的色彩,但终有一天流沙会顺着流水,一起干涸,直至最终有一天被人遗忘。
楠是一个繁琐的男人,至少表面看来是如此的,每天夜里,在苏允即将睡去的时候,那个看起来颇为苍老的男人,总是会一遍遍的打着苏允的电话,而对于这些事情,我是相当反感的,这就像我讨厌苏云穿花格子衬衫一样,简直厌恶到了灵魂中去了,往往这个时候,我会把电话狠命的摔在地上,为此苏允已经换过十几部电话了,苏允央求的看着我,或许我总是忍受不了这种亲昵,最终我搬出来住了,而楠搬到了苏允的家里。
楠是一个有钱的男人,至少苏允在没和楠分手之前,已经集齐了所有的名牌挎包还有衣服,每次楠给苏允买衣服或者是化妆品时,苏允总会第一时间通知我,她说,南桥,最终有一天你也会找到一个你爱的人的,我知道苏允变了,至少变得势利多了,比如苏允时常会指着我的穿着,然后扔给我几张钞票。
苏允说,南桥,你应该要有些品味的,实质上,我从来都不在意这些,而苏允给我的百元大钞,全部被扔在了苏允的床单下面,最终这些大钞陪着苏允度过了她懵懂的初恋。
我知道,终有一天楠会和苏允分手的,这就仿若外婆家里曾经种植的水仙,某一天,总会败落的,但是水仙会重新长出嫩芽,但是苏允的生命,不可能像看电影一样,随时倒带,随时停滞画面。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楠就像一场台风一样,来的迅猛,去的更加迅猛,只是风过留痕,而楠刮过之后不可能不留痕迹的,这是每一个商人,都懂得商业法则,商人从来都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由此我也便更加反感上海这座城市了。
而楠留下的痕迹,已经在苏允的肚子里,生根发芽了,上海的天气越来越热,这座令人厌恶的城市,就像一头巨兽一样,每天都在澎湃肆意的吼叫,苏允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我看着苏允,不见明朗的面容,楠答应给苏允一笔钱,有时候,我会时常想起那些跟苏允年少的时日。
那时候我们都不懂社会的势力,我们可以竭尽全力的呼喊,我们可以疯狂的没个人样,我们可以看着铁轨边缘的夕阳,渐渐的沉如暮色,而我和苏允躺在麦田里,吹着风,歇斯底里的大笑,人们都说,成长是一把刀子,割断了从前,也割断了未来,我们没有时间幻想,我们甚至想不起什么了,因为我们长大了。
我看着苏允被单上斑驳的血迹,楠第一次进入她的身体,烙下了这些痕迹,只是苏允一直都没有洗这张被单,苏允说,那是一种见证,可是我知道,苏允一直都没有爱过楠,而楠也是知道的,留给我和苏允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或者说,在苏允没打掉孩子之前,我们依旧那么的单纯,虽然这种单纯里面掺杂了一些杂质,可总归是好的。
医生说,苏允得了艾滋,苏允笑了笑,泪腺似乎已经干涸了,于是她哭不出来,之后每夜的每夜,苏允和我聊天的时候,总会提起那个孩子,苏允说,或许应该把她生下来,毕竟那是一种寄托,最终在那深深的感情沟壑里,自己还是给那个小生命留了些位置的。
苏允看着我,认真的说,南桥,我是不是一个可恶的女人,我说,没有,那几个摔坏的电话机证明,你并没有变得太多。
有时候其实我真的很想回到过去,假如可以,我想我会迎娶苏允,让这个生活在错杂而又斑驳人海中的姑娘,得到一丝的安稳,或者是幸福,可是我们毕竟不可能,因为苏允说,南桥,其实我一直都在利用你,苏允笑得很无力,她苍白的面色上,铺上了厚厚的粉底,每天夜里,苏允身边总会换个男人,可是我知道,那些男人都没有戴安全套,苏允说,这就叫报复。
对金钱还有名利的报复,最后的最后,当苏允再也无力干那些事情的时候,苏允终于哭了,她看着我,淡淡的,悲伤的,南桥,你说我会不会得到报应,我说,不会的,因为你是一个单纯的孩子,神仙从来不会惩罚单纯的孩子的。
在给苏允上香的时候,我想这些年,这是我第一次哭泣,当我再次看到楠的时候,他的怀里又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就像苏允一样,单纯可爱,楠微微的笑了,他努力说出一句话,苏允还好吧。
在办理楠的葬礼时,楠的家人告诉我,楠并没有患过艾滋,我知道这个可爱的男人,还有悲催的我,都被苏允骗了,可是,我毕竟已经来了。
苏允,我又来陪你了。你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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