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苏幸:追妻「火葬场」第20节zhuanlan.zhihu.com第21节她琢磨着自己的语气好像有点荡,特像那种古时候跑...
第20节
苏幸:追妻「火葬场」第20节zhuanlan.zhihu.com第21节
她琢磨着自己的语气好像有点荡,特像那种古时候跑到销金窟里找女人的公子哥,张口闭口就是“过来给我亲一口”。
迟倦好像正在打游戏,手指摁的飞快,但一听到她有需求以后,直接手机一扔,人也跟着凑了过来。
他先是亲了亲姜朵的额头,然后低声问,“怎么,出什么事了?”
迟倦算是很敏锐的人,更何况他刚才也目睹了评论区里的恶言恶语,虽然明面上不能跟姜朵说,但他倒可以旁敲侧击的让姜朵自己说。
结果姜朵只是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没什么,有点累了而已。”
她一贯都是这样,拧巴又敏感,永远不讨喜。
小时候李丽很少管教她,姜朵那时上的小学也是鱼龙混杂,教不了什么东西,李丽却挺乐意把姜朵往学校里送的。
一来,交的钱不多,跟托管所一样,省心省事。
二来,小孩儿在家里待着李丽也不好招揽生意,衣柜里也快塞不下姜朵了,李丽巴不得赶紧把她送走。
可李丽根本都不知道姜朵在学校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时候还不兴校园暴力这个说法,但像姜朵这样出身的孩子,压根没人愿意跟她接触,街坊邻居都知道她的来历,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跟她玩闹。
他们总是告诫他们的孩子,离那个姜朵远一点,越远越好,她太脏了。
小孩懂什么,只会照葫芦画瓢的骂姜朵脏而已,小姜朵性格又倔又硬,用李丽的话来说就是油盐不进、认死理、臭石头一个。
在外面被人骂了打了,小姜朵回家一个字也不说,李丽忙着干她自己的事,从来也不关心小姜朵身上的淤青跟书包里的恶作剧虫子。
只有一次,小姜朵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她厌恶老师似有似无的目光,厌恶那些家长欲言又止的警惕,更厌恶来自同桌的污言秽语。
她鼓起勇气跟李丽说清楚了后,妄图在李丽身上找到一丝慰藉。
可是没有。
李丽只是坐在床头柜上数钱,散漫的开口,“有人骂你?是不是你哪里做的不对,还是上课又开小差了?你们班主任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成绩下降这么快,是不是……”
还没等李丽说完,小姜朵就跑了出去。
李丽没出门追,她知道小姜朵跑不远,总会回来,所以在家里继续心安理得的涂指甲油。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李丽却很少能察觉到身上的责任感,她仅仅只是觉得姜朵投错了胎生错了地方。
要是她能没姜朵这个累赘,说不定能挣的更多。
李丽是这么想的。
她一边数钱一边咬牙切齿的给班主任送了点礼物,麻烦她好好照顾姜朵,回到家后,李丽指着姜朵鼻子说,
“你少跟我闯祸,你知道养一个孩子多费钱吗?”
小姜朵没吭声。
从那天开始,她再也没跟李丽说过关于学校的一个字,学校也再也没同龄人敢欺负她。
因为她学会了骂人。
李丽怎么骂别人的,小姜朵一字不差的都学着了,然后原封不动的送给了那些脏话技巧尚不成熟的同桌。
小姜朵再也不诉苦了,她觉得没用,根本指望不上任何人,与其等着别人来救她,不如先学会自救。
久而久之,姜朵也就不需要别人了。
她习惯了打碎牙齿和血吞,习惯了一声不吭默默扛,就算亲密如迟倦,她还是无法把那些委屈说出来。
不是她故作坚强,是她怕自己的委屈在别人眼里不过尔尔。
因为当初李丽就是这么漠视过去的,所以她怕她将自己的痛苦剖析摊开在别人面前,却只能得到一句——
“是不是你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伤口已经很痛了,为了防止有人撒盐,姜朵干脆封锁了所有好意。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还有迟倦,不高兴了来一次就能让她满足到喟叹的男人。
姜朵在迟倦身上总能找到自己的领地,譬如此时此刻,她狠狠的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胛骨上,明明像这种划分领域留下印记的事情,是雄性动物的本能。
可姜朵偏不,她也喜欢在迟倦身上留下大小不一的痕迹,好让那些觊觎迟倦的女人知难而退。
她姜朵本就是一个厌恶别人染指她的所有物的人。
这应该不叫自私,叫占有欲。
迟倦也没闲着,既然怀里的人都迫不及待了,他低沉的呢喃了一下,然后说,
“朵朵,委屈了要跟我说。”
姜朵闷闷的“嗯”了一声,却照样一个字都没开口。
她克制的近乎理智,而理智却是情欲里最忌讳的东西。
迟倦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并没有急着去浴室,而是一点一点拍着她单薄的后背,低低的说,
“朵朵。”
他只是平缓、低沉的叫她,没有压迫,不夹杂欲望,仅仅只是叫她而已。
可就是那么一声“朵朵”,却惹得姜朵鼻头一酸,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李丽对她不闻不问的时候她没哭,同桌捉弄她辱骂她的时候她只是沉默,网友编排她随意的凌辱她的时候,她都没哭。
可一旦有人安慰,有人拍了拍她的后背,姜朵就忍不住了。
她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愿意让迟倦看到她的泪痕,却发现自己不小心把脑袋放在了他的颈窝里,姜朵身子骤然一僵,刚打算挪挪位置的时候——
迟倦却伸出手将她摁在了胸前,平稳有力的心脏跳动悉数传达在姜朵的耳里,她甚至可以清晰的闻到来自迟倦身上淡淡的檀木香味。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觉得迟倦是不大靠谱的、是轻佻的、毫无正形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风流成性、妖孽如斯的男人,却在此时此刻,让她感受到了一股沉稳、平和的力量。
他淡化了姜朵的委屈、不安以及任何的负面情绪。
只是简单的开口说,“朵朵,要是委屈了,得跟我说。”
姜朵埋着头,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然后闷声说,“我想跟那网红公司解约。”
迟倦:“那就解约。”
姜朵抽抽噎噎:“解约需要赔他们五百万。”
迟倦:“那就赔。”
听着这不知民间疾苦的话,姜朵气的咬牙捶了他一下,然后说,“我哪里有钱赔啊,把你卖了换成钱凑凑估计还差一截。”
迟倦略一思索:“行啊,我到时候找个下家,骗五百万过来给你还债。”
姜朵气的闷出了笑来,她泪眼汪汪的盯着迟倦,后者明显遭不住这样温情的眼神,只好附身亲她的脸颊,叹了口气,才说,
“那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会出事的。”
姜朵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声音低低的,痒痒的,酥意阵阵的,“出什么事?”
迟倦知道她是明知故问,故意碰了一下她,惹得姜朵脸红耳赤后,才开口说,“只是动一下,你怎么就开始抖了?”
姜朵张口想骂他,却被悉数化为了一个吻,淹没了所有委屈的情绪。
她没抵抗、也没想要抵抗,只想抵死缠绵。
次日醒来的时候,迟倦早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姜朵没太在意,微信却收到了几条那小助理的消息。
她没点开,用膝盖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估计是她昨天直播被封,又得被教育几句。
姜朵疲惫的化好妆,在镜子面前照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昨晚一战还挺滋润人,比她买的急救面膜都见效快。
应该拉着迟倦多做几次,也省了去美容院保养的钱。
就在她刚打算去焚一的时候,公寓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姜朵没太在意,随手就打开了门,瞥见是陆北定的时候,她怔了一下,然后说,
“你怎么?”
陆北定脸上挂着沉稳和煦的笑,姜朵这才发现他旁边拎着行李箱,她脊背骤然一僵,然后说,“你这是?”
她以为陆北定要住进来。
陆北定及时的开口,“下午的飞机,要去深市参加一个雪茄展览会。”
姜朵“噢”了一声,然后侧身给陆北定让路,却在他刚走进客厅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垃圾桶里还有昨晚她跟迟倦留下的东西。
陆北定轻扫一眼过去,并没有丝毫的停顿,面色往常的坐了下来,只是手指微不可察的蜷缩了一下,仿佛在隐忍。
姜朵瞥了一眼他的反应,见他脸上还是那样的温和,松了一口气,才开口说,“估计过几天我也要去深市,迟倦打算去那边玩段时间。”
陆北定尔尔一笑,“真巧。”
这下轮到姜朵尴尬了,她倒了杯水推了过去,然后说,“你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吗?”
上次陆北定跟她谈过了焚一的事,资金周转方面还需要他的帮忙,姜朵不敢怠慢,生怕其中出现了问题,坐姿端正的如同要开会一样。
陆北定望了一眼她的表情,严肃至极,更是陌生至极。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北定早就习惯了她撒着娇拉他手臂,只为了讨要一个甜筒的模样,如今她一副公事公办的状态,让他心底一空。
他知道姜朵的脾性。
焚一这件事,无论是林擒还是萧燃出手帮忙,她都会插科打诨,模样懒懒的相处。
绝对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几年前姜朵追求他的时候,像一个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那时的陆北定只要远远的看到姜朵的身影,就会觉得头疼。
他无法理解,不过是一个违心的英雄救美而已,何必夸张到非得以身相许。
姜朵追人的手段向来不拐弯抹角,放在那个时代,是要被人叫做不知廉耻的,可她却照样我行我素,笔直着身子等在实验楼的门口,还能总冲着他的师兄弟们笑着打招呼。
兴许是美女效应太强烈,起哄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影响到了陆北定正常的生活。
他认输,但却没动心。
真正动心是什么时候呢,陆北定也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了,他只记得姜朵脸上从来不加掩饰的笑,只记得她明明捉襟见肘却偏要请他吃饭的样子。
陆北定没有见过比她更明媚的人,兴许有,但都不重要了。
他从前一直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令人追悔莫及的东西,科研上的进步、名利双收的人生、出身优渥的家世,他都有了。
但他却没了那个明明只有十块,却偏要在他身上花十二块的女孩。
陆北定睫毛微微动了一下,朝着面前紧张的姜朵说,“你不用这么担心,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
姜朵微怔,有些疑惑。
可陆北定对上她那双眼睛的时候,迅速的移开了目光,沉闷的说,“不要这样看着我。”
不要这样冷漠、疏离的看着我。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姜朵还没反应过来陆北定什么意思,就被他三言两句给拨了回去,他神色如常地说想吃一碗面条,姜朵愣愣的说了声“好”。
等到她开始下面条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现在的她已经没有理由为陆北定做任何事了。
就连下面条这种稀松平常的事情,放在他俩身上,都显得格外的别扭。
但很奇怪,或许是那几年对他顺从惯了,面对陆北定的任何要求,她的第一反应居然都是点点头说“好”。
可她已经没有对他顺从的理由了。
不过转念一想,陆北定也算是在为焚一帮忙,下一碗面条而已,就当是还债,姜朵默默的说服自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等她做好了端在陆北定面前后,他却没动筷子,姜朵皱着眉说,“你不打算吃吗?”
陆北定怔在原地,目光触及到了手臂上蜿蜒的疤痕,心底的骤痛迅速的蔓延到了四肢,连那早就愈合了的伤疤,都泛着细密的疼痛。
他该怎么说,才算得体?
要说他其实根本不饿,只是妄图想看她为了他而忙碌的背影吗?
要说他看到垃圾桶里的安全套后其实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无动于衷,只是害怕她会厌恶自己的本性而装作看不见吗?
陆北定抿唇,他想要掩去眼底汹涌的情绪,却发现根本没办法,他对姜朵的贪图,早就吸烟咳肺,深至骨髓。
陆北定骤然抬眸,眼球充血,直接三两步朝姜朵走了过去。
姜朵刚打算要反抗的时候,细密的吻已经从额头下来了,陆北定身上的味道她很熟悉,是带着实验室里冰冷的气味,可现在,他的肌肤却是滚烫的。
姜朵想要推开他,却发现男人的肉硬到她无力反抗,她刚打算上脚踹的时候,手指却无意的碰到了陆北定的那条伤疤上。
丑陋的长条形状的凸起,却留在一个做科研的人手上。
姜朵慌张失措地撤回手,被迫的闷在高大的黑影里,她知道如果陆北定真的打算硬来,她根本没办法拒绝。
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扫在她的脸上,陆北定捕捉到了一丝痛感。
姜朵掉了一滴泪,问他,“我们这样算什么呢?”
当初她把一颗心奉上去的时候,都不渴求会有同等的回应,她绞尽脑汁只图陆北定不要忽略她,不要无动于衷就好。
她做到了。
却比没有做到更惨烈。
陆北定根本不爱她,就算他们有名有分了,就算能够牵手接吻了,可陆北定的眼底根本就没有姜朵这个人。
他甚至都记不住姜朵的生日。
可他记得住所有的公式。
姜朵骗自己说,是她还不够努力,还不够用心,再等等、再看看,陆北定一定能够看到她的。
可是没有。
从头到尾,陆北定的目光里就压根不存在姜朵这个人。
说到底,就是他没那么喜欢姜朵,没那么重视姜朵,没那么需要姜朵。
“不被需要”这四个字,姜朵吃尽了苦头。
在李丽身上,她早就把这四个字嚼烂了往肚子里咽,她也有想过啊,为什么自己这么不讨喜,为什么付出的真心永远得不到回应。
可是她不想再顾影自怜了,失败也要体面一点,也要潇洒一点。
所以她把陆北定甩了。
虽然在这场感情里,她是弱者,可那又怎么样,姜朵甩了天之骄子陆北定,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可她就是做到了。
姜朵从来不吃回头草,或许在外人眼里,她出身很一般,条件很差,根本没有挑挑拣拣的余地,倘若陆北定能回来找她复合,说不定都要嘀咕姜朵上辈子烧高香了。
可姜朵偏不。
她的自尊心虽然寥寥无几,早就被社会磨得棱角尽毁,可并不代表没有。
姜朵从来不允许自己糟践自己。
她不会去跪着求任何人怜悯她,也不会对任何一个抛弃过她的人心存幻想,就算是迟倦,她也绝对不会当面开口说“复合”俩字。
陆北定当年给她灌过的苦药够多了,就算现在能苦尽甘来了,姜朵也不乐意。
凭什么他们想如何就如何,这游戏早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姜朵扯了下嘴角,朝着陆北定,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想硬上,其实我也无所谓,关了灯男人都一个样,但我知道,陆教授大概不会喜欢逼迫人干这种事吧?”
她在激他,陆北定知道。
谁人不知他一贯谦逊有礼、温和如玉,像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没人觉得会是陆北定干得出来的事。
可姜朵想错了。
在这件事上,陆北定肖想她很多年了。
“小姜,你错了,我会很喜欢。”
“啪”的一声——
万籁俱寂。
姜朵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打了陆北定一巴掌,下手不算很重,毕竟女人的力气算不上什么,可偏偏就是这一巴掌,打的陆北定猝不及防。
他火热的血液渐渐冷静下来,姿势却还在保持那样暧昧的那样,丝毫没动弹。
姜朵脸上那一滴泪早就干了,刚才不过是为了讨陆北定可怜她,才故意掉下来眼泪的,但她没想到,陆北定压根不在乎这些。
她耐性全无,望着陆北定的瞳孔里只剩厌恶。
姜朵从来没讨厌过陆北定,无论是分手后还是谈恋爱的时候,她一直都挺尊重陆北定的,得知陆北定因为她自残过,她甚至愧疚的难以面对。
陆北定在她涉及不到的领域很有造诣,姜朵很崇拜,但如今也仅限于此了。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天王老子来了也还是不合适。
她刚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公寓的门“咔哒”一响,外面的冷风穿堂而来,裹挟着一阵似有似无的檀香味——
迟倦。
男人脸上一贯轻佻的表情渐渐消失,妖孽的眸子在触及到沙发上两个交叠的身影后直接变冷,他平日里像一条不吐蛇信子的毒蛇,而现在——
眼眸锐利的像是能划破陆北定的喉咙。
迟倦冲过来的时候那股气压生生的摁进了每个人的骨子里,凉意阵阵,同时更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压迫。
他手握成拳,像是雄狮对面侵略者的愤怒一样,硬生生的往陆北定的脸上砸了过去,一阵闷哼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姜朵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陆北定没有还手,亦或者说是,他在用不还手这种方式向姜朵道歉。
没有人比陆北定更懂得如何让姜朵心软,一年前,他在国外自残,诱使蔡淳掩面痛哭,同意他回国,同意姜朵进陆家的大门。
他没有用任何祛疤的医疗手段,甚至在医生诊断为他再也不能从事精密仪器的工作后,他竟然笑出了声。
陆北定热爱他自己的职业,宛如生命,但他在漫漫的书卷蹉跎里,失去了活下去的信仰。
等他明白信仰为何物的时候,姜朵却早就躺在了他兄弟的怀里。
怎么能够不恨?
迟倦单手扯住了他的衣领,横冲直撞的把他摁在了墙上,眼球猩红的逼问,“你对她做什么了?”
陆北定脸上仍旧挂着漫不经心的微笑,和煦到讽刺,轻声挑衅,“你不都看到了么?”
你不都看到我压在姜朵身上了么?
跟当初我看到你跟姜朵住在一起的场面,一模一样。
多可笑啊。
陆北定冷静的望着狠戾的迟倦,嘴角的瘀血他都懒得擦,陆北定知道,自己只需要就那么无波无澜的望着迟倦,都能激怒他。
姜朵在旁边并没有插手,准确来说,她的腿早就站不起来了。
之前陆北定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双腿狠狠的将她禁锢住了,用一种扭曲的姿势让她动弹不得,刚才束缚骤然解开,她腿上的疼痛跟麻痹的感觉悉数涌了上来。
姜朵无力的摔在地上,虽然看不到那边的画面,却清晰的听到了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她筋疲力竭的解释,“迟倦,够了,他没对我做什么。”
这句话她用的语气很疲惫低沉,可传到迟倦的耳朵里,是对陆北定十足的维护。
陆北定知道,迟倦一贯是一个占有欲强到令人发指的角色,如果姜朵无动于衷冷眼看着的话,才能讨好他,可姜朵一旦开口说算了,才叫真正触动了迟倦的底线。
迟倦这人,疑心比谁都重。
陆北定却照样笑着看他,眼底的讽刺显而易见,果然下一秒迟倦直接伸手掐住他的咽喉,窒息感蔓延到大脑的时候,陆北定却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迟倦脉搏的跳动。
其实很可笑,陆北定知道,姜朵解释的越清楚,迟倦就会越愤怒。
可他偏偏就喜欢看迟倦愤怒的模样,他也想要让迟倦尝尝什么叫做背叛,什么叫做心如死灰,他陆北定尝过的滋味,迟倦也得试试。
不然算什么好兄弟,你说是不是?
过了许久,脖子上的桎梏骤然松开,迟倦附身在陆北定的耳边,低声,一字一句的说,“就凭这个,你就想让我怀疑姜朵跟你的关系?”
轻蔑的笑从迟倦的眼底划过——
他说,“陆北定,自以为是的聪明叫做自作聪明。”
迟倦松开他,后退了两步,神色凉薄,仿佛刚才所有的愤怒、冲动,仅仅只是陆北定幻想出来的画面。
迟倦扫了眼陆北定脸上的伤痕,数了一下,笑着说,“正好,跟你当初打在我身上的,只多不少,我赚了。”
把陆北定赶走了以后,迟倦闷声坐在沙发上,姜朵的腿也早就恢复知觉了,但看着一脸冰冷的迟倦,她还是不怎么敢凑上去撒娇。
在她的印象里,迟倦很少发火,更很少打架。
他总是戏谑说,打架是野蛮人才干的事,他是文化人,向来能动嘴就不动手。
等她缓过神的时候,姜朵才发现门口摆着迟倦给她带的早餐,还是很丰盛的水晶虾饺跟奶茶,只可惜刚进门的时候就被他摔在了地上。
姜朵叹了口气,走过去打算收拾一下,就在她蹲下去的时候,一个又温暖又硬邦邦的身体就贴了过来。
迟倦双手抱着她的腰不放,明明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刚才打人也冷硬的要命,现在却埋着头闻姜朵的头发。
不知道怎么的,姜朵突然觉得身后那人在别扭的委屈。
她只好柔下来声音,慢慢的问,“怎么了?”
迟倦冷着声音开口,“你给他下面条了?”
姜朵怔了一下,只好说,“是的,但……”
还没等她解释完,迟倦就突然用力将她身子转了过来,狠狠的把姜朵抵在了门上,顺带着把她剩下的话淹没在唇齿之间。
姜朵顺从的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抬着下巴让他的吻更好发挥一些。
可迟倦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只是点到为止,红着眼眶问她,“他有没有碰到你哪里?”
姜朵连忙摇头,“没有,一点也没有。”
迟倦重新闷下头,隐去了眼底的慌乱,双手抵着她摁在墙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过了很久后,他说,“你不要骗我。”
天知道他多怕。
当初他在焚一的休息室里碰到陆北定的时候,迟倦表面上漫不经心甚至无所谓,可骨子里却早就开始患得患失了。
陆北定当初在巷子里打他的时候,迟倦也没还手,闷着声全扛下来了,但他也明白,姜朵虽然总是一副恃靓行凶的样子,但她心却太容易软了。
用迟倦的话来说,就是得了无药可治的圣母病。
只要陆北定拿那伤疤做做文章,姜朵就能自我愧疚到恨不得代替陆北定自杀。
他害怕有一天陆北定用这招,更害怕姜朵抛弃他。
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最爱的就是迟倦,可迟倦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姜朵热切的爱意。
他只有在床上掠夺姜朵的时候,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欲生欲死,什么叫做浑然一体,可一旦分开,他却陷入了无穷的空虚中。
姜朵喜欢他什么呢?
长得漂亮?还是说他招女人喜欢?
姜朵说最爱的就是迟倦,可没了迟倦她照样能活得很漂亮,不是吗?
冷战的那几个月,她哭了半个月,消沉了半个月,可转眼就能邀请萧燃住进她的公寓,更是转眼就能收拾心情相亲,勾搭上了他那小侄子苏渡。
她亦能晚上痛苦,白天却浑然无事的继续蹦迪。
迟倦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任何能深切体会到的爱意,那种非他不可的爱意。
姜朵早就习惯了孑然一身,就算没有迟倦,她也能心无旁骛地做好很多事情,即使是成为一个眼里只有焚一的工作狂。
反观迟倦,全身上下都没有制胜的筹码。
他主动去找过姜朵一起直播,却换来了姜朵的歇斯底里,更主动搬到姜朵的隔壁,才勉强挽回了这一段岌岌可危的感情。
说到底,其实姜朵并没有非谁不可,说到底,她一个人也很好,就算周边都是她养的鱼,也很好,就算迟倦不来找她,也很好。
姜朵的爱,让他总觉得自己虚虚的浮在水面上,像一场镜花水月。
姜朵重新回焚一上班的时候,已经算是晚上了,尽管迟倦死乞白赖的在床上不让她走,可姜朵却正儿八经的说,“我不走,谁来养你?”
小白脸迟倦一听这话,怏怏的消了气,眼睁睁的看着姜朵出门打工挣钱去了。
房子一空,周遭欢爱过的味道却没有散,迟倦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给蒋鹤拨了个电话,约着一起去红庭喝酒。
上次在红庭,蒋鹤刷着他的卡预定了一批酒,昨天还有信息发来,说快过期了,邀请迟先生尽快来红庭品尝。
平日里他兴许就扫一眼就过去了,过期就过期,他有的是钱,根本无所谓。
但看着姜朵成天捉襟见肘的模样,迟倦难得的觉得烦躁了起来,一口郁气堵在喉结,不上不下的痒着他难受。
蒋鹤一贯是哪有玩的往哪去,爽快的一把子答应了,甚至还亲自开车过来接迟倦。
毕竟迟倦现在开的那辆二手车,去红庭的话,确确实实有点寒碜,虽然迟倦本人不在意,但蒋鹤说什么也不想让迟大爷丢了面子。
他刚到迟倦那小公寓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拽得二五八万的男人从房门出来,手指还捏着一支烟,只不过没点燃。
蒋鹤知道,迟倦虽然戒烟的决心挺坚定,却总是不太习惯口袋里没烟盒,有时走神,还会觉得手指间空落落的,像是缺了点什么。
迟倦走了过来,轻松的拉开了车门,侧过身弯腰坐了进去,然后瞥了一眼蒋鹤,笑问,“换新车了?”
蒋鹤乐的咧嘴,“拿命换的。”
迟倦“啧”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状若无意的问,“最近手上闲钱还多么?”
蒋鹤立马说,“多啊,不过再买一辆这车可能有点勉强,怎么,你也看上这车了?”
迟倦摇头,“没。”
蒋鹤心想也是,迟倦都是有BugattiVeyron的人了,眼里怎么还能看上普通的车,蒋鹤摇了摇头,继续专心致志地开车。
只是快到红庭的时候,后面坐着的爷突然开口了——
“上次是你拿我的卡在红庭买的酒吧?”
蒋鹤“嗯”了一声,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了,于是反问,“怎么了?红庭那边出事了?”
迟倦回答,“没有,就是提醒一下你,记得还钱。”
蒋鹤:?
他一时竟然有点分辨不出来面前这位大款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红庭预订的那一批酒,他虽然确实不着调的买了很多,也就是为了给那边妹子多几个提成,千金换她们一笑而已,但总的算下来,也才小两万。
两万块还抵不上迟少爷一对耳钉,今天是怎么了,这都要开始斤斤计较了,是他哪里得罪迟少爷了吗?
等到迟倦找了个卡座了以后,蒋鹤才斗着胆子问,“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之前花你钱你也没说要还啊。
迟倦转着新换的尾戒,慢条斯理的说,“打算居家一点了。”
蒋鹤内心腹诽,你这换的当季新款的尾戒少说也十几万了,这还真看不出来你打算居家的决心。
但虽然想是这么想,蒋鹤可没这个胆子把真心话说出来,只能悻悻然的回,“那确实,我听说姜朵那家酒吧,最近后头有人要动它。”
迟倦皱眉,这件事姜朵没跟他提过。
他一边漫不经心的转着戒指,一边随意的问,“我知道,但还没去查清楚。”
蒋鹤没想那么多,就直接开口说了,
“这还用查?我早了解过了,多半是傅家弄的,上次你跟傅从玺闹掰以后,她的性子,说什么也会在别的地方找回来的,你别太往心里去,傅从玺嘛,公主脾气,闹两天就没事了,”
就算傅从玺从头到尾都没把蒋鹤当回事,可蒋鹤嘴里说的话,倒是处处偏袒,明目张胆的很。
迟倦没过多评价,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只是换了个话题,“我不打算再披着这层假皮了。”
蒋鹤一愣,笑了,“那敢情好啊,我也早看你那二手车不爽了,怎么说也是迟家正儿八经的少爷,出个门倒显得破破烂烂的。”
迟倦不置可否。
他并没觉得跟迟家挂上钩算什么好事,再说了,地摊上二十元一件的白T穿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姜朵那公寓里,甚至还有他买了一箱的方便面。
至于他想重新跟迟家有联系了,也不过是看不下去姜朵绕开他找陆北定帮忙而已。
陆北定算老几,还能跃到他的头上?
迟倦越想越不爽,觉得就算姜朵想求人,那也应该第一个想到自己才对。
他晃着高脚杯,慢悠悠地说,“单纯看陆北定有钱不爽而已。”
姜朵来焚一的时候,看到少得可怜的大厅,只抿了下唇,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她原本以为晚上的生意或许会好做一些,但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惨淡。
程厌这段时间接的活儿也少了,跟原来相比大打折扣,她老远就看到了姜朵,却不敢上前打招呼,怕姜朵对她太失望。
现在小姑娘的心思都敏感,姜朵只需要瞧那么一两眼,就知道程厌这小妞最近有些状态不对。
她朝着程厌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然后又叫人调两杯酒。
程厌走了过来,眼睛突然瞪大了一圈,她凝视着姜朵身后的那个人,哽住了,只说了一句,“朵姐。”
姜朵顺着她诧异的眼神往后看,捏着酒杯的手渐渐泛白,骨节凸出。
是傅从玺。
她还是照样的漂亮得体,举手投足都是一股千金小姐的模样,跟她比气质,姜朵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姜朵调整了一下表情,拿出了见鬼说鬼话的模样,笑着走了过去,还特意给傅从玺勾了一杯镇店的酒,毕竟太次的,也配不上傅家小姐的身份。
傅从玺淡淡的看着她,冷冷地说,“也不用这么麻烦,我想喝的,你们这儿估计也没有。”
很明显的挖苦讽刺,可从这大小姐的嘴巴里说出来,并不算违和,仿佛她这样出身的人,就该挑三拣四,就该高高在上。
姜朵照单全收,并不想跟她扯太多,只打算简单打个招呼就离开。
可傅从玺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对象,她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姜小姐是嫌我烦了?”
姜朵莞尔,“是。”
傅从玺一愣,倒是没想过她会这么直截了当,丝毫情面都不留。
姜朵跟她想的却正好相反,本来就不算多熟,中间还夹着个男人,仔细算算傅从玺应该是她半个情敌,面对情敌还需要摆什么好脸色么?
姜朵只想赶紧拍拍屁股走人。
傅从玺却依依不饶又继续开口,“姜小姐不好奇我为什么非要嫁给迟倦么?”
她故意顿住了,抬眸扫了眼姜朵的神色,捕捉到一丝迟滞后,傅从玺勾唇笑了一下,继续说,
“我想姜小姐一定挺感兴趣的吧?毕竟傅家怎么说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空有皮囊的败家子,更何况他的过去也实在……太烂了些。”
迟倦的履历实在平平,做人方面,更是放浪形骸,摆不上台面。
姜朵的确犹豫过当初傅家瞧上迟倦的原因是什么,但事情太多,她还没来得及多想,迟倦就巴巴的赶上来找她复合了,甚至还违了婚约。
在姜朵的眼里,迟倦的毁约,按理来说傅家应该高兴才对。
她左看右看,傅从玺跟迟倦,也就皮囊配一些而已,家世背景什么,根本搭不上边。
迟倦是个靠女人混出来的纨绔公子哥,要说本事,兴许就是略有点才华,画出来的东西倒还不错,但要说会被傅家欣赏,姜朵一百万个不信。
可毁约以后,傅家咄咄逼人直接一刀砍在了焚一上。
姜朵早就知道这背后是傅从玺搞的鬼,但她认了,毕竟抢了人家的未婚夫,说什么都是她理亏。
傅从玺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姜朵的脸,突然觉得她很可怜,比被抛弃的自己还可怜千百倍。
跟迟倦那样的毒蛇谈恋爱,谈了快四年了,连迟倦到底是谁都不知道,真不该说是迟倦太狠心,还是面前这姑娘太傻。
被人玩的团团转,还一门心思给人家掏钱,迟倦那样的家世,瞧得上姜朵手上这点东西么?
傅从玺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眉眼淡淡的平铺直叙,不夹杂一点感情的说,
“我也没打算让你的焚一彻底消失,只是最近你让我太不舒服,我总不可能那么轻松的就放过你了,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呢,可没迟倦那么毒。”
“姜小姐,你知道迟氏么,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商圈,你应该在里面给迟倦买了不少奢侈品吧,挺可笑的,最后你花的钱,一分不少的都还进了迟倦的口袋里。”
“你不信?别拿这种眼神看我,迟倦是迟家少爷这件事,魏佐清楚,蒋鹤更是明白的不行,你要实在是信不过我,大可以去问问他们好了。”
“哦对了,忘记提醒你了,当初迟倦装穷的时候,我还问过原因,他跟我说觉得好玩,玩玩而已。姜小姐,我也很好奇,玩玩而已的话,这里面也包括——玩你么?”
……
姜朵在休息室补妆的时候,端着杯子喝了口过夜的茶,后知后觉尝到涩意了,她才反应过来,只好心不在焉的去冲洗杯子。
她在想,迟倦究竟图什么。
过了会儿,又在想,她浑身上下是不是真有什么是值得他一玩的。
说起来的确太过荒唐,她睡了迟倦快四年了,却一点儿也不了解他,迟倦好歹还知道她有个李丽和姜河,她却对迟倦一无所知。
不,也不算是一无所知。
起码她了解迟倦爱用哪个牌子的套子,爱穿哪种奢侈品的衣服,爱喝什么品种的酒。
细细数来,姜朵其实发现破绽有很多,或许换句话来说,迟倦压根没想过要彻彻底底的瞒着她。
比如,他总能很随意的说出设计师的名字和设计理念,亦能对众多烟酒了解的透彻,起初姜朵以为是他的爱好,现在想来,能养成这种爱好的人,家世能差到哪里去?
姜朵顶多也只能说出几个奢侈品的牌子,可迟倦无论是小众设计品牌还是买手店,都能如数家珍,仿佛他本该浸淫在这欢乐场中。
云泥之别,这四个字,姜朵继陆北定之后,又栽了一个跟头。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迟倦窝在她的公寓陪她吃泡面的时候,心底到底是戏谑她更多一点,还是可怜她更多一点。
更不敢想象,他当初假装是个小白脸,在姜朵面前搔首弄姿的时候,到底是瞧上她好骗还是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
姜朵自嘲的笑了笑,她浑身上下还有什么可被迟家少爷贪图的地方?
焚一刚建的那阵子,姜朵活得并不轻松,虽然靠了不少陆北定的人脉,但姜朵并没想像牛皮糖一样抱他的大腿,更何况陆北定一贯迟钝,并不关心除科研外的任何事。
那段时间,姜朵请不起太多的服务员,就连送酒这种事,也得是她这个老板娘亲历亲为。
也就是她端茶送水的时候,无意中瞧见了迟倦,又无意的把他记在了心上。
至于迟倦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他,得从陆北定出国后说起了,她天生反骨只想让陆北定常常被背叛的滋味,出轨的心遍地发芽,逮着一个是一个。
要不是姜朵还有点廉耻之心,估计眼睛都泛绿光了。
蔡淳那些骂人不吐脏字的羞辱,惹得她面红耳赤,焚一又不是什么乖乖先生多的地方,在这里,成年人的游戏都是最低级的调情手段。
她那个时候啊,就想着要找个顶好看的,于是脑子里就腾的一下浮现了那个风流的脸庞——迟倦。
听说他还是陆北定从小到大的兄弟,更听说之前还被人包过,想起来背景应该也不会比她好哪里去,一来二往的,姜朵就盯上了他。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迟倦特像那种给钱就陪睡的货色,姜朵甚至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他就满口答应,承诺陪她睡一觉。
看那阵势,姜朵都怀疑他八辈子没睡过觉了。
那晚,姜朵把自己给了他,顺带着明白了一个道理,长得好看的男人,用起来还挺顺手的。
只是迟倦睡完后,脸色有点变幻莫测,抽了一根烟后,才问她,“陆北定没有碰过你?”
姜朵那时候只是摇摇头,没怎么解释,觉得丢脸,更觉得害臊。
缓了很久,迟倦问她要不要处处看?
姜朵一愣,巴不得赶紧把蔡淳跟陆北定抛掷脑后,一门心思的答应了,甚至多的一点想法都没。
现在想想,姜朵扯了下嘴角,难堪的笑了笑。
估计男人都觉得贞操是个顶可贵的东西吧,就连迟倦这样的浪荡子,发现睡了一个处后,还拿谈恋爱这件事想对她负责。
多可怜啊姜朵,自以为脱离了火坑,满心欢喜的栽进了一个温柔陷阱,反过来看看,其实也就是迟倦愧疚罢了,打算瞒着身份赔偿她一年谈个朋友而已。
只是巧了,这一年,估计迟倦觉得她太好拿捏,背景简单,人也没什么脑子,渣男不都喜欢傻白甜么,尤其是姜朵这种胸大无脑的。
她垂眸扫了眼手腕上的红绳,只觉得刺目极了。
姜朵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骗,她也不会管是善意还是恶意,反正被人玩弄股掌的感觉,她都厌恶的要命。
但最可笑的是,也就是前两天,她才刚和迟倦翻云覆雨到死去活来。
姜朵抿唇,脸色有些难看。
她沉默的拧开水龙头,无意识的冲洗着自己的手,动作迅速又粗鲁,甚至没有注意到指关节早已经被弄到泛红。
仿佛是在冲刷什么肮脏又下流的罪证一般,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脆生生的掰着响。
直到往水管流的水掺杂着血红的颜色后,她才缓缓地收回了手。
姜朵收拾起眼底的情绪,再将破皮了的地方冲洗干净,随意的甩了两下手后就离开了卫生间。
这次,她没回之前那个小公寓,倒是直接去了土豪会所那。
姜朵对迟倦的行踪,就算不去调查,掰掰手指头她也能猜到他在哪玩儿,无非就是那么几个销金窟,一猜一个准。
只不过很可惜,这次姜朵准头太差,没碰着迟倦,倒是碰着了在会所里养病的颜宁。
颜宁平日里都被关在那小别墅里,不见天日的活着,要不是她寻死觅活非要出来,手腕都割了三四次后,才博得了迟倦那么一星半点的同情。
同情归同情,迟倦的良心还是少得可怜,怕麻烦的直接把颜宁塞到了会所里,反正伺候人的也不缺,蒋鹤的地方,也算安全。
颜宁还是穿着她那白色公主裙,歪着头天真的朝着姜朵笑,要不是她脸色太过苍白病态,姜朵会真以为她是个正常小姑娘。
她晃悠悠的坐在秋千上,咬着苹果,笑着问姜朵,“被我哥哥甩了么?”
满脸的狡黠跟幸灾乐祸,但那一双漂亮的眼眸却冰冷的骇人。
来之前,姜朵对迟氏难得的做了点功课,那迟家的少爷的确有个妹妹,只听说深居简出,身体不好,所以早就渐渐被人淡忘了。
现在一看,正好都对上了。
颜宁吃了两口苹果后,嫌弃太硬,直接扔到了草坪上,也不管会不会有人收拾,轻轻的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慢慢的走到了姜朵的面前,笑得一脸灿烂。
旁人看了,或许会觉得这小姑娘长的甜美可爱,可近距离的姜朵,只觉得她脸上的肌肉僵硬的可怕。
她说,“姐姐,被骗的滋味不好受吧?”
颜宁早就看出来姜朵情绪异常了,她自从被迟砚长虐待以后,便越来越喜欢在暗处观察人类的反应,无论是微表情还是下意识的举动,颜宁都能细细的揣摩出来。
在黑暗里活的久了,也就对这些负面的情绪愈发了解。
多可怜的女人啊,颜宁笑着想,当初她也是那样的笃定,笃定哥哥只会寻欢作乐,不玩真的,结果呢,男人都一个样。
骨子里的劣根性,就是贱。
颜宁的眸光闪动,望着姜朵的眼睛里充满着恨意跟不解,她想不通这个姜朵到底哪里比她好,哥哥居然愿意为了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推开。
“姐姐,你不恨他吗?他都那样瞒着你了,还把你当作一个动物,高兴了就盘弄你两下,不高兴了就让你收拾东西滚远点,你不恨他吗?”
“你真的以为迟倦有多爱你吗?你对流浪狗是什么心态,他对你就是什么心态,无非就是有钱人的消遣玩物而已,姐姐,他压根就没把你当回事!”
颜宁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她看着姜朵的眼神渐渐变得虚无起来,仿佛隔着她在看另一个人,眉眼中的怨恨显而易见——
她看到了迟砚长在朝着她笑。
突然,颜宁癫狂的扯住了姜朵的衣袖,手指发抖的把她生拽进房间里,然后重重地将她抵在墙上,语无伦次地说,
“那你去开车撞死他!去撞死迟倦!谁让他背叛我们了,哦对,我们还要把迟砚长也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颜宁歇斯底里地骂着,浑身难以遏制的发颤麻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突然一怔,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扑哧一下捂住了嘴,“都死了,太好了!”
她突然松开了面前的姜朵,也不管她了,怔怔地往阳台走,她觉得今天太阳真的好大啊,照在身上热乎乎的,像是要腾空了一样……
好久好久,没这么轻松了呢。
颜宁想,他们都死了,多好啊。
她突然又想起,其实她也是有妈妈的,只是那个女人太不争气,活得太短又太窝囊,连颜宁的脸都没记住,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死了。
颜宁好恨她,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死的那么早,迟砚长也不会把对她的狠转嫁到她的身上。
那时候,颜宁经常一个人在家,整个家很大,可却没人来看她一眼,哥哥也没有。
颜宁觉得自己很乖了,每天都乖乖的坐在楼梯上等哥哥回家,不哭不闹也不要任何礼物,可哥哥从来就没停下脚步看她一眼。
直到有一天,她一边哭,一边看着迟砚长走了过来,迟砚长跟她说,以后我会陪着你,照顾你。
从此,她就成了迟砚长复仇的工具,迟砚长不高兴了,对她就是一顿的拳打脚踢,高兴了也是对她一顿的抽打。
迟砚长从来不打颜宁的脸,因为他说颜宁的这张脸和她的母亲很像,虽然他恨颜宁母亲的背叛,可到底还是不忍心毁了这张脸。
所有,没有人知道,颜宁白净漂亮的脸蛋下,拖着一副怎么鲜血淋漓的身子。
颜宁一直都想要健健康康的活着。
但她没有。
颜宁望着很白很白的天,觉得白色真的很好看,真的很好看,她往下望了一眼,觉得这楼房好像也没有很高,不高的话,跳下去死了,也应该不会死得太难看吧。
她最喜欢漂亮了。
下辈子,颜宁不想再当女孩了。
就在颜宁往下一跃的时候,姜朵突然跑了过来,狠狠的拽住了女孩的裙子,她口不择言的开始骂,“你疯了吗?”
姜朵不知道颜宁的过去,甚至都不知道颜宁的精神状态,她以为是小姑娘是受了委屈想不开,只觉得荒唐可笑。
她拽的很吃力,颜宁虽然瘦小,但姜朵的力气也撑不了多久。
小颜宁痴痴的望着姜朵扯着她的手,兴许是太过用力了,手背的青筋蜿蜒凸起,手腕上的那竖着的骨头,都快撑出了皮肉。
这辈子,她都没有这样被人拽住过,就连她哥哥,都没有这样做过。
姜朵两只手拽住了她,大半个身子都探在栏杆外面,她望着下面凸起的一块水管,连忙说,“你踩着那水管,我找人过来把你拉起来!”
“颜宁,你以为死了就有用吗,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你死了,只会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松了一口气,只会让他们笑着觉得你很傻,快点啊!踩在水管上!”
颜宁怔怔地望着姜朵,突然弯唇笑了笑,可是她好累啊,活着本身就已经是很累的事情了,她坚持了三年,但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她讨厌洗澡,讨厌浴室里的镜子,讨厌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小颜宁觉得,自己真的很痛很痛,痛到什么地步呢,她每每闭上眼睡觉,总会臆想有一个人在对她拳打脚踢,她的身子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一次好觉了,这么多年来,她只学会了偷偷哭的时候怎么样才能不吵醒别人。
因为哥哥给她请的王姨人很好,会做很多好吃的,会煲很好喝的汤,会把别墅打扫的干干净净,还会给她温很甜的热牛奶,还会跟她说“小颜宁最乖了”。
可是颜宁不敢告诉她,其实她一点都不乖,她生气了会摔东西,失控了会杀动物,甚至她在大脑里模拟过很多次杀人的画面。
颜宁把那些丑陋的画面都关在情绪里,只敢暴露最单纯的一面给王姨,她一面渴求王姨的怀抱,一面又畏惧她自己真实的一面会引来王姨的厌恶。
因为没有人会喜欢真实的颜宁,她尝试过让哥哥知道她的本性,却只得到了疏远。
所以,她不会再尝试了,那些疏离的眼神,真的很令人难过啊。
颜宁知道,每天晚上,王姨还会在隔壁睡觉,默默的陪伴着她。
颜宁还知道王姨有很多很多病,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需要好好睡觉。所以她偷偷跪在卫生间哭的时候,一边咬着胳膊一边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她知道王姨每天很累,晚上不要吵到她了,所以小颜宁晚上就算大段大段的失眠,也不会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小颜宁这个时候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迟砚长复仇的对象。
这点让她很高兴,却同样的让她很痛苦。
她想,还是不当人的好,可以随意地杀掉那些小动物,可以不用考虑任何人,不用担心会被失望,会被抛弃,反正也没人在意。
颜宁望着姜朵的那双手,觉得扯得她好难受,于是,她一点一点的、缓慢的、掰开了姜朵的手指,她望着姜朵眼底的恐惧,突然有些窃喜得意。
没有人能救她,她也不想自救了。
砰——
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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