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雾气氤氲。宁遥眨了眨眼:“你没事吧?”殷绥这才抬起眼来,只瞧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去。“无事。”宁遥点头:“那你就先住在...
22/
雾气氤氲。
宁遥眨了眨眼:“你没事吧?”
殷绥这才抬起眼来,只瞧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去。
“无事。”
宁遥点头:“那你就先住在这里吧,官府肯定派了不少人再找你,我这里倒是安全些。”
“只是要麻烦你小心些,不要出去让人瞧见了。”宁遥说着说着突然有些脸红。
这话说得,怎么听都像是在金屋藏娇啊喂。
虽然现在她住的这个屋子着实破了点,但是眼前这个人么.......
宁遥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即使是生着病,也依旧美得让人心惊,乌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身上沾着水,眼睛也因为刚才那一阵咳嗽氲着起了水光。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淡的锋芒,又添了几分病弱的美来。
美人啊美人。
早在他小时候,她就知道他生的极好,可就算在怎么好,在她眼里那也就是个半大的小屁孩,就算再怎么生得好,也褪不开年少的稚气。
可现在,宁遥瞧着,突然咽了口口水。
她有一种“妈妈的好大儿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她轻轻咳嗽了声,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到一边。
“你且宽心,我既然捡了你,就说明我们有缘分,定然会好好照顾你的,”她说着,又翻了瓶药出来:“我先帮你上药吧。”
殷绥勾了勾唇角,压下心里的思绪:“既然如此,那便拜托道长了。”
屋外一直吵吵闹闹直到傍晚才停下来。
那些个官兵,跟着阿珏走了之后,并没有找到她所说的“昨日刚来道观、形迹可疑、受了重伤”的人,反倒是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些血迹。
阿珏指着那些血迹,作了一揖:“善人,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绝对没没有骗您,那人今天上午还在这儿的!”
“定然是听到这么大的动静给跑了!”
“您瞧,那儿还有血迹呢,瞧这个方向,像是往山下跑了。”
几个官兵一脸狐疑,为首的官兵在旁边的泥地里瞧了瞧,果然瞧见了不少脚印。泥地旁的草丛里,仔细找还能瞧见些许血迹。
瞧着的确像是行走匆忙,没时间处理而留下的痕迹。
那官兵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带着人往山下寻了去。
宁遥则一直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给殷绥治伤上药,等官兵彻底离开了,才重新回到难民堆里,继续给难民们诊治伤病。
今天闹了这么一出,难民群里一直议论纷纷。
她一直想向阿珏道个谢,可下午事情一直很繁杂,她连阿珏的面都没有见到。
等到了傍晚,用过斋饭后,她带着从厨房里偷来的几个馒头一叠小菜回房间时,才又瞧见了她。
她沉默的站在宁遥的房间门口,逆着光,明显是有话要对她说。
宁遥对她露出一个笑来:“阿珏,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你把官府通缉的那个江洋大盗藏里面了?”
宁遥犹豫了会儿,还是说了真话:“不是江洋大盗,根本没有江洋大盗,那个人你也见过,就是那天街上,朝廷派下来剿匪的那个大官。”
阿珏愣了愣,后又猛地瞪大了眼睛:“你疯啦?!他们内斗你掺和进来做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我们道观从来不掺和官家的这些腌臜事。”
“你这样,是要把我们整个道观都卷进来吗!”
宁遥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嗫喏道:“我只是没办法看他死在我面前......”
“你不能看着他死在你面前,那之前那个在街上被他杀死的人呢?!”
“阿昭,”阿珏说着,突然叹了口气:“那天在街上你也看到了,那个大官,他就压根不是个好人。”
“说杀就杀,手段狠辣,手起刀落就是一条人命。那人纵然有错,可他在大街上就当街杀人,怎么看也不是善茬。我知道你善良,可你救这样一个人……”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
“再者,你救了他,那若是被官府查出来了,我们道观怎么办?!”
“不会的!”宁遥急急说道:“官府今天已经来搜查过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来这里搜查。我把它藏在我房间里,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就算真的被查出来了,那我就和官府说是我自己私做主张,把它藏在这里的,和道观无关。”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宁遥说的铿锵有力,阿珏却更生气了。
“我看你就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见她声音越来越大,宁遥慌忙捂住了她的嘴,瞧了瞧四周:“你小点儿声!”
阿珏别过了脸,声音倒是小了下来:“我不管你这么多,你赶紧把他给我送出去,你不然我就告诉官府去!”
“你不会的,你若是真要告诉官府,今天上午就不会过来帮我解围了。”
“阿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
宁遥有原主的记忆,再加上这么多天的相处,她早就摸清了阿珏的脾气。她的脾性在道观里是最为温和的。
江南水乡来的姑娘,流浪来了道观,说话从来慢慢吞吞,温声细语,鲜少与人红脸,和原主宁昭昭的关系更是要好。
而现在,她被她气的脸也红了眼也红了,还别过脸去不肯看她,整个人气鼓鼓地,还硬装出一副凶巴巴地模样,宁遥瞧了也不是滋味。
她讨好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央求道:“阿珏,你就帮我这一次,这人我也救了,他现在还受了重伤,我总不能现在就把他丢出去,那不就白救了么?”
“你就帮帮我,我保证,绝对不会连累道观,等他伤好一些,我就让他下山好不好?”
......
宁遥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手里的小菜基本上已经凉透了。
殷绥就坐在床前瞧着她。
宁瑶现在住的房间破是破了点,但有一点好,就是宽敞。
她在外面捡了些毛草,在角落里随便铺了铺,拿了床褥子,铺上就算床了。她又把房间里那个老旧屏风挪了挪,把两张“床”隔开,分出里、外间来。
她把小菜端到殷绥面前:“你先将就着吃点吧,道观里就剩这些了。”
殷绥也不介意,接过去就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等全吃完了,才道:“多谢道长,我过两天便自行离开,绝不给道观添麻烦。”
宁遥微微一愣:“你都听到了?”
23/
殷绥不语。
宁遥瞧着他,他本就伤得重,白日里又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更是虚的厉害,时不时还咳嗽,到了榜晚,苍白的脸色又蓦地转红,透出不正常的潮红来。
怎么瞧都像是一副一出门就要挂的样子。
宁遥叹了口气:“你也别担心这么多,我说了会照顾你就会照顾你的,你且安心先住着,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
很快便入了夜。
夜里,殷绥成功发起了高烧,宁遥一边埋怨他受着重伤还敢往水里跳,一边给人灌了一大碗药下去。
药效很快上来,宁遥也回到自己床上睡了过去。
她忙了这么几天,早已累得不行了,一沾床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突然听到一声惊叫。
殷绥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乌黑的睫羽不停颤抖。
他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停地摇着头,额头上还 冒着细密的冷汗,唇也是干裂的,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宁遥微微皱眉,拿着绢子想替他擦擦汗,殷绥却猛地抓住她的手,借着力坐起来,手腕一动,便卡住了她的咽喉。
宁遥:“!!!”
她猛地瞪大了眼。
他虽然受着重伤,手劲儿却是极大的。宁遥挣扎着,却被他越掐越紧。她像是被按在案板上的鱼,动弹不得也呼吸不得。
她支吾了两声,想开口说话却说不出来,只发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倒是咳嗽了起来,眼里也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
就在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升天的时候,他却突然松开了手。
宁遥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她刚想瞪他,却见他睁开了眼,眼里还泛着盈盈的水光。
宁遥微微一愣,又见他身形晃了晃,猛地抱住了她。
宁遥:“???”
“!!!”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喂?!
恍惚间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别动。”
“让我抱一会儿。”
声音极轻,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清楚了,只能感觉到有滚烫的气流拂过她的耳朵,酥酥麻麻的。
宁遥不敢动了,倒不是因着听他的话,只是她一挣扎,他就抱得更紧了些。
她默默叹了口气,问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刚才在说些什么啊?”
“这个嘛......”系统思考了会儿,“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再这样抱着你,你白天刚给他给包好的伤又要裂开了。”
宁遥:“......”
她怎么这么命苦!
她叹了口气,垂着眼往旁边看。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瞧见他高挺的鼻,薄的唇,精致的下颌线,以及散落在她肩上,乌的发。
模样瞧着倒是比之前躺在床上时安稳了不少。
宁遥瞧了一眼就不敢看了,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他脖子上劈了一记手刀。
殷绥这才又昏了过去,手却还是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不肯松开。宁遥废了好大的劲儿把他掰开,放回床上去。
这下她是不敢在他床前久呆了。
匆匆给人擦了擦汗,又给灌了碗药就回去睡了。
躺在床上时,她还觉得自己脖子上的伤隐隐作痛,连说话都带了些哑。
她忍不住隔着屏风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于是,清晨宁遥起床的时候,带着满肚子的起床气,铜镜里的人更是憔悴,硕大的黑眼圈,凌乱的发,还有脖子上那个想忽视都难的红手印儿。
宁遥:“......”
这让她怎么出门啊喂!
她对着镜子涂涂抹抹了好一阵,又取了件高领的衣服换上,在脖子上系了个白围脖,这才堪堪把痕迹给遮了去。
宁遥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
人家都是拿东西遮吻痕。
她倒好,遮红手印儿。
真是棒棒。
......
天蒙蒙天亮的时候,殷绥才睡醒。
他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自他母妃去世后,他常常在睡梦中惊醒,就算睡也不敢睡得太熟,生怕有人突然来到背后,要对他做些什么。
在椋城的时候,他时时防备,处处堤防。
好不容易身边有个人,对他伸出了手,他也总是不敢安心。
后来回了皇宫,他也渐渐分得了些父皇目光,不用担心会有谁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用肮脏的、又枯又皱的手摸他的脸,或是给他下点什么东西,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可他还是不敢睡得太熟。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宫里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了,想要他的命的人也太多了。
更何况,他总是害怕,害怕又做那样的梦。
……
屋子里点了檀香,可以安神,助眠。
殷绥睁开眼时,宁遥正跪在房间前端的蒲团上,打坐修神。
她今日有些奇怪人不像往常精神,眼底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头一点一点的,时不时还要打上一两个哈欠。脖子上还围了个白围脖,毛茸茸地瞧着分外柔软,只是仔细瞧,还能瞧见一点红痕来。
殷绥目光一凝,又垂眼瞧了瞧自己的手。
昨天晚上他又做梦了,还是那个熟悉的梦。
他梦到他的母亲,他的姐姐,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身后化成飞灰。
背后只有漫天的大火和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的哀嚎声。
他不停往前跑。跑着跑着,身前涌起了整整白雾,一个人影迎面朝他跑来,雾气太大瞧不清面容,他下意识扼住了那人的脖子。
雾气一点点消散。
那人的模样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猛地松开手。
他睁开眼,恍惚间又瞧见了那人的眼睛,干净的像冬日的新雪,还泛星星点点的泪花。
他一愣,一时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殷绥难得的发了会儿呆。
等回过神来,就瞧见原本正在打坐的少女已经睁开了眼,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脸一鼓一鼓的,不像道观里宁静淡泊的道姑,倒像是平常人家里,粗布麻衣,娇憨气恼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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