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你最爱的女儿死了。”“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去死,云姨娘,收起你假惺惺的眼泪,小姐怕冷,你要是真疼爱小姐,就应该陪着...
“她死了,你最爱的女儿死了。”
“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去死,云姨娘,收起你假惺惺的眼泪,小姐怕冷,你要是真疼爱小姐,就应该陪着她一起下地狱,别让她独自一人在阴冷的阎王殿里。”
说话之人,尖牙利嘴,一副婢女打扮,犀利恶毒的言辞中,带着一丝丝蛊惑。
她一改往日奉承善良的一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姨娘抱着已经没有心跳的温绯意,模样甚是高傲。
“你胡说,她没死,我的意儿没死,她没死。”
悲痛欲绝的云姨娘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眼睛红肿,泪痕满面,声音几近歇斯底里。
“呸!还没死?郎中把了三次脉,死得透透了,抱着个死人,也不觉得晦气。
而且,云姨娘,我可是亲眼看见,是你亲手将小姐捂死的。”
云姨娘身子一阵,猛然睁大眼睛,赤红着双眸望着趾高气扬的婢女。
“你血口喷人,是你,一定是你们,故意害死了我的意儿。”
“对啊!我就是血口喷人,那又怎么样?你一个外室抬进来当姨娘的人,就算是小姐的亲生母亲又如何?
她一生下来就养在夫人身边,跟夫人最为亲近,最恶心你这低贱出身的姨娘,她宁愿掉入湖中冻死,也不愿活着见你。
而我,可是从夫人身边过来给三小姐当贴身婢女的人,我要说云姨娘你趁我不注意,用被褥捂死了小姐,你说夫人信你还是信我?
说白了,你就是贪生怕死,连跟小姐一块死都不愿意。识相点,乖乖在这里撞柱而死,也好成全你一片慈母之心,小姐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动,与你相认的。”
婢女眸中,闪过一抹狠毒。
夫人说了,只要温绯意一死,云姨娘便会更加脆弱,若是不能让她乖乖自杀,那自己就得帮她一把。
“你……我跟你拼了。”
一下子被戳中了痛处,云姨娘面露痛苦,神情恍惚,忽然放开温绯意,跑过去就要跟婢女拼命。
她的意儿没死,谁都不可以说她死了。
婢女侧身避开,见云姨娘扑在了地上,便抬脚狠狠踢着她的肚子,随后生拉硬拽,将云姨娘拽起来,压着她的头朝柱子上撞去……
就在这时!
躺床上苍白如纸的温绯意猛地坐了起来,入眼是绯红色的帐幔,精神恍惚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她不是死了吗?
绝望的死在那片血流成河的战场上……
她,温绯意,拥兵数十万,是南燕国第一女将,在边关屡建奇功,排兵布阵向来算无遗策。
精心策划的最后一战,本该万无一失,将东蜀敌军一网打尽。
可军中出了叛徒,十万将士被伏杀。
而她,也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直到生命尽头,她才得知真相。
原来这一切的作俑者,竟然是她愿意为之付出一切去守护的南燕新帝——皇甫若墨,与她最痛恨的恶人——温允婉串通一气,杀她至交,诛她满门。
甚至不惜以三座城池相赠,与敌军联手,伏杀她十万精兵,活埋已无反抗之力的残军,更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本能向窜动的人影一瞄,她瞳孔猛然收缩。
“你在做什么?”
声音一出,温绯意彻底震惊了。
这是她的声音?
为何如此稚嫩?
同样震惊的可不止她一个人,婢女停下了威逼的动作,惊恐的看向床榻上的女子,脸色迅速煞白。
诈,诈尸了?
云姨娘喜极而泣,猛然间挣脱钳制住她的婢女,朝着温绯意跑了过去。
婢女反应也快,惊恐之余,一把拉住云姨娘,并将她狠狠推倒在地,随后立马喜极而泣。
“小姐,你总算醒了,你可吓死荷衣了,郎中说你没了脉搏,还打算让夫人给你办后事呢!
呜呜呜……
小姐,云姨娘枉为生母,太不是个人了,你掉入寒湖被后,体寒之症发作,昏迷了三日,云姨娘趁你昏迷之际,竟想将你捂死,幸好我几时阻止,否则……”
荷衣奔来,半跪在地上,一脸担忧,紧紧抓住温绯意的手。
娘亲?
荷衣?
这一幕太过熟悉。
让温绯意一度是幻觉!
娘亲已经死了,在温允婉被逐出陌府之后,被温允婉推下悬崖的摔死了。
可是她现在却能感觉到荷衣握着她的手竟有些生疼。
疼?
不对。
这太真实了,这不是幻觉,一定不是幻觉!
这房间是她待字闺中时的房间,这一幕是她八年前坠入寒湖被救起来之后,引发了体寒之症,昏迷了三天三夜后才醒来的场景。
温绯意看着自己白皙得极为不自然、且消瘦异常的芊芊玉手,有些恍惚,只是那握着她双手的手,让她本能产生厌恶。
手一抽一拍便打了过去……
荷衣瞬间被拍飞,撞到了柱子才落下来。
“别再碰我,否则寒湖的水都洗不干净本小姐的手。”
温绯意暗自可惜。
身子太虚弱了,不然,刚刚那一拍,阳奉阴违的荷衣非吐血不可。
她确定,她是重生了!
而且重生到了八年前!
恍如隔世的感觉,让她一下子想起了八年前的事情。
那一年,她刚刚及笄,是将军府中庶出的三小姐,嚣张跋扈、名声狼藉,而父亲征战沙场已达三年之久,终于击退敌军,凯旋归来。
可她未曾得到消息,也不知父亲今日会归来。
而温允婉在三天前就已经知晓,且在明知道自己有体寒之症,碰不得冷水的情况下,故意带着她去异常冰冷的寒湖游玩。
然后不小心双双坠入湖中。
温允婉刚落水就被人救起来,而她足足在寒湖中冻到了昏迷。
之后便是引发了体寒之症,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
而她之所以答应跟温允婉前去寒湖游玩,便是因为她把温允婉当做最亲的姐姐,而盛情难却。
可是偏偏那时候的她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大抵是年纪太轻,经事太少,被表面上的亲情蒙蔽了心!
毕竟,那时候温允婉为了做得逼真,不让她起疑,甚至不惜自己也跳进了寒湖中。
没想到,如此年纪,她就已心狠至此。
甚好!
苍天不负。
她重生了,回到一切都还可以挽回的时候……
温!允!婉!
人如其名,外表上温柔娴淑、婉约大方,当然,也仅仅只是表面上而已。
可这名字深入骨髓,犹如毒疮一般,在她脑子里生根发芽,并发出浓浓恶臭。
曾害死她的娘亲……
亲手烧死了她亲大哥……
更可恨的是,皇甫若墨竟说已将她挫骨扬灰,她对此深信不疑,从不去深入探究。
没想到临死之前,才得知一切真相。
想来,皇甫若墨与温允婉很早之前就已珠胎暗结,至少,是在认识她之前。
想至此,温绯意心底里熊熊燃烧着恨火,若不是极力压制,恐怕此刻已经肆意横出。
温绯意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荷衣,眼眸微微一眯,目光幽幽,眼底一片冰凉。
荷衣!
当家主母俞氏一手培养出来的忠实奴仆,分院落住之后,便跟随在她身边当一等婢女,‘处处’为她着想,其心思昭然若揭。
荷衣处心积虑对她表忠心,暗地里四处耍心机,毁她名声,还经常欺打辱骂她的娘亲,可这些她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而娘亲她……
是个坚韧又柔弱的女人,可她从来都不愿正眼瞧她一眼。
只因,一生下来,她就被抱到俞氏身边抚养。
时不时就听到别人背地里议论娘亲是个狐媚子,靠美貌身段才能勾搭到父亲,为了做个外室,不惜使用下三滥手段。
父亲中计之后,为了荣华富贵,她更是对父亲百般纠缠,致死都要赖在父亲身边。
久而久之,娘亲爱慕虚荣、贪图富贵和不知廉耻的形象,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以至于她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
直到后来,娘亲为了救她差点被乱乱箭射死,一直昏迷不醒,她还没来得及叫唤她一声娘亲,就传来了她被温允婉扔下悬崖的噩耗。
再后来,看到父亲一夜一夜的哭泣,一遍一遍喊着娘亲的名字。她才知晓,父亲与娘才是真爱。而她所见所闻所感,完全都是由俞氏和温允婉营造出来的假象,为的就是利用她对付娘亲,让娘亲生不如死。
被温绯意冰冷的眼神吓到,痛到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的荷衣,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不明白,小姐哪来的力气,又为何会打她?
难道刚刚她所说的话,小姐都听到了?
可再看时,小姐的眼神与平常一般无二,荷衣暗暗松了一口气。
想必是看错了……
“小姐?”
“怎么了?荷衣,你离本小姐那么远作甚?来,到我跟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看你长记性了没有?
她声音极淡,又极轻,仿佛下一个字就要被呼吸声掩盖,丝毫没有威胁性。但听在荷衣耳中,就如同催命的符咒,让她脊背逐渐寒凉。
“不了,小姐,我刚刚从外边进来,大冷天的,一身寒气,小姐刚刚醒来,不宜受到寒气侵扰。”
“也罢!荷衣你最心疼我了。”温绯意苍白的嘴角,勾出一抹浅到无法探查的冷笑,极富讽刺。
“是啊!小姐,你知道就好。”
貌似想到了什么,荷衣忽然眼前一亮。
“哦,对了小姐,老爷今日凯旋而归,被圣上亲封护国大将军,真是可喜可贺,你快换上夫人为你准备好的衣裙,去厅堂见见老爷吧!”
荷衣没有询问温绯意的意见,也没有在意她病弱的身子,而是想督促她快一点去厅堂。
呵!
温绯意知晓。
她没死,还醒了过来,父亲凯旋而归之事瞒不住她,况且心思恶毒的俞氏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也不怕她不死。
“知道了,你出去吧!”
“好的,小姐,我就在外面等着。”
荷衣笑了,兴高采烈的转身向门口走去,对于温绯意不让她留下来伺候已经习以为常,看到瘫倒在地,目光依恋看着温绯意的云姨娘,立马目光一变,厌恶道:
“云姨娘,你意图捂死小姐之事,小姐已经知晓,看你还能假惺惺到几时,小姐不会让你好过的。”
骂吧!骂吧!小姐,你可要狠狠羞辱云姨娘一番才好。
闻言!
温绯意眸光倏地一冷,眼睛眯了眯,声音冷了几分。
“滚出去。”
上一世,荷衣编造谎言,挑拨离间后,她便气恨得痛骂娘亲一顿,还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云姨娘,听到没有,小姐让你滚出去,还不夹着尾巴赶紧滚?”
荷衣背对温绯意,对云姨娘恶狠狠的刮了一眼,眼中甚是得意。
“本小姐说的是你,荷衣,滚出去。”
荷衣瞬间震愣!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温绯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才相信这是事实。
可以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荷衣忍了。
温绯意,等你穿着新衣裳去了厅堂,看你还如何呵斥于我?
呸!下贱胚子。
“好,我这就出去。”
房门被关上之后。
看着形容枯槁,面容憔悴的云姨娘,温绯意鼻子一酸,不顾身子虚弱,快速下了床,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来到云姨娘面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微颤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双手,随之,倏地紧紧抱住了她。
唤了上一世她从未喊出的话。
“娘。”
突如其来的举动,云姨娘惊得缓不过神来,还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嘴唇哆嗦得厉害。
“意儿?你、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娘,对不起,以前是女儿不孝了。”
闻言,云姨娘的泪水瞬间决堤,眼泪哗啦啦直流,忍不住回抱她,将她拥紧在怀中。
“意儿,意儿,我的女儿呀!你终于肯认我了。”
窝在娘亲的怀里,听着娘亲哭泣的声音。她既感到温暖又感到心疼。
幸好她回来了。
她要保护娘亲,要保护父亲,要保护那些忠心于她的人。
但是……
她现在无权无势,父亲又对她失望至极。
所以她必须低调隐忍,步步为营,一点一点的让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血债血偿。
片刻之后。
温绯意打开了房门,穿着俞氏‘精心’给她准备的衣裙走了出来。
“哇!小姐穿这件裙子太美了!”
看似由衷的赞美,可说话者荷衣却大喜过望,使得眼眸中一抹嘲讽无法及时隐藏。
美?
呵!确实,裙子是美的。
可谁又曾想,这是俞氏在三天之前,就已为她准备好了,为的就是今日。
曾经的她将俞氏视为亲母,对她无条件信任,根本没有察觉裙子上有问题,还满心欢喜的穿去厅堂里炫耀,可就是因为这件裙子,使得她差点无辜枉死。
还是父亲以项上人头作保,替她求情……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被重罚,险些死掉,最终苟且偷生,被她关去了别院,若不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恐怕父亲此生都不会再看她一眼。
一切重来,她们休想再得逞!
温绯意来到厅堂时,厅堂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可她一出现,那些声音瞬间嘎然而止。
高堂之上,坐着一名妖孽到极致的男子,他身着大红锦袍,异常俊美,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美男子,宛若九天谪仙……
特别是锋利的剑眉下,那一双近似妖异的桃花眼,仿佛能摄人心魄,使得他身旁所有万物都黯然失色,唯有他邪魅霸气的光芒在灼灼绽放。
他就坐在那里,拿着酒杯似饮不饮、似笑非笑,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与里面的气氛格格不入,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是她上一世辅佐皇甫若墨争夺皇位的最大阻碍,也是她毕生最强劲的敌手,更是她想要变强大的执念。
今生,他依旧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皇甫羽凌,他冷血无情,心机深沉,果断杀伐,又善于谋略。虽亦正亦邪,但却残忍至极。
可他,还是一个极其注重承诺的人。
这样的人,她从未看透。
坐在他右下首边的是一个、威风禀禀、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留着极短胡须,看面容便知是忠臣良将。
此人是她父亲温守城!
见她到来,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她身上,目光欣喜,面有心疼,他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来,坐在他旁边雍容华贵的俞氏微微一愣之后,便率先说话了。
“绯意,你怎么才来?快快快,过来跟婉儿一起坐在这儿。”
俞氏三十有余,风韵犹存,皮肤保养得极好,穿金戴银,一副当家主母做派。
她一脸慈爱的走过来,目光轻扫了一眼她身上穿的裙子,笑意盈盈的拉着她的手,打算带她去跟温允婉坐在一起。
不料······
温绯意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随后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民女叩见摄政王,各位大人,女儿拜见父亲母亲。”
呵!
她刚进来连礼都不行,就让她坐下来,俞氏好心计啊!
以为她还是曾经那个被她养成不知礼数、蛮横霸道、什么也不懂的温绯意吗?
“嗯!”坐在高堂上的摄政王,百无聊赖的轻嗯一声,算是让她起来了,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手里的酒杯。
“意儿,你怎么才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对于温绯意的举止,温守城略感欣慰,但一想到她特意来晚,又听闻她这三年恶事累累,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父亲息怒,女儿前几日掉进了寒湖中,引发了体寒之症,昏迷了三天,刚刚才醒过来,听闻父亲今日凯旋已在府中,甚是高兴,便急忙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还请父亲恕罪。”
曾经的她直接被俞氏拉到温允婉身边坐下了,被父亲斥问时,顾念到父亲会责骂俞氏和温允婉,所以便隐忍没说话。
“什么?体寒之症又发作了?”
温守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底一片担忧,大手一挥,立刻命小斯去拿了暖炉和厚实的披风过来,给她暖身子。
“多谢父亲。”
“傻孩子,病了就好好在休息,瞎跑什么?我又不会怪你。”
“女儿,只是想见父亲了。”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温守城心中一颤,刚硬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你啊!总算会说人话了。”
拜谢之后,温绯意并没有与温允婉坐在一起,而是走到庶女应该坐的位子上坐下。
被无视的俞氏,微愣在厅堂中央,看着此时此刻的温绯意,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最终攥紧拳头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片刻之后。
与摄政王一同前来的几位大臣,酒过三巡,便微微有了醉意。
其中一人说道:“温府双珠皆是才女,温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皇城有名的才女。温三小姐武艺……武艺超群,让人佩服不已,不知我们能否亲眼见识一番她们的才艺?”
说到才女。
温允婉这个才女才是真正的才女,无论是样貌还是琴棋书画在皇城中都是一等一的好。
而温绯意这个才女,却是极富有贬义之意。
在皇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温绯意蛮横霸道、仗势欺人,根本一无所长,说话做事都粗鄙不堪,可是出了名的纨绔‘才女’。
至于武艺……
是因为从小就有体寒之症,父亲让她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
然而,俞氏给她找的师傅,都是只会三脚猫功夫的酒囊饭袋,而且还人品极差,拜这样的人为师,她能学到什么?
至于琴棋书画和女红之类,俞氏从来不让她粘手,美其名曰,都是为了她着想,还说学这些即要耗费精力又需要耐心,她性子比较急躁,不太适合。
想到这些,温绯意心底发寒,拳头微攥。
“是啊!大将军,两位小姐才华横溢,就不要让她们藏着掖着了。”
经过几名官员起哄,温守城才点了点头。
他在镇守边关三年,两个女儿如今都已及笄,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
当然,他更想看看她们这三年有没有长进?
于是豪气的说道:“好。”
随后偏头看向温允婉,声音轻和道:“婉儿,你就在诸位大人面前展现一下自己,表现的好,父亲重重有赏。”
“是,父亲!”
皮肤白皙细腻,长得花容月貌的温允婉缓缓起身。
她身着淡粉曳地长裙,细腰用精美的云带约束,显出腰间不禁一握。
接过婢女递过来古琴,款款走到正厅中央缓缓坐下来,轻轻扶摸着琴身,随即玉指开始在琴弦上拨动,婉转悠扬的琴声响彻整个厅堂。
优美动听的琴声让人如痴如醉。
而温绯意看着温允婉,眼中的恨意越聚越浓。
上一世,娘亲被她扔下悬崖,大哥被她放火烧死,温府因她与皇甫若墨串通一气而被灭门。
若是可以,她此刻恨不得一剑将她杀死。
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中翻江倒海的恨意,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等到悠扬好听的声音缓缓落下,几位大臣跟婢女小厮们纷纷鼓掌起来。
就连温守城也是高兴的点了点头。
这样优美动听的旋律,自然受到了几位大臣的夸赞,还说才女之名当之无愧。
高兴之余,俞氏将目光落到了已经神色如常的温绯意身上。
“诸位大人,其实婉儿的才艺不算什么,绯意的剑术才令人叹为观止呢!”
“是啊!三妹妹这几年师从高人,勤奋练剑,已经学有所成,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温允婉连忙赞同。
说完。
俞氏与温允婉对视一眼,两人眼眸中都隐隐露出嘲笑之色。
大家都知道温绯意名声很差劲,武功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如,还剑术?估计三岁小孩挥剑都比她挥得好。
现在将军夫人和温二小姐都说好,使得他们也略有所好奇,难道温绯意的武功真有长进了?
温守城闻言面色冷然,眉头紧锁。
对于温绯意的剑术,他一点都不看好。
“小姐小姐,该你展现表演剑术了,你的剑舞得那么好,一定会让大家对你刮目相看的。”站在温绯意身后的荷衣也跟着附和。
曾经就是这样,在她们不怀好意的赞扬声中,她信心倍增,像跳梁小丑一样舞剑,给父亲丢尽了脸面。
然后荷衣便会打着为她打抱不平的旗号,来到她身边,不小心扯掉她被做过手脚的裙子。
若只是裙子被扯掉,她无非就是今后无脸见人,名声更加荡然无存罢了。
但俞氏恶毒就恶毒在,让人在裙子里多加了一层明黄色的布料,而布料上绣着尊贵威严的苍龙图案,而且她身上所穿的衣裙,只需轻轻一扯……
皇帝穿的是绣着五爪金龙图案的龙袍,而她却穿着绣有苍龙的衣裙……
这是想干什么?
意图谋反吗?
众人为此惊吓不已,父亲以项上人头作保,极力在摄政王面前求情,虽逃过死罪,但难逃重刑,最后奄奄一息被扔进了别院,一直让人严加看管。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温绯意神色淡淡,貌似与上一世一样信心满满的起身。
“多谢母亲和二姐姐美言。”她看向温守城,坦然道:“父亲,正如母亲和二姐姐所言,女儿已有所长进。”
“你……不可胡来,咳,还有注意些身子,别勉强自己。”
上一次,还是三年前,他考验温绯意的武功,两人比武,温绯意在他手里连一招都没过,还差点脱剑刺伤到旁人。
而且,那是还在宽广的草坪上……
如今这可是人满为患的厅堂内,温守城隐隐有些担忧,伤了谁都不好。
“父亲放心!”温绯意微微颔首。
眼一瞥,便见一侍卫从外面拿着剑走进来,她脚尖轻点,浅蓝色的身影如雏燕般的轻盈飞去。
稚嫩泛着苍白的手一把抻出剑鞘里的利剑,身子轻轻旋转,利剑也随着手腕的转动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着。
剑光闪闪,英气逼人。
温绯意柔弱的身影与利剑的剑光貌似融合了一般,在厅堂内挥闪舞动。
快速旋转的纤细腰肢……
英姿飒爽的舞剑模样……
闪着寒光的佩剑在她手中很是服服帖帖。
由于太过惊讶,众人都不禁张大嘴巴看愣了。
就连目中无人、只有酒杯的摄政王也不禁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看着她的剑术,眼眸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这剑术……
不到一盏茶时间,温绯意觉得目的已经达到,目光一瞬,瞅准了看痴了的侍卫手中的剑鞘,随后嘴角一勾,素手一挥,手中的利剑瞬间飞进了剑鞘之中。
利剑进鞘,身影落地。
厅堂内静得落针可闻,犹如身在无声之境。
短暂的安静之后,厅堂内便爆发出了响亮悦耳的掌声。
“今日一见,才知市井传言不可信,温三小姐的剑术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大将军膝下儿女皆出类拔萃,可喜可贺,温三小姐若是男儿身,大将军麾下必定又添一员猛将。”
“有这等剑术,想必温三小姐是下了狠心学,才会如此突飞猛进,剑术惊人,令人佩服。”
“······”
被人如此夸赞,温绯意已经无感,只是淡然一笑。
上一世,在娘亲为救她差点被乱箭射死,她就找了一个剑术极高的人教她武功,再加上后来在战场上磨砺了那么多年,她的枪法和剑术都不差。
温守城见状。
倒开怀大笑了起来,眼中满满欣慰,一连说了好几个好。
而温允婉也在笑,只是笑不达眼底,并早已僵硬在脸上,垂落下来的手不自觉攥紧,貌似快陷进了肉里。
这些掌声和夸赞只可以属于她的……
心机很深的俞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想要质问出声,随后发现自己反应过大,又慢慢的坐下去,立马给荷衣使了个眼色。
荷衣会意。
立马堆起笑容,高兴的小跑到温绯意身边。
“小姐,你太厉害了,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只是刚来到温绯意面前,还未站定,她的脚就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子,然后猛然倒在了地上,双手貌似是不经意间抓住了温绯意的裙摆,随后用力一扯……
然而……
预料中裙子被撕裂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荷衣微微一惊!
夫人不是说,温绯意的这件衣裙已经做了手脚,裙摆很容易撕裂吗?
裙摆一撕裂,张牙舞爪苍龙图案就会显露出来,任务一完成,她就可以得到五两赏银了。
难道是自己力气用小了?
如此一想,荷衣立马加大力气再次一扯,裙摆依旧没有被撕开,她不信邪,是必要将裙摆扯开为止,于是她又再次加大力度,猛然一扯……
“刺啦……”
终于听到绸缎被撕裂的声音了,荷衣瞬间故作惊讶的看向温绯意裙摆被撕裂的地方,瞬间傻眼了。
被撕裂的口子,只有拇指头般大小时根本看不见龙腾图案。
怎么会这样?
可下一瞬,她就看到温绯意清冷的神色,那眸光似是早已经看穿她的目的,使心中狠狠一震。
温绯意这个贱人,就是一个草包,怎么可能会看穿她的心思?
绝对不可能!
然而,温绯意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面色中微微带着怒意道:
“荷衣,你可知,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诸位举足轻重的大人面前,枉顾礼法,撕扯自家主子的衣物是何等罪过吗?而且还一扯再扯,将众人视若无物,还是怕本小姐的裙子扯不烂,丢不了脸么?”
呵!
穿上这件新衣裙之前,她已经让娘亲将做过手脚的地方仔细缝了几遍,想轻易扯掉,除非她的手是用刀子做的。
“小姐,我……”
“你是母亲精心培养的一等婢女,做事向来谨小慎微,母亲将你安排在我身边,就是怕我性子鲁莽,可你如今这般,难道是想让我出丑?可是这些年出的丑难道还不够吗?”
温绯意摇头轻叹,貌似只是不解的寻问。
可落在别人耳中,意思就不一样了。
区区一个婢女,在小姐面前不仅不自称奴婢,还敢撕扯小姐的衣裳,而且今日摄政王还在这儿,这也太胆大妄为了。
温三小姐以前那些坏名声,貌似与这婢女有关。
而且这个婢女还是将军夫人培养出来的一等婢女,几次三番让一个庶女出丑。
这……
在座的都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又不是傻子,而且婢女粗鲁的举动就摆在那里,他们自然是看出些名堂来。
荷衣惊恐的看着温绯意,极力的摇头否认。
“没有,我是不小心,小姐,请你相信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她越说越没了声音,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理由,终是没了声,只能转向俞氏,用求救的目光投了过去,哀戚戚出声。
“夫人……”
“闭嘴!”俞氏神色微变,冷声打断她的话,“荷衣,今日摄政王在此,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枉我对你尽心栽培,没想到你是这种不分尊卑之人,是我看错你了,来人把她拖下去。”
“慢着!”
黑沉着脸的温守城突然出声,愤怒的审视着俞氏,顾虑到摄政王和几位大臣还在,冷哼一声,撇开眼,看向跪着的荷衣,厉声道:
“枉顾礼法,不分尊卑,依家法处置,重打三十大板,降为三等婢女,随后关入柴房自省。”
他声音威严,不容置疑。
荷衣顿时瘫软在地,血色全无,这个脑袋嗡嗡作响,已全然忘了反应,就如同一滩乱泥般被两名侍卫拖了出去。
摄政王至始至终把玩着酒杯,冷眼旁观。
场面尴尬至极,温守城对着摄政王和几位大臣拱了拱手,“实在抱歉,让摄政王和诸位大人污眼了。”
“一场笑话罢了,还扫不了雅兴。”
皇甫羽凌薄唇微微轻启,摄人心魄的桃花终于舍得移开酒杯,冰冷的视线,倏地落在了温绯意的身上,嘴角却似笑非笑。
“不知温三小姐师承何人?”
突然发问,温绯意面色一凝。
现在的渣师,只是个坑蒙拐骗的地痞无赖,也不知俞氏从哪里雇来的,而她刚刚展现的剑术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因此,无法报上渣师名讳,而上一世的恩师尚未出现,也不知他在天涯何处,她还得再等几年,才能再次拜他为师。
所以······
“回禀摄政王,民女师灵窟剑仙,家师不愿透露名讳。”
“呵!不愿透露名讳?”皇甫羽凌不由得轻笑一声,微微挑眉,“是白玉盏么?”
温绯意愕然!
猛然对上摄政王的视线。
怎么可能?
皇甫羽凌不可能知道剑仙白玉盏,上一世,恩师来无影去无踪,行踪神秘莫测,究竟是什么人,她从来都不曾弄清楚过。师父出自江湖,神龙见首不见尾,皇甫羽凌是摄政王爷,自小养在皇家,不可能会与师父相识。
而且在皇城,只有她和皇甫若墨知道并认识不是么?
上一世,他亲口承认过,不认识剑仙白玉盏此人。
否则,她也不会······
“对,家师正是白玉盏。”温绯意下意识问了一句,“摄政王与家师相识?”
摄政王并未回答,只是轻抿了一口热茶,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邪笑。
“剑术不错。”
“多谢摄政王夸赞。”
见他不说,温绯意也没再问,只是心中有些不平静。
上一世,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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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出处:微信公众号【光芒阅读】(已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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