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师父垂首沉默了良久,才嗟然叹道,“是啊,沈卓,这都是报应。”沈卓扼在我喉间的手腕一紧,我瞬间呼吸不畅咳嗽起来,他瞪着师父催...
(七)
师父垂首沉默了良久,才嗟然叹道,“是啊,沈卓,这都是报应。”
沈卓扼在我喉间的手腕一紧,我瞬间呼吸不畅咳嗽起来,他瞪着师父催促道,“左辰,无双剑谱,你交是不交?!”
师父手中长剑一震,直指着沈卓的手腕道,“十五年前,你便已将完整剑谱从我手中偷走。你速将烟儿放了,若是你伤她一根头发,我定会将你斩于剑下。”
沈卓听后纵声大笑,火光将他的面目映得更加狰狞。他阴恶笑道,“左辰,你说得轻巧!若我所得为完整剑谱,你为何又要将剑谱中的武学精要公诸于世,引得武林人士争相研习。你若不是还留有一手,又怎会甘心泄露家传绝学?!”
师父听后摇头道,“是你技不如人,干剑谱何事?”
沈卓冷哼一声道,“我自认起早贪黑,刻苦用功从不亚于你。这十五年来虽有成效,却始终敌不过你。如此看来,你定还留有后招!剑谱公诸于世后的这些年,各门各派前赴后继,甚至连入乳臭未干的孩童都可将剑谱倒背如流。无双,无双,本是天下无双,如今却成了笑柄。”
师父正色道,“物本以稀为贵,无双剑谱确曾独步江湖。你我曾为异姓兄弟,若不是你求成心切将它从我手中偷走,我又怎会独享其中剑法精要?今日之果,当是你自作自受。”
沈卓勿自冷笑道,“这苦果,我若吃下一口,也必将分你一半。先前阿瑶那样喜欢你,你却从不正眼瞧她一瞧,她心灰意冷,这才嫁给了一个弱不禁风的郎中。若不是你将无双剑谱散至天下,引得世人争相修练抢夺,也不会有人怀疑这剑谱有假而将阿瑶掳了去,最终害了她的性命!如今阿瑶的债竟然由她的女儿报还在你身上,当真是因果报应!”
师父听到娘亲的名字,眼中神色迅速黯淡下去。他缓缓收起了手中的长剑,我焦急地望着他,明白他即将在这场对峙中败下阵来。只听师父长叹道,“你偷了我家传武学,我害你失去了妹子。烟儿是阿瑶的女儿,也就是你的至亲,只要你放了她,阿瑶的债,我自当还清。这十数年来,我早已厌倦了一切,我亦奉劝你一句,无双剑法已成过去,你若仍想在这武林中立足,还是早日另寻出路吧。”
沈卓却不依不饶,“日后的事情不劳你操心!今日你若是交出无双剑谱,我就做主让林烟丫头嫁予你为妻,你若不交,就亲眼看着这小丫头落得同阿瑶一样的下场!”
沈卓这番话再次激怒了师父。师父眸中寒意一闪而过,长剑再次出鞘,他怒视着沈卓道,“沈卓,你简直心魔深种无药可救。阿瑶是你的嫡亲妹子,烟儿是她的独生女儿,为了区区一本剑谱,你竟然连骨肉至亲也不放过!”
沈卓面色一沉,又将卡在我喉头的手指紧了紧,威胁道,“你交是不交?”
我见师父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心下一横,大喊道,“师父,不要给他!我这辈子有你就够了,我不怕死!”
师父目光淡然地望向我,缓缓抬起手解下了颈间的束带,狂风瞬间卷走了他头上的斗笠,撒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师父道,“这十数年来,因为剑谱来寻我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以你沈氏父子武功最高。你要这无双剑谱,为的是傲视群雄,夺得当今武林第一的位置,是也不是?”
沈卓耻笑道,“少废话!武林中人,生来若不为争夺这武林第一的位置,又怎么让同道中人看得起?”
师父道,“要做武林第一,并不只有无双剑谱这一条路。”
沈卓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惊恐万状地看向师父,也不管沈卓会不会对我痛下杀手就拼命挣扎起来,因为我明白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听师父道,“我左辰是这无双剑谱的唯一传人,若是我死了,这武林第一的位置便是你沈家父子的。”
他说着又看向我,黯然神伤道,“烟儿是阿瑶唯一的女儿,如果你还念及一丝一毫同阿瑶的兄妹情谊,我死后,将烟儿放了。”
他说完就挥剑向颈中斩去,我不顾一切挣脱了沈卓的手,他的指甲撕裂了我脖子上的肌肤,可我满眼所见都是师父颈间喷涌而出的鲜血。
他跌倒在我的怀里,殷红的血和我的嫁衣映成一片。我死死地抱着他越来越冷的身体,失声痛哭。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来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奄奄一息说道,“烟儿乖,活下去,远离江湖。”
翌日,沈氏父子便成为了武林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虽然师父不在了,可江湖中有关无双剑谱的纷争依然接连不断。即便又过去了数十年,无数豪杰依旧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无双剑谱也再不是昔日的模样,只是江湖传言,当年的剑圣左辰,还有一名隐于山林的旧徒。
师父错了,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我既生于这天地间,又怎可能远离江湖。
从此之后,江湖上又多了一个淡漠寡言的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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