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已快交子时了,还不就寝么?”女官程蝶小声问道。 “今日奏折颇多,再上盏浓茶。你若是吃不消,更值便是。”宋怡雪头也不抬,手执朱笔边批边道。 “可是关大人还在雨花宫中等着呢。”程蝶小心地继续道。 宋怡雪手中停了停。“是啊,朕今日是该去他那了,但朕处
“上皇,已快交子时了,还不就寝么?”女官程蝶小声问道。
“今日奏折颇多,再上盏浓茶。你若是吃不消,更值便是。”宋怡雪头也不抬,手执朱笔边批边道。
“可是关大人还在雨花宫中等着呢。”程蝶小心地继续道。
宋怡雪手中停了停。“是啊,朕今日是该去他那了,但朕处理的是国家大事,这等小事,不如你替朕去如何?”宋雪怡看着她笑道。
程蝶羞的面红耳赤,连忙跪了下来,“不知奴才犯了什么错,上皇要如此羞辱奴才?”
“羞辱?蝶儿果是跟的朕久了,这心量也大了不少嘛。你可是要朕将玄礼传上来与你对质么?”宋怡雪依旧是副闲淡的模样,但举国上下,谁人不晓这女上皇是笑面虎,她越是不动声色,便越是危险。
程蝶身为侍奉女官,更是深谙此理。想到过往前例,她便止不住得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说吧,是为何?或许朕会念你平日尽心尽力侍奉的份上,饶你一命也未尝不可能。”宋怡雪挑着笔十分玩味的问道。
“我……”程蝶咬一咬牙,“奴才也是受了关大人的逼迫。关大人说,若是奴才不与他交好,便想办法让上皇杀了奴才,绝非奴才自愿!上皇明察,奴才绝无半句虚言!”
“是嘛,来人!召关荀到学书房来。”宋怡雪吩咐道。
关荀并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上皇召他去学书房侍寝,便又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坐着辇轿前来。
当看到程蝶跪在地上,又刻意回避他的视线时,便知道东窗事发了。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朕的关美人如此聪明,想是知道朕的用意。来同朕说说,你二人是怎么一回事?”
关荀看向程蝶,却见程蝶双眼泪汪汪的看他,心下一软,道,“一切皆是关荀的错,是关荀诱惑了程姑娘。上皇要杀要罚,关荀皆无怨无悔。”
宋怡雪抿了一口冷茶,起身道,“既然你二人都如此说,朕便也不多问询,便赐你个宫刑吧,从此便到后庭去当你的值。至于蝶儿你,如此不甘寂寞,密师部再适合你不过,你便放宽心,好好享受罢。”说完,也不顾程蝶歇斯底里地求饶,摆架回宫。
关荀走到程蝶身边,抚着她肩道,“蝶儿……”
程蝶抬眼,满是怨恨,“你滚!都是你害了我!我恨你!还有宋怡雪,你个没人疼没人爱的贱人!你活该一辈子孤寡!你想等那人是嘛?我程蝶这就做鬼毁了他!”一把将关荀推开,便撞了柱子,脑浆迸裂,当场便死了。
“蝶儿!”关荀大嚎着跑过去,将她紧紧抱着,几个侍卫军掰都掰不开,最后将他打晕,这事才算完。
“怎么样了?”宋怡雪看着天边沉月问道。
“撞梁自尽了。”玄育回道。
“倒算她聪明,想是很咒骂了朕一番吧。”她神情有些苦涩。
“上皇心中既不舍得,为何还要…”
“朕从来就没什么不舍得的,既坐了这个位子,那么一切琐碎对于朕已毫无意义,朕要做的,便是为先皇守好这片江山。”她仰首看着星空,慢慢闭上了眼,惨淡的月光照亮已不再年轻美好的面庞。二十()年之约,你可否会准时赴约?
仿佛又回到那懵懂的岁月。
“怡雪,我要娶你做我的太子妃!日后我登了帝位,你便是我的皇后,好不好?”古然幽笑的傻兮兮的抓着她袖子满眼期待的问道。
她看着眼前这张傻脸,不知道上皇是瞎了哪只眼,竟会看上他做太子。
“我才不要,我要嫁的是象哥哥那样的男子,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你看看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保护我?我才不要嫁给你。”一甩衣服,蹦达着走了。
但他却不放弃,依然往她家跑,可人家是太子,她也没法拦着,只能躲躲藏藏,让她觉得很憋屈,在自己家也没法好好活。
她躲在假山里,却看到了让她此生再忘不了他的景象。他立在假山前的湖岸旁,明黄的蟒袍,高束的发髻,柳荫下,映者粼粼波光,是说不出的王者之气。
“宋卿,你当真不知贤妹的去向?”他直视着前方说道。
她的哥哥立在一旁,“殿下,舍妹向来顽劣,莫说我这有劳在身的哥哥,便是随侍的丫头小厮,也不一定能经常找的见她。臣也是爱莫能助。”
不知为何,此时的哥哥在他身旁气势显得弱了许多,他说话也不似在她面前时的傻缺。
“不论能否见得她,本太子是娶定她了。”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说道。
也不知是被他不寻常的气势惊到,还是觉着他这话可笑,总之,她的心思肯定不在脚下就对了。不然她怎么会一脚踩空摔进了假山的窟窿里?
疼痛几乎让她晕厥,但她还是记住了临晕前的脸,清美文秀的像个女子的脸。
“你傻是不傻!那假山也是随便爬得的么?现在好了,不躺个一年半载看你可起的了床?!”她刚睁开迷登的眼,就被他一顿劈头盖脸的吼懵了。
“一,一年半载?我要躺个一年半载?!”她瞬间清醒,一把拎住了他的前襟质问道。
“你冷静一下,我同你说笑呢。”他又是一副柔弱犯怂的样子小声说道。
她这才放开他,拍了拍胸口捋一捋气。“是你救了我?”她抬眼试问道,如果临晕前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他才对。
“是啊是啊,是我救了你!”他忙不迭的指着自己说道。
“你这么一副秀才模样,怎么可能救的了我,定是哥哥救的我,想骗我啊,你还得多学学。”她故意道。
“哪里呀!你看我,锻炼了好些日子,早就很强壮了嘛,为何救不了你了?”他捋起袖子,又拍着胸脯炫耀道。
“那我暂且相信吧,臣女在此谢谢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喽~”她拱了拱手道。
“你就没什么别的话可说?”
“说什么?”
“比如救命之恩当以身报答之类的。”他转着眼说道。
她一拳便抡了过去,觉得自己当时定是发了昏,竟觉着他比哥哥更优秀有气质。
正当她在家等着被定罪的时候,哥哥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当然,对哥哥来说是个好消息,对她则有如一道天雷劈了头盖骨,整个脑子都焦透了。太子前来提亲下聘,父亲已经答应了。
于是还折着腿的她被抬上了花轿,任人宰割。“被你打了一拳,便能娶得你为妃,实在是很值得。”他对着她笑道。
“你若是敢碰我一下,我绝不只打你一拳那么简单我告诉你。”她作势抡着拳头威胁道。
“怡雪,你放心,我会顾及你的感受,你不愿,我决不强迫。我会等你的,你总能知道我的好。”招了两个侍女进来,自己去别处睡
#p#副标题#e#了。
这么憋屈的就嫁了,她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但好在这皇宫到底是皇宫,什么都比家中要周到细致许多。饭菜里绝没有她不喜欢的菜;衣物也绝没有她讨厌的颜色;便是胭脂水粉,也决计按她以往的用度,却更为精致一些。总之,除了她这太子妃的身份,一切都很令她满意。
伤好后的第二日,她便迫不及待地撇下侍女孤身一人到处在这东宫里闲逛起来。到得一处时,却见从一屋子里拖出一人来,嘴中不停的求饶。
“早知今日,当初干什么去了!你便安心的去见那十几条亡魂罢!还不带走!在这碍本太子的眼!”里头传来古然幽的怒吼,让她都不禁心肝颤了两颤。
识趣的溜回院子,总觉着有些不对劲,可就是想不出来。晚上,古然幽来看她,她瞬间顿悟了。他面对她时的种种不同,不过都因为他爱她。
“对不起,我一直都不懂你的好。”她第一次主动的拥住他。
他并不觉着惊诧(),而是在她发上吻了吻,“一切都不晚,我早说过,你会懂我的好。”
那晚的温暖,仿佛还能清晰的感觉到。
“上皇,上皇?”玄育轻探道。
宋怡雪睁开眼,月亮只剩半张脸露在远方山林的头顶。“该休息了,或许明日便可见到他了,对吧?”
“老奴也觉着是这样。”
穿上龙袍,簪上帝冠,她端坐于空荡的朝堂上,等待着被带进这里的每一位年轻男子。
“不是。”“不是。”“不是。”
……
“依旧不是,下一个。”
“上皇,这已是最后一位了。”玄育小声提醒道。
“只有这么些人么?可有错漏?”
玄育摇了摇头。
宋怡雪牵着面皮,“他定是有事耽搁了,他明日定会出现的,对吧?”
玄育点了点头。
一场又一场,她总这么对自己说。但当一最后一人也否定后,她再无法支持下去。“哈哈哈哈哈哈~骗我,又骗我!什么二十年后等你!都是骗我的!古然幽啊古然幽!我宋怡雪绝不原谅你!哈哈哈哈哈~”
玄育抱着新出生的猫崽,望着有如疯癫的上皇摇头轻叹。宋怡雪当政二十年来,过的坎坎坷坷,作为绝无仅有的女上皇,面对一帮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朝堂能士,怎能不难。他亲眼见证着那年轻天真的皇后,如何在与一帮咄咄逼人的男子明争暗斗下变的沧桑,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笑面虎。但她的心依然未变,因为有先皇的一句约定支持着她,但也终究还是破灭。
二十年前,先皇亲征打仗,却是重伤而归。他拖着重伤之体,在朝堂上将皇位传于皇后,可皇后怎么都不答应。先皇便对她立下誓言,‘二十年,等我二十年。二十年后,我已成人,我定来寻你。你替我守二十年的江山,等我……’便撒手人寰,架崩了。
“你让我替你守二十年江山,我做到了。今日起,这江山已不再是你的,古然幽,朕不再为你而活。”
怡雪,纵使你再恨我,不愿原谅我,但只要你愿活下去,便已达到我当初的目的。“喵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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