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秦若,他们都叫我阿若。 我来自一个叫悦耳井的小村庄,父母在城市里打工。在我12岁那年,父亲做生意赚了钱,便把我接到了现在这座历史文化悠久的古城。 老人家的观念里,孩子读书是大事。于是我的父母托着关系,花了一大笔钱将我送到了这所全省知名的国家中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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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秦若,他们都叫我阿若。
我来自一个叫悦耳井的小村庄,父母在城市里打工。在我12岁那年,父亲做生意赚了钱,便把我接到了现在这座历史文化悠久的古城。
老人家的观念里,孩子读书是大事。于是我的父母托着关系,花了一大笔钱将我送到了这所全省知名的国家中学念书。
与佳结识,是在一个明媚的早晨。那个时候我的英语很差,我妈就着急的给我报了一个英语补习的小班。
走进教室,我便一眼看到了坐在窗户旁边的佳。老式的建筑楼外面是一排梧桐树,晨曦的光透过黄绿色的叶子稀稀疏疏的落在她的身上。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佳。
那是在开学典礼上,佳作为新生代表在讲台上发言。一头乌黑的直发,前额几缕发丝被早晨的微风吹散,轻抚那双仿若能剪秋波的眸子。
后来我喜欢上了一位作家,她曾经用这样一句话赞美一位女演员:她是不同的,她最美的地方是她的彷徨,她并不信任她自己的美,所以更加美得不能形容。我想,大概佳也是这样一位通透聪慧的女子吧。
我是羡慕佳的,或者是那一类人。我无法像她那样一字一句都婉转动听,我的声音是尖锐的,带着浓浓乡音。
内心深处,秦若是自卑的。她不认识一系列的运动品牌,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电子产品,没有吃过洋快餐,叫不出奶茶店里的各种饮料……但是,她总是把自己装作很快乐。
课堂上,她很焦虑。害怕老师提问,害怕作业被检查,害怕自己的不懂暴露在大家面前。所以,她走到了女孩面前。
“你好,我叫秦若。”
我几乎是用了只有我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口。
“开学典礼上,我见过你。”
“黎嘉佳。”
佳的英语很好,说出来的英语就像电影台词一样标准。
那个时候,我期盼着每个周末的来临,即使是最让我害怕的英语课也没关系。因为有一个我向往的女孩,她会耐心的倾着你说任何事,细心的回答你的问题、讲解你不懂的知识,面上永远带着温煦的笑容,如同春天里的风。
我不曾想到,佳那样的女孩会待我如亲人。
我们学校的后巷有一个伊斯兰教教会,后面开着好几家清真馆子,这边有许多的新疆人与回民。
一天晚上放学,我走的比较晚,肚子很饿,看到推着小车买糕点的商贩我就停了下来。糕点很漂亮,我让他切了一块。本以为没有多少,但是一算下来要100多块。当时我身上只有二十几块钱,打算不买。不过,店主却逼着我买,还有几个小伙子也走了过来。
我当时强装正定,顶多就是我不要,然后把身上的钱都给他们,他们无非是要钱财。
“秦若,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佳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要她过来,我是不想牵扯到她的,但已经晚了。
她看了一下这情况,大概也已经了然。于是向老板说了几句话,然后拉着我走了,而那些人也没有拦我们。
刚转过弯,我还是不由松了一口气。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怕的,以至于后来看到少数民族,我就会不自主的走开。
“好了,没事了。”
她轻轻拍着我的背,那时她已经高出了我许多。
“你知道吗?这时候的你很像一个人,明明害怕却还要装作无所谓”
她的眼睛如同以往一样明亮温柔,光滑的手指拂过我的眉头。这一刻,她看的是我又非是我。
“谢谢你。”
“你认识他们吗?”
我还是好奇,毕竟那群新疆人并非善类。
“不。不过穆斯林的信徒比许多有知识文化的人更注重原则。”
和佳在一起,我的英语成绩也慢慢的提高。她会教我发音,带着我去她家看着许多的外国老电影,在昏暗的灯光下给我说着一句又一句的经典对白。
很多时候,我会有这样一种感觉。佳在透过我弥补什么。
2
遇见蒋方成,应该是前世流转的因果吧。
他是在初三那年转到我们班的,穿着时髦的衣服,好看的脸盘。
本来是两条平行线,但是命运的齿轮却将我们相交在了一起。
我初中三年都是当的班里的劳动委员,每次都要留下来监督卫生。遇到全是()男生的小组,很多时候我都要帮着他们打扫,这次也不例外。
等他们走了后,我一个人又将地板拖了一遍,把黑板以及讲桌擦的干干净净。
刚要走时,不知哪个人的手机响了起来,顺着铃音,我找到了手机的位置,而这个桌子恰好是蒋方舟的。最后,我还是在锲而不舍的铃音中接听了电话。
“喂,您好,蒋方成的电话放在学校里了。”
说完我就打算挂电话,但是对方很快的就问了过来。
“我是蒋方成,你是谁?”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下了一跳。
“那个……我……我是秦若,你的同学。”
他的声音很冷冽,突然的质问让我一时不知所措。
“你现在还在学校?”
“是。”
“你等一下我,我十分钟到,看好我的手机。”
“喂……”
我刚要对他说我把手机给他放在门卫处,他就给我挂了,真是个急性子。
他是个守时的人,十分钟内就到了学校。不过当我看清他时,还是不由的愣了一下,他还是太过夺目了。
“那个你的手机。”
“谢谢。”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说实话,我是没有想到他会对我说这两个字,他给我的印象就是酷酷的。现在反而让我想起了《那个杀手不太冷》中让·雷诺扮演的杀手。
“没什么,举手之劳。”
“你每次都走这么晚?”
我现在不敢相信他会给我讲那么多话。
“差不多,我要监督他们做卫生。”
“不过我喜欢晚走,你看,现在操场多安静,我站在中央,整个灯光都是照耀着我的。”
“而且现在坐车可以避免和同学挤公交车,有位置,回去早了我也不好玩。”
当时,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可怜。用他后来那句话说,我就是太要强,太苦了。
“你真看得开”
最后在校门口分别是,他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俩是反方向,在我走了几米远后,后面传来了他的声音。
“你喜欢音乐吗?”
我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回头,我不确定这个声音是不是在对我说。
“我在彩虹桥的7号房子里组了一个乐队,如果你觉得回家无聊可以先在那里消磨一下时间。”
#p#副标题#e#很久之后,我转了过来,而方才说话的那个人已经不见。顺着那个方向,我笑了起来,莫名但是又安心。
今天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与蒋方成都没有什么交集,不得不怀疑那个夜晚是否真实。
3.
在莫名感情的驱使下,我来到了他说的7号房,离学校有3站的距离。其实是在一栋尾楼的下面,外面杂草丛生,里面的墙上画满了涂鸦,旁边有一家酒馆,现在还未到经营的时间。
我推开了外面的小铁门走了进去,顺着吉他的声音走了一段距离。里面的布局就如同我在电影中摇滚青年的练习地差不多,很幸运的是这里宽敞的多。
“你找谁?”
一个陌生的男子走来,穿着黑色的靴子,黑色的T恤被健硕的身体撑了起来,剪着寸头,没有刮的胡子显得有点沧桑,显然年龄要比我们大许多,30岁出头的样子。
“我只是听见里面有声音,于是进来看看。”
潜意识里,我还是不愿承认我来这里的真实原因。
“如果打扰到你,我现在就走。”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一坐怎样?”
“你可以直接叫我杨启文。我可不希望被你们这群孩子叫老。”
他给我了一杯咖啡,比外面买的灌装的要好喝许多。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我在旁边开酒馆,这里是我布置,我侄子和他的朋友在这里练歌。”
“你是来找方成的吧。”
“你的校服。”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
“我只是路过而已。”
“也许。”
那天走了之后,我又来到了这里。不过今天里面很热闹,我走进去,在隐秘的地方看着里面,他果然在。
里面还有其他几个人,他们现在正在练歌。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唱歌,沙哑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伤感。后来在看《毕业生》时,才知道那首歌的歌名——TheSoundofSilence。
我本想静静的在一旁听着,不过还是被发现了,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他把我带到外边坐着。
“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只是好奇,好奇你在这个年纪做着一件怎样的事情。”
我还想看看你真实的模样,我在心里说着。我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孩,一个像太阳般发光发热的男孩。
“我只是喜欢音乐而已,它可以让我放松下来。”
其实,我们俩可以说的很少,不过我还是很满足。
在学校里,我们也渐渐亲近了许多,课间他会逗你玩,会给你讲题。他是那种只需要花十分之一精力在学习上便能取得好成绩的学生,很聪明。
杨启文对我说过,我是他第一个邀请的人,是否意味着我不一样?
有一次我问他,当初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地方。
他说,当操场上那橘红色的灯光落在我身上时,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流浪者的灵魂。不过很快便改口,说我像奶妹儿。那是杨启文养的一只苏格兰折耳猫,灰紫色的毛发,圆滚滚的脸蛋,喜欢躺在阳光下,眯着眼睛,舔着皮毛。
4
我后来一只后悔,后悔让他与佳认识。如果我不()去那个7号房子,不刻意的接近蒋方成,是否结局会不一样。
当他在只有我俩的7号房,高兴的告诉我,他喜欢上佳的时候,我听到了玻璃碎掉的声音,重重的摔落在地板上,溅起无数朵碎花,模糊了一片。
方成,你知道吗?当时的我明明难过的要死,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布满铁锈的锥子刺透了我的心,可我还要扬起嘴角,笑着鼓励你。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都快要笑出眼泪了。
那天晚上,我在杨启文的酒吧坐了很久。其实,我也早该想到这一点的。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喜欢同样一部电影,喜爱相同的歌手、作家,欣赏同样的经典老歌。成绩都是那样出色,良好的家室,而我只能在一边默默的坐着,说着许多毫无意义的话题。
我想我应该祝福他们两个在一起,郎才女貌的一对,那该要羡煞多少人啊。
那晚,我应该是醉了,无理取闹的央求着杨启文给我调酒喝。
我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妈妈现在怀了弟弟。因为是高龄产妇,我爸紧张的要死,在医院陪着妈妈养胎。今晚,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冷冰冰的家里。
此时,我家的经济好了许多,在这座城市安了家。然而,我却害怕。爸爸做的生意就像在走钢丝,在款项拿到之前,都害怕别人会拿着钱跑了。
我对杨启文说,你谈过几次恋爱,爱过一个人吗?
他微乎其微的笑了笑,继而无奈地对我说,你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谈什么情与爱。
他说我是一个孩子,那佳又何尝不是?
读了高中后,除了我和他们不同班之外,我们依旧在一起,关系似乎还是从前那样。蒋方成对佳没有采取猛烈的追求,两人也没有在谈恋爱,好像佳并没有这个意思,恋人未满吧。
7号房我已经很少去了,渐渐取而代之的是佳的身影,我总是以回家照顾弟弟为由。不过,我倒是喜欢趁杨启文的酒吧没营业前到里面坐一坐。他也不拦我,任由我喝着他调的新产品,与他家那只肥猫打过来闹过去,什么也不说。我也是憋屈,蒋方成怎么就看出我与这一只猫像,死死的研究着我俩的共同之处。
在许多事上,杨启文是我的启蒙老师,他教会了我品酒,调酒,抽烟,打德州扑克,教我画着浓艳的烟熏妆。我总是好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坏人,也不是个好人。他是蒋方成的舅舅,但是两人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他喜欢和许多女人调情,却从来不与哪个女人来往密切;他喜欢独自抽着万宝路,薄荷味那种,却从来不再朋友面前抽,也不接别人给的烟;他喜欢音乐,却从来不曾听他唱过歌;他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酒,但是我很少见他喝;有一天早上,我看见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在黑灰色的地板上,随着留声机中沙沙的乐曲独自跳着桑巴;他还喜欢……
总之,杨启文是一个危险的男人,像谜一样,对女人有种致命的诱惑。
5
我以为,只要我走的远远的,那么所有人都会好起来的,原来是我想错了。
我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段里去找杨启文,所以当我发现佳出现在这里时,我知道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
他们已经十分熟络。佳看他的眼神,我是熟悉的,那里流露出对一个人的渴望。
杨启文根本就不喜欢佳,也不适合佳。
我约了佳出来,依旧是一个落叶飘零的季节,在我们以前补习英语的建筑楼下,一家养着许
#p#副标题#e#多猫咪的咖啡馆。店家以前是干护理的一位男士,现在和妻子一起经营着这家特色咖啡馆,现在正给我们烤着泡芙。
要阻止佳的原因有很多,为了方成,也为了她好。
“佳,你还记得《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部电影吗?”
我曾经和佳一起看了许多的电影,那时是想着提高我的英语,现在却渐渐爱上了那些个老电影。
“她的一生始终是属于那个作家,但是作家对她一无所知。”
我开始后悔点这杯咖啡,味道像极了杨启文煮的味道,于是我再也没有碰它,让老板给我来了一杯白水。
“阿若,为什么会会说这一部电影呢?”
我喜欢在佳说话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那里住着一个精灵。
“佳,你难道不为她感到不值吗?为了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她耗费了整个生命。”
我知道,我的佳会懂的,她是那样通透的一个女子。
“阿若,你想要说什么?”
“佳,杨启文不适合你。”
“阿若,我不是那个女人,他认得我,我们相处的很好,我只是爱慕他。”
“可是你并不了解他,他有很多女人。我们还小。”
这一刻,我骗了佳,杨启文只是和很多女人保持暧昧,他不属于谁。
“阿若,你又怎会知道?”
这一句话问的我无法回答。
“我只是不希望你受苦。”
佳,你应该找一个和你年级差不多的人谈一场恋爱,我希望那是一个爱你的人。这样,你就不会难过,伤心。杨启文藏的太深了。
“阿若,你知道我会听你的话的。所以,你是在为我做出选择吗?”
佳直直的看着我,那双曾经让我温暖的眼睛,我却不敢直视。
“蒋方成才是喜欢你的。佳,你和他有共同的爱好,你看你们在一起多开心。”
“这是你希望的吗?阿若,告诉我。”
我依然不敢看着她的眼睛,低着头,看着那杯冷去的咖啡,默许了她的话。
“阿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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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小女孩,她有一个妹妹。但是很不幸,她的妹妹肾衰竭,必须要换肾。她的父母的肾都不适合她的妹妹,只有她的适合。那个时候,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妹妹的腹部全是腹水,肚脐眼都翻起来了,不能下床活动,只能通过尿管排尿。她的妹妹每天都很痛苦,父母终于忍不下去了,想要她捐一个肾给妹妹。那个时候小女孩很害怕,她只知道医生要把她的肚子切开,取走她的器官,她不想这样。为了不捐肾,女孩开始装病,她在大冬天给自己淋上冷水,湿淋淋的就睡在床上,于是发了烧。要不是父母及时发现,小女孩恐怕已经很危险了。那时,她换上了肺炎链球菌肺炎,输各种抗生素,不适合捐献器官。
她的妹妹很懂事,她知道姐姐不想捐献,哭着闹着不要器官移植。她骗父母说她害怕,害怕动手术。妹妹笑着对小女孩说,她不想姐姐受苦,于是她就承受了所有的痛苦。由于长期躺在床上,加上护士的疏忽,妹妹的臀部有了()很小但是很深的压疮,都能看到骨头。那个时候,小女孩看到妹妹痛苦的样子,知道自己错了,想着等她好起来就分一个肾给妹妹。可是终究等不到那一天,妹妹太痛苦了,她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将尿管扯了出来,鲜血将她的裤子染红了一片,小女孩在门口,来不及叫人就只能看着妹妹对着她笑,然后纵身跃下窗台。
那个时候,小女孩吓傻了。她知道,是自己害了妹妹,因为她的自私。直到现在,她也忘不了妹妹当时的表情,明明害怕的要死,还要故作坚强。
后来,女孩遇见了一位朋友,她当时的神情像极了她的妹妹。所以女孩下定决心,把自己所有能给予给她的好都给上,把她当做妹妹,无论她要求什么,她都会答应,弥补自己的过错。
我终于知道佳透过我在看谁了。
“阿若,只要是你要求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一刻,我好像觉得自己做错了,却依旧义无反顾。
在找佳之前,我已经见过了杨启文。
我问,为什么瞒着我佳的事?这样有多久了?
我知道,我是没有资格的,如同我在此,他没有告诉其他人一样。但是那个人是佳,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一直都有这样一个认识,爱上她的女孩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对我说,秦若,你最好希望,你没有把我想成那样的人。
可是,我已经这样认为了。
他没有再说话,一根一根抽着烟,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我想我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对他说了一声对不起。在门口时,我还是转过身,看着他被烟雾围绕的身影,说,佳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明明不爱,却还是纵容她继续爱慕你,我有说错吗?
7
不久,蒋方成欣喜的找我,和在7号房子一样,向我分享一件事,只是这一次,在我意料之中。
恭喜你们,我说。此时的我已经笑不出眼泪,我是真的祝福着他们。
蒋方成对于秦若而言,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只要静静的看着就好,那份情深埋心底就够了。她不是一个好女孩,她的心里有一只恶魔。
生活依旧继续,什么也没有改变。方成的脸上随时都洋溢着幸福,佳很体贴他,对我也一如既往的好。可是,我还是害怕面对她,即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还是怕有一天方成会知道真相。
在不安与愧疚中,我慢慢度过了我的高中,没有找过杨启文。我以为,我们会不再见面,至少不是这样狼狈。而是在某一天,不经意间遇见,我对他说,Hi,杨启文。
高考前,我就隐约觉得家里不对劲。等到考完了之后,父母才告诉我他们工程的尾款没有拿到,负责人跑路了。但是工人还等着发工资,合作人早就听到风声,早早就把之前的款项拿走撤了资金。
我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说,只能走。他们已经找了买主,将房子卖了,此时C市的房价已经很高了。车子他们也很快处理了出去,将高利贷还完就打算到另一个城市。
高考成绩出来了,佳和方成考的不错,高出一本线许多,我也还行,上了一本线。当天晚上,我们来到了久违的7号房子,买了几箱啤酒与零嘴。蒋方舟和他的队友们即兴表演了几首重金属摇滚,我们在这里乐成一片,就连一向安静的佳也跟着我们疯了起来。
我喝了酒,装作醉了,静静的看着佳,这是这么久来我再一次仔细的望着她,我已经分不清那时的决定是否对每个人都是最好的。
人总是要为年轻时的自以为是而买单。那时的
#p#副标题#e#我们以为多看了些书,便能看懂整个人生,早早地下定结论,殊不知生活总是出乎意料。
佳,你要和方成好好的。如果他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喔,不要忍着,我是希望你们都好的。
我还有许多话要说,但话到嘴边,都变成了我们都要好好的。
我走到了麦克风面前,大声的对他们说,我要唱一首歌,在大家错愕的表情下,把手机插入音响上。
这是Dido的一首歌,WhiteFlag。
昏暗的灯光下,我确定他们看不清我的眼神,看着下面的蒋方成,我一遍一遍的唱着。
Iwillgodownwiththisship
AndIwon‘tputmyhandsupandsurrender
Therewillbenowhiteflagabovemydoor
I‘minloveandalwayswillbe
我想我是真的醉了,才会说,我的爱永远的都在,我会保持缄默,让你们觉得我已经离开。可是现在,我是真的要离开了。
8
夜深了,蒋方成送我回的家。开始我很意外,拒绝他的好,他却不给我机会。
最后,佳还善解人意地嘱咐他,将我安全送到家。
我们没有打车,沿着南河走了下去。
他说,你以前问我,为何告诉你7号房子。我告诉你我看到了你的灵魂,是真的。聚集了周围所有的灯光,我当时就被你的笑容打动了。说实话,当时你的笑真的不算美。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我说。
我不清楚他此番话后的含义,我从来就比别人笨。
“我只是在想以后会哪个男孩被你喜欢上,应该会很幸福吧,我挺羡慕的。如果以后找了男朋友,一定要带来见我们,我会告诉他要好好的疼你。你太要强,我还要嘱咐他多忍让你,这样你就可以少受点苦。”
“既然这样,你做我男朋友就可以了,省去那么多麻烦。”
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阿若,我们都回不了头不是吗?那时候还小,分不清喜欢与爱情。你要放下过去,重新追求你的幸福。”
“你都知道?”
我以为我藏的很好,原来只有我自己蒙在谷底。
“刚才你看着我唱歌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
“你喜欢过我吗?”
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现在的我脑袋里已经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管了。
“阿若,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不是吗”
看吧,蒋方成,你真残忍!
“我舅舅不适合你,阿若,你值得找一个更好的人。“
方成,原来你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这一句话。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你这句话就有多残忍。我不由想到在自己当初是怎样劝说佳了,我也是一个侩子手。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有因果轮回。
经过那晚,我们都知道回不去了。我骗了他们俩儿,我没有报上海的学校,报了省内一所重本学校的护理学院。我没有和父母走,他们带着弟弟去了广州,那里有一套他们买的房子,现在在批发生意,勉强维持生计。
佳与方成到了上海后,我就换掉了手机号,和过去来了一场道别。
我的大学生活很忙碌,除了学习之外,我在校外找了一份兼职,给高中生当家教,拼死拼活的争取奖学金。
我以为过去已经过去,但是天不遂人愿。我被爸爸以前的工人找到,他们要我还拖欠的工资。我一个学生没有那么多钱,父母那里生活也紧凑,我不愿告诉他们这些。
我对他说,我会把钱给你,但是你要给我一定的时间。我逃不了,这里是我就读的学校,我不会走的。
他们也是可怜的,靠着劳动力在炎炎烈日下,辛苦的工作,等着过年带着积蓄回家,给家里的妻儿。
我找了外语学院的姜琦,我们是在医学英语课上认识。她是一个直来直往的人,不矫揉造作,来自小县城,家里条件很差,现在被一位律师包养。那个男人我见过,40岁左右,未婚,温文尔雅,很难想象这样一位成功男士会做这样的事情。也许对于男人而言,养几个小情人并没有什么不妥。
我对姜琦说,我需要钱,谁要出二十三万,我跟他3年。
姜琦告诉我,我这是抢人,我的市场也不是那么好。虽然她这样说,但是我知道她是有办法的。
9
我把自己的直发烫成了卷发,画了一个大浓妆,穿了一条抹胸紧身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陌生的不知道这一个女人是谁。
当姜琦看见我时,不由的对我吹了一声口哨。说,看不出你打扮一下还挺有市场,不过你有必要把自己打扮的这样妖娆,你知道那些人现在就喜欢清纯的学生妹。
我笑,反正都是卖,脱了衣服都是那贱样,何必做作,我也不把自己看的有多清高。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就不是一个好女孩,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儿的。
私人会所里的装修并不是富丽堂皇的,装修的很有品味。姜琦把我带进了一个包间,里面已经有了几个女孩,5个男士,年龄在30到40之间,长相身高都还行,果然没有看错姜琦。
“小琦,这么晚才来,是不是该罚酒了,是吧,军哥。”
()沙发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西装裤的男人先说了话,还不忘向姜琦的金主说。
“这位美女也该罚。”一旁戴眼镜的附和着。
“当然要罚了,妹妹我自罚三杯。”说着,我径直走到桌前,是马爹利,幸好之前跟着杨启文把酒量练了起来。
风月场所中,谁不是来找乐子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此时的我就像是一条吐着红色信子的美女蛇。
当从他们口中听到杨启文的名字时,我还在想一定不是那个人,他只是一家酒吧的老板而已,怎么可能是律师。
我与他的再次见面,居然是这样不堪。
我倚在了眼镜男的身上,他的手不时的在我的大腿上来回抚摸,我的嘴里与他说着打情骂俏的话语。
杨启文打开门,就看到了这样的我,他走了进来,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认出了我。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秦若了,现在的自己我都不认识了,又何必计较过去呢。
我也当不认识他,继续的寻找着我的金主,我需要钱。
在洗手间的走廊上,我见了他,我以为他会继续陌生到底呢。不予理会,我径直走了过去,但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将我困在墙与他的中间,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
“干什么?你不是不认
#p#副标题#e#识我吗,杨启文。”
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当初那个不懂爱情的小女孩。
“你急需要钱?”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啊,我需要许多的钱,我爱慕虚荣。”我不想要解释什么,随便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我以为他会放开我,然后不削的离开。
“反正都要卖,不如卖给我吧,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我需要一位像你这样懂事的情人。当然,我也会给你想要的数目。”
如果不是蒋方成那晚的那句话,我秦若卖给任何人,都不会跟了杨启文的。
10
我把欠工人的钱给了,我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在外面兼职,拼奖学金,跟着老师做科研。
杨启文很少来这边,他是一位不错的情人,我们的相处和当初在酒吧里一样,他激活了我心中的小恶魔。既然卖了,我也不会期望我会清白的出去,每次来,我们都会在酒店里疯狂的做,像撕咬的怪兽,不让对方好过。
和杨启文在一起的日子如同走钢丝。我知道,我们的事总会被发现,却还是忽略某些原因甘之如饮。
五一长假,杨启文在C市很忙,不能来,就叫我去找他。人家是金主,我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来。路上我一直想,他们不会回来的,上海离这里这么远。
我没事都是呆在以前那间酒吧,旁边的7号房子已经重新翻修改成了一家精品生活馆。没有营业时,我都是和杨启文呆在这里研发新酒,他总是喜欢让我抽一口烟,他再抽一口,还是不变的薄荷味。
那天早上,我和杨启文去来福士买了调酒要用的饮料,在走进酒吧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里面已经有了客人。我把买的冰棍塞进了他的衣服里,冷的他追着我跑。最后就只有被他死死的压在墙上,狠狠的亲了一番。
就在这时,我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佳,她手里的满天星掉了一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我急忙推开杨启文。
再次相遇,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佳开了口。
“阿若,没想到那一别,便隔了3年才见上面,我去你家找你时才知道你搬走了,你的联系方式都变了。”我知道佳在隐忍,虽然她的脸上挂着微笑。
“佳,那个时候我的家里发生了变故,我也需要有一段时间忘记我们过去。”
我们已经没法回头,已经产生的裂痕是掩盖不住的。
“所以,你和杨启文在一起忘记了吗?”
这是佳第一次质问我,我回答不了。让我怎样回答,他包养了我?
“阿若,你消失后不久,我与方成就分了手,他提的,他认为你的消失是他造成的。可是,你却和他的舅舅在一起了!你还记得你曾经劝我吗,杨启文就是适合你吗?”
“我无法向你解释,佳。你只要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受伤。”别人都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若,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所以我不得不放弃杨启文,我不得不欺骗方成装作爱他。你看,我们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你明知道我爱杨启文,却还是和他在一起;你明知道我不爱蒋方成,你自己爱着蒋方成,却要我和他在一起!”
佳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我,我害怕。
“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为那对我们都是好的,所有人都会圆满的!”
“阿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我真的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态面对你。”
她的声音如同多年前,在国旗下发言时的字正腔圆,可是我知道有什么在流逝,我要失去佳了。
“不是这样的。”我试图乞求着她。
“阿若,我不会告诉方成的,我也不怪你,我只是过不了我心里那()关,时间会淡忘一切的。最后,我还是不希望你受伤害,你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一直都太要强了。”
佳走了,只留下了那束满天星。
我对杨启文说,我是不是错的离谱,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味的亲吻着我的脸庞。那只老猫就在我们身后的沙发上懒懒的休憩着,眯着眼睛,舔着爪子。
我和杨启文终究是要分手的,我不希望蒋方成知道这样一段过去,他也不希望他的侄儿对他心存隔阂。
有许多事情我都无法看透,看不透自己的心,看不穿他的人。又或许是我刻意的忽略,才会相信他会在意别人的目光。我们的开始并不光彩,我们的结束也充满遗憾。
我们在假期要结束时,搭乘了前往西安的列车,参加了那里的音乐节。在人海中,我们手拉着手,静静的听着歌手们的演唱,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我想那应该不是我们的眼泪吧,我和他无关爱情,分手了也能潇洒的离别。
台上传来了歌者沙哑的嗓音,唱的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楚,只有那一句话我俩都记得。
别哭,亲爱的人。
那一晚,杨启文一遍一遍的亲吻着我,对着我说别哭。我笑他眼睛花了,我怎么会哭,我明明就高兴早点脱离与你的生活。
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杨启文对我是什么感觉,就如同很多年前的我猜不透他一样。
后来,我出了国,在美国继续学习,日子变得比以前更忙碌。每次,看到男士抽着万宝路的薄荷香烟,我都会停留观察着那个人,我也还保留着与杨启文生活时的习惯。
有一次,佳给我发了一张截图,是方成微博的截图,上面写着:我想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相信“回不去”。
佳问我,蒋方成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爱情,你还是不回来,给他机会吗?
看到这句话,我没有太多的喜悦,年少时的爱情远没有我想的那样坚固。它是甜蜜的回忆,却不是永远。
我只对佳回了一句话: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这句话也许是对佳说,也许是在对我自己说,我们都需要一个重新的开始。
如果那时,我遇见了你,我会挺起我的胸膛,趾高气扬地对你说:hi,杨启文,这次只需要我认识你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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