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已完结，共43章>

“将军希望我得病？”“我希望你得绝症，受尽折磨而死。” 她粲然一笑：“好！我祝将军得偿所愿。”

01

邱国，将军府。

秋风瑟瑟，落叶凄凄。

“夫人，大夫说了这药只能管一年，您真的不打算告诉将军吗？”

林霁雪顿住琴音，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邱国边境动荡不安，他处理战事要紧。”

若封临知道她得了不治之症，下一秒便会大张旗鼓纳妾回府吧？

嘴里的苦涩蔓延至胸腔，让她心口堵得难受。

入夜，月色清冷。

林霁雪两眼空洞地看着窗外的圆月，心情五味具杂。

封临上次来她的梧桐苑，也是这样一个月圆之夜。

但那，已经时隔三月有余。

“嘎吱~”

房门被人推开，一阵健硕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杂夹着刺骨的夜风。

林霁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却在看到那双绣着腾云的黑色靴子时，生生顿住。

“阿临，你回来了……”林霁雪灰暗的眼眸有了丝亮光，温婉地站了起来。

正要上前迎去，封临却径直与她擦肩而过，只留下一阵清冷气息。

“怎么还没睡？”他嗓音淡漠。

林霁雪绞着帕子的手顿了顿，轻声道：“睡不着，赏月忘了时间……”

封临自袖中拿出一个用帕子包裹着的雕花玉簪，随手放在了桌上。

“今年的生辰礼物。”他淡声道。

林霁雪眼底的光微微晃动，心底划过一丝欣然，原来他还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只是她正要伸手去拿那玉簪时，余光却看到封临那绣着溪水鸳鸯的帕子上，有着一个鲜红的胭脂唇印。

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林霁雪的手立马就颤抖了起来，连带着玉簪掉落到了地板上，清脆碎裂成两截。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封临冷眸扫向她，神情中尽是不悦。

林霁雪脸色白了几分，紧攥着衣袖缓缓弯腰捡起断裂的玉簪。

“将军有心了，这礼物……甚好，我很喜欢，刚才只是手滑……”

这到底是他给自己准备的礼物，还是拿情人之物在敷衍自己？

封临皱了皱眉，多年的相处，他深知这个女人在口是心非。

因为她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直呼自己为将军。

“明年生辰就不送了，以后想要什么你直接跟管家说，让他去添置。”

封临言语中带着一丝不耐烦，褪了身上的袍子便直接进了内室。

林霁雪看着他的背影，心涩无比。

阿耀，你可知道，这可能是我此生最后一个生辰……

她正想着，胸口又隐隐翻腾，连带着气血上涌。

林霁雪连忙拿起手中的帕子紧紧捂住鼻子，然后将头微微仰起。

这样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做过无数遍一般。

不一会儿，素白帕子染上了朵朵红梅血印，看上去触目惊心。

大夫说过，血流得更频繁，她的身体便愈发糟糕。

只有北极之境的药王谷，方有一线治愈希望。

林霁雪不想去那寒北之地，她怕徒劳无功，更舍不得离开封临。

她怕自己离开了邱国，这府上的将军夫人就易主了。

尽管封临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是他生死与共上过战场的结发妻。

活太久，却没了他的陪伴，那有什么意思？

待鼻腔中的血止住，林霁雪将沾血的帕子扔进香炉中烧尽，随后进了内室。

合衣躺在封临身侧，她像往常一样，将头埋在他的后颈中，抬手轻揽住他健硕的腰肢。

“阿临，抱抱我……”林霁雪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下次吧，今日累了。”封临将她的手挪开，然后往床边移了移身子。

凉意顿时蔓延至林霁雪全身，她看着他的后背，眼底渐渐泛起一层水雾。

每次都是这句话，她还能等多少个下一次？

她想要的，只是他最后的温暖而已……

翌日清早，厢房萧瑟。

林霁雪醒来之际，封临已经不在梧桐苑。

只有桌上那断裂的玉簪证明那个男人昨夜曾经来过。

她吃了药，在院子里舞剑修心。

纵使身体虚弱，她也没有丢了每日练剑的习惯。

林霁雪曾是武将之女，战乱之时父亲病亡，她替父从军上了战场，浴血奋战中救了封临一命。

那一救，让封临识出她的女儿身，更是对她一见倾心。

平定动乱，林霁雪卸下武装换回了女子红装，被封临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进了府。

只是曾经每日都有封临陪她舞剑作乐，如今却只有她独自一人了。

“啪嗒”

刚舞剑没多久，一股暖流毫无征兆地从林霁雪鼻腔中滑落，滴在了锋利的剑刃上。

她一阵眩晕，差点摔倒。

婢女夏荷吓坏了，连忙搀扶着林霁雪进屋休息。

眼见鼻血滴落不止，夏荷慌忙找手帕给她止血。

看到那放至着断裂玉簪的鸳鸯帕，夏荷没有多想直接拿起来准备放至林霁雪鼻翼下。

“谁许你拿这帕子的，给我烧了！”林霁雪甩开她的手，眼底的苦涩和愤怒交织。

夏荷从未见她发过如此大的脾气，连忙端来火炉，然后打开盖子。

林霁雪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那鸳鸯帕扔了进去，顿时火光四肆虐，一阵黑烟从炉中徐徐升起。

“你烧给谁看？！”封临的声音骤然传来，一身戎装的他雷厉风行走了进来。

林霁雪被那火炉中的浓烟呛得连声咳嗽，无根无暇搭理他的质问。

在外顺风顺水受人尊重的封临何曾被人这般无视过，他一怒之下直接拽住林霁雪的胳膊，逼迫她直视自己。

直视这一看，却让他当场愣住。

“怎么流鼻血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担忧和惊慌。

封临想要亲自帮林霁雪擦拭鼻血，却被她先一步转身躲开。

一旁的夏荷看不下去，忍不住道：“封将军，夫人她……”

“夏荷！”林霁雪冷喝一声，警告她少说两句，随即轻描淡写道，“刚才舞剑磕了鼻子而已。”

封临看着林霁雪这寡淡的表情，心情不由得变得烦躁。

“轻轻磕一下就流鼻血，好歹上过战场的人，何时变得如此娇弱了？”他的语气带着训斥。

林霁雪替父从军那些年，杀人无数，令敌军闻风丧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大邱国最英勇的女将士。

在封临眼中，她亦是朵不折不扣的铿锵玫瑰。

是啊，明明那么强悍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变得这般弱不禁风了呢？

林霁雪强忍着情绪，拿起旁边的特效药膏放至嘴中。

药香缭绕，印衬着她苍白中透着病态的脸庞，让封临拧了拧眉。

“有个事跟你说声，前些日子我平定西北动乱，圣上除了珠宝奖赏之外，还许了婚约，让我月底将清雅公主迎进府中。”他的语气斟酌了一番，缓缓开口。

像是一道惊雷劈下，林霁雪怔怔看着他，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她一直都知道封临在外面有人，并且身份尊贵，只要他不带回将军府，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他终是忍不住了？要借圣上旨意将那个女人带回来？

“雪儿，你我征战沙场，生死与共，我封临此生只要你一妻足矣！”

“雪儿，海可枯石可烂，但我对天发誓此情终不变！”

曾经的誓言还在耳畔回响，可说话的那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却已变了心。

此生那么长，如今才短短六年，他就迫不及待要娶第二个女人了……

林霁雪眼眶忍不住泛红，却强忍着未让泪水淌落。

封临看着她那模样，有些心虚地补充道：“放心，你的正妻之位不会动……纵使她是公主，也只能做个侧室。”

“封临，洞房花烛夜时，你说过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还记得？”林霁雪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封临被她咄咄逼人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带着面子也有些挂不住。

“举国上下，哪个将军不是三妻四妾笼络权势？我这六年只有你一人，你还不知足吗？”他的语气有些冲，连带着那些许愧疚之意都散了不少。

林霁雪蜷紧五指，指甲近乎掐进了掌心。

“待我明年生辰过后，再娶她可好？我只需你再陪我一年……”她做了退让，嗓音中带着卑微。

封临眸光微闪，不明白这个女人话中的深意。

不管怎样，他对林霁雪还是心生愧疚的。

毕竟这个女人把她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他，为了他卸下兵权武装洗手作羹汤，又曾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

只是她那不温不火又冷清的性子，早就已经让他腻了。

清雅公主蕙质兰心善解人意，又是当今圣上胞妹长公主之女，身份尊贵无比却独愿做他的解语花。

一个平定动乱的镇国大将军，又怎会舍得这样一个掌上明珠久等自己？

“她已经怀孕，身为公主，我断不能让她的孩子没名没分。”封临做了决定，大步走出了梧桐苑。

“怀孕？”林霁雪震得手一抖，顿时丧失了力气般瘫坐到了地上。

封临和那个女人已经有孩子了……

月底。

整个将军府挂满红绸，枯树上也挂了喜庆灯笼，热闹非凡。

除了林霁雪居住的梧桐苑依旧冷清，与府上格格不入。

林霁雪坐在凉亭中，听着主厅方向传来的喧嚣歌舞声。

婢女夏荷端着药汁走来，看着自家主子这模样格外心疼。

“夫人，该吃药了……”

“扔了吧，以后都不吃了。”林霁雪哑声说着，眸光空洞。

夏荷的的声音带着哭腔：“夫人您得好好吃药才能活着，将军也才能回心转意啊……”

“早回不去了……”她喃喃道，声音飘得很远。

主厅的喧嚣直到半夜才消停。

林霁雪回到房间，蜷缩着躺在冰冷的床上，拿着帕子堵住不断流的鼻血，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那个信誓旦旦地发誓会对她一人好的封将军，今晚会明目张胆抱着另一个女子入眠。

曾经的两情相悦，终究抵不过一个清雅公主。

她林霁雪，不再是他的唯一了……

翌日清晨。

清雅公主随着管家来了梧桐苑，按着规矩来敬过门茶。

林霁雪坐在床上擦着鼻血，对门外的动静充耳不闻。

“不见。”她态度坚硬。

就算病死在这梧桐苑，也决不见他的枕边新欢。

清雅公主也是个倔强的主，林霁雪不见她，便直接跪在了梧桐苑的门口。

管家两头为难，速速将情况汇报给了封临。

很快，封临匆匆赶来，直接带人闯进了屋子。

看到林霁雪还气定神闲地坐在床榻上，他怒气肆虐：“林霁雪，身为将军夫人，你就这点气度吗？”

林霁雪没有接话，一旁的清雅已经善解人意地开了口：“夫君，清雅刚进府，想来是自己不懂规矩冲撞了姐姐，你就别生姐姐的气了……”

说着，她还抬起纤细的小手贴心地顺了顺封临的胸口，说不尽的温柔贴心。

林霁雪自嘲地笑了笑，眼眸已经灰暗无光。

自己这幅寡淡模样，怎么比得过新人让他赏心悦目呢？

“是她自己跪的，没人逼她。”林霁雪冷声道。

清雅一愣，随即红了眼眶。

“是清雅错了，不该来打扰姐姐……”她说着，嗓音中带着一丝收敛后的委屈，随后离开了梧桐苑。

林霁雪依旧没有正眼看她一下，而是侧仰着头，防止再流鼻血。

可这一幕落在封临眼中，却显得孤傲冷漠。

封临眼底的情绪起伏不断：“前几日我还在圣上面前夸你识大体懂进退，如今清雅怀着孕，你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吗？”

林霁雪直直看着他：“我也怀过孕，不是吗？”

封临的心莫名被刺了一下，瞬间僵了身子。

三年前匈奴入侵边境，作战前心腹突然叛变，挥剑直刺向他。

封临躲闪不及，旁边身怀六甲的林霁雪挺着孕肚生生替他挡了那一剑。

孩子没了，林霁雪的身子也受到了重创。

可封临却毫发无损，身披铠甲奋勇杀敌直至凯旋而归。

回想起那些过往，封临的心狠狠一痛，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眼前的女人。

“雪儿，我知道委屈你了……清雅生的第一个孩子我会直接过继给你，让你做孩子母亲……”

林霁雪避开他的触碰，脸上透着显而易见的心灰意冷。

“你走吧，我累了。”

她不咸不淡的语气让封临颇有不悦，自己已经做了让步，她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雪儿，别闹……”

他像往常一样用亲吻哄着她，可林霁雪却脸色苍白地推搡开他。

“别碰我！”她不要他沾着其他女人的气息来碰自己！

封临这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边不管是女人还是达官显贵，都对他千依百顺，何时被人这般忤逆过？

林霁雪的抗拒，顿时让他恼羞成怒。

“我养你这么多年把你性子给养刚烈了？不准我碰，想让哪个野男人碰？！”

封临欺身而上，动作粗鲁。

林霁雪痛到近乎窒息，根本无力推开身上的男人。

这三年来封临碰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但这般毫无前戏地贯穿，还是第一次。

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他无情的动作，还是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悲痛。

“说，你想让谁碰你？”封临也不好受，但他必须重整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绝对主权。

林霁雪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封临的伸进了她的衣裳中，触到了骨骼的走向。

“怎么瘦了这么多？”他终于发现了异样，温柔地放慢了动作。

那宽松衣裳内的身躯，瘦弱得好像只要一用力，就会散架一般。

林霁雪眼神黯淡地就像笼了一层雾霾，里面只有空洞的绝望。

封临的心突然紧缩成一团，抬起因常年握剑而粗粝的手捧住她的瘦小脸庞。

“乖，不闹了……我以后会多来陪你……”他将吻落下，结束了这场床榻上的战役。

整理完后，封临本想再多抱抱林霁雪，门外传来了婢女的叫喊声。

“将军，公主不小心动了胎气，不好了！”

封临闻言，几乎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连衣裳都来不及穿戴整齐，直接冲了出去。

仿佛只要去晚了，就将失去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一般……

林霁雪躺在床上没有动弹，眼底的破碎近乎将她冰封住。

足足休整了半月，她身上那些淤痕才渐渐消散。

天气愈冷，满院秋色愈浓。

自那日分开，封临又来过几次院子，但林霁雪都避而不见。

她做不到两女侍一夫，也无法直视他身上属于其他女人的气息。

封临耐着性子等了两次，最后索性再也没来了。

其他女人甚至是身份尊贵的公主都巴不得讨好他，他自是没必要在她这里受这种不受待见的气。

他再也不来，林霁雪索性落了个清净，但心情依旧郁郁寡欢。

寒霜遍布，转眼变到了初雪降临。

难得看到萧条外的雪景，夏荷想让林霁雪舒缓下心情，央求着想让她带自己去赏雪。

林霁雪披上貂皮坎肩，数月来第一次走出梧桐苑。

只是刚往冰湖边走，便听到一阵清脆而又娇媚的女子声音。

“夫君，宫中老人曾说若在初雪日和心爱之人携手赏雪，定能白头到老……”是清雅的声音。

林霁雪绞紧手中的帕子，缓缓转眸望去。

小鸟依人的清雅正依偎在封临怀中，开心地拨弄着他肩上掉落的雪花。

两人也看到了站在冰湖畔的林霁雪，双方都明显愣了愣。

“清雅见过姐姐。”清雅将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上，不失礼节地屈膝行了个礼。

只是同时，她手中的帕子却似没拿稳般突然滑落，直直顺着风吹到了冰湖面上。

“啊……夫君，这是你送给我的鸳鸯帕……”清雅急忙叫道。

封临看着林霁雪那毫不搭理人的冷清样子，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

许久未见，她怎还是那般不可理喻？

“你去捡一下。”封临直接对着她吩咐道。

林霁雪一怔，看着不远处那绣着戏水鸳鸯的帕子，早已不知心碎为何物。

她突然就想通了一件事——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但见新人笑，谁闻旧人哭。

前六年从艰苦到风光，是林霁雪陪着封临一步步成为邱国大将军。

后面的六年乃至更长，该轮到别的女人了……

林霁雪深吸一口气，解开肩上的貂皮坎肩，缓缓朝冰湖走去。

捡完这鸳鸯帕，她的心也就彻底死了。

冰面忽地开裂，呲呲的裂缝骤然朝着林霁雪曼延。

“雪儿，别动！”身后传来封临那略显慌张的大喊声。

林霁雪就越装作没听到，弯腰拾起那帕子，足下的冰面瞬间开裂！

“噗通”

她整个人失重般跌落冰湖底……

林霁雪没有挣扎，亦没有回头看那个男人一眼。

刺骨的冰渣杂夹着寒水侵入肌肤，她终是承受不住，沉沉闭上了眼……

碎冰重新盖住湖面，一切恢复平静。

“雪儿！”封临脱了袍子就要往湖里跳，一旁的清雅连忙将他拉住。

“夫君，太危险了，您别去……”

“滚开！”封临眼底一片猩红，失控地推开清雅，随即跳进冰窟窿中。

清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旁边的婢女险险扶住了自己。

她愤恨地看着冰湖，眼眸几近扭曲。

梧桐苑。

卧房中摆了好几个火炉，婢女们不断往内添加炭火。

床榻上的林霁雪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封临不停地拿热毛巾给她擦拭身体，神情无措又惶恐。

“冷，好冷……”林霁雪哆嗦着，声音虚弱。

“雪儿，不怕冷，我在这……”封临慌忙将她抱住，带着近乎镶入骨血的力道。

好不容易止住她打摆子，林霁雪又猛地发起高烧，整个梧桐苑上下急得手忙脚乱。

城中所有的大夫寻了个遍，全都对林霁雪的症状没辙。

清雅公主前来探望，提议让王宫中的御医前来诊断，兴许能让病情好转。

“我不要……我不要御医……”烧得迷迷糊糊的林霁雪执拗开口。

她不想承那个女人的情，更不愿让封临知道自己得了那种不治之症。

“雪儿乖，你不想去我就在这里抱着你。”封临做了退让，让婢女去准备退烧的药汁。

“阿临。”林霁雪忽的睁开了眼，脸颊烧得红彤彤，嘴唇也是红得像滴血，“不是说好了……这辈子有我就够了，你怎么就变心了呢？”

封临心中闪过一抹愧疚之意，小心轻柔闻着她滚烫的额头：“你快些好起来，阿临只要你一个……”

林霁雪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身子才逐渐好转。

封临也坚定不移地陪了她一个月，亦如当初那般寸步不离。

林霁雪有些晃神，封临对自己这般伤心，是出于真情，还是愧疚，她捉摸不透。

可最后这所剩无几的生命中，有他这样尽心的陪伴，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

胸口突然堵得慌，嘴里骤然涌上血腥气息。

她连忙拿起帕子捂住嘴，想堵住那往外渗的血水。

自己的身子，是越来越糟糕了……

“怎么了？”封临看到了她的异常，担忧问道。

林霁雪低着头，轻语道：“突然想吃你亲手做的面条了……”

她不想让封临看到自己的狼狈。

“我马上去做。”封临眼神泛亮，大步走出了梧桐苑。

他一走，林霁雪止不住地咳嗽，帕子上浸染更多的血渍。

夏荷连忙打水前来给她盥洗，心疼又无力。

“给我备些深色帕子吧，这素色太招摇了……”林霁雪对着夏荷吩咐道。

夏荷鼻头一阵酸涩，没敢忤逆自家夫人的决定，一路小跑着去了库房。

只是，直到傍晚时分，林霁雪没有等来做面条的封临，更没等到夏荷回来。

她有些不安地在梧桐苑门口徘徊，心想着要不要派个人出去看看。

“轰隆”忽的一声雷鸣，响彻了整个天际。

林霁雪呼吸一颤，心脏有些不受控制地急剧跳动起来。

“夫人！”主厅一个婢女慌慌张张跑来，噗通跪在了地上。

“夏荷姐姐……被将军杖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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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自：微信公众号「阴阳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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