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乱生乱（未待完续）

“桥桥，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心灵。”

林秋桥的母亲在她16岁的时候离世，在那之前，用笔写了这句话在《圣经》的第一页，随后从精神病院顶楼一落而下。

父亲接到通知后文质彬彬地向电话那头的院长交谈事后，可林秋桥却觉得他似乎很愉悦。她没见到母亲的遗体，准确说，她从出生到现在，对母亲的面容完全没有印象，陪在身边的是保姆管家，这个斯文败类仿佛只是挂了个名为父亲的头衔在她户口本上。

那也是父亲第一次带着她去了母亲久待的医疗院。父亲被院长喊走后，林秋桥找到了母亲住的地方，那本圣经，就放在母亲房间的床上。被子被掀开一角，床单有些褶皱，再望过去，她看见了床旁边桌子上的花瓶，里面灌了水，却空无一物。她觉得这里应该有束花，窗应该有些阳光，这样这个房间才有生活的味道。

这就是她一直住的地方吗？放眼望去，一片空白，毫无人气。林秋桥感到胸闷，拿起圣经走出了房间，没想到在门口撞到来收拾东西的护工，书掉在地上，恰好第一页，一行字，以及林秋桥放大的瞳孔。

因为她感觉自己被那行字吸了进去，结果也确实如此，一阵强烈的眩晕之后归于平静，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这不是医疗院23楼的走廊，而是一片沙漠。

沙漠？林秋桥打量了一番周围，发现与她平行的这条线上，每隔一米左右也站着人，似乎都是云里雾里的。

正当她想走过最近一个人问问情况的时候，前方不远处沙流开始涌动，往下陷形成一个深旋，深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出来。林秋桥定定地看着，那是一滩...黑水？浓稠且会蠕动，一会变成沙发，一会变成人形，这玩意儿是不是在考虑变成什么样子？

最终黑水选择了人形，就像黑夜里人的影子，但是它还具化了五官，看着更诡异了些。

不会还要开口说话吧？林秋桥刚想到，就听见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黑水具化的人口中传来：“我只说一遍。一共十关，每关淘汰人数是上一关淘汰人数1/2，找出答案，通关可回，被淘汰则死。只有五个提问机会，我会随机抽取号数，由抽到的号数者向我提问。”

号数？林秋桥低下脑袋看见手腕上被刀割出了一个516，血已经凝固了。所以，她是516号？往旁边一看，其他人手腕上也有，她旁边站着的一个女生手腕上是133。

这是个游戏？还是这是所谓的穿越？

“三分钟已到。137/248/956/777/516，以上号数者依次提问。”

啊，真是运气大好。她要问啥？她完全没想法。

“137。”黑水念完号数，一个男生凭空出现在他对面，把孩子吓傻了，哭哭唧唧半天都没蹦出一个字，黑水嗤笑一声之后，右手一挥，人瞬间消失。

“248。”是一位女生，问了黑水这是哪里。黑水又是一声嗤笑，但开口回答了：“这是一个游戏，你是玩家。”

她听见旁边那位133的女生说，这回答和不回答有什么区别。有啊，她在心里说着，起码知道这是个游戏，游戏肯定有游戏规则。

“956。”一个婴儿...出现没到两秒就被黑水抬手挥掉了。这筛选玩家原来没有年龄限制...娃只会咿咿呀呀，怎么通关？

“777。”一个中年男子，大腹便便，问了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你信不信我打投诉电话投诉你？人不人鬼不鬼的？也被黑水抬手挥回原处。

“看来这批玩家挺有个性。”黑水说完沉默了一会，念到：“516。”

林秋桥感觉到熟悉的眩晕，睁开眼近距离看到了黑水。啊，里面是个被黑水包裹的人，看不清五官，但确实是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林秋桥觉得这是个游戏里的NPC，那也算得上大佬，记住名字，说不准还能骗吃骗喝？她其实也没想到要问什么，毕竟这个大佬给的信息太少了，从哪里问？如果问这十个关卡，万一他觉得是机密问题不回答怎么办？还是问个有丝毫联系又不难回答的比较有把握。

“你心里活动挺丰富。可惜了，我不是大佬，你也不能骗吃骗喝。我是本关卡的执行者，代号折戟。”

折戟前一句话只有林秋桥能听见，他笑了笑，眼前这个花季少女会不会就此陨落？

林秋桥回到了她原来站的地方，只听折戟说了一句游戏开始，又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眩晕。

睁开眼，几个放牧的小孩正围着她打转。其中一个挂着鼻涕的小孩看见她睁眼，大叫道：“小豆子！她醒了！”

啊？林秋桥忍不住打量了四周，一片田野，她躺在田埂上，还穿着朴实无华的农村妇女衣服。

“小豆子？这哪？”

“春花姐...你没事吧？”

有事。你春花姐似乎换人了。林秋桥爬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土灰，望了眼叫小豆子的孩子说：“带路，回家。”

小豆子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人的反常，和自己的小伙伴道了别，领着春花向别处走去。

“春花姐，刚刚大城市来了一个老板，看上你了，要老牛放人，老牛不肯，被打得送到秋实哥家去治伤了。”

老牛？秋实？林秋桥没搭理小豆子的自言自语，这孩子也不需要回应，继续说：“老牛也不容易，把我俩拉扯这么大了，你回去就别和他犟了，你和秋实哥谈朋友的事情，他也没特别反对，就是舍不得你走罢了。”

噢，感谢小豆子的解说。老牛是她爸，秋实是她恋人，豆子是她弟，人际关系明了。

“豆子，那老板什么来头？”

“来投资的商人，秋实哥说，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买我们的东西拿去城里卖，赚差价。”

林秋桥对此没什么感觉。利润至上，商人本性，算不上坏。

“不回家了，到秋实那看看老牛去。”

走着走着，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矮房，老老少少稀疏走在路上，不急不慢，着实悠闲。

小豆子带着她东拐西拐，停在了一间矮房前。没什么特别之处，很符合其他矮房的风格。敲了门，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折戟。

“谁？”

“秋实哥！我，豆子！”

NPC？怎么还亲自上阵？

门开了，八块腹肌把林秋桥吸引了过去，一声嗤笑，目光向上，看到了脸。小白脸，怪好看的...林秋桥收回了目光，发话：“我来看看老牛。”

“哦？腹肌喜欢么？”

嘶？一旁的小豆子似乎见怪不怪了，先行一步进了屋子。喂，豆子，你姐被人耍流氓了你不管管？

“他只是这里的向导，没有附加情感。”

“NPC有读心术？”

某NPC听见后笑得直不起腰。哪里好笑了？随便就能窥探人内心活动，在我们那是要被拿去做科学实验的呢。

得，腰更弯了，笑声都要穿破本人耳膜了。

“其他玩家呢？”

“遍布各处。”

“不对吧？如果这个游戏本身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优胜劣汰，那么每个玩家的角色应该都是有意义的，遍布各处，你们怎么确保这个的？”

“有意思。换作是你，你怎么确保？”

“没头绪。但是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就不是知道你们这个游戏有没有这本事。”

折戟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这个身份，有无数玩家都在扮演，平行时空，执行者一个你就够了，那么问题迎刃而解。”

“确有其事，脑子不错。”折戟原本只想逗逗这女孩，没想到啊，游戏运转都被猜测到一些。

“那请阁下让道？我要继续游戏。”

“女朋友，对你对象这个态度？”

把林秋桥整乐了，她抬起手拍了拍折戟扮演角色的腹肌，百无聊赖地说道：“大老板看上我了，你这份感情太轻，我没拿稳，散伙了。”

说完侧身走进房里，她现在很好奇老牛是玩家还是NPC，没工夫陪真·NPC唠嗑。

竹制床躺着一位彪汉，有点像咬金兄，胡茬绕脸，穿着性感...？？？骚气至极...

“这是...咱爸？”

林秋桥突然想在屋里找块镜子，瞅瞅自己是什么模样。她抬手扶额，瞥见516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手腕。眼神下意识往咬金爹手腕看去，并无序号。嗯？这么说来，咬金爹也是NPC？还是说，这个序号只有自己能看到？

“豆子，过来。”

“咋了春花姐？”

林秋桥把手腕内侧朝小豆子扬了扬，问：“有看出啥么？”

只见小豆子搔搔头，疑惑地眼神，已经证实后者是对的，她随即摆摆手，朝门口喊道：“秋实宝贝，老牛这是怎么了，哪伤了？”

折戟一脸黑线地走进来，本着NPC的职责，他不得不开口回答那厮：“被刘总一脚...”不知怎么他停顿了片刻，林秋桥见他笑里藏刀，轻微往后退了一些，又听见折戟接上：“踢到了私处。花花作为女儿，应当看看严不严重。”

狗逼。竟在此处下套。可怜我老牛，毫不知情。

“哈哈哈哈...”

我是手握你笑穴了？大哥，作为NPC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不能。我喜欢狗咬狗。”

话说完折戟愣了愣，他怎么对她什么都说。林秋桥倒是听到了符合折戟傻狗气息的回答，没注意到该NPC严峻的表情。她在想的是，既然序号旁人看不见，应该是一种保护措施，可是为什么是保护呢？难道玩家之间可以互相残杀？想法入脑，林秋桥一阵冷汗。第一，她脑子好使，身子不好使，揍几下就没命了；第二，序号蕴含着什么意思？是进入游戏的次序吗？还是别的用意？不是生日、不是今天的日期...到底是什么？

这边折戟也在思考自己的反常行为，没有刻意去读取林秋桥的内心数据。内心活动数据具有时效性，这一秒玩家在想什么可以通过系统读取技术被B-NPC知晓，但一旦过了这一秒，数据自动销毁，无法恢复。当折戟切入读取技术后，林秋桥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做顿饭给自己填饱肚子了。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林秋桥指了指床上的老牛，对着小豆子说道：“照顾好咱爹，我回家做饭送过来。家在哪，告诉我怎么走。”

小豆子刚想开口，被某NPC直接宕机了，目光呆滞地望着林秋桥。

？咋了？

“我带你去。”

折戟介入了小豆子这个D-NPC的任务中心，阻断了他的照常流程。如果按照正常计划，小豆子会告诉林秋桥家的具体位置。折戟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此反应，于是做出该举动。剧情中这段因此发生略微改变，但只要大体方向不变，A-NPC不会察觉。

“噢，那走吧。”

又是东拐西拐，停在了一间稍显寒酸的矮房前。门开着，院子里到处是被砸烂的东西，林秋桥走进里屋，发现个面熟的婴儿正在地上爬来爬去，嘴里还啾着奶嘴。

这不是...965？

“记性还挺好。”折戟踢走婴儿一旁掉在地上的砍刀，然后走进更里面的屋子，没影了。

林秋桥想了想，抱起婴儿，拔掉奶嘴，婴儿啼哭声响起，吓得她赶紧塞了回去。

“宝宝，看来你要和我一起闯关了。”

“@#%*....耶..”

听不懂，当你同意了。她左手抱娃，大步迈开朝折戟消失的地方走去。这应该是后院，有两间屋子，一间上面立着烟囱，应该是厨房。

“也不知道有没有吃的在游戏里。你可别饿瘦了呀宝宝。”林秋桥想给这婴儿煮点米汤，走进厨房，她发现吃的还真不少，牛肉、牛百叶、牛腩...都是肉食。不愧叫老牛，名不虚传。其他的果蔬各有一些，米也有，吃顿饭不成问题了。

她把婴儿放在稻草堆上，开始找做饭的工具。这是乡下，要烧火煮饭，打火机有的，柴火在前院。

等到做完饭，已经黑灯瞎火了，幸好有不少煤油灯，在那之前林秋桥就已经把全部煤油灯放在矮房各处，所以来去畅通。

她找了一圈屋子，没发现折戟的身影，原来这个游戏的NPC还有下班时间。回到厨房，抱起婴儿，林秋桥先把米汤一勺勺喂给了这小家伙，喂完之后她顺带看了看是男孩还是女孩，是个男孩。

“给你取个名字？不知道的什么时候能回去，你这小家伙总不能一直被我喊喂吧？男孩子...还挺俊俏的，那就喊你俏俏？”

婴儿咿咿呀呀的，林秋桥就当他同意了。四菜一汤，她没吃多少，找了碗打包好之后，发现俏俏已经躺在一旁桌上睡着了。

家里没人，又乱糟糟的，她只好抱着俏俏，提着饭往外走，只是这身体似乎没什么力气，颇为费劲。

月色动人，月光下被包裹的人也格外可爱。比如出现在院子里的折戟。

“大佬，帮个忙。”

“哪个重？”

好人啊！好人一生平安！林秋桥赶紧张嘴：“饭。”

然后俏俏被抱走了。

你怎么活到现在的？其他NPC没把你打死吗？

“没有。除了遣将，没人打得过我。”

折·总是不由自主接话·戟表示十分后悔，竟然把遣将说了出去。

“遣将？”

好了，自作孽不可活。他选择耳背，但好在这女孩没追问什么，一心想着老牛会不会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