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亮的白光…”布迪奥用手遮住双眼，他刚刚经历了一场车祸，此刻的他躺在血泊中，身边的救护车鸣着警笛奔向他……

“布迪奥，你来了。”一个身穿白色长袍，长发遮住了双眼的人，若隐若现地飘在布迪奥前面。

“这是哪？”布迪奥下意识的摸摸他胸前的十字架，可这次十字架不翼而飞了，那是他的爱人送给他的，而她早就死于自杀。从此布迪奥每天在教堂忏悔，想得到上帝的救赎，好让她能升入天堂。

“这里即不是天堂，人间或者地狱。这里是一切。”白袍男的声如洪钟，即使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却能形成一阵阵的回音。

“你是谁？我的十字架是不是你拿走了！？”布迪奥开始急躁起来。

“我不就是你要寻找的人吗？”白袍男缓缓开口，“你每天在教堂向我祈祷你的爱人能获得救赎，升入天堂。”

“你，你是……上帝？”布迪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我是死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领你看看。”白袍男说。

“看什么？”

“我带你看吧。”白袍男手一挥，两人眼前出现了布迪奥正躺在抢救室的病床上，他的家人们在门外哭泣的场面。

“姐姐，爸爸，妈妈！”

画面一转，又出现了布迪奥最好的兄弟与他一起喝醉酒互相搀扶着回家遇到小偷的画面，两人到家中瘫在地上的情景。

“这不是布兰度吗，好久没见到了。”

“还有这里。”白袍男说。

画面跳转到布迪奥年轻时吸毒的场面，为了吸毒他欠下了十万美元，无力偿还的他坐在街头乞讨。一位过路的女士把他拍了下来，布迪奥以为她要把这张照片发在Twitter或者Facebook上，心中的绝望更深了，他掩面痛哭。几天后，一个陌生人走到他身边，递给他十万美元。

“这是谁给我的？”

“爱你的人。”陌生人微笑着说。

其实那位女士就是他的邻居，她知道布迪奥的情况，于是拍照片给他众筹。

“原来是她帮了我！我还一直记恨在心！”布迪奥大惊。

“跟我来。”白袍男说。

白袍男领着他走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陈列着诸神的画像，也有几个恶魔的画像。

“你来了，凡人。”诸神与魔鬼一同开口。

“魔鬼为什么会在这里！”布迪奥问白袍男。

“他们为什么是魔鬼呢？”白袍男笑着说。

“你们人类，曾经愚昧地把瘟疫的源头怪罪于恶魔，又渴望神的救赎，可惜啊，你们直到近千年才认识到一切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一个恶魔开口说道，“曾几何时，你们发动战争，屠杀异教徒，只因他们信的神和你们不一样，你们神的口号，四处作恶，将屠杀这种野蛮的行径称作为战争，而真正的战争是充满荣誉的决斗，这时候你们又将一切荣光加在自己身上，简直虚伪得连你们咒骂的恶魔也看不下去！”

“这么说很在理，你们人类总是假神之名以行恶事，耶和华从来没说过要杀穆斯林，耶和华也没有说过你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们要追寻的爱，善良，正义，荣誉，勇气，责任，通通想通过我们来获得，这岂不是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这些美好的品性是你们规定，是你们所命名，是你们所追求，到头来，却要在我们身上寻找？”

“你们所规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比如坚守贞洁是好，性自由是坏，服从上级的命令是好，自己做决定是坏……这样的例子多得就像在大海里捕鱼一样。你们依照自己的爱好与否约定俗成什么是规则什么是道德，不觉得荒谬吗，因为它是大多数人意志的合集？”

“什么是天堂？什么是地狱？凭什么自杀后不能升入天堂？凭什么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存在吗？你的个体存在吗？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伪的？什么是你见过的？什么是你没见过的？这一切的一切你都没搞清，以为自己在教堂做个礼拜就能让你的爱人获得救赎？实际上你自己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你要这样周而复始地做无意义的事情！”

突然，诸神与恶魔都消失了。只留下布迪奥一个人在回味刚刚的话，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太吵了，对吧。”白袍男缓缓开口，“我带你来这里，无非是想让你听听自己的声音。你看到了吗，他们就是你；真实的一切永远比虚假的来的可靠；你所追求的一切就是你；我们爱着你，因为你就是爱；你不是一个人，你和我们是一体的；你所追求的光就在你心中，你所抗争的黑暗就在你心中；你品味着自己，你探索着自己；你就是宇宙，你就是一切。”

“我……我？”正当布迪奥疑惑之时，白袍男抚摸了他的头：“这个十字架当作纪念了，醒来吧。”

躺在病床上的布迪奥突然惊醒，坐了起来。他的家人们欣喜若狂，一起围在了他的身边。

“太好了，你没有事情！”他的姐姐抱着他。

“小布迪奥，你走了我怎么办！”妈妈搂着他。

“我早就跟你说过开车要小心！”爸爸眼眶充满了泪水却依旧像往日一样严厉。

“原来这是梦。”他心里想着，长舒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胸前，发现十字架不见了。

愣了一会儿，随后他开始痛哭，用双手捂着面庞。这时的他，虽然年近五十，哭的却像个孩子。